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殺

已進入冬季的南方,天氣時冷時熱,讓人不敢輕易脫掉穿在身上的外套。

班裏最近要準備聖誕節的節目,楊月生被點名至少要表演一個以上的節目。

如今,随着聖誕節接近,楊月生卻坐在琴房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的右手拿着小提琴,而左手緊緊地握着拳頭,沒過一會兒就松開了拳頭,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坐在琴凳上。

廢了,這次他的手真的廢了。

自從左手好了以後,他以為自己能像過去那樣正常拉琴,卻發現每當練個十幾二十分鐘,左手的手指就開始使不上勁,再堅持練,手指就會抽筋。

他開始以為是自己三個月沒碰琴,手指太生疏了而已,可這都已經一個禮拜了,還這樣,不得不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留下後遺症了。

一個人悄悄去了醫院,醫生告訴他,他的手可能終生都不能拉琴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月生腳一軟,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

“哎,小心!”醫生見狀,飛快拉了他一把。

楊月生卻像丢了魂一樣,颠颠撞撞地離開了醫院。

如今的他,該何去何從?

他迷茫地站在路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那一刻,腦袋裏突然蹦出了自殺的念頭。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學校,他将自己關在了琴房,發瘋地去練小提琴,手腕的關節處傳來陣陣抽痛也沒停止他的手中動作。

他不信,不信自己從此再無緣碰小提琴。

一次次的嘗試,除了逼着他去承認事實,并沒有出現什麽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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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怒之下,他把手中的小提琴狠狠擲向地面,一腳将小提琴踩斷,然後坐在了地上雙眼通紅地看着那把殘破的小提琴。

曾幾何時,他帶着這把小提琴參加過多少次比賽,拿過多少次獎。

他一直無比愛惜它,此時此刻卻琴身分離地躺在地上。

楊月生的心在滴血,看着自己和殘廢沒什麽兩樣的左手,再看看地上的斷成兩截的小提琴,無聲地落了淚。

“對不起……”他看着被自己踩斷的小提琴,難過地伸手撿起來,低着頭不停地道歉,然後用袖子擦掉上面自己落下的眼淚,又一點點擦去琴身每個角落的灰塵。

将壞掉的小提琴放入琴盒後,楊月生離開了琴房。

“聽說花以洛談戀愛了。”與楊月生迎面走來的兩個女生手挽手聊着八卦。

“什麽什麽,誰說的?”聽到同伴說着關于花以洛最新消息,另一個女生一臉不可置信地追問道。

“好像微博已經公開了。”

“哇,我要去看微博!我之前還萌他和我們學校的那個楊月生呢。”

“噓——”正說着,那個一開始講八卦的女生擡眼一見楊月生就在眼前,立馬就扯了一下同伴的衣袖,示意她別說話。

“怎麽了?”另一個女生好奇地擡起頭看了一眼,發生楊月生正從她們身邊經過,一下子閉上了嘴巴,拉着小夥伴就跑了。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楊月生,不知為什麽心裏竟然微微一痛。

他帶着那把破小提琴,迷茫地在校園裏走着。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

周六,他又去公墓看了林小雨。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來探望你了。”他臉上蒼白地看着墓碑,淡淡地笑了笑。

他靠着墓碑坐在了地上,用手摸了摸墓碑那些雕刻的字,問道:“你當初,是什麽樣的勇氣去自殺的?”

“可能,我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他看着墓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匕首,一邊說着話,一邊慢慢割向了左手手腕。

刀刃很鋒利,他只是用力一劃,手腕上就割開了一條道,鮮紅的血像細小珍珠一樣,從傷口掙紮出來,串成了一顆大珍珠滑落到了地上。

說不痛是假的,此時的楊月生眉毛幾乎擰在了一塊,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嘴巴漸漸蒼白。

看着手腕越流越多的血,他靠在墓碑上看着遠處藍藍的天空。

今天的天氣真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他打開了琴盒,伸出右手摸了摸靜靜躺在盒子裏殘破的小提琴,內心有些自責。

如果它的主人不是他,它現在也許被主人愛惜得很好。

對不起……

楊月生在心裏默默地向小提琴道着歉,眼淚卻止不住地湧出眼眶。

正當他感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串腳步聲。随着腳步聲越靠越近,他将衣袖扯下擋住了傷口,又用琴盒蓋住了地上的血跡,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手拿着一束白玫瑰格外高冷的郝在澤。

對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墓碑前的琴盒,冷冷地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你認識小雨?”楊月生看着他,想到自己前不久來這裏,上面也同樣放着一束白玫瑰。

