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距離終點越近, 雲層間的雷鳴之聲便越加高亢,幾道紫雷劃過天空, 轟隆隆的雷聲震得玉潋心雙耳幾乎失聰。
她兩眼盯着天梯盡頭,面色沉凝,卻無懼色,腳下步子雖快卻不亂,穩穩接近厚重的紫雲。
闕清雲伏在她背上,心知在這樣的壞境中,不管她說什麽, 玉潋心都聽不見, 若打斷了小徒兒的節奏,分散注意,反倒兇險。
故而她雙臂圈緊玉潋心瘦削的肩膀,雖然傷勢緩和了些許, 她也沒再争着下地。
她運轉體內靈氣,将自己和玉潋心一同籠罩在內。
她們将要穿過最兇險的雷雲,玄宮就在那紫雲雲層背後, 但這一段,也是整個天梯中最兇險的路途。
闕清雲手腕一翻,将玉玺納于掌間, 再次運轉天玄心法, 催動靈氣注入玉玺。
玉玺表面漾開薄薄的金色華光,與這天梯兩相呼應。
此物不僅是開啓天梯的信物,還有另一件功用, 便是抵禦雷劫之威。
只不過,以她的修為,這力量只能使用一次, 持續三息。
盡管前路生死仍是未知,可她們已經來到這裏,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她自是不能有所保留。
雷光越來越亮,就算沒被驚雷正面劈中,其餘波和殘餘的電光就已灼得人渾身痛麻不已。
玉潋心仍不停步,偶爾一兩簇雷光在她腳邊炸開,她也面不改色。
闕清雲則屏住呼吸,全神貫注。
師徒兩人心有靈犀,皆明白對方的打算,也将彼此全心交付。
玉潋心騰身沖入雲海,轉瞬間雷聲大作,數不清的亂雷如張牙舞爪的狂蛇,鋪天蓋地地卷來!
闕清雲适時開啓玉玺內的法陣,只聽得嗡一聲響,那亂雷被隔絕于陣外,雖仍有餘電穿透靈氣落在她們身上,灼得筋骨痙攣,她的腳步也片刻沒有停下。
玄宮,已近在咫尺。
·
雷聲消弭之時,天祭法場已是滿目瘡痍,除了戒法大師全力庇護的區域,那些樓閣宮殿,皆成殘垣。
不知多少無辜之人死在這場雷劫之下,即便是佛光沐浴之中的,也死傷過半,其中超過九成,都是主動脫離護罩,欲登天梯之人。
縱觀這一地狼藉,屍骨如山,戒法大師滿目悲憫,卻也無可奈何。
他已盡己所能,可惜天命難違。
劫難将至,一切已成定局,大璩王朝将迎來長夜難明的亂世。
·
踏上天梯最後一步,金色光芒霎時間籠罩四野。
片刻之後,光芒淡去,入目之所見,是蔚藍雲天,腳下則有一方方棋格,散落着零星黑白棋子。
那些棋子形如山岳,落于阡陌縱橫之處,更遠的地方,有瀑布自天際垂落,燦金的陽光灑在四散飛濺的水花上,暈開色澤斑斓的彩虹。
當真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身後天梯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玉潋心呆呆望着遠處那一條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目有神往之色。
“潋心,讓為師先下來吧。”
自從玉潋心将她背起,闕清雲便未多一句言語,如今塵埃落定,她們也已徹底脫險,闕清雲方開口輕喚她的小徒弟。
玉潋心被她這聲喚驚醒,思緒回轉,難得風平浪靜,便也起了玩鬧之心,應道:“師尊傷得不輕,就讓弟子背着師尊行路如何?”
闕清雲啼笑皆非,嘆息道:“你不是要替為師看傷麽?這麽背着,如何看?”
