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經過了長達幾個小時的飛行,沈虞河來到K國。
由于C市那邊有一些需要處理的事情,所以沈虞河沒有讓徐虎虎和他一起來,另外帶的團隊。
和他們接洽的是K國的龍頭企業,掌權人有“笑面虎”之稱,在當地很出名。
飛機到達機場後,沈虞河收到了爆炸的消息。
他沒有先看手機,因為那位先生已經在機場等候他,兩方的團隊見面打了個招呼,随後上車。
掌權人看起來笑眯眯的,跟一個矮冬瓜一樣,其貌不揚,偶爾眼裏洩露幾絲精光,才能讓他和其他的老人區別開。
上了車之後,掌權人用別扭的中文說道,“沒想到,沈,你居然如此的年輕。”
“伊頓先生在我這個年紀比我強的多。”沈虞河淡淡道。
這兩句話純粹是商務會議開始之前的寒暄,他們在交洽之前都互相看過對方的資料。
一個不到30歲,年輕有為,算是旭日初升的朝陽,掌握着C市的命脈。一個今年已經70歲,半只腳邁入棺材,手裏還牢牢掌握着整個集團的權力。
到達他們提前預定好的酒店,結果伊頓先生和善的笑了笑,邀請他們一起去泡溫泉。
“談生意,什麽時候都能談……”伊頓先生合了一會兒眼睛,蒼老的眼皮垂下,不緊不慢道,“但是我們K國的溫泉,你可要體驗一下。”
“沈先生,來到K國,如果不體驗溫泉,那這一趟可惜了。”伊頓身邊的助理也道。
沈虞河也微微一笑,絲毫不見急于交接合作的樣子,慢條斯理道,“既然那樣,就多謝伊頓先生的款待。”
這樣一趟周旋完,等沈虞河回到酒店已經接近傍晚。
沈虞河的神經有一些疲憊,伊頓是個成精了的狐貍,每一段話後面都帶着無數的深意,和他周旋來、周旋去,一天的時間全浪費在應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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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漱完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着牆壁想,社畜一點都不快樂。
即使他成為老板,他也是社畜。
還不如在原世界種種花養養菜釣釣魚的快樂生活。
想回C市。
想去找郁玉。
什麽時候才能把這個項目忙完回去呢?
等到這個時候沈虞河才有空處理一下手機上的消息。
今天忙起來的時候絲毫沒有空回顧在C市的事情。郁清被曝上頭條名譽掃地還有那些綠帽子,早在沈虞河的預料之中。
所以即使其他人給他發了關于這些的新聞,沈虞河也就看了一眼,随即關上,找到微信的聊天框。
——但是沒有消息。
郁玉沒有給他發消息。
沈虞河抱了一個抱枕,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眼皮懶散地垂下。
他想,郁玉是不是今天太忙了,和他一樣,所以才沒有給他發消息。
往上滑聊天框,兩個人幾乎每天都聊上一兩句。就算住在同一所別墅裏面,但是一個上班一個上學,總會有不同的事情分享。
但是今天沒有。
意識空間裏面白團子出聲,它咬着小手絹,扭扭捏捏:【是不是小玉有事呀?】
【嗯,應該是這樣。】沈虞河應着系統的話,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了幾個字。
他想問問郁玉現在背完書了嗎?郁玉有的時候不上晚課,放學回別墅吃飯之後拿着自己的專業課課本去花房裏面慢慢背書。
花房和花園不一樣,花園是露天的,花房有暖氣,還有一個剛剛好的吊椅。
厚厚的法學專業專業書,被他一頁一頁的背下來。
或者在書房裏面,小聲的背書。燈光開着,亮光閃在睫毛上,蝴蝶一樣翩跹。
最後沈虞河删改來删改去發了一個最普通的:
【吃了嗎?】
白團子:【……】常常對自己宿主的直男程度表示震驚。
【宿主,年輕人是不是喜歡溫暖一些的問候?】白團子委婉的對沈虞河表示勸誡。
【是嗎?】沈虞河想了一下,确實有道理。
手指再次動了動,【今晚阿姨做的什麽飯?】順便點了聊天框裏面蹦出來的表情包,一個撒花花的表情。
【這樣不就可愛多了】沈虞河十分滿意,對白團子道。
結果手機半天沒有收到回信。
時針已經指向11點,在國內剛剛入夜,K國很近,離國內也只有兩個小時的時差而已。
放在酒店的書已經看完了将近三分之一,可是聊天框上還是沈虞河的消息。
沈虞河把書合上。
白團子身子一顫,機械手臂一抖,悄悄咪咪觀察沈虞河的反應,宿主生氣了嗎?
沈虞河把聊天框關上,又點開和徐虎虎的消息。
【明天去別墅看一下郁玉的情況。】他說。
徐虎虎心虛并且迅速的回了一個好。
他心想,老板,我不用明天去看郁玉的情況了。明天他人到你的面前你可以親自去看看。
啊,這該死的愛情。徐虎虎感嘆,怎麽就輪不到自己呢?
