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叮咚——”
老式的來電鈴聲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祖宗”二字。
江師豔接通，對面傳來謝婉宛如大爺一樣的聲音：“喂，今天有空沒，來陪我吃飯。”
江師豔額角青筋一跳，她把手機從耳邊拉開。
自從上次收到江師豔主動和好的消息之後，謝婉就徹底放飛了自我。
她自诩捏住了江師豔命運的後脖頸，在她反應過來前反複作死。
先是答應了微信好友申請的時候 江師豔發的邀請她吃飯的事兒，拉她到米其林餐廳裏面花了幾千塊錢，吃一頓法餐。
緊接着兩人連續一周輾轉大排檔和火鍋店，江師豔随叫随到，全程負責買單。
謝婉狠狠地讓她出了一次大血，兩個人也重歸于好，甚至關系比以前更親密，相處得更加輕松。
前天謝婉說去青島出差，拍一個網紅的寫真。現在突然打電話過來，還喊她吃飯，實在有些讓她驚訝。
“怎麽不說話？這次姐請你吃飯。”
“你不是在青島出差？怎麽找我吃飯？”
謝婉在那邊罵罵咧咧：“別說了，真TM晦氣。到了青島那邊，設備都搭好了跟我說模特不來了，要不是錢照常給，我肯定要打人，還得算旅途勞頓精神損失費啊！我現在剛剛回北京。”
“模特為什麽沒來？”
“聽她助理說，是給一個豪門老頭做小三，本來藏得挺好，不知怎麽地就被人告訴了老頭兒子，直接抓到正宮前掐呢，估計以後事業也毀了。”謝婉八卦，“就是那個短視頻裏很火的一個網紅，叫‘百靈鳥’”
江師豔平時不刷短視頻，沒聽說過，也不太感興趣這些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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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青山大學，沒空陪你吃飯。”
那邊謝婉聽到‘青山大學’就在出租上坐直了身體：“是不是程鴻的那個大學？厲害啊，高材生。你到他們學校做什麽？”
“他們有個畢業聚會，我陪他過來的。”
“Party啊！怎麽不叫我呢？現場氣氛怎麽樣？程鴻是不是就在你旁邊，要不然我現在換個衣服就來找你們？程鴻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我參考一下穿什麽衣服。”謝婉語速快得像個機關槍。
江師豔沒聽得很清楚，但是她準備地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關鍵詞——“程鴻”。
“你這麽關注程鴻幹什麽？”
“哎呦。”謝婉暗戳戳地笑，“我以前沒見過他，還以為是個書呆子弟弟。上次見到了，才知道他原來長得那麽帥！又沒女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程鴻不行。”江師豔想也沒想立馬就拒絕。
“為什麽不行？”她抗議。
江師豔也愣住了，她剛剛完全沒有思考，下意識覺得讓謝婉和程鴻談戀愛就是不行的事兒，她斂眉，岔開話題，“你又分手了？”
謝婉嘟嘴“早分了好不好，那人就是個海王。你竟然不知道，一點兒都不關心我。”
江師豔正要開口，一擡頭就看到程鴻朝她走來，想到謝婉對程鴻感興趣，她心裏一緊，匆忙道：“我這還有事兒，不說了，先挂了。”
說完啪嗒一聲摁掉了電話。
“怎麽了？”程鴻剛好走到她面前。
“沒事兒，中國移動打過來的。”江師豔扯了個慌，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謊。
“裏面挺悶的，外面舒服多了。你還習慣嗎？”程鴻和江師豔一起趴着欄杆眺望遠處地校園。
他們前面是一片操場，雖然學校已經放假，但是校園對外開放，有很多附近的居民和學生來操場運動、散步。
特別是，有很多成雙成對的情侶。
“習慣。”一陣風吹來，她伸手把垂落的碎發撩到耳後。
程鴻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操場：“去那兒走走？”
“啊？”江師豔愣住，“你不回裏面去嗎？”
“沒事兒，以後能重逢的遲早能遇到，見不到的也永遠見不到了。”程鴻毫不在意地說。
他拉起江師豔的胳膊：“走。”
江師豔被他帶着走。
兩個人都穿着正裝。
一個西裝筆挺，一個抹胸禮服長裙。在操場一群跳着廣場舞、踢足球和跑步的人中顯得格外紮眼。
江師豔的禮服是白色的，夾着淡藍，她悄悄審視了一下，覺得兩個人像是從婚禮現場跑出來的一樣。
高跟鞋的跟很纖細，他們走得很慢。
“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兒回去比較好。”江師豔開口。
程鴻側過頭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她不太自在地躲開他的目光：“你看我做什麽？”
“今天晚上好安靜啊。”他突然說。
“啊？”操場上都是人，廣場舞律動嘹亮的音樂大開，小孩子追着玩具汽車吵鬧，哪裏都體現不出安靜兩個字。
“有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寂寞。”程鴻神情落寞。
江師豔心中猛地一跳，預感到他好像要說什麽，手指不自覺地在兩邊握了起來。
正在她不知道回答什麽的時候，程鴻又開口：
