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晚上吃飯的時候, 蘇啓航把兩個大雞腿都挑給了周勝男。

周勝男要夾一個給他，蘇啓航卻是怎麽都不肯要。

蘇啓航還說道：“你吃，我就愛啃雞爪子。”

蘇啓航确實喜歡吃雞爪, 可雞腿他也不是不愛, 就是想着周勝男現在懷着孩子，就該吃好點。

蘇啓航這邊啃着雞爪, 也跟周勝男說起了今天的生意：“……老三幫着我去收菜，可省了我不少力氣，這菜收的也比平時我一個人時收的多了……之前跟咱們訂貨的, 我這次也送得差不多了不說, 單也敢比以前多接了一些。”

家屬樓那一片可是縣城裏各個廠子工人們的聚集地，這加在一起那是多少戶啊！像菜這種日常必需品，光靠蘇啓航一個人每天下鄉收菜其實是根本忙不過來的。

可再忙不過來, 在這之前，蘇啓航除了找朱恒誠這種離縣城遠, 且很少會往縣城跑的人幫着收了點菜, 也不敢再去找別人了。

畢竟這生意又不是什麽多有訣竅的, 那聰明一點的稍微一琢磨, 就能琢磨出裏面的門道了。等到人把門道琢磨出來了，人家可不就會選擇自己幹了麽？

所以這生意，哪怕蘇啓航做不過來，他也不敢胡亂去找搭夥的人。

但老三和老四不一樣，一方面是他們兩個還在念書，也就是放寒假的時候才會有時間。另一方面，那畢竟是蘇啓航的親弟弟, 真要生意給到他們倆去做了, 蘇啓航也沒什麽不樂意的。

就像當初, 蘇啓航想喊上老大蘇啓明一塊做的時候，可不就是想着那是自己的親大哥麽！至于之後嫂子孫小娥鬧出來的那些事，蘇啓航就只想感嘆一句，他這是運氣好！

因為運氣好，蘇啓航才能在還沒帶着大哥蘇啓明一塊做就被孫小娥攪黃了。這樣也就避免了日後等各種麻煩。

說完了老三，蘇啓航又接着跟周勝男說老四：“……老四也機靈，別看這是第一天去賣菜，但這賣的錢也沒比咱們平時少……”

最後來算賬的時候，蘇啓航這一天下來一共掙了兩百多，扣掉他買雞買肉買各種東西花掉的錢，等到吃完飯後，蘇啓航還交了兩百塊給到周勝男。

這要是一天兩百，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十二天，生意蘇啓航只打算做到年二十八，那就算十天，那也得有兩千了！再減去還要給老三和老四分出去四百，那也還能剩下一千六。

而且這些錢，還不算後面蘇啓航接的家屬樓那邊的訂單呢！

有這麽多錢，再加上前段時間掙來的那些，蘇啓航想要在村子裏另外找一塊大點的宅地基修房子，那完全沒有任何困難了。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蘇啓航到時候想修個他們四兄弟所有的屋子加起來那麽大的房子都是綽綽有餘的。

越想下去，蘇啓航就越樂，然後他伸出手摸着自家媳婦那還未顯懷的肚子，在那裏說道：“我家寶貝閨女呀，你就等着，你爸我一定讓你在出來前，住上嶄新的大屋子！看到時候，還有誰再敢說我家閨女的閑話。”

周勝男就發現，蘇啓航好像比她還計較孫小娥說的那些話。

那孫小娥就只是說了她肚子裏的這孩子來的晚了，以至于沒能趕上分地，所以沒福氣的話，這邊蘇啓航不僅直接跑去找了孫小娥發了那麽大一通脾氣，而且這會更是鉚足了勁，要給她肚子裏的這孩子掙個人人都羨慕的大福氣出來了。

