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輿論漸漸開始發酵。

江師豔的澄清聲明發出之後并沒有扭轉風向，反而緊接着被推上了熱搜。

華闵的經紀人聯系上了她，金律師代表她進行交涉，緊接着華闵那裏也發表了澄清聲明，稱兩人只是普通關系，當時整個劇組都在聚餐。

江師豔沒有聯系到華闵本人，他已經被禁止登錄自己的社交賬號，便無聊地看着網上的罵戰，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祖宗，你怎麽不急吶，現在你正是事業上升期，要是沒處理好，你下半輩子就毀了！”

華闵嗤笑一聲：“真好笑，幾個營銷號随便幾句話，我下半輩子就毀了？你以為他們是皇帝，還能發聖旨誅九族？”

“話不是這麽說，重點是粉絲啊。你現在的粉絲大部分是CP粉，現在剛剛起步，你又沒什麽作品打底，不好好維護他們很容易就掉下去的！”

“不過是一份工作罷了，丢了還能再找，難道我生活還得靠那些人施舍？”他只不過是因為好玩，特地和老爺子作對才從國外的大學跑回來，進了娛樂圈演戲，過一段時間他厭煩了就回去繼續上學。

經紀人被他一套歪理說得急赤白臉：“你可是明星，你得靠觀衆啊——”

“切。”華闵把腿翹到桌子上，“我的工作時=是演戲，做不來跪着讨好別人的事，更何況面對一群陌生人。”

“我不和你争，這樣，剛剛江小姐的律師已經聯系我了，”經紀人低着頭快速地發消息，“明天《馬達》的主角連線直播活動我給你推遲了，這段時間你先暫停最近的營業活動，減少暴露在大衆面前的機會。”

“公司那邊的公關團隊已經在善後了，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這次輿論才會發酵的這麽快，而且不止一家。”

“哦？”華闵感興趣地坐了起來，“不知道這些人的目标是我，還是江老師呢。”

發完聲明之後，金律師聯系到社交平臺，發出通知要求采取删除、屏蔽、斷開鏈接等措施處理侵權人發布的侵權信息。

江師豔聯系了一位計算機專業的朋友，此人曾經在大學期間為了搶課黑進了學校教務處的電腦，黑客技術了得，上一次梁昕事件就聯系過江師豔問她需不需要幫忙，當時她手裏有切實的證據就拒絕了，這次剛好可以幫上忙，查出幕後的人是誰。

那邊很快傳來消息，水軍來自幾家不同的網絡公司，而其中一個的雇主，江師豔認識，就是高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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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幾個對頭，梁昕、華闵的對家她都想到了，但是高雯是真的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們兩個人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程鴻。

朋友給了她高雯詳細的個人信息，江師豔撥通了她的電話：

“高小姐，我是江師豔，你還記得嗎？”

高雯懵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找到自己頭上，但是很快鎮定了下來：“我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已經知道網上的水軍是你找的了，我手裏也有證據，我們見面談吧。”

律師事務所不遠處的咖啡廳內，高雯有些忐忑地坐在江師豔對面。

服務生把兩杯咖啡擺到他們面前，江師豔撕開糖包，把所有的糖都倒了進去，用攪拌棒緩慢地攪拌：“高小姐，你這麽做是為什麽？我想，我們之間并不熟。”

高雯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有些局促：“你在說什麽？我不太明白。”

“我想你應該很明白。”江師豔把手機上的新聞頁面調出來，“這是你找人爆料的吧。”

“什麽新聞？”高雯湊過去看，“我不知道這件事，而且這麽做對我也沒有什麽好處呢。”

江師豔拿回手機：“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手裏有切實的證據。至于你為什麽這麽做，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猜，這和程鴻有沒有什麽關系呢？”

看着江師豔篤定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真的暴露了，高雯一下子慌了：“你不許告訴程鴻！”

“為什麽不能告訴他，也就是說，你真的是因為程鴻才做的這件事？”

“對。”高雯見已經沒有隐瞞的餘地了，便大膽承認，她挺直腰板，直勾勾地看着江師豔，“因為我喜歡他！”

江師豔一愣。

“我喜歡他，所以不喜歡他身邊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那裏礙眼。嘴上說着什麽姐姐弟弟的，誰知道你有什麽心思。還和華闵不清不楚的，這照片又不是我拍的，是粉絲拍的，他們沒有發出來，我發現了，就把它爆出來，只不過是推波助瀾罷了。”

“我和程鴻沒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和華闵更加沒有，你這樣在網絡上肆意造謠是在侵犯我的權益，是犯法。”

“你們如果沒有任何龌蹉的關系，那程鴻為什麽理都不理我？明明我比你漂亮比你年輕，他為什麽不喜歡我？他對你那麽好，你一副不主動又接受的樣子，不就是故意吊着他嗎!”