“我是說工作上，身邊都是些浸淫商場多年的人，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真的很難。”
江師豔的加快的心跳一下子被撫平，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緊張尴尬的情緒慢慢消散：“是這樣啊。”
程鴻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動作，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勾起嘴角，然後又很快恢複面無表情的樣子：“怎麽？你原來以為我要說什麽？”
“沒有，是外面有點兒冷。”她打岔過去。
程鴻解下外套。
“不用了不用了，也沒有那麽冷。”她趕忙拒絕。
程鴻不容置疑地直接把她拽到身邊，又放輕動作把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江師豔近距離感受程鴻的身體，他的體溫隔着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退了一步，江師豔低頭僵硬地整理外套。
程鴻走在她身邊，比剛剛離得更近了。
秋天的晚風吹着，她卻覺得身上有點兒燥熱。手指微動，煙瘾犯了。
“叮咚——叮咚——”急促的鈴聲響起。
這是謝婉設置的專屬鈴聲，江師豔拿着手機：“我去接個電話。”
程鴻點點頭。
“喂，又怎麽了？”
“我已經到青山大學了，你們在哪兒呢？”謝婉那頭十分興奮地說，“我剛剛看到畢業晚會的廣告了，馬上就要到禮堂門口了。”
“你真的過來了？”江師豔難以置信。
“真的啊，騙你我是豬。”謝婉看看四周，“我現在在學校操場旁邊呢。”
江師豔立馬環顧四周。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謝婉開口：“我好像看見你了？你是不是穿着白色的禮服裙？”
江師豔正要開口，那邊打斷了她：“等等，你旁邊那個穿着西裝的是不是程鴻？”
謝婉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電話放在耳邊，雙腿開始從他們狂奔：“我馬上過來了！”
江師豔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在旁邊等着的程鴻也發現了不對勁，走過去問她：“怎麽了？”
江師豔扯扯嘴角，嘆了一口氣。
程鴻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謝婉已經跑了一半，她穿着高跟長筒靴，正停在那裏大喘氣。
“這是，謝婉？”他認出來。
“對。”
“她是來找你的？”
“不，”江師豔認真地說，“是來找你的。”
“？”
謝婉一擡頭看到程鴻在看她，立馬挺直了身板，拖着行李箱，慢下腳步，十分優雅地走了過來。
和剛剛在操場上狂奔的樣子截然不同。
江師豔挂斷手裏的電話，迎了上去。
“你竟然真的來了，還拖着行李箱？”
“好啊你，我就說你怎麽不讓我來，是不是想自己上？大晚上的穿着禮服逛操場，有夠浪漫的啊？”謝婉咬牙切齒地在江師豔耳邊小聲地說，一接觸到程鴻的視線立馬切換成得體禮貌地笑容。
“不是，我們剛剛從聚會上出來透透氣。”江師豔趕緊解釋。
謝婉翻了個白眼：“孤男寡女，肯定心思不純。”
說完也不管江師豔的反應，徑直走向程鴻：“程弟弟，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程鴻禮貌地點頭。
“上一次見面真是讓你見笑了。”她說的是請女仆男的事兒，之前還是一副老sp的樣子，現在又成了衣冠楚楚的時尚美女。
“沒事。”
江師豔看着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心裏一陣煩躁，往旁邊走了幾步，離得遠些。啧，煙瘾更大了。
謝婉從餘光中看到她的動作，和有些冷的臉色，慢慢湊近程鴻，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你給我小心點兒。”
程鴻面色不變：“當然會小心，珍貴的東西需要靜心的呵護。”
謝婉眯起眼睛看着他，上次給江師豔過生日，她就發現了這小子沒那麽簡單，肯定對江師豔有點兒什麽。
剛剛她一下飛機柳夢就給她打電話，說他們兩個不對勁，剛好她沒事兒，拖着行李箱就急匆匆趕過來了。
柳夢堅持程鴻絕對不能和江師豔在一起，雖然她不肯告訴她原因，但是姐妹的話她還是相信的。
男人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要是弄得不好，變成了壞了粥的老鼠屎，就不好處理了。
還是盡早試探出他的底細。
“但是有的人，保存不好，就容易摔了呢。”柳夢調整表情，笑得一臉蕩漾。
江師豔雙手抱胸，用力地踢着腳下的小石子，一個個被她踢得飛出去很遠，可見其用的力道之大。
“走吧，站在外面怪冷的，不如我們去聚會的地方聊？”謝婉貼着程鴻走，“師豔，你在前面領路，我穿着高跟鞋走不快。”
“啪嗒——”
江師豔的高跟鞋跟因為她大力的踢動，陷入了操場旁邊的洞裏。
她使勁搖了搖鞋子，發現自己的鞋跟真的卡住不能動了。
她頓了一下，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後面的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