不僅如此，蘇啓航看起來也是真的想要一個閨女。

周勝男想到這裏，眼角都帶着笑了。

要說孫小娥說的那些話，一開始是真的跟往周勝男心裏面捅刀子一樣，讓她難受得不行。可丈夫蘇啓航此刻的态度，卻讓周勝男那顆慌亂害怕的心，漸漸的安穩了。

閨女就閨女呗，只要她家蘇啓航喜歡就成。至于那孫小娥，誰還在乎她什麽想法啊！

現在的周勝男是真把心放進肚子裏去了，所以也就沒去管孫小娥那邊是個什麽情況了。但是那邊孫小娥，就一門心思的緊盯着他們這邊。

盯的越緊，孫小娥心裏就越不痛快。因為在盯的時候，孫小娥就瞧見了，今天蘇啓航家殺雞了。明天呢，他家又燒肉了。後天呢，又給改換成魚了。

不僅如此，蘇啓航自家吃了什麽，他也往錢多娣那邊去送了。

于是這一天天的被香味勾着，孫小娥家裏的那對雙胞胎兒子就忍不住，聞着香味跑爺爺奶奶家去了。

錢多娣跟蘇德平現在是惱火死了孫小娥了，看着她就覺得心煩。但是吧，他們再是心煩孫小娥，這蘇凱和蘇聰總歸是他們的親孫子。

兩個三歲多的小孩跑過來了，錢多娣和蘇德平也沒說什麽，就留他們在家裏吃飯了。有時候，錢多娣還會塞點蘇啓航買回來的零食給這兩個娃。

但是也就是這樣了，再多的也沒了。

孫小娥也知道自己兩個兒子過去錢多娣那邊混東西吃的事，但她不去管自己那兩個兒子，反而在屋裏見天的罵錢多娣他們。

因為在孫小娥看來，錢多娣他們那些人就是見着現在蘇啓航掙錢了，他們能沾光了，才對蘇啓航和周勝男那麽好的。

說到底，還是錢多娣那些人勢利眼。

這要是換成自家有錢了，像錢多娣他們，保管一扭頭就又跟巴結老二蘇啓航那邊一樣的，來巴結他們大房這邊了。

因而孫小娥現在是既覺得錢多娣他們這些人瞧不起人。然後呢，孫小娥又十分眼紅老二蘇啓航那紅火的日子。

偏偏上次孫小娥說閑話被蘇啓航當場鬧了一番，心裏也有點膽怯了，一時半會的也沒膽子再跑外面去說，于是孫小娥就只能把這些憋在心裏。

但是越憋吧，孫小娥心裏就越難受。

這不，孫小娥一轉眼就瞧見自己那對雙胞胎兒子中的老二蘇聰，站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尿了一泡尿。

孫小娥就罵：“懶貨，就幾步遠的路，都懶起不跑屋後面尿桶裏去尿啊！”

對于孫小娥罵孫子這件事，錢多娣本來沒什麽的。因為種地的莊稼人都知道，尿它可是個極好的農家肥呢！

可随即，孫小娥又來了一句，“一個個的，好的不學，淨學你二叔懶死了！下回再給我瞧見躲懶尿在外面，看我不揍死你！”

這話一出來，錢多娣可不就不愛聽了麽！

你罵你兒子就罵呗，做什麽扯上她家老二啊？

錢多娣當場就哼了一聲，瞪向孫小娥。

孫小娥是立刻就住嘴了，但她心裏卻更不服氣了。

她剛那話哪裏說錯了，以前那老二蘇啓航，可不就是個懶鬼，一天天的從不下地麽？就是現在，地分下來了，村子裏好多人都開始翻地了，就只有他蘇啓航，除了剛開始分地的時候，他往地裏去看了下，确認了一下他家分的地在哪，以及田地之間的分隔标記後，就再沒見蘇啓航往地裏瞧過一眼了！

雖然蘇啓航是在外頭賣菜掙了錢，但孫小娥想說，種地才是莊稼人的本分。就他那個來錢的門路，那叫不務正業，更是歪門邪道！

她孫小娥才不稀罕蘇啓航那樣子的，她一定會把她家的那地，種成整個村子裏最肥最好的！

于是這天下午，院子裏好些人都聽見了，錢多娣站在她那屋後面激動的破口大罵着。

錢多娣罵誰呢？

她在罵孫小娥：“孫小娥你個背時貨！一整缸的糞啊，你全挑沒了……”

他們四兄弟是分了家的，可是茅廁是單獨修在分家的這些宅地基的屋後面。可以說，這個茅廁它是不屬于任何一家，是四兄弟共着用的。

這種情況在村子裏也不少見，也很少有親兄弟的會去為着一個茅廁鬧起來。

可誰知道今年突然就分地了，然後那孫小娥不是被刺激到了麽，蘇啓航鉚足了勁在外面賣菜掙錢，她就鉚足了勁想要把分給她的那些地種好。

這一刺激之下，孫小娥就支使蘇啓明把茅廁裏的糞全挑了出來，空淋到分給她的那些田地裏去了。

像這樣的，地裏什麽都還沒種就把肥料給淋下去，那勢必要浪費掉一部分的。而且農家肥雖然好，但是在淋的時候，也是需要勾兌一部分水進去，稀釋一下才行。要不然肥力太足的話，是很容易燒壞莊稼的。

所以蘇啓明本來也不想現在就施肥，但是他不幹的話，孫小娥就對着他哭嚎：“……我命苦啊，嫁了你這麽個沒用又懶死了的男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被孫小娥哭嚎的實在是沒辦法了，蘇啓明就只能她孫小娥說什麽，自己就去做什麽。然後就這樣，就半下午的時間，錢多娣出去串了個門，等回來的時候，錢多娣想去上廁所了。結果進了廁所一看，就見着自家廁所裏的那個糞缸空空如也了。

