第11章 ☆、交換信物
有宮人攙着,皇帝齊赫又在一旁扶着,一堆人簇擁着齊睿朝着皇上那邊的車馬過去,再沒人過問葉朝朝。
葉朝朝呆愣地看着齊睿的背影,人一下子有點發懵。
看着皇上跟齊睿一起上了車,許正桐才上前拍拍葉朝朝道:“葉姑娘,上車,咱們也走了。”
葉朝朝應着,往車跟前走去,許正桐看她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安慰她道:“葉姑娘放心,有太醫跟在身邊,郡王不會有事的。”
葉朝朝迷迷糊糊地點頭,擡步邁上車前,才又忽然想起之前下車的目的,四下環了一圈,眼看之前跟他們一路那四個侍衛,如今倒還是好好的全須全尾地站着,這才長出了口氣。
別過頭,有些心有餘悸道:“許大哥,這皇上也忒不講理了,什麽也不問清,就喊打喊殺的麽?”
許正桐眉心一蹙,“葉姑娘可不敢這麽說,郡王是金枝玉葉之身,侍衛們本就是要保護他的安全的,保護不力,讓郡王受傷,皇上問責底下的人,無可厚非,郡王要是有個好歹,砍幾個人的腦袋,也是尋常事。”
葉朝朝一凜,心中莫名忽然有些怕了起來。
車子走得很慢,但是離着清源城也并不算遠了,多半個時辰便是進了城。
皇帝依仗在前,郡王依仗在後,一同進了清源,雖是早有地方上的人,打發了百姓回避,但是車架一過,城裏頓時還是沸騰了起來。
皇上下榻了郡王別院,整個院落的人都忙碌了起來,一時間誰也顧不得葉朝朝,許正桐還特別囑咐了她,千萬在偏院呆着,千萬別再随便到處走動。
葉朝朝本是到了清源就想回雲脈山走一趟的,這下也去不成,于是,窩在屋子裏異常得煩躁了起來。
好在屋裏堆滿了前一趟去北蒼山之前,逛街時買的各色玩意,尚能打發些時間,葉朝朝便只想着,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想辦法悄悄地溜出去。
戌時一過,整個院裏都安靜了下來,葉朝朝走出屋,遙遙看着齊睿那院的燈火也是熄了,這才是放心地悄悄換了夜行衣,蹑足潛蹤地準備出去。
吹熄了屋裏的燈,葉朝朝走到門外輕輕地阖上門,一轉身,才要施展輕功騰身上房,冷不丁鼻尖似乎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腦子裏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就看見有個黑影走到了她跟前。
葉朝朝吓得一個激靈,險些驚叫出聲,月色下卻已經看到來人的面容,竟是齊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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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朝朝目瞪口呆,指着齊睿道:“郡王,你怎麽偷偷來這了?”
齊睿的面孔映在月色中,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目光盈盈,笑容妖冶,淡淡然然立在葉朝朝跟前,理直氣壯道:“本王在自己的郡王府裏走動,如何算是偷偷?”
葉朝朝一瞪眼,指控地戳着齊睿身上與夜色幾乎要融為一體的墨色衣裳道:“不是偷偷,你怎麽穿成這樣?”
齊睿眉梢一挑,上下打量着葉朝朝,沒回答葉朝朝的問題,反問道:“那朝朝做這樣打扮,又是準備偷偷去做什麽?難道是偷偷去看本王麽?”
葉朝朝一噎,讪讪道:“我……我想出府回家去看看,可許大哥只讓我在院裏呆着,不許我到處走動,我沒辦法,只好趁着晚上沒人注意再出去。”
齊睿嘆了口氣,過去牽了葉朝朝的手,走到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下,“朝朝,皇上如今在我這府裏住下,四處的戒備十分森嚴,怎會讓府中人随便進出?你這樣,走不到王府門口,便會讓大內的人當刺客捉了的。”
葉朝朝一吐舌,強自辯解道:“我跑得很快的……”
齊睿卻仍是搖頭笑,半晌才道:“我是來看看你,不知道白日裏可是給吓壞了。我也不知路上便會遇到皇兄,也沒提前與你說,本是想讓你在車裏坐着,不出來見駕的,哪知你自己又跑了出來……”
“我聽說皇上要砍那些人的腦袋,那……他們很無辜的……刺客本來并不是要殺你,你只是救我才受的傷……”葉朝朝說,聲音漸漸得低了下去。
“我的人,我自會維護,不會讓他們有什麽差池的,倒是你,險些讓人當刺客殺了,萬若禦前侍衛收手慢了一步,你有點什麽,可讓我怎麽是好?”
一說起這,葉朝朝有點難過了起來,伸手撈了下兩鬓邊,長短不一的碎發,哭喪着臉說:“頭發沒了……”
齊睿失笑,擡手撩起葉朝朝鬓邊的頭發,幫她抿着耳後,“本王明日找個最會梳頭的婢女,幫你好好梳上,照樣是漂亮的丫頭。”
齊睿抿着葉朝朝發絲的指尖,貼着她的臉頰而過,指尖滑過處,一下子便滾燙了起來,她微微縮了下脖子,眼神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才好。
“皇上明日用了早膳就走了,朝朝也不急在今夜便回去,明天本王讓侍衛陪着你一起回去,好不好?”齊睿輕聲對她說道。
葉朝朝這才擡了眼皮,對着齊睿點頭,又忽然想起來關心道:“郡王,你身子已經沒事了麽?”