時間線還要拉回今天的早上。
郁玉把禮物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擺好,便簽在他的手心,他摸索着上面的字跡。
先生去K國,歸期不定。郁玉的眼睫垂下,把這張便簽折疊好,最後壓在那束花的下面。
熊校草和他中午吃飯,說他像被妖精吸了精/氣的書生一樣。
“真應該拿個鏡子,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熊野不客氣地嘲笑道。
郁玉慢吞吞的吃飯,他也不應,連夾飯的動作都恹恹的,像個垂耳兔。
“振作點,沈虞河又不是不回來了。”熊野說。
“但是歸期不定哎。”郁玉反駁。
沒有明确的期限這點總是很讓人難受,有一個确定的時間就知道等到什麽時候。
“……”熊野道,“你好戀愛腦。”他就理解不了那種分別的心情。
郁玉吃了口茄子,細嚼慢咽,想了想道,“你要是這麽說也行,雖然我還沒有追上先生。”
“還沒有追上?”熊野瞪大眼睛,他以為兩個人早在一起了,郁玉總是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認知。
“你們兩個都住在一起了,還沒有追上?近水樓臺先得月,都那麽近了——”
郁玉接過他的話茬,“都那麽近了,結果我的月亮還沒有撈到。”
兩人對視,齊聲聲嘆了口氣。
“你不行。”
“我不行。”
熊野和郁玉異口同聲。
然後又嘆了口氣,是真的不行。
還沒到上課的時間,熊野和他在路口分別,郁玉向他揮了揮手。
“我有點兒事兒,你先回去吧。”
熊野沒多問,騎着自己的共享單車就走了。身影看着很潇灑。
郁玉坐車去了醫院。
在這家私人醫院住院的不僅有流産的郁清,受到驚吓的三公子,還有他怒火攻心暈過去的父親。
于情于理郁玉都該過來看看。
醫院的外面還有不少記者,拿着長/槍短炮紛紛想要得到新聞進展,郁玉從地下停車場直接上了電梯。
他戴着口罩,電梯的反光映出他有些冷淡的眉眼,遮住眼裏的思緒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高級VIP在這所私家醫院住的病房都在頂樓,電梯一路升上去,最後“叮——”地一聲打開。
有幾個病房外駐紮着保镖,黑西裝立在門口,神情嚴峻。有一個打扮較好的貴婦人,攥着手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和郁玉擦肩而過。
是那位三公子的母親。
郁玉進了她旁邊的那個病房,裏面躺着的是正在輸液的郁父。
……
良久之後他才出來,輕輕把門掩上,神色平靜,看不出剛才在病房裏面交談的什麽。
仿佛卸去了一身枷鎖,郁玉輕輕呼出一口氣,他該去上課了。
——————
上完一節大課,司機在外面等着,郁玉準備回家。
結果熊野騎着共享單車來找他:“陪我去靜安寺吧,小玉。”
熊野欲哭無淚,“我發現自己的物理也不會。靜安寺最近開通了考試祈福項目,聽說很有用,我想去拜拜。”
“怎麽能是發現呢?”郁玉吐槽他,“你之前就沒有會過好吧?”
有朋友給郁玉發過熊野上課的視頻,前10分鐘熊野睜大眼睛,神采奕奕。到了中途開始閉眼,還是坐的挺直閉上眼睛。
就這樣維持一節課,下課鈴剛響熊野立刻睜開眼,眼裏似乎閃過了汲取知識的光芒,熊野信心百倍,覺得自己聽了一節課,一節課沒有開小差。
郁玉:……
看完這個視頻他就陷入了沉默,熊野是怎麽考到T大的隔壁來的?
靠着自己的腱子肉嗎?
不管怎麽說,他們最後還是去了靜安寺。
靜安寺的香火一向都很好,但是在山上。從山上到寺廟的路是要一步一步走上去的,邁過青石子的臺階,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群穿梭在其間。
郁玉今天換的是一個紅色的羽絨服,和遠處寺廟牆壁的顏色融為一體,襯得格外喜慶。
藥檀的手串戴在手腕上,隐藏在袖子裏。郁玉忽然想到自己的平安符,也是沈虞河在這裏求的。
不如今天也給先生求一個。
不知道求平安符有什麽樣的條件,郁玉一邊想着一邊和熊校草慢慢往上邁步。
熊野的書包裏裝了他的全部考試科目,每個科目一本書,都過來求一下佛祖保佑。
沒走幾步嘴裏面就念叨一句,“高數能過。”
走幾步:“物理能過。”
登頂之後郁玉和熊野的手裏每人拿了三炷香,去拜佛。
虔誠的跪在墊子上,熊野:“保佑我能過。”
郁玉閉上眼睛,他想的是:保佑先生在K國一切順利。如果能快點回來就更好了。
拜完佛,郁玉拉了一個穿褐色僧衣的小師父,看着年紀不太大。
“您好師父,我想問一下,你們寺的平安符在哪求?”