稍微一細想，錢多娣就猜出來大概是怎麽一回事了。這不，氣得錢多娣是廁所也不想上了，站在後屋廁所門口，朝着老大那屋就叫罵了起來。

因為孫小娥要是這樣搞，那家裏其他人分的地呢？就她家的地需要肥料，其他兄弟家的地就不要糞來施肥了呀？

這也太過分了！

錢多娣罵的兇，可是這回的孫小娥卻沒覺得自己做錯。因此在錢多娣罵了她好一陣後，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的空檔，孫小娥趁機回嘴了，“那茅廁是在我家屋後面的，那這茅廁就是我家的。我拿我家的糞去肥地，我哪錯了，娘你要這麽的來罵我！”

孫小娥回完錢多娣的話後，緊跟着在她那屋裏又沖着蘇啓明大聲的哭嚎鬧騰起來了，“蘇啓明，你個死人啊！你個沒用的窩囊廢，我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嫁給了你……就因為你沒用，所以你們一家子都欺負我……”

可這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

錢多娣被孫小娥氣的，整個腦子是嗡嗡嗡的響動了起來。

等到了下午，蘇啓航和老三老四賣完菜回來了，就看到自家老娘錢多娣被孫小娥氣的在屋裏直抹眼淚，老爹蘇德平鐵青着一張臉坐在那不說話。

蘇啓航在弄清楚了整件事情後，心裏頭也火大了。

但是蘇啓航已經不想再去跟孫小娥那麽個腦子拎不清的人吵架了，對于他那大哥蘇啓明，蘇啓航心裏也是徹底的失望了。

生養了自己一場的爹娘被媳婦氣到這種程度了，還是他媳婦不占理的情況下，那蘇啓明居然還能安心的在他那屋子裏躲着，也不跑過來看一眼。只能說，蘇啓明心裏面是認同孫小娥做這些事的。

這段時間，蘇啓明那心裏面怕是對爹娘也是有怨氣的。

失望到對這個大哥蘇啓明是徹底不抱什麽希望了後，蘇啓航反倒沒用多久就從這股強烈的氣憤中走出來了。

然後就見着蘇啓航很平靜的跟錢多娣和蘇德平說道：“她孫小娥要争那茅廁就讓她争去吧，大不了我們重新蓋一個……看她争到手了，又能強多少……”

于是蘇啓航當即就去找了人，第二天又給拉來了不少的紅磚，在錢多娣現在住的那屋後面，花了一天的功夫就重新蓋了一個新茅廁。

而且那茅廁牆體是拿紅磚砌的，砌好了後，裏邊的地也用水泥粉刷了一遍。這樣一弄出來，有人開玩笑就說：“航子啊，你弄的這個茅廁，我都能端着碗在裏面吃飯了！”

當然，誰也不會真端碗跑廁所裏去吃飯的。這就是一個比方，是說蘇啓航弄的這個茅廁實在是太幹淨了。

這個新茅廁修起來了，錢多娣的臉色這才好轉了。

周勝男是親眼旁觀了孫小娥的這一場鬧事的，因此蘇啓航找了人去修茅廁的那天晚上，周勝男就偷偷的問了：“要不，咱們也修一個茅廁吧？”

她是被這事鬧的有點怕了，別看現在老三和老四跟他們關系處的還不錯，但這不是因為老三老四年紀還小麽！

這要是再等幾年，老三老四長大了，也結婚了，娶了媳婦回來。運氣再不好的話，娶進門來的弟媳婦跟孫小娥那樣的，周勝男就覺得有點可怕了。

這種可怕不是說周勝男怕了孫小娥那種人，而是純粹覺得像她那樣的人該避而遠之才是正道。

蘇啓航知道周勝男在擔憂什麽，他就說道：“茅廁咱們不修了……我是想着，找個機會跟人把村口那塊地換下來……咱們重新修個大點的房子，然後搬到那去住，你看怎麽樣？”

周勝男一聽，也心動了，就問他：“能成嗎？”

蘇啓航就說：“人家要願意換，咱們就拿地換。要是不願意換，那就花錢買。再不行，就換別的地方。左右再不跟她孫小娥待一個院子裏了……”

這話聽得周勝男都想嘆氣了，忍不住就說道：“她怎麽是這麽一個人呢？”

蘇啓航就說：“還不是想事事壓我們幾個一頭……寧可好了別人，都生怕好了自家人的蠢貨。”

孫小娥确實就是這樣的。

她之前支使蘇啓明把茅廁裏的糞挑了後，心裏确實是痛快了些。因為孫小娥覺得，她終于有一樣是強過家裏人的了。可結果沒想到的是，蘇啓航居然花錢修蓋了那麽好的一個新茅廁出來。

真要比的話，那茅廁也就是小了點，要不然是比他們現在住的屋子還要好！

所以孫小娥現在心裏又特別的不舒坦了。

但是這一回，她孫小娥就是想鬧，她也沒法子再去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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