齊睿神色黯了黯,“老毛病了,不礙事,發作的時候唬人些,過了,倒也沒什麽。”
“要是能找到我娘就好了……”葉朝朝嘆了聲。
“朝朝……”齊睿輕輕喚她。
“嗯?!”葉朝朝心不在焉地應着,腦袋裏只顧想着,爹娘此時會回家了麽?要是能找到娘,自己若是跟娘說給齊睿來看病,她會不會同意呢?娘一向心腸最好,從來只要是有求于她的病人,都不會推辭。但是,葉朝朝好像隐隐記得,她娘也曾說過,不跟官府的人沾邊,那……齊睿這郡王,算官府的麽?那娘會不會不肯給他看呢?
葉朝朝走着神,忽然覺得掌心裏一涼,似乎被放了樣東西,她低頭,便看見一只雪白的玉佩被擺在了手中,月光皓然清冷中,那白玉顯得格外剔透瑩潤。
“什麽東西?”葉朝朝好奇地舉起來看。
“這是父王留給我的……”齊睿幽幽道,“十多年前那次,父王出門前,把這個給我戴上,說是能保佑我平安,這是當初皇爺爺還在時給父王的,父王本從不離身,那次卻給了我,結果護了我的平安,他跟母妃卻一去再沒回來……”
齊睿的眼神裏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憂傷,葉朝朝看得心裏酸酸的,嘴裏禁不住安慰道:“老王爺疼你,只要知道你好,他就安心了。”
“朝朝,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找到你爹娘和師兄,也許咱們就再見不到了,這塊玉你就留在身邊,當個念想吧。”齊睿忽然話鋒一轉,說道。
葉朝朝被唬了一愣,語無倫次地說:“那怎麽成?這麽珍貴的東西,又是老王爺護你平安的東西,我哪能要?再說,怎麽就見不到了?我若真是找到我娘,一定央她來給你看病的,到時候咱們就會見面的呀。”
齊睿緩緩地搖了搖頭,“那你也收着,我只是想把我最珍貴的東西能給你,心裏才能踏實些,否則你這一走,我便覺無牽無落的,你若戴着它,我便會安心,感覺自己好像還是陪在你身邊似的。”
葉朝朝讓齊睿說得有幾分傷感,吸了吸鼻子,“郡王這話怎麽說得讓人這麽難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
齊睿唇角微微一彎,摩挲着葉朝朝掌心裏的玉,擡眸,帶着些期盼的目光對葉朝朝說道:“朝朝,我沒旁的意思,也不是要你許給我什麽,只是單純想送你樣東西,你別推辭,好麽?”
“可……那也沒得送這麽珍貴的東西的呀,您……就挑點其他的給我吧。”
齊睿搖頭,“我只想把它給你。”
葉朝朝還是沒法收下,便又說:“那……這東西是保你平安的,給了我,你怎麽辦?”
齊睿眼神一閃,似乎思忖了下,便提議道:“不如,你也給我樣東西,你從小便沒個護身符什麽的麽?”
葉朝朝眨了下眼,似乎有幾分猶豫,齊睿倒也不迫她什麽,只伸手拿起那玉佩,起身,走到葉朝朝身邊,撩起她的發絲,手裏捏着玉佩上的挂繩,環在她的頸子上,小心地打了個結,嘴裏囑咐道:“答應我,永遠別摘下來,好麽?”
葉朝朝手撫着垂在心口的玉,讷讷地點頭,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亂。
忽又聽見齊睿在她身後驚奇道:“咦,朝朝原本也帶着個玉的麽?是什麽?就把這個給我可好?”說着,一手捋着另一跟挂線,轉回到葉朝朝面前,想把她原本戴着的挂飾從領口裏拎出來。
葉朝朝下意識地捏住繩頭,齊睿一怔,臉上浮起一層微微受傷的表情,收回手,垂了眸子,嘆道:“看來是朝朝的心愛之物,朝朝并不舍得給我的……”
“沒……”葉朝朝見不得齊睿這副黯然的樣子,趕緊搖頭否認,“郡王若是喜歡,就給郡王……”說着伸手便去解頸後的繩扣。
齊睿忽然覺得萬分緊張了起來,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
他并非是貪圖葉朝朝這樣東西,只是怕她帶着身上,讓旁人看見終是麻煩,但又不想說得太明,吓到了她,便只好用了這樣的辦法。
眼看她真的便要給他,心裏忽地又有些愧,雖說,他給她的玉佩的确是襄王當年的遺物,他這些年從不離身戴着的物事,當真萬分珍貴,但是非常之時,用了如此手段,他心中亦有不安。
葉朝朝終于解開了扣子,從領口處一撈,便把頸子上原本挂的東西掏了出來,放到了齊睿的手中。
齊睿松口氣地把視線移到那東西上,一打眼,卻是猛地一下子愣住,掌心中竟是個彌勒佛的玉墜笑容可掬地與他對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