江師豔冷下臉：“如果你覺得他不喜歡你是因為我，那為什麽不自己去問問他的想法？他對我好，就是我的錯，那麽如果他對自己的衣服鞋子好，還是衣服鞋子主動勾引的了？”

“我說不過你！”高雯拔高音量，“但是我就是喜歡程鴻，雖然他現在還不喜歡我，但是沒關系，只要我把他身邊的所有阻礙都清理掉，讓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再加倍地對他好，他肯定會愛上我的！”

“你做了這麽多，只是為了得到一個陌生人虛無缥缈的喜歡？”江師豔嗤笑。

“程鴻不是陌生人！”高雯反駁，“而且這是因為我喜歡他。”

“你現在的喜歡不過是生理上的多巴胺分泌，和心理上的沉沒成本效應罷了。如果程鴻長相醜陋，你還會喜歡他嗎？如果程鴻一開始就答應和你在一起，你不用耗費精力就能輕易獲得他的喜歡，你還會堅持這麽久嗎？”

“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包括了他出色的外表和優秀的靈魂，只有這些組合起來才是程鴻這個特殊的個體。”

“那麽如果這些品質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同樣體現出來了，甚至他的性格更加溫柔體貼，更加優秀，你可以保證自己的專一不變？”

高雯愣住了，她真的無法保證，人的感情是多變的，今天喜歡的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明天可能喜歡芒果味了。

“就算你們真的相愛了，日複一日地共同生活，每天面對着同一張面孔，失去新鮮感之後，生活裏産生各種摩擦，相處間暴露出更多缺點，愛情很快被消磨殆盡，這個時候再遇到一個更好的人，真的能不對其他人動心？”

是的，人類是喜新厭舊的，對新鮮感的追求無法停止，本性如此。

“你說得對。”高雯慢慢冷靜下來，“我也許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愛程鴻。但是你不能否認愛情的美好，你不能把所有人的關系都提前設置好了悲劇的結局，在所有的交往中小心翼翼地保持安全距離，确保自己不受傷害。有些時候在經歷過痛苦之後，才會擁有強烈地快樂。更何況人是群體性的動物，生活的意義就是存在于和別人的交互中的，你無法永遠去逃避和別人産生情感羁絆。”

逃避嗎？

江師豔突然想那天謝婉說的話——‘你真的把我們當朋友嗎？’

她太陽穴的神經猛地一跳，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理論隐隐有些崩塌。

高雯站了起來：“這件事是我做的，非常對不起，給你造成了這樣的傷害，回去之後我會在網上發布道歉聲明。但是我喜歡程鴻，這種情感是美好而純粹的，我不會因為害怕失去，就放棄擁有的機會。從現在開始我會和你公平競争。”

她沖着江師豔鞠了一躬，然後提着包很快地離開了。

江師豔坐在那裏有些恍然，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最後一句話，自己什麽時候要和她競争程鴻了？

…

高雯果然說到做到，很快幾個之前被她買通的營銷號出來發表了道歉聲明，沒有了水軍躺渾水，熱度立刻下降，普通路人并不了解兩個人，對他們的新聞也不是很關注。

到第二天程鴻才知道了這件事，他原本就不怎麽關注娛樂新聞，加上工作繁忙，不過是因為在手機推送的新聞上看到江師豔的筆名“郭北橫”才點開看了。

看完他聯系助理去查，查到是高雯後立馬沉下了臉色。

高雯對他有意思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平時也減少和她接觸，沒想到她竟然去找江師豔的麻煩。

程鴻聯系了遠江集團的董事長高興德，和他旁敲側擊地聊了一下關于高雯的事，遠江的企業規模并不大，能和程氏合作是通過層層競标贏得的機會，高興德聽說女兒過激的行為讓程鴻有些不滿，生怕這一個單子毀在她手裏，立刻取消了高雯在項目內的職位，把她叫回去教育了一頓。

江師豔回去之後，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看了很久，微信裏謝婉的名片，最後還是發送了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