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鹿梨想起那天最後,徐兮鶴趴在自己肩窩上說的,和每每近乎無休止的索取,她端着蘇溪給自己泡的提神黑咖啡,“我看着像始亂終棄的?”
所以才導致徐兮鶴對這段感情沒有安全感。
蘇溪淡定吹了吹手裏捧着的熱茶:“那倒沒有。”在鹿梨剛要點頭時,微微一笑,“長相多少有些不安于室了。”
鹿梨差點嗆着:“滾。”
“主要是前情概要太刺激了。”蘇溪聽着都覺得修羅場,她輕輕啧了一聲,“你想,傅盛京什麽時候這麽純潔過,跟人玩柏拉圖,那還是傅盛京麽?”
“誰知道呢。”鹿梨也覺得匪夷所思。
“他要不是撞邪,就是換個口味發現不是他的菜?也不太像……我靠,他不會是真被你和徐兮鶴刺激到了,最後發現,你才是他真正愛的人?”
鹿梨瞪着她:“滾麻利點。”
“其實想想很有可能啊,要不然他這麽死乞白賴讓你回去,又是供應商打壓,又是什麽分割書,一邊還把你的辦公室讓人收拾幹幹淨淨,就等着你回去,這要擱某點,某綠app,妥妥的追妻火葬場。”
“嗬。”鹿梨扯了扯嘴角,“那你和周焱算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蘇溪驟然鬧了個臉紅,端起茶杯走人:“聊你們的,扯我幹什麽,反正你家弟弟缺乏安全感得很,找到問題根源才能治,不過我總覺得這孩子看你的眼神不太純潔,總有種……”
“什麽?”
“就你不從吧,把你關起來直到你從為止。”
“……滾吧。”
“好咧。”
蘇溪走後,辦公室裏倏然安靜下來,鹿梨又靠着桌子走了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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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傅盛京幾次失控,還真別說是有那味,她又連忙搖了搖頭,把腦海裏那可怕想法甩出去,都是被蘇溪影響的……
晚上,鹿梨下班,走到地下停車場,剛靠近自己的車子就被旁邊的黑影子吓了一跳,從車子另一邊出來的傅盛京身上似乎還帶了酒味,混雜着煙味,頓時讓鹿梨皺起了眉頭。
“你躲這幹嘛,吓唬人麽。”鹿梨沒好氣道。
傅盛京從周亦禮婚禮結束後,回去想了很久,他想不通兩人為什麽會走到今時這地步,更無法接受她就要屬于別人,極有可能穿上婚紗,嫁給別人,這念頭一起就再也無法控制,在他的腦海裏反複折磨。
“如果我和岑瑜分開,你是不是能和徐兮鶴分手?”
“你有病?”鹿梨想不出來他要是沒病,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傅盛京幽幽凝着她:“我說真的。”他頓了頓,“我媽罵我和我爸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她罵得沒錯,我認為感情都會變質,只要在變質之前抽身,就像保留住了花期。”
鹿梨知道傅盛京他爸,換情人換得比傅盛京還勤,他媽為此還得了郁躁症,小時候動辄打罵,才導致傅盛京對待感情逐漸扭曲。
“可是任何一段關系,都是靠真心來維系的。”她道。獨善其身,不過是對感情的不負責任罷了。
傅盛京怔怔盯着她,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可未必是好結果。”
鹿梨的眉頭皺得更深,這就像是企圖拉溺水的人上岸,而這人卻在水裏不住掙紮,只會讓兩人都沉溺。
“岑瑜說,我在她身上找你的影子。”傅盛京的目光貪戀地注視着她,語氣淡淡,又裹挾着一絲不明,“準确來說,她有些地方确實很像剛出學校時候的你,從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喜歡。”
“她對設計那樣熱忱,懷抱夢想,那樣的有活力……而她和你不一樣,她更需要我。”
他說得暧昧不清,鹿梨的心跳卻沒像以往那樣,驟然加速,反而像是吃到了蒼蠅一樣惡心,“你今天專程來惡心我的?”
