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虞河恍若未覺,似乎周遭的一切和他都無關。

喝下這一杯之後,年輕人的笑意加深,他對着沈虞河道:“那我就不打擾沈先生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郁玉,眼中多了幾分促狹,“您和這位先生玩的愉快。”

他帶着空了的酒杯走回座位,郁清緩緩地露出一抹微笑。

沈虞河剛坐下,郁玉便拉住了他的手臂,明明沈虞河是後喝的酒,但郁玉身上的酒氣卻比他濃厚的多,還有一股甜香的味道飄散。

果然他喝的酒是甜味的,郁玉沒說錯。

他兩頰發燙,悄悄湊近了沈虞河,“噓——先生,我有悄悄話和你講。”

沈虞河敏銳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他蹙了蹙眉問,“酒勁上來了?”

“什麽酒勁?”郁玉微微一愣,“我沒醉呀。”

他說着沒醉,自己的臉頰和沈虞河的臉頰相貼,聲音壓得很低,跟講鬼故事似的,“你看……溫度都是差不多的。”

沈虞河喝酒不上頭,臉上也沒有任何反應,皮膚偏冷,臉頰和郁玉的相貼,能感受到明顯的熱意。

偏偏旁邊坐着的這個青年還小聲道:“我沒醉吧,先生。。”

沈虞河只能點點頭,附和着他的話,重複道,“嗯,沒有喝醉。”

突然間場上的聲音變大,換了一首新歌,明顯能感覺到周圍更加沸騰。各色昏暗的燈光轉換,照在郁玉的眉眼上,小痣看不清楚,光線流轉,喝醉酒後給他平白增添了幾分纏綿的意味。

郁玉出其不意,趁着其他人都在開心的玩鬧,沒有注意他們這邊的動靜,突然一下子咬上沈虞河的臉頰。

“我都說我沒醉了,你怎麽還不信我呢?”他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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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沈虞河無奈道:“我說我相信你沒喝醉。”

“那你是騙人。”郁玉又咬了他一口,這次的動作比上次的還要輕。

沈虞河只感覺臉頰有些癢,喝醉了的郁玉……有點兒奇怪。

他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說你要悄悄告訴我什麽來着?”

“我要告訴你——”郁玉好像想起來什麽了,他道,“剛才有人在偷拍你,先生。”

“不對哦,是偷拍我們。”郁玉的手臂搭在沈虞河的肩膀,他們倆離得極近。

“因為我也入鏡了。”

他似真似假地抱怨,“我還想比耶的,還沒把手勢舉起來,他就把手機放下了,有點兒可惜。”

沈虞河想,你要是比“耶”那個人看見可能會被吓到,他可是偷拍,怎麽敢被你看見。

他自然沒有忽略剛才朝向他們的攝像頭,往後靠了靠身體,沈虞河問郁玉,“那你想怎麽處理呢?”他決定把主動權交給郁玉。

“處理?”郁玉沉思了一下,他說話有些緩慢,眨了幾下眼睛在認真的想到底該怎麽處理。

“要不然,把他套麻袋揍一頓。”郁玉語速很慢,“他之前就拍我,好讨厭,這個人。”

沈虞河笑了笑,“那就把他套麻袋揍一頓。”

“要揍好幾下。”郁玉說。

沈虞河:“嗯,揍好幾下。”

舍友喜滋滋的把高清大圖保存下來,他嘗試着給老板發消息。

【老板,我知道那個和郁玉在一起的人是誰了】

很快,老板回複了他六個點:【……】

舍友愣了愣神,這不應該啊,老板不應該問他是誰嗎?和他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老板:【別再給我發消息,錢早就彙給你了】

——難道是老板找了新的人來監視郁玉?

不行,舍友想到自己的女朋友,還有自己的負債,他飛速地給老板發消息。

【老板,我能幫你的,郁玉的動态我早就掌握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很需要錢!】

手機嗡鳴,郁清不耐煩的把屏幕給關掉,舍友給自己發的全都是知道的消息,這些有什麽用?要是早給自己發,他也不至于那麽猝不及防。

剛才和沈虞河幹杯的男人——鼎安國際的三公子攬住了郁清,“誰給我的寶貝發消息?”

“一個陌生人。”郁清不耐煩道,“總是來騷擾我。”

“拉黑吧。”三公子在郁清的臉上親了一口,“把他拉黑,別浪費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那個藥你真給沈虞河下進去了?”郁清躲開三公子的親吻,往那邊看了一眼,太昏暗了,根本看不清那邊的情形。

“當然了,這還能假?”三公子的眼裏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怒氣,他捏住郁清的下巴,往對方的嘴巴上重重親了一口。

“出來玩的就別躲,爺給你費了那麽大的勁兒,親幾口怎麽了?”

郁清勉強笑了笑,主動坐在對方的腿上,“剛才沒注意。”

三公子得意的揉了揉他的屁/股,把空杯子裏灌上新的酒液,給郁清喂過去。

得不到郁清,多占占他的便宜也好。還能出去和狐朋狗友吹噓一圈。

舍友發的消息遲遲收不到對方的答複,再一看竟然發不出去了,被對方拉黑。

他氣得渾身發抖。

旁邊的朋友喊他:“你怎麽了?快來跟我們一塊玩!”

