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結局】
(37)
臨也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素色的天花板。
然後一扭頭,單細胞的男人坐在一旁看向他,象征性地詢問他:“醒了?”然後向臨也遞過去一個杯子,溫溫的還冒着熱汽。
愣愣地接過來才發現現在的狀況有多詭異,原木的大床和剛剛溫過的牛奶,幹淨又少有裝飾的房間,所以說——這是靜雄家嗎……
……小靜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剛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幹幹的,一晚沒有休息之後罷工了一樣的難以發聲。
一邊吐槽牛奶都是青春期的成長期兒童的最愛一邊把牛奶往有些幹燥的喉頭灌,大概是因為太渴了的緣故臨也居然覺得牛奶的味道其實也并不是那麽難喝。
“所以說……小靜想怎樣?”潤完喉嚨,臨也蹦跶着從床上起來,身子和軟綿綿的被墊完全脫離的站起。
腹間傷口牽到肌肉時深處的疼痛被自己不着痕跡地帶過。
自作潇灑的擺着手邁向客廳,一想到自己還未曾如此方便仔細的觀摩過這個男人的家,臨也就按捺不着地多動起來。
原本沉默坐在一旁的男人有些惱然地看着這個不把身體當回事、看似纖細得像豆芽菜卻瞎折騰的跳蚤。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為了冷靜下來還是給自己打氣。然後靜雄起身走向盯着自家茶具的家夥。
“我說小靜……明明是個單細胞的野獸為什麽這麽講究啊……?木質,瓷質……還挺齊全。”饒有得寸進尺意味的挑釁,刻意在野獸二字上加重語氣,好似之前的脆弱只是靜雄的幻覺。
而透過跋扈的外表,心房卻跳動得厲害,想要知道,想要去了解……想要弄明白小靜的——本心。
究竟你是怎麽想的呢?
就這麽思索着的時候,臨也被靜雄拉到了沙發上,靜雄雙手按住臨也的肩膀示意他安分些。臨也眨眨眼睛,抑制住沉澱的暗紅中些許的不安。男人從酒保服內袋小心地取出什麽來,然後塞進臨也的手心。
情報販子疑惑地低下頭去看,有點金屬器皿特有的冰冷感,小巧得在掌心合手得過分,原來是先前臨也不慎丢掉的折疊刀。在光下刀柄側面的一長條線閃着銀光。下意識翻折開看見了漂亮弧度的刀刃,沒有預想中已經幹涸的血痕,像是被人刻意擦拭幹淨了,除卻熟悉的手感如同嶄新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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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把這個給我?”重又擡起臉看向表情認真的男人,金色的眼瞳平靜又深邃,什麽也看不出來。“……你就不擔心還給我以後直接來幾刀殺了你嗎~?”
嘗試着激怒靜雄以打破這個平靜得讓人不安的氛圍,得到的卻是某個低沉的聲音“那就來試試啊。”
“哈——?小靜是在懷疑我的水平嗎?”臨也挑挑眉,仔細玩味那句話,然後不快地回他,但是那平靜裏的幾分不安卻隐隐顯露出來。
“不,要殺就來吧,我不會回手的。”
“……?你到底什麽意思?”臨也竭力抑制住心中情緒的膨脹,輕巧地微踮腳尖,把刀比上男人的脖頸。
平和島無視着臨也情緒的局促感,抓住他拿着刀子的手臂指向自己的心口,無視着對面視線中黑發男子手指尖輕微地顫抖,帶着蠱惑性的嗓音繼續指引:“是這裏才對。”
“這算什麽……?”臨也扯出一個笑容,沒有拿刀的手死命推着靜雄,金色的瞳孔只是微微眯了眯,沒有因為臨也的推搡有絲毫的動作。
“……”
“小靜,麻煩你告訴我,你到底想這樣?”
“你在害怕什麽嗎?臨也。”金發下的臉淡然又堅定,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你……不希望我死嗎?對吧。”
那語氣就好像彩排過上百遍一般,帶着不由分說的肯定。
“開什麽……玩笑!”極力掩飾着咬着唇揮刀下去,空中一道白光,“殺不了?!害怕?!我可是——折原臨也啊!別開玩笑了!!”
