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弄心

女兒心,女兒情,繞指柔纏,紅線千匝,天命良緣,逢時生。

薛以墨看到涼亭裏的女孩将她的手劃破的時候,心中又是猛地一顫,有些東西,他确定了,雖然還是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但是他想,當年那份似是而非的執念竟能讓他癡纏了整整十年。而今,既然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有何必要遮遮掩掩,他何時變得這般猶豫不決?

他心疼的把女孩留血的手指含在嘴裏,不顧她明顯染上慌亂的眼神,任憑鹹澀的感覺在口齒之間流轉。誰也不想再說什麽,一切是那麽的安靜,而又那麽的詭異。

“丫頭,我後悔了。”将夏亦寒用盡自己懷裏的一刻,他這麽說,聲音帶着陌生的顫抖,他只是一個在迷途之中深陷的孩子,幸好,在還未鑄成不可原諒的錯誤的時候,他知道了一切。

“又如何?昔日,你念及往事,設好了陷阱,只待我跳進去。我若沒有賭上那一局,如今,怕是刀上魚肉。”夏亦寒承認,她是心軟了的,畢竟一切可怕的事情還沒有開始,他便已經停止,只是,若是每一次都沒有這麽剛好,他們,終究會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人刀危險,她寧願冒險去救方家兄弟,就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若是他逼人太甚,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兩敗俱傷。

“我不是故意的。”薛以墨不想狡辯什麽,還未經思考,這蒼白無力的話語就已經吐露出來了。

“你可聽說過人刀,我救了他們,因為你。”因為我希望在我被你逼到絕境的時候給自己尋一條後路,不至于太過狼狽,你的心思太深,那夜你毫不掩飾的恨意讓我膽顫,我怕啊。後面的話,夏亦寒知道,自己即使不說出來他也會懂。只有夏亦寒知道,她在他開始低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心軟,是啊,再多的謀劃,到頭來只成了一紙空談,任誰都不能安然以對,薛以墨是,夏亦寒也是,幸好,那份心意足夠珍貴。

人刀,薛以墨想起那些異樣之感,那兩人竟然是人刀,利器從來是危險的,他大概是讓女孩傷心了吧。“你可知我心悅你而不自知?”

薛以墨言語之間呵出的熱氣打在了夏亦寒的耳後,“既不自知,又何苦到我這兒讨不開心?”夏亦寒知道,薛以墨這句話之後他再無可退。其實,喜歡上他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呢。這樣的人,只一眼便可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也許,那夜在他的懷中蘇醒,她便已經失了心,所以便有了後來的賭約,也許,是更早。

“謝謝你。”薛以墨喃喃,眼角眉梢滿滿的都是喜悅,“阿夏。”時隔多年,重新喊出幼時的稱呼,亦寒這兩字着實是太冷,他是她的傾君哥哥,她便是他的阿夏妹妹,曾幾何時。

夏亦寒聽見這聲阿夏,心中莫名的一陣暖意,伸手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傾君。”

傾君,我為君傾,是多深的淵源,我們的名字可以這麽的親密。

殿試,一共三位參與這次殿試,均穿着詠川的儒衫,年紀都還不大,卻也都是數一數二的人才。

夏亦寒此刻坐在偏殿上,喝着上好的雲頂金針,從她的視線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大殿的一舉一動。

“陛下身體有恙,這殿試,就由本王出題。”薛以墨涼涼的聲音響起。

大殿之上的三人心下明了,陛下有恙不知是真是假,這攝政王殿下在朝中的威懾力向來是遠勝于陛下的,這一次,無非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罷了,讓他們認清誰才是能夠在這朝堂之上呼風喚雨的人。

Advertisement

如果說剛才是疑問的話,那麽,當他們看見殿試的題目的時候,就變成了确定。

狀元者,必将重用之,爾等布衣,須有身份。

為攝政王府之門客

為女帝之帝妃

為草堂之居士

第一個選擇是投靠攝政王,第二個選擇是投靠女帝,第三個選擇是放棄。

攝政王雖為攝政王,卻是詠川真正說話的人,而女帝,在如何也不過是一介女流,朝堂之事想必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更何況,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殿下會願意讓那女帝如意嗎?不會的,越是體驗過權力美好的人越是無法割舍權力。而放棄,那便意味着你既然無法适應朝堂的爾虞我詐,那麽就歸隐山林,忘記你的富貴夢吧。

“諸位可有了答案?”薛以墨頓了頓,又說,“不管答案是什麽,本王保證爾等性命無憂。”

那三人才敢把卷子教給旁邊的太監,薛以墨一看,三個人竟然剛好選擇了三種不同的答案。

夏亦寒看得差不多了,理了理身上的龍袍,緩緩從偏殿走出,“殿下可是有答案了?”