他們正在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

舍友咬了咬牙勉強止住怒氣,“算了,你們先玩吧,我有點事。”

他得想辦法弄錢,想辦法弄錢,想到自己借的那些貸,如果還不了的後果……他不禁身上一冷。

沈虞河給外面的保镖發了一條消息,還沒收回手機郁玉便拉住了他的手。

“先生,我們去跳舞吧。”他指着舞池,最顯眼的便是裏面的熊校草,個子高在中間被簇擁着,手裏還拿着一個大話筒四處搖擺。

他被郁玉拉入舞池中,聲音震耳欲聾,熊校草的眼神很精準,一下子就看見他們了。

一手拉着郁玉在往舞臺中間擠,一手拽着沈虞河。

“你們倆咋進來了?跳起來呀!”他吼道。

郁玉也很興奮,對沈虞河道,“先生讓我們跳起來呀!”

他不會跳,随着音樂左右的晃動,腰肢搖擺。

沈虞河慢慢的把他和周圍的人隔開。他們在邊邊跳着,沒有跟着熊野去中間,中間的人太多了,跳的也是最快樂的那一撥。

反正大家大差不差的都認識,一個圈兒的,也都年齡相仿,互相交換着舞伴。不會跳的會跳的都一塊來跳了,愉快的笑臉晃動,不知道是誰放的彩帶,慢慢悠悠的纏繞在身上。

郁玉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沈虞河沒聽清。他貼近對方,想聽他說了什麽,然後被親了一大口。

“先生,一起跳啊。”郁玉眼睛亮晶晶看他,在沈虞河看過來時還彎了彎。

他的臉上現在已經暈上了明顯的醉态,像一顆成熟的水蜜桃,額頭有一些薄汗,手指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

搖晃間身體不經意觸碰在一起,短暫的接觸後分開,然後又是觸碰、分開。

沈虞河感覺自己的身上也帶了一股莫名的熱意,他和對方一起在舞池裏面搖擺。

他似乎也帶着微醺的醉意,沉浸在此刻的喧嚣裏。

另一邊舍友越想越恐懼。

有兩個穿黑衣服的保镖來到他的面前,沉聲問:“你好,是劉先生嗎?”

舍友不明所以的擡頭看他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兩個人是……

舍友的同伴疑惑問他們:“你們是誰呀?”

他們笑得溫和,“我們找劉先生一點事,麻煩跟我們出來一下。”

他們的手臂強壯有力,用力地捏在室友的肩膀上,疼得他臉色發青。

“我不——”他還沒說完,兩個保镖配合默契,一個攬住他肩膀,一個捂住他的嘴巴。

“抱歉,這個人我們就先帶走了。”保镖沖他們道。“哎?你們怎麽能随便拉人走呢?”同伴皺了皺眉,立刻放下手中的飲料。

面前又有一個穿黑衣服的保镖擋住他,“抱歉先生,劉先生欠了我們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只是找他聊聊而已。”他的眼裏閃過冷光。

好吧,同伴悻悻地重新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酒肉朋友,既然犯了事兒,他也沒有為對方出頭的必要。

把舍友強行帶到小巷裏。

一個保镖從他兜裏掏出來了個手機,冷笑道,“開鎖吧,讓我們見識見識你拍到了什麽?”

舍友被捂着嘴巴,眼裏放大了恐懼,他不住地搖着頭。

強硬解開了鎖,保镖看了這幾張照片,果不其然是偷拍,沒冤枉人,就是這個黑心的家夥。

除了這幾張照片,還有之前的偷拍的郁玉的照片,整整幾千張放在同一個圖庫裏。

幸虧沒有什麽隐私的照片,都是郁玉在做不同的事。

保镖松了一口氣,把照片一一删除,清理幹淨痕跡,還有雲盤的上傳的也給弄幹淨,最後把聊天記錄發送到老板手機上。

舍友被捂住的嘴松開,他連忙跪地求饒道:“我真沒犯什麽事大哥,為什麽要來找我?”

“你說呢?”保镖彎下腰,用手機拍了拍他的臉,“偷拍?這可是犯法的。”

“不不不……”舍友不住的往後退,他連忙搖頭道,“下次再也不犯了,下次再也不犯了。”

他們笑得溫和,互相對視一眼,旁邊的保镖道,“我們來就是給你個警告,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他把手機塞進他的兜裏,說道,“你可以走了。”

舍友半信半疑的看了他們一眼,見保镖在原地沒有動,捂緊了自己的手機吓得有些哆嗦,連忙站起來,顫顫巍巍連滾帶爬走出小巷。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安全了再說。

在舍友的左腳要邁入光明的前一秒,頭上被套了一個麻袋。

兩道被特意放粗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俺最看不慣左腳邁出巷子的人,哥,給我打!”

一道重重的拳頭揮在他的臉上,“踏馬的讓你左腳走出小巷!”

