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想讓你簽個字,”袁雨在說這話的時候,敏感的注意到剛才與靳來坐在一起的男生正朝這邊打量,眼神說不上來是什麽,袁雨索性忽略那道不善的目光,從身後拿出那張紙,還有筆,比劃着位置,“在這裏簽。”
靳來接過那張紙,沒有立刻簽,而是仔細看了看內容,意外的擡起頭,“你要放棄遺産繼承權嗎?”
袁雨別開目光,小聲說是。
靳來沒再說什麽,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然後把協議書和筆都交還給他。
袁雨接過後,又下意識的看看那邊的男生,那男生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袁雨說不出為什麽很恐懼,那個人有與生俱來的貴氣,他下意識的想趕快離開,連忙對靳來說,“那我走了,還得上班,有時間再見。”
靳來還沒來得及挽留袁雨吃頓飯,就感覺趙元珺走過來,調侃着扶上他肩膀,“那是誰啊?長得還挺漂亮的。”
“……你丫嘴裏有沒有好詞?”靳來瞪了趙元珺一眼。
“漂亮怎麽不是好詞了?他那長相完全跟帥不沾邊,那是精致美,我誇一句漂亮還不行啊?你這思想……诶!等會兒,我還沒說完呢……”趙元珺追着靳來往外走。
靳來沒理他,直接向外走,跟競走一樣快,趙元珺為了公平也只好用競走。靳來走了幾百米突然頓住了,趙元珺還沒來得及急剎車,跟靳來撞到一塊兒,趙元珺脫口而出,“你能不能提醒一聲,一驚一乍的……”
靳來呆呆的看見袁雨出校門口後上了一輛德國牌商務車,車內的人似乎摸上袁雨的臉,随後車窗升起開走了。趙元珺也目睹這一幕,在後面晃了晃靳來,擡擡下巴,“你那朋友,挺有錢啊~”
靳來像是終于回過神,轉身臭臉嗆道,“沒你有錢!”
“……艹,跟我有毛關系啊。”趙元珺不知道怎麽就被當成出氣筒,很郁悶的跟在靳來後面,“我就是随口一說啊,你生什麽氣啊?……再說全北京比我有錢的也多了去了…哎,停一停,喂你脾氣怎麽這麽差………”
坐在車裏的袁雨,也透過車窗看到了靳來和那個人在校門口的打鬧,在車駛離校門之後,袁雨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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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雨晚上下班後,回到出租屋,剛摸到燈的位置,就感覺黑暗中被人攔腰抱住。一瞬間天旋地轉,他還沒來得及掙紮,就陷入了一個軟和的平面,這才反應過來是被人摔在床上。他的恐懼瞬間占據腦海,本能的向後退,家裏進盜賊了?他正要喊人并拳打腳踢時,那個人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身體,“別動,是我。”
袁雨聽聲音後松了口氣,“你怎麽,不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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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來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便急切的褪去他的衣服,張口咬上他脖頸。像要故意折磨他,用牙齒不斷的挑釁。
袁雨覺得被研磨的快瘋了,顫顫的伸出手托住靳來的腦袋,抓住對方的頭發,喘着氣說,“等一等,我還沒洗澡。”
靳來不聽他的話,手上加大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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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別這樣,”袁雨有些忍受不住,“你想幹什麽?”
靳來的話沒什麽溫度,“懲罰你。”
“我做錯了什麽……嗎?”袁雨心驚膽戰的在黑暗中仿佛看見靳來眼神聚焦,一下子就沒了底氣,不敢直視。
袁雨覺得越長大越奇怪,以前他高中那時可是一點都不怕靳來,甚至不管靳來說什麽做什麽他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皮皮的。可是自從他來到北京,見識到人與人之間的等級關系,還有周正教他的為人處事一系列原則,他慢慢懂得靳來這種帶着天之驕子光環的人有多搶手,還有靳來雖然話少,但是天生帶着一股氣質,袁雨慢慢就對他的一言一行有了種沒來由的仰視,畏懼倒說不上。但是最近每次靳來要做什麽,他都會心跳加速,毫無規律。雖然見識過靳來的種種冷暴力,但是今天這麽可怕的樣子,袁雨還是第一次領略。
靳來盯着他看了半天,動作沒停,也沒因為他的求饒而心軟,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靳來。”袁雨猶豫了叫了一聲。
“繼續。”靳來這次放松了些力道。
“靳來,”袁雨又叫了一聲,感覺腰上的束縛減輕了許多。
“靳來”袁雨大着膽子說了句,“我喜歡…呃…你…”
“沒讓你說別的。”靳來恢複猙獰,故意讓他話語支離破碎,“喜歡又不是嘴上說了算。”
“是…”袁雨怯怯的說,“靳來,你很帥。”
這次靳來倒沒再繼續施壓,主動放開他,牽引着他的手,兩人貼近,袁雨這才感覺到真實。擡起手緩慢抱住對方,靳來俯下身親吻他的眉目,耳垂,嘴唇。靳來看出袁雨眼中的恐懼和疑惑,那眼神在質疑着什麽。靳來怔了會兒,一直到最後,袁雨累的閉上眼睛。
靳來沒給他喘息的時間,把他拉起來,卡住下巴,危險的眯着眼睛,“你們公司,誰來接你的?”
