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鹿梨穿着徐兮鶴的黃色麝皮絨短夾克,內搭寬松的米白色衛衣,長長的卷發全部被黑色針織帽包住,戴一黑口罩,和徐兮鶴一塊進了醫院。
“你好,麻煩請問于麗麗在幾號病房,個子比較高比較瘦的女生,她之前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嚴重抑郁。”徐兮鶴和護士臺的小姐姐說完,又解釋了一句,“我們是她同事,過來看看她。”
護士小姐姐從徐兮鶴出現那一刻,視線就不由自主被吸引,此刻臉微微紅:“我、我幫你查一下。”眼角餘光,又掃過後面站着的鹿梨,臉好像更紅了。
鹿梨等在邊上,對自己這打扮有些好奇,這一路凡是有反光的地方,忍不住就想照一照看看。
護士臺高起的臺面上,放着一塊黑色底亞克力的立牌,她不動聲色地湊近看了眼刻意描粗點的眉,腦袋就被一只大手按住,轉向大手的主人。
鹿梨挑眉,似乎用眼神問“你幹嘛”。
“別臭美了,夠帥了。”
鹿梨發現護士小姐姐憋着笑,登時一下臉熱起來,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還沒過一會兒,又忍不住拽了拽針織帽,有些不适應,把帽子弄歪了。
徐兮鶴主動伸手,幫她調整了下。
他笑嗔道:“多動症兒童麽。”
鹿梨立馬壓着聲音還了回去:“你才兒童。”
護士小姐姐看着兩人的互動,臉上露出醉人的酡紅,“你、你好,九號VIP,在三樓,那邊樓梯上去右拐第一間就是。”
“謝謝。”徐兮鶴朝她笑了笑,就帶着鹿梨走了。
離開的一剎,瞬間引起護士臺一片小小的騷動。
“那是一對吧?是吧!”
“賭上今天的雞腿飯,185的絕對是年下攻!把人摁在床上叫小哥哥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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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袁玲玲看不出來啊你。”
鹿梨落在徐兮鶴後面半步,聽了個隐隐約約,攻受什麽的,就徐兮鶴這一刻不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就難受的勁兒,确實挺讓人誤會。
還有徐兮鶴是真喜歡在床上的時候故意叫姐姐……
咳。
徐兮鶴稍稍一回頭,就瞥見鹿梨白皙的小臉上暈着紅,“臉怎麽那麽紅?”
鹿梨吸了一口氣,甕聲:“……熱的。”
三樓走廊盡頭最後一間VIP病房,于麗麗穿着病號服悠哉躺在床上,正頤氣指使地讓阿姨給她削個蘋果,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光禿禿的指甲,想着出院後要去做個什麽樣的美甲樣式。
不過那麽大一公司,說不定到時候會有專門的造型師,負責從頭到尾的包裝。
怎麽樣自己這波都賺夠了流量,被簽是遲早的事,就是沒想到砸自己身上的會是這麽大一個餅。
手機鈴聲突兀地打斷了她的暢想,于麗麗看了眼來電顯示,把阿姨支了出去,才興奮地接了起來,“我不在原來病房,換到VIP了,你知道誰讓換的麽,說出來你一定不信,僑亞!真沒想到這家居然是第一個找我的,而且還給了這麽大的誠意。”
“讓我先好好休息,還有護工專門照顧……不方便進來就不方便呗,我這兒沒什麽事。”于麗麗十分自信,“對了,你讓他們別亂寫了,萬一和公司準備的方案起沖突了,那可就害死我了。”
“這年頭爆紅也就是一晚上的事,講的是運氣,再說本來咱們不就這麽打算的,我咬住鹿梨,配合你把事兒搞大了,我該得的好處一分也別想少我的……有什麽可擔心的,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這還忙着呢。”
大概是對方唠叨的她不愛聽,于麗麗臉色不太好地挂了電話,露了嘲諷神情,“聽你的才吃大虧,當我不知道你那檔子破事,嘁。”
徐兮鶴擰開病房門把手進去的時候,于麗麗毫無防備的被吓了一跳,剛以為是阿姨要罵就看到了鹿梨。“怎麽是你……們。”
當即又十分警惕:“你們來幹什麽,你們怎麽進來的,想幹什麽?”
