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包廂內剎那的安靜。

衆人看着那搖來晃去好幾次才關上的包廂門,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給整懵了。

啥情況?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夏栖言輕輕“啧”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租來的女友,親個嘴跟被強迫似的。”

傅盛京猛地起身也跟着沖了出去,夏栖言聽着那重重的“咚”的一聲,和鹿梨碰了下杯,“還是得治。”

馬路邊上,岑瑜攔住了一輛出租車。

傅盛京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兩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你什麽意思?”

“你不覺得你同學他們太過分了嗎?”岑瑜臉色煞白,看着眼前的罪魁禍首,噙着眼淚,“你怎麽能和他們一起欺負人……”

平時岑瑜要擺出這副模樣,傅盛京早就心疼壞了,什麽都依着順着,然而此刻他對岑瑜剛剛在包間裏的抗拒反應,和擦嘴吧的動作耿耿于懷,一雙眼諱莫如深。

他不做聲,直接捧住她的臉要再親,岑瑜下意識就要躲開。

傅盛京的眼眸徹底冷下來,“岑瑜,你把我當什麽。”他深吸了一口氣,自己對岑瑜,從未有過的認真上心,他總覺得對方是剛出社會,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像當初的鹿梨,只是她遠比鹿梨幸運許多。

“我哪點虧待你了,讓你這麽不滿意,要在這麽多人面前下我的臉。”他聲音很沉,夾雜着惱火,“公司裏哪個新人有你這待遇,做最好的項目,拿最好的資源,借着我的人脈去打交道。你想給自己履歷貼金,我力排衆議讓你在盛京當總監,甚至不惜……”

“我真心喜歡你,珍惜你,你卻把我當傻叉?”

“你不也樂在其中。”岑瑜難以忍受地嗆了回去。

傅盛京匪夷所思地瞪着她,“岑瑜,你再說一遍。”

岑瑜什麽都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徐兮鶴最後那眼神,他會怎麽想自己,一定是鹿梨在他面前說了什麽,所以他才這樣對自己……

Advertisement

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對于傅盛京的糾纏更是煩不勝煩,“我說錯了麽,傅盛京,你自己什麽德行你不清楚?鹿梨為什麽走,你不清楚!你跟我在一起,圖什麽,你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別有用心!”

傅盛京頓時像抓着什麽燙手的東西,松開了她的胳膊,一雙眼死死瞪着她。

岑瑜心中怨氣叢生,早沒了平時虛與委蛇的耐心:“各有所圖不是挺好,非要戳破給自己找難堪,是,你是盛京老總,可誰捧着你坐那位置的,慣得一身臭毛病!”

“你對歷任女朋友上過心麽,上的都是滿腦子精蟲!嗬,在我這沒那麽容易得手,你覺得有挑戰,才堅持這麽久,怎麽這就原形畢露了?”

“心裏想着一套,現實又做着一套,傅盛京有時候看你,是真覺得你可憐,你連你自己都搞不懂。”

岑瑜甩開他的手,徑直上了等候已久的出租車,“師傅開車。”

傅盛京回過神來,看着揚長而去的岑瑜,憤怒地踹了下臺階,卻崴了腳,最終忍不住爆了粗口。

鹿梨和徐兮鶴在包間裏待了會,看着徐兮鶴倚靠着自己肩膀困頓模樣,就和大家打了聲招呼撤了。

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提早離場二人吵架的畫面。

傅盛京踩着生疼的腳,強作鎮定,然而鹿梨目不斜視地和人走了過去,擦肩之後,漸行漸遠。

他回頭,看着那清冷卻又熟悉的背影,剛剛受完岑瑜的刺激,連肺管子都疼起來。

淩晨三四點,深冬以後,這時的天特別冷。

等不到出租車,徐兮鶴要把外套脫給她,被鹿梨制止,“這麽冷的天,要感冒的。”

話音剛落,徐兮鶴已經把拉鏈打開,頓了一下,把人裹進了懷裏,“這樣就不冷了。”

鹿梨小小嘶了一聲,笑容促狹,“徐兮鶴你可真會,難怪人家小姑娘舊情難忘呢。”

徐兮鶴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沒有舊情,你不能冤枉我。”一雙淺褐色的眸,和她直直對視,“我只對一人動過心,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鹿梨酒意未消,這會兒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燙的厲害,然後就感覺那溫熱的氣息離自己很近很近,幾乎是鼻尖碰着鼻尖。

那嗓音含笑,“那我現在可以行使男朋友的權利了嗎?”