“誰?”袁雨還沒從剛才的狂亂中清醒過來,“什麽時候?”
“今天下午。”
“是周總,他也去Q大辦事,順道載我去的。”袁雨如實說。
“那他是你什麽人?你把他當什麽人?”靳來問。
袁雨愣住了,小聲又篤定的回答,“當然是我老板啊,我是他員工。”
“你們老板真體貼,出差帶你,開車帶你,旅游帶你,寸步不讓你離開。”靳來笑笑,“算起來,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比我們在一起時間多多了,你告訴我,這是正常的老板員工關系。?”
袁雨噎住,好半天才懦懦的說,“沒有,他只是很照顧我…,平常我把他當,當親人……”
“是嗎?”靳來把他拉向懷裏,語氣冰冷道,“你不如直說想認幹爹,畢竟親爹不在了,也遠遠比不上幹爹的好。”
袁雨眨眨眼睛,頭歪向一邊,盡管他現在掙紮都費力,但還是努力反抗了幾下,“…你有話好好說,先把我放開,不要陰陽怪氣的。”
靳來沒有放,“要不然,辭職吧。”
袁雨倒是聽過靳來建議幾次他自己出去學習,掌握工作技能就辭職。但是現在這種情景說出這種話,袁雨只能理解為靳來咄咄逼人,“靳來,你他媽這是無理取鬧吧!對,你一直想讓我辭職,以前我真的想過,總是幹那些繁複的工作學不到東西,确實不劃算。但是周總人真的挺好,他很為我考慮。最近給我減了很多工作負擔,給我機會專心學習,還找人給我報了夜校的課。以往不管出席什麽會議,去哪兒出差,他都帶我出去漲見識,這種機會可是我們公司新招的一本大學畢業生都沒有的。我來到北京之後,不管有什麽生活上的困難或是生病了,他二話不說盡心盡力幫我。我知道你對他有偏見,但是,我不敢妄想辭職,一是很對不起他對我的栽培,二是我辭職出去了,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樣盡心盡力的好老板。”
靳來握着袁雨的手在不自覺的發抖,盡管他的表情已經強裝平靜的很好了,但是眼裏的不甘和諷刺出賣了他,“所以,你準備跟着他飛黃騰達,出人頭地,永遠跪舔他的恩賜,最後打算怎麽辦,以身相許嗎?!”
袁雨也很惱火,“我說的很明白,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對我很好罷了!沒別的,你要是非要想歪,我真想給你一錘子。”
靳來諷刺的笑笑,其實他也很心高氣傲的,從來沒和人大吵大鬧過,冷嘲熱諷和沉默不動聲色已經是他的極限。現在不甘和惱怒無處發洩,只好壓着袁雨再來侵|犯一次。
袁雨用盡全力把靳來推開,眼中的恐懼和焦慮燃成一團火苗,最後終于爆發,大聲說道,“憑什麽教訓我?你以為你自己就多光明磊落嗎?下午你和那個男生,拉扯打鬧,我尊重你的交友圈,不去幹涉。你為什麽幹涉我?懂不懂互相尊重?!”