玉潋心撇撇嘴,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與闕清雲口舌之争,她總是難以占到上風。
不過,比起争鋒置氣,她的确更挂心師尊的傷勢,故而也未強辯,依言将其放了下來,但不等對方做好準備,便一把掀開闕清雲的衣襟。
闕清雲猝不及防,下意識要躲,卻被玉潋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終是啞然,只好任其查探。
玉潋心果斷将闕清雲的外衫剝下,而後随手在附近布下一道小小的障眼迷陣,這才又去裏衣,細看師尊背上是否留下傷痕。
柔風拂過青綠的草坡,帶來薄薄的涼意。
闕清雲原該光潔如玉的背脊上殘留着幾處灼燒的痕跡,模樣猙獰。
玉潋心哪裏看不出來,來時路上闕清雲已盡可能運功療傷,可這紫雷威力驚人,傷口也難愈合,未能趕在她探看之前痊愈。
倏爾,闕清雲雙肩一顫。
卻是玉潋心柔軟的指腹輕輕撫過傷痕邊緣的肌膚,微涼的觸感過分鮮明。
闕清雲偷偷攥緊了指尖,吐出一口氣,無奈道:“傷得不重,吾徒莫要憂心。”
玉潋心不應,片刻後突然傾身,照着闕清雲尚且完好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哪裏料到這小瘋狗似的人突然來這一出,闕清雲毫無防備,猝然吃痛,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待玉潋心松口,便見牙尖刺破了皮膚,在她肩上留下一圈青紫色的淤痕。
“師尊若再如此,可不是咬一口就能了的。”
玉潋心沉着臉不再說話,手上動作卻不停,又替闕清雲一件件将衣服穿好。
其實雷電過後四肢酸麻的感覺已經完全消退,闕清雲完全可以自己穿衣,但她了解玉潋心的性子,這時候若不由着這小徒兒的性子,怕是待會兒更難相與。
她便轉開視線,看向一望無雲的碧藍晴空,與天地相接的金色瀑布,和腳下縱橫交錯的星羅棋布。
“此地應當是玄宮門戶,喚為玄臨界。”
玄宮是天玄宗開山祖師比對萬古以前的天玄宗開辟的一處異時空,以玉柱天梯與凡界相連,上下共有三層,最底層便是這玄臨界。
玄臨界看似山清水秀,實則大有文章,內蘊乾坤,陣成八卦,若不通其法,則極難尋到通往上層的門扉。
此次玄宮降世,不知多少凡界高手來到此地,這其中,自然也不乏将闕清雲二人視作眼中釘的幾位大能。
但她師徒二人倒是頗為惬意,對此并不憂心。
來了玄宮,是天玄主場,這些人就算跟來,也已與他們身後靠山斷了聯系,落單的獨狼,不足為懼。
況且,就算他們能活着從那紫雲中穿過,也必然元氣大損,對上實力保留尚有七成的玉潋心,并無多少勝算。
再說了,這玄臨界看似一眼便能望到邊際,實則大得不可思議,沒有足夠的緣分,想是很難立即碰面。
玉潋心果然被闕清雲這話吸引注意,回答道:“弟子看過古書,說這玄臨界乃先祖所設之屏障,以防禦敵襲,故而界內殺機四伏,兇險異常,師尊就在此地将傷養好,我二人再尋上界不遲。”
闕清雲微微一笑:“吾徒思慮周全,自當依卿所言。”
被其溫和的視線掃中,玉潋心沒由來心尖一跳,倏然明白過來,闕清雲方才是故意下套,就是為了引她這樣說,如此,方能借機撫順她心中的怨氣。
腦中思量通透,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為其心動。
“師尊現下可真會說話。”玉潋心嘴角高高揚起,可見心情愉悅,但那張嘴并不饒人,開口反擊,“眼下風光正好,又四下無人,不如以天為被地為床,雙修鍛體,為師尊療傷!”
孟浪之言張口就來,闕清雲素來冷肅的臉上神情微僵,竟是難得破功,耳尖微紅,被這小徒兒氣得又羞又好笑,無奈嗔道:“荒唐!”
玉潋心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利,如願見得闕清雲臉上飛起兩團薄薄的紅暈,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遂擒住闕清雲的手腕,不顧對方推搡,略顯霸道粗蠻地含住其唇舌,又是舔吮,又是啃咬,吻了個盡興。
闕清雲先還要掙紮,後來便由着她親,也料定她除了這個親吻,不會亂來。
玉潋心果然點到為止,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
松開闕清雲時,見對方幽潭般的眸子裏漾着淺淺水光,玉潋心難耐地舔了舔唇。
那白衣仙子衣冠稍有不整,面色如霞,氣息不穩,正是仙子入凡塵,人間最絕色。
闕清雲對玉潋心的吸引從來都是致命的,一個眼神便足以勾走她的魂魄。
她也不在意是誰主動,不論是被師尊牽引神魂,還是品嘗仙汁玉露,把玩瓊脂漿果,都極叫她癡迷沉醉,流連忘返。
若非眼下時局不允,這四周看似祥和,實則危機四伏,闕清雲又有傷在身,需要盡快恢複,她确有胡鬧一番的心思。
頗費了些定力才穩住心神,玉潋心閉上眼,念了兩遍清心訣,待得靈臺清淨,重新睜眼,意外瞧見闕清雲微揚嘴角,忍俊不禁的模樣。
被她撞見抓包,闕清雲立馬肅整臉色,清了清嗓子,那一絲淺淺的笑意竟轉瞬間消失得杳無痕跡。
玉潋心揚起半邊眉毛,頗為挑釁地說道:“師尊莫不是真以為弟子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老規矩,留評返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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