(38)
刀子急速在空中劃過發出布料撕裂的聲響,靜雄黑色的酒保馬甲上暈染開一抹更為深沉的暗色。臨也唇角上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紅色的瞳孔在細碎的劉海陰影下看不真切。
“看吧~即便是刺中也只是2、3毫米的深度呢~”臨也把刀子收入掌心,身體前傾盯着方才刀子劃開的地方似是有所深思。
然後踮起腳尖,在男人耳邊輕聲道:“真不愧是——怪物呢~”
惡毒的話語沿着耳廓放大音量聽得一清二楚,靜雄金色的瞳孔裏卻滿是平靜,似乎是等待着臨也繼續說下去。
始料未及男人會在聽見怪物二字後沒有如常爆發,身體不自然的一僵,用力一推後,騎上男人,暗紅的雙眼微微眯起,斂去慌亂平添了幾分厭惡。
“小靜不論是肌肉還是刺中的心口這裏都那麽堅硬呢~明明對別人都很溫柔呢……所以我——最讨厭你了。你根本不是人類好嗎,還要裝作普通人的樣子,白癡死了。”靜雄的臉依舊淡然,好似是被那平靜狠狠地刺激了一樣,情報屋發狠地将雙手勒向男人的脖頸,卻沒有掐下去。
“怪物嗎…?我不否認。只是我是怪物的話,那麽能和我打成平局的你又是什麽呢?”
“……!”
“你不也是嗎,不折不扣的怪物。你在猶豫什麽呢,現在動手我不會還手的。”感覺到脖子的地方漸漸加大的力度,沒來由地唇角上揚。任由他用力勒住自己,直至咬着牙慢慢松下。
臨也将雙手握緊成拳,滿臉的不甘心。
清楚地把臨也的動搖看在眼裏,笑着坐起身來,念出了在貨倉就想好的臺詞我将你丢棄的刀刃還你,你依舊是那個無所畏懼的跳蚤。不過即便是那樣的你,也是殺不了我的,正如我無論痛下苦心也是殺不了你一樣。我們——對于雙方來說,都是重要的存在吧。”理所當然地說出前不久就是打死也說不出的話語,在那個臨也選擇遺忘的時間裏漸漸明朗的心意,不知道自己傳遞了多少呢?
折原愕然地擡起頭,握住刀子的手緊了緊,好似擔心它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還給我的…刀刃嗎?
透過男人耀金的瞳孔,記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第一也是最後一封的情書,無法如同情蕾初開的女孩子一樣坦率地寫出自己對于宿敵的心意,寫了兩筆就皺起眉頭把紙揉成團狀丢進紙簍。直到所有的信紙都揮霍殆盡後對着桌面發呆。一擡眼看見雙子姐妹丢給自己的某張美工課多出來沒用的A3大紙,挑挑眉心中湧上一計。
“嘛~雖然有點皺了不過也是可以用的呢~”笑着哼出一兩個音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愛字,“這樣就好啦!”滿意地拿起來打量,但總覺得卻了點什麽,要有點新意才好嘛~摸了摸袖子裏的刀子玩味地笑。
“不知道這樣的話,小靜會不會明白呢!單細胞什麽的真是讓人不期待啊~”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封上信封,嘴裏說着不期待心思卻飛了起來。
可惜——那個時候的靜雄只是把這一切當做了無數惡作劇的其一草草了結了。
而現在,臨也低下頭看看先前男人擦幹淨還來的刀子,笑開:“重要的…存在嗎?”
那放進信封裏的刀刃,真實的含義——如若你願包容我的利刺,我将把一切心意送于你。
雖然這心意收到的時間延遲了整整四年,而現在的自己還無法坦誠的說出類似喜歡那樣的字眼,但是不要緊的吧。感覺到男人伸出雙手将自己擁抱住,折原臨也微眯起紅瞳,意味深長地咧開一個笑。
反正,時間還長着呢,不是嗎?
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the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