偏要多此一舉的問一聲,這人就是故意,做起來卻那樣暧昧撩人。

鹿梨不自覺舔了下唇,看着那雙眸子裏泛起濃厚的情欲仿佛要滴出水來,就陷入了另一番糾纏裏。

滾熱的唇舌之間,熟悉的酥麻感從背脊升騰而上,像一股電流從四肢流向心髒,控制不住的怦怦亂跳。

一吻終了,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十指也在不知不覺中扣在了一起。

鹿梨揉了揉一直發燙的臉,就對上徐兮鶴湛亮的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家夥哪有剛才在包間裏的困頓樣,心頭随即跟着一顫,更怕了他這絕好的精力……

“這時間打不到車,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鹿梨把徐兮鶴帶到了一高門外,紅白相間的教學樓,鎖着的大門,鹿梨看了一眼徐兮鶴,又把人帶到了北面的矮牆。

“想進去?”徐兮鶴問。

鹿梨點了點頭。

徐兮鶴便站在牆角下,“那上來。”

鹿梨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踩着他的肩膀費勁地爬到牆頭,落在裏面的草坪上。很快,伴着助跑的輕微動靜,徐兮鶴的手出現在牆頭,輕而易舉地就翻了進來,伸手扶她。

“這身手,少俠沒少花功夫啊。”鹿梨打趣他道。

“女施主也是。”徐兮鶴配合她演,“真人不露相。”

鹿梨被逗笑,和他拉着手,摸黑在學校裏逛了起來,這是她母校,承載了她青春記憶,校道兩邊的樹苗長成大樹,從教室窗戶裏看到的紅色塑膠跑道,下課後鬧哄哄的走廊,食堂裏的片兒川……

“去衛生間嗎?一起啊。”

“你昨天作業寫完了麽,第一節 下課交。”

“快快快,班主任來了。”

“……”

隔了許多年,記憶猶新,鹿梨給徐兮鶴講這兒發生過的趣事,講體育老師喜歡上班主任,所以體育課都被調成了英語課,講老班找新來的老師釣魚執法,開着皮卡去網吧,拉回來一車逃夜自習的等等。

最後她說到了傅盛京。

“我想如果沒遇到你……”

話還沒說完,一束手電筒的光就遠遠照了過來,掃到高個的徐兮鶴,就聽到巡邏的保安一聲爆喝,“誰在那?!”

鹿梨猛一激靈,抓住徐兮鶴就喊了聲“跑”。

兩人往北邊的矮牆跑,後面保安追了過來,在他追到北牆的時候,鹿梨已經被徐兮鶴扶着翻到了牆上,強光手電筒照在還留在牆內的同夥身上。

“你哪個班的?不對,這麽晚來做什麽!”保安厲聲質問。

徐兮鶴:“随便逛逛。”說完,趁保安沒反應過來縱身起跳,攀着牆跳到了外面,看到正緊張接應他的鹿梨,拉上她的手就跑。

兩人跑了好一段,看不到保安追出來,才靠着路邊的牆大口喘氣。

“太瘋狂了。”鹿梨一把年紀,好久沒這麽心驚肉跳過了。

徐兮鶴看着她笑,“這麽怕?”

“當然怕,這地方小城鎮,芝麻點大的事兒都能上報紙……”鹿梨想了想被抓的後果,擺了擺手,“太丢人了。”

徐兮鶴眼前,依稀出現學校天臺上努力背稿子的少女,中途搖頭晃腦的,嘀咕不能丢人,這點還真是一模一樣。

“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去H市參加高校辯論賽。”

鹿梨疑惑的看向他。

“我是附屬二中,當時我還在上初中吧,學校裏給學生們發了入場券,低年級的也可以去觀摩。”

被這麽一說,鹿梨似乎有些印象,但和徐兮鶴扯不上什麽關聯。

徐兮鶴也知道她想不起來,都這麽久,但這時候,忽然就想告訴她,“你當時在學校天臺準備,我在上面睡覺,你吵到我了。”

鹿梨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你?”

“反正都是混日子,我越混,那個人就越生氣,當時還想着如果這學校把我退了,他大概都沒地方再把我塞進去了。”徐兮鶴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這麽說有點傻,但當時的我确實是那麽想的。”

“後來看你在天臺上背了老半天,我就去了現場看,你的話,讓我有了反思。”是不是要繼續渾渾噩噩度日。

鹿梨猛然想起那天在餐廳,徐兮鶴跟自己說的。

“她來我們學校參加比賽……稿子塗塗改改好幾遍,但每次最後都自由發揮了,從阿基米德到王陽明,所以我特地去看了她比賽。”

“比賽那天的她,穿着他們學校統一制服,即便是在人群裏,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到……胸口金色麥穗的校徽标志,站在臺上,整個人好像會發光一樣。”

金色麥穗的校徽!不就是一高的!

“你就是那天拽我校徽,害我被扣分的臭小子?”鹿梨把所有的線都串聯到一起,終于想起來,只是眼裏帶了笑。

徐兮鶴點了點頭,他沒說的是,那天夏栖言在朋友圈搖人,他只是憑着魚塘弟弟發出來的僅一半模糊側影照片,猜到鹿梨,才趕過去的。

他輕輕抱住她:“那時候就喜歡你了。”你無法想象的喜歡。

即便你不是那麽的喜歡我,也可能只是因為我出現的時機剛好,但……

“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別放棄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