“于麗麗,中氣挺足的,待遇也不錯。”鹿梨環視一周後,才将目光對準了病床上嚴陣以待的于麗麗身上。
“我有病,你別來招我,惹急了對誰都沒好處。”于麗麗并不敢看鹿梨,只是把狠話先撂那,但神情對鹿梨和徐兮鶴十分忌憚。這時候的vip病房,那些隔音寬敞和無人打擾的優點就成了要命的點了。
鹿梨從進門就發現她是裝的,心底裏暗暗松了口氣,已經比自己預想的無法溝通的畫面要好很多。
“我還記得幾年前,你跟我說,想去巴黎走秀。”
于麗麗的臉色一僵,似乎有些難堪,狠狠咬了下唇才開口,“很好笑吧,從鄉下來的柴火妞夢着不切實際的,對你們來說是不是特別可笑?你們應該沒少在背後嘲笑吧。”
鹿梨訝然,又像是在一瞬明白了些什麽:“你平時都腦補這麽多?”
“什麽?”
“你倒也不必把自己想的那麽重要,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誰也沒空照顧內心脆弱敏感的小公舉。”鹿梨也不慣着,直接撕開了她的痛點。
于麗麗瞪大眼,沒想到鹿梨直接就開杠了。“你……”
“那天後臺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自己最清楚,為什麽說謊,你到底是在配合誰打壓陷害我?”
“笑話,你自己行不正坐不端,卻說有人陷害,我看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于麗麗開口譏諷,可在觸及鹿梨身後那名男生幽邃洞悉的目光時,又控制不住心虛。
徐兮鶴冷嗤:“希望你過幾天還能保持住這樣的态度。”
“你什麽意思?”于麗麗如同受了刺激,兇惡地盯住了他,“你們想恐吓我?”
“于小姐如果行得正坐得端,不走旁門左道,不做虧心事,應該是不怕的。”徐兮鶴莞爾,可笑意分毫不達眼底。
于麗麗喉嚨一哽,都是當時在後臺的人,這樣正說反話,更叫人瘆得發慌。
“那件高定禮服是《雅頌》的壓軸,臨趕着上臺被你的戒指刮壞,後臺那麽多雙眼睛看見,真相是無法被掩蓋的。”鹿梨平靜地開了口。
“之後有意向的客人來後臺看,最終因為無法接受痕跡而選擇退單,造成的直接成本和機會成本的損失,大概是你這幾年走秀酬勞的總和。”
“當時覺得是個意外,所以沒有追究,但如果是人為故意破壞,性質就不同了。”
“我檢查過那件禮服,土耳其生産的水光面料,本身因為材質特殊,不好剪裁,單純劃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用同款布料,在同樣的情境下做了實驗,只有摩擦一個定點,破壞它面料的結構分子,才會導致那麽長的劃痕。”
鹿梨把話徹底挑明,當即表明已經整理了相關證據,一定會有後續追責。
于麗麗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陣,看着她篤定神情,臉色更差,“我不舒服,我這裏不歡迎你們,出去。”
鹿梨看出她的心虛,再度開口:“用一段剪輯處理過的音頻,帶上職場霸淩和抑郁的tag博出位,短時間內你确實可以得到所有人的關注,但那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
“謊言總會有被戳穿的時候,你所得到的一切關注都會變成最可怕的利刃,背後給你出謀劃策的人藏在暗處,到最後一定是你承擔所有的反噬,不信我們走着瞧。”
于麗麗想反駁,可心底一個咯噔,嘴上撐起來的硬氣就顯得薄弱兩分,“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也不想知道,你們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在于麗麗鬧大事情之前,徐兮鶴和鹿梨一塊退出了病房,專門負責護理的阿姨也在這時姍姍來遲,沖兩人笑笑,走了進去。
鹿梨出來後,看到護工阿姨才後知後覺想起剛才在病房門口聽到的那些,“梁維奕真要簽她?”
僑亞應該看不上這樣的流量熱度,但偏偏于麗麗是梁維奕安排的。
“網絡上的負面輿論都被壓下去了,讨論熱度也在下降。”前一天還上蹿下跳的營銷號也集體靜默了,毫無疑問是有人出面擺平了。
鹿梨覺得像是梁維奕會做的事,不知不覺又欠了人情,“看來我們得想想要怎麽還他這個人情了。”
“我們?”徐兮鶴被這一稱呼,和鹿梨的反應取悅到,又清了清嗓子,“他給于麗麗換病房,應該是想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剛我就看見那阿姨給我倆拍了照,不然你以為我們能進去待那麽久。”
鹿梨瞪大眼睛,腦海裏很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姜還是老的辣”,于麗麗有梁維奕那邊釣着,暫且出不了什麽幺蛾子,真正棘手的還是那麽藏在背後的人。
“于麗麗被人當槍使了,她為了紅,她背後的人是為了搞垮ali,或者說,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圈子裏,不把這個人揪出來,我們就會一直很被動。”徐兮鶴分析道。
鹿梨眉心蹙了蹙:“當天輪到我們,後臺的人已經不多,事情發生的時候,旁邊多數都是我們自己工作室的人,還有……被吸引過來的岑瑜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