兩個保镖相互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這就是給了希望,又把希望給掐滅。

舍友心裏絕望,不是說放過我了嗎?難道套個麻袋我就認不出來是你們嗎?

“嗷——”重重的痛呼響在黑暗的小巷裏,随後是拳腳越來越重的聲音。

在酒吧裏,郁清只感覺頭越來越暈,他的眼前發黑,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燥熱。

往卡座裏頻頻投去視線,誰知道人都已經不在了。

他在場地裏面掃了一圈,發現他正和郁玉在舞池上面。

看不清藥效到底發沒發作,按自己的身上已經越來越熱了。

他勉強把三公子給推開,克制着身上的燥熱,“我去趟洗手間。”

等郁清走了,三公子“啧”了一聲,心癢癢的也準備跟着去洗手間。

他準備去洗手間占點便宜去,總不能光讓他看着連口湯都不喝。

想到這裏三公子小聲罵了句髒話。

一路跟着郁清到了洗手間,結果裏面的門都關着。

三公子疑惑地擰了擰眉頭,難道郁清還真來上廁所了?

他剛準備轉身離去,突然聽到一個洗手間有一些暧/昧的響動,似乎是什麽人在低聲的喘/息。

三公子露出一個風流的微笑,也不知道是誰喝多了正好被他撞上。

洗手間的門沒關,他一打開,裏面赫然就是郁清,他面色潮紅,似乎失去神智。

“羊”入虎口,今晚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痛揍了舍友一番,鞋子把手機碾碎,粗粝的聲音在被揍的縮起身子的舍友的耳邊響起,“以後別讓哥倆再碰見你。”

“還有……”他們粗犷道,“以後給我好好做人,別弄些偷雞摸狗的事。”本來這個都足以讓舍友進局子蹲一段時間,但是老板說放他一馬,揍一頓。

雖然不明白老板這次怎麽那麽仁慈,但他們兩個是專業的,對得起高薪,專挑痛處打,還不是易受傷的地方。給老板出氣。

舍友被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縮在麻袋裏不敢出聲。

一時的瘋狂漸漸退卻,郁玉的動作越來越不規矩起來。

他的臉上帶着傻笑——總之在沈虞河的眼裏是傻笑,彎着唇角愣愣的看他,還暈乎乎的來了一句“先生你好好看哦。”

沈虞河牽着郁玉慢慢走出舞池,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攬着他的肩膀,稍不注意他就要癱在自己身上,失了骨頭似的。

郁玉的手摸了摸沈虞河的胸膛,崇拜道:“先生你身材真好……”

沈虞河懷疑他沒醉,只是在裝醉。

怎麽會醉得那麽精确?

結果一看他朦胧水霧的眼睛,頓時就不确定起來。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帶你回家。”不管醉沒醉,先帶回家是最正确的辦法。

誰能想到郁玉被一杯酒給幹倒了呢?以後還是少來酒吧的好。

身後有熊校草一聲激動的“轉頭!”

沈虞河拉着郁玉好奇地擡起頭來。

熊校草的手裏拿着相機,不知道他從哪個地方摸來的,正好對着他們。

這次郁玉學會把握時機了,他慢吞吞的擡起手,頭靠在沈虞河的肩上,對着相機比了一個“耶”。

“咔嚓——”熊野把這一幕定格,美好的一幕存到照片中。

郁玉喝醉酒之後很不老實。

除了動手動腳他還動嘴,天南海北的說各種情話,也不知道從哪兒搜集的一溜兒一溜兒講給沈虞河聽。

一會兒還誇誇他說真好看,一會兒又誇誇自己說我也很好看。

一會兒親親沈虞河的眼睛,說沈虞河的眼睛好好看。一會兒又摸摸自己的眼睛,覺得我也很好看。

誇着誇着到別墅了,郁玉不下車。

他拉住沈虞河的衣袖,長睫垂下,突然間帶了幾滴淚珠,可憐巴巴道,“先生,你今天沒有親我,沒有早安吻,也沒有晚安吻。”

司機早就升上擋板,他說的情話只有沈虞河能聽見。

沈虞河悶笑了一聲,他像哄小朋友那樣似的問郁玉,“那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吻呀?”

“還有……還有很多很多。”郁玉想了想,“現在要下車了,我想要一個親親,這個是額外的吻。”

“要你主動的。”郁玉道。

長達幾秒的沉默,沈虞河上前,他吻在郁玉的臉頰邊,一個吻像蜻蜓點水一樣略過他的臉頰,“這樣可以嗎?”

“不管你親哪,我都很開心。”郁玉認真道。

他和沈虞河一起下了車。

關車門的瞬間,車窗映出他有些狡黠的笑,只有兩秒鐘。

轉頭的時候又恢複了那副暈乎乎的樣子,醉的連路都走不穩了,靠在沈虞河的身上,又說要今晚的晚安吻。

今晚誰在撒謊,只有星空知道。

可能有人心知肚明的在縱容,也可能他并不知道呢。

誰都說不準。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讓他們多親親吧,哎。

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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