靳來笑了下,眼淚卻啪嗒掉在床單上,悄無聲息,“說的很好,果然看了幾本書,說話水平都高了。現在我尊重你,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都冷靜冷靜,這幾天,不要再見了。”
靳來摔門出去的時候,袁雨還在床上坐着恍惚。
一個小時後,袁雨很後悔自己說的話,本來就是自己先去倒貼的,極度不平等的感情,如此脆弱。雖然靳來說的是“這幾天”,可是他知道那是一空頭支票,如果兩人都不低頭,它就徹底如一盤散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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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雨要去街上走走,他待在屋子裏很悶,快要喘不過氣。在淩晨的街頭晃蕩,他看見幾個街頭混混般的人從路邊酒吧走出來,醉的七扭八叉,一個個走路歪歪斜斜。袁雨給他們小心翼翼讓開路,有個大高個子卻像故意碰瓷,直接撞上袁雨,把他撞的差點摔倒,那人又如一堵牆磅的倒地。
袁雨準備罵人的時候,那個人擡起頭,袁雨當時吓得拔腿就跑,幸虧跑得快,那人醉的厲害,沒有追上來。袁雨心有餘悸的回憶起那張臉,盡管黑暗中看不太清,但那人确實是張京堯,張京堯不是出事後就出國留學了嗎?怎麽會在街頭酒吧。
袁雨心裏空落落的在街頭繼續轉,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以前來北京的理由是為了靳來。現在靳來要和自己冷戰,如果不解決清楚和周正的事,靳來估計能冷戰一百年。沒了精神支柱,袁雨很快就累到想哭,和前幾天失去父親的心情不一樣,那次只是出乎意料的變故沖擊,這次卻是整個人全部意識的低迷頹廢。
他蹲在街邊垃圾桶旁不知道多長時間了,整條街除了秋天蕭瑟的風和殘卷落葉,空無一物。他昏昏沉沉的時候,似乎有個人拍拍他肩膀,他擡起頭,淚眼婆娑的看着來人,腦子嗡的一響,“齊順?!”
“袁雨?!”齊順的表情也像見了鬼。
“操,我随便來北京想搞個豔遇都能碰上熟人,什麽水平?倒黴到家的水平。”齊順炸毛嚎叫。
“滾蛋!大晚上的眼神不好?”袁雨站起來垛垛發麻的雙腳,用标準教訓色狼的動作,虛虛踢了齊順一腳。
“你這身段,也太像個高挑的女人了,別怪我認錯。”齊順紅着脖子解釋。
“廢話少說,到北京幹嘛來了?我爹的葬禮你沒去參加?閑的沒事在北京大半夜搞豔遇?”袁雨沒好氣的沖對方吼了幾句。
“哎,你這話不能這麽說,你自己都沒去你爹的葬禮……再說我,我從家跑出來的,家裏人還不知道呢……”齊順說到最後底氣沒了。
“你家逼你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了?搞得離家出走?還挺像那麽回事。”袁雨忍不住笑道。
“我家給我安排相親,我不想去,”齊順抽了口煙,“憑什麽我一大好青年,還沒見過大世面,就得窩老家裏老婆孩子熱炕頭啊,我就來北京看看,首都月亮是不是比家鄉圓?”
“那你在北京找着工作了嗎?“袁雨不想跟他吹牛閑扯了,回歸正題。
“還沒呢…”齊順氣場頓時又萎了。
“甘心給我當小弟嗎?給你介紹份工作,日後罩着你。”袁雨說。
齊順打量着袁雨,雖然精神狀态不太好,但穿的很體面,他沒怎麽考慮就爽快答應,“行啊,反正高中也給你當過小弟……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你個頭一直沒長…”
袁雨作勢生氣要離開,齊順趕緊拉住他,好聲好氣道,“袁哥,我開玩笑的,你看我體格還不錯,能搬能扛,高中畢業,學東西快,只要給我份工作就成,沒什麽要求。”
“你真是一個人來的北京?住的地方呢?”袁雨問。
“真一個人,在XX酒店。”
“那你先回酒店睡吧,明天早上八點去這個地方找這個公司,到時候我在門口等着你。”袁雨經常和周正一起出差,也學會随身攜帶名片,好多衣服口袋裏直接塞了很多張周正的公司名片,他遞給齊順那張名片。
齊順接過名片,點頭答應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袁雨,你剛才……在那兒哭?”
“MMP你管老子哦?老子失戀吵架了不能哭?”袁雨一遇到老鄉,就把和周正靳來學的那套文明語言全部抛棄了,一開口就是家鄉話本性。
齊順也知道袁雨的暴脾氣,對他罵髒話沒多大反應。但顯然注意力放在失戀吵架這幾個字眼上,齊順喊道,“誰啊誰啊,太欺負人了!哥們這就幫你揍他。”
袁雨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齊順瞎猜道,“不會還是那個靳來吧?”
“……”
“……真是他?我以為你倆拉拉扯扯都八百年早分了……”齊順閉上嘴。袁雨突然很後悔剛才為什麽要救他,又聯想到周正當時為什麽要救自己,人人少一事不就什麽都簡單了嗎!他當初如果被打擊的離開北京,再也沒有與靳來的上下文,也不會有和周正的上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