“你聽我說完。”傅盛京似乎不滿于被打斷,嘆了口氣繼續道,“我身邊一直沒缺過人,用這種方式來填補,但還是覺得空虛,我以為岑瑜能彌補這份空虛,所以我用盡一切心思,想安定下來,也許我一開始就錯了。”
結果卻是個笑話。
鹿梨就不信,周亦禮婚禮上那遭,他看不出來自己離青青草原就差一步。
思及此,鹿梨想到了傅盛京找過來的契機:“是你那小女友把你甩了?人家只是與你逢場作戲,心裏真正愛的另有其人,你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天吧。”
傅盛京只覺得腦子裏亂哄哄的,看着鹿梨嘴角梨渦淺淺,一開一阖說着,而自己想跟她說的,她一點也沒明白。
他胸口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他煩躁地拽過鹿梨,印着那紅唇狠狠封了上去。
不想聽她口中任何關于另一個男人的事,就像是牢牢把握住丢失已久的東西,不顧她的反抗愈發收緊。
“你放——”
傅盛京趁機頂開,不管不顧地攫取,沾上之後才更發現自己對她的渴求遠超乎自己想象。
男女懸殊力量,讓鹿梨被迫背抵着車門,掙不出來,頭頂明晃晃的燈将兩人身影重疊交纏在一塊,投落在地上。
徐兮鶴從樓上下來,剛找到鹿梨的車子,就看到了這一幕。
畫面直擊,腦海中有什麽東西轟的一聲塌了。
他看不到鹿梨的表情,他也不敢想,就像是一直以來害怕的東西忽然被放到了眼前,他想沖上去分開他們,幾乎控不住的暴力和戾氣,卻在要上前的一剎,因為鹿梨,倏然僵硬地頓住了腳步。
傅盛京發現了他,投來的眼神挑釁又自傲,仿佛在嘲笑他妄圖撼動他們的十年。早在傅盛京酒吧喝酒那次,他就發現了,傅盛京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而他像個小偷,藏着偷來的糖,無比的小心翼翼。
然而,還是被人拿了回去。
徐兮鶴渾渾噩噩走出了停車場,手機鈴聲突然不斷震顫作響,锲而不舍,才猛然将他喚醒似的,他急忙拿起,卻在看到來電顯示時,顯而易見地劃過一抹失落,接起後霎時變了臉色,“……知道了,我馬上到!”
停車場內,傅盛京剛才就一直留神着徐兮鶴那邊,不過是表面的虛張聲勢,根本不敢對上鹿梨憤怒的目光,直到男生離開,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鹿梨趁機,狠狠提了膝蓋,給了靈魂重創。
一聲男人慘痛的叫聲回蕩在地下停車場。
鹿梨狠狠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都要擦破皮了,又抹了幾遍,盯住突然發瘋的傅盛京,“再有下次,我保證讓你後悔做人。”
說完,她猛地拉開車門,臉色不虞地開車走人。
等回到家,鹿梨又沖進洗手間,刷牙漱口倒騰好幾遍,那股惡心的感覺還在。她氣悶地扔開毛巾,瞥見洗手臺上的手機。
打開手機,徐兮鶴的對話框還停留在中午的時間,她握着手機,給徐兮鶴打電話,嘟嘟的響了一陣,緊接着就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的語音聲。
可能暫時在忙?
鹿梨想着,沒有再打第二個,轉而又繼續漱起口。
等到臨近十一點,鹿梨還是氣得沒睡着,給徐兮鶴發了信息問他在忙什麽,也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她反應過來徐兮鶴有些不對勁,電話再打過去,卻是忙音打不通,她又打了兩個,還是一樣。
“……什麽情況?”
午夜的急救室,紅燈一直亮着。
徐兮鶴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長椅上,哪怕周圍還站着不少人,可尤為顯得孤獨和落寞,也無人在意。
他手裏抓握着手機,從第一個電話響起挂掉後,手機很久都沒有動靜,他想,她是剛和那人分開嗎?她又是怎麽想的?她……
可是電話只響了沒多久,就停了。
手機的屏幕亮起又黑下,反複幾次,他握着手機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徐家人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住在老宅的小姑娘從販售機裏拿了瓶咖啡,小心翼翼地給他遞了過去,“堂哥,你也別太擔心了,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嗯。”徐兮鶴接過,神情冷淡。
小姑娘的母親,也就是徐兮鶴的大伯母,不滿地撇瞥了女兒一眼,似乎在說讓你上趕着,活該被人甩冷臉。
小姑娘假裝看不到,依然粘着好看的堂哥,她這堂哥小時候就長得特別好看,那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趴在窗子那,看小堂哥練鋼琴了,特別像童話故事裏的小王子,讓人眼睛拔都拔不開。
可是小叔叔不喜歡他,每次都很兇地對待小堂哥,小堂哥在老宅裏幾乎都不怎麽說話,爸媽也是把他當成了透明人。
但她知道,小堂哥其實很好,會悄悄給她編草螳螂放在路邊,會幫她教訓欺負她的隔壁小胖子……是個很善良很好的人。
雖然看着很冷漠,不愛搭理別人的樣子。
小姑娘看了眼他徹底黑屏了的手機,像是在等什麽的樣子,猶豫了下,從書包裏掏出了充電寶,“手機沒電要失聯了的話,會很麻煩的,我的充電寶足夠用,你拿去充。”
徐兮鶴擡了下眸,看了眼已關機的手機揣回兜裏:“不用。”
小劇場:
徐兮鶴:誰都別攔我,我要作個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