小師父看着他笑了笑,雙手合十,“抱歉施主,現在沒有這個業務了。”
旁邊又來了一個和尚,穿的同樣是褐色的衣服,但長得眉清目秀,一雙笑眼。
“施主,我們平安福的業務雖然不開張了,但是您可以試試搖個簽。”他從身後拿了一個木筒。
“結個善緣,免費的,不如來試試。”他把木筒往前,讓郁玉和熊野各抽一個。
“這個東西準不準?”熊野好奇地撓撓頭,“我想算算考試能不能過。”
和尚笑眯眯,晃了晃手中的木筒,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信則準。”
下一句話他沒說,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信則準不信就不一定了。
郁玉從裏面抽了一個簽,翻過來一看,上面有小楷寫的一行詩。
“綠柳蒼蒼正當時,任君此去做乾坤。”[1]
熊野的是“昔然行船失了針,今朝依舊海中尋。”[2]
他疑惑地念出聲,把簽交給僧人,“這是什麽意思?”
“中簽。”僧人笑眯眯的,“有的時候學會放棄一些東西對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熊野抱着書包愣了愣,仿佛想到什麽恍然大悟,“是讓我放棄考試,不要再垂死掙紮了嗎?放棄考試,可以得到快樂。”
僧人臉上的笑一僵,不想和這個榆木疙瘩聊天。他轉頭看向郁玉,“施主,我看看你的簽。”
郁玉抽到的是一個上上簽。僧人看了一下,放進簽桶裏面,“和你朋友的不一樣,你現在應該去把握一些事情。”
他眨了眨眼睛,抱着簽桶翩然離去,一個悠長的聲音傳來,“把握時機,開花結果。”郁玉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熊野拉着他的衣袖,“發什麽神呢?”
“我知道了!”郁玉興奮道,“把握時機。”
熊野:“你知道了啥?”他咋啥都不知道呢?
“我去找先生!”郁玉拉着他往山下跑,風烈烈吹過耳邊,他的聲音淹沒在風中,“我要去K國。”
和徐秘書打電話确認了行程,郁玉又訂好了機票。
兩個小時後他出現在機場,兩手空空,除了證件、手機,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帶。
——要給沈虞河一個驚喜,當然不能讓他提前知道了。
郁玉把手機關機。
一道弧線劃過大洋彼岸的夜空,在接近黎明的時候郁玉到達K國機場。
————
今天早上起來沈虞河先和幾個秘書開會,随後又收到了伊頓先生的會議邀請,共同商讨此次項目。
昨天不慌不忙的老家夥,今天不知道為何突然着急了起來。
沈虞河約好中午見面的時間,泡了杯咖啡。手機屏幕亮着,沈虞河剛準備給郁玉打一個視頻電話。
外面的門鈴按響,随後是一個模糊的聲音響起來,“你好先生,客房服務。”
視頻電話顯示正在連接,沈虞河不緊不慢的起身準備開門。
結果門口響起熟悉的通話鈴聲,也是視頻的。
沈虞河心裏過一絲疑惑,他把門打開。有一個人舉着手機,帶着清晨的寒氣到撲到他懷裏。
“當當當當——客房服務,滿意嗎?”
沈虞河張開手臂把他接住,視頻通話因為連接時間過長,未能接通自動挂斷。
順手把門關上。
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
郁玉彎了彎眼睛,“驚不驚喜,先生?”
沈虞河的喉結滾動,他就這樣順手抱着郁玉,沒有松手,把他抱到客廳,壓在腿上。
“你什麽時候到的?”
“幾個小時前。”郁玉拿出手裏的房卡,展示上面的房間號,“我就住在你的隔壁。”
至于他是怎麽知道酒店的——當然是有徐秘書的通風報信了。
到的時間太晚,郁玉沒打擾沈虞河,先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晚,換上臨時買的衣服,今天早上才準備過來給沈虞河一個驚喜。
“對這個客房服務滿意嗎?”郁玉靠在他懷裏,頗有些得意,甚至仰頭啄了一下對方的臉頰。
不勞他奔波了一夜,甚至還給今天的老師請了一個假,雖然只有一節課。
沈虞河看了他一眼,手指動了動,最後深深吻上他的唇,十指交叉緊扣在一起,下面的那個手指似乎動了動,然後又被按住。
暧/昧的親吻聲響起,他的睫毛止不住的顫動,唇齒交纏。
郁玉的臉在極短的時間就漫上了一層水蜜桃般的紅暈。明明只是親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那麽敏/感,被碰一下就會顫一下,發出小聲的嗚/咽。
“先生……”
主動權完全被對方攝取,郁玉的脖頸被迫仰起,白皙的漂亮的……隐隐約約可見青色的血管。
在郁玉換氣的間隙,沈虞河的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悶笑,他說:“滿意。”
提了一夜的心放下,沈虞河和郁玉耳鬓厮磨,他暧昧的咬上對方的耳朵,然後是臉頰。
“郁玉,和我談個戀愛吧。”沈虞河說。
他想了很長時間,甚至決定一回國就和對方說出的表白。在異國他鄉,終于和懷裏的愛人說出。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戀愛腦,沈虞河再次吻上郁玉的唇,那個戀愛腦不是郁玉,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很粗粗粗長,我好棒!四舍五入就是1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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