那三人見薛以墨沒有行禮,暗自詫異,想來這女帝不過是個傀儡,尋思片刻,還是恭敬的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禮。

“陛下的法子自然是極好的,三個人,三種答案。”薛以墨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倒可惜了這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既然是三種答案,那你們三人就先跪着吧。”夏亦寒随意道,眼角看見其中一個人将求助的眼光放到了薛以墨身上,不由嘲諷道:“殿下不心疼嗎?你的好臣子可可是眼巴巴的望着你呢?”

“若是陛下不喜,剜掉便可,連主子都認不清的人,要眼睛又何用?”薛以墨自然是知道誰在看向自己的,不過,他沒打算放過他。

那人聞言,不由得攤在了地上,寒窗苦讀數十載,他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來到了殿試,卻未曾想是這樣的結果。

“聽見了?”夏亦寒好笑的看着那個被吓的趴在地上的人,無用,“這詠川到底還是孤的。”

“安玖,你堂兄就是這般教你的?你莫不是以為抓住攝政王殿下就萬事大吉了?你倒也是個傲氣的,不過,腦子用錯了地方。”

“蘇世之,封禮部尚書。蘇哲之,封谏議大夫。你三人者,蘇世之為狀元,蘇哲之為探花,安玖為榜眼。另,安玖永世不得為官。”夏亦寒說完之後便拂袖而去,面色有幾分怒意。

“不管你們官升至什麽職位,你們只消記得,這詠川是夏氏女帝的天下,為人臣者,勿忘誰才是真正的主子。”薛以墨訓斥道,而後便命人将這三人送出宮去,順便将告示貼于城門之上。

“阿夏可是生氣了?”薛以墨将坐在搖椅上喝茶的女孩擁進懷裏。

“我哪裏生氣了,只有一個人,我到底是贏了的。”夏亦寒悶聲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別扭。先前她就已經料到只有一人會支持她,可結果出來,卻還是忍不住會失望,她真得很努力。

“是是是,阿夏不曾生氣。”薛以墨輕笑,轉而嚴肅地看着夏亦寒的眼睛:“你也無需較真,畢竟,我在這朝堂上呼風喚雨已經不是朝夕,有些意識,已經根深蒂固了,但是,這是你的江山,現在,我想做的,我能做的,就是陪你一起,一點一點的收服人心。”

“是啊,好人都你當了,我就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女帝。”夏亦寒撇嘴。

“你是個女孩子,本就不容易在這朝堂之上站穩腳跟,而你又是女帝,你沒得選擇,這些臣子,若不能讓他們在心底裏敬你怕你,又怎麽甘願為你所用?你既然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總是要替你看得長遠些,你既已經回到宮中,總不能做個挂名的女帝,我若一直在你身邊倒還好。可若不能呢?無水,你我都曉得它的利害,我總要為将來的意外做些打算。離你及笄不到半年,這段時間,我總是希望你能夠掌握整個朝堂,至于我手下的那些人倒不是什麽問題,拿下本就和我相左的大臣,你只能靠自己收服他們……”薛以墨還想繼續說,卻被夏亦寒掩住了嘴。

“傾君,相信我,你既然活下來了,無水,我一定能解掉它,你有了那麽好的機緣,所以要好好活着,拼命活着,至少,等我長大。”夏亦寒沒有想到薛以墨會那麽認真的給自己解釋,又聽見他無意中說自己是他心尖上的人,怎會不感動,怎會不歡喜?

“是啊,阿夏都還沒有及笄呢,我怎麽會死呢?我等到了你,怎能輕易言棄?”薛以墨輕輕吻着女孩的指尖,含笑看着女孩面上的春意,但求一世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