郝在澤沒有回答他的話,上前一步将白玫瑰擺在了墓碑前,然後靜靜地站在那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麽。

楊月生将雙手兜在了身後,用右手包住了傷口,害怕對方發現他自殘,于是往後退了一步。

“想聽我和她的故事麽?”一向不愛與人交流的郝在澤,主動開了口。

“你說。”楊月生感覺左手腕的血,順着掌心指縫往下流,立馬扯了下衣袖将左手縮在裏袖子裏用右手捏住了袖口。

“我和她,從小就認識。以前,她家就住我家隔壁,我比她大一歲,她家人事業繁忙,總把她丢在我家,讓我照顧她。”郝在澤似乎不是很習慣和別人傾訴自己的事情,從喉嚨發出的聲音都是沙啞的。

楊月生沒說話,靜靜地站在他身側,聽他說話。

郝在澤頓了會兒,又繼續道:“那時候,她很調皮,喜歡叫我在澤哥,像只蜜蜂一樣天天圍在我身邊打轉吵我學習。漸漸地,我也習慣了她在我身邊吵鬧。”

說着說着,郝在澤想到了小時候,林小雨有事沒事就喊他“在澤哥”。

“後來呢?”随着血越流越多,楊月生的臉上也越來越蒼白,腳也越來越無力,他幾乎用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問道。

“她得抑郁症那些年,我并沒有覺察到異樣,因為她還是和過去一樣,喜歡圍着我轉,沒心沒肺地笑着。我知道她喜歡一個叫花以洛的演員,每次花以洛新拍的電影上映,都會拖着我一起去看。”說到這,郝在澤冰冷的臉上微微有些難過,似乎在想那些痛苦的往事。

聽着郝在澤講着林小雨的過去,楊月生也漸漸理解為什麽郝在澤每次見到他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直到——”郝在澤說着,停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慢慢接道:“直到她自殺,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喜歡她。她走後,我得知她的心髒捐給了一個患有心髒病的男生,發瘋地找了很久,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如果小雨知道你喜歡她,也許她就不會自殺了吧。”楊月生接了他的話。

郝在澤聽到他的話後,轉過了頭,見他一臉蒼白地看着自己,以為他感冒了,于是淡淡地說:“我特地考到你們學校,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有照顧好小雨的心髒,比如你現在。”

話音一落,楊月生整個人怔了一下,以為自己割腕的事被他發現了,臉色瞬間更加蒼白,腦袋也漸漸有些發暈了起來。

“我以為,小雨的心髒換了個主人後,會被好好珍惜。結果,最終還是和花以洛糾纏不清。”郝在澤平靜地看着他,認命道。

“你想聽聽我接受了小雨心髒後的故事麽?”楊月生問他。

郝在澤看着他沒有說話。

“小雨生前的一些喜好如今轉嫁到了我身上。不管你信與否,這事已經真真實實地發生了。我從接受小雨的心髒後,明顯感覺自己與以往不一樣了。明明自己不追星,卻莫名其妙喜歡上了花以洛;明明不愛吃香菜,卻突然愛上了那個味道;明明……”

随着楊月生說的話,郝在澤的臉上開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漸漸凝重,直到楊月生說完,他整個人陷入了沉默中。

剛剛楊月生說的那些喜好,都是小雨生前喜歡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楊月生,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我,能感受下小雨的心跳嗎?”

楊月生無力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郝在澤快點離開,因為他快支撐不住了。

用右手拉下外套的拉鏈,楊月生裏面穿了件白色的高領毛衣,更加襯托得他臉色蒼白。

郝在澤猶豫地将手放在了楊月生的胸口上,感受着那一下一下傳來的心跳震動,內心說不出的緊張又激動。

小雨還活在這個世上。

而強硬支撐了這麽久的楊月生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支撐着自己的身體,雙腿一軟,往身後的草地上倒了去,漸漸失去了意識。

“楊月生!”郝在澤見楊月生暈倒在草地上,連忙去拉他,手掌卻觸碰到一片溫潤濡濕的液體,他攤開手心一看,一片殷紅的鮮血跳入視線中,拉開楊月生左手的衣袖,裏面白色的毛衣袖子已經全染紅了,而手腕處,一道猙獰的傷口讓他倒吸了一口氣。

“艹!”他憤怒地一拳砸向了草地上,抱起楊月生就跑。

其實楊月生沒有告訴郝在澤另外一件事——林小雨的抑郁症也随着心髒一并傳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寫的有點矯情做作,我純當劇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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