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獻王早年在塞外征戰,平定戰亂後,女皇便将收複的部分城池賜給了她。不過阮萱等人此去之地并不是獻王的封地,而是偏遠而遼闊的漠北。

漠北地處邊塞,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族部,其中最具規模的就是金章。阮萱大致聽方如辰介紹了下,類似于她穿越前的世界裏的蒙古,只是版圖沒有那麽大而已。

此去金章,至少需要走上兩個月的路程,一路上風光壯麗,越靠近漠北天就越藍,似乎世界也跟着廣闊許多。

阮萱倒是不在意去何處,反正無論何處都不會比高門宅院更壓抑逼仄了。

約莫走了一半路途的時候,隊伍進入了草原地帶,沒有村落城池,隊伍只能采取每隔三日安營補給的方式前進。

這還是考慮到一衆男眷的身體情況才特別放慢了速度,可如此走了十來日,舟車勞頓,陸錦行的精神越發不濟,整日總是奄奄不振的。

這日,阮萱扶着陸錦行喝了一口水,擔憂道:“好些了嗎?”

陸錦行咽下水,點點頭:“……好些了。”

大家都在趕路,陸錦行并不希望留下自己太過嬌氣的印象,可是過了會兒,馬車一個颠簸,他心裏霎時泛起一陣暈眩惡心,竟是将剛才咽下的水又吐了出來。

阮萱趕緊順着他的背,接過思木遞來的手帕擦着他的嘴角,眉頭緊鎖,“還是請大夫看看吧。”

“我可以的,別麻煩大夫了。”陸錦行頓了頓,“只是有些暈車罷了。”

一旁的思木觀察半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驚道:“夫人,少爺會不會是……有喜了!”

“什麽?!”聞言阮萱瞪大雙眼,縱然她知曉女尊世界都是男人生子,可是她還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準備。

這話也讓陸錦行怔住了,窩在阮萱懷裏呆楞楞的說不出話。

他和妻主有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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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陸錦行的心中柔軟地炸開一種難言的喜悅和感動,甚至眼睛發酸有落淚的沖動。

這邊阮萱對上思木充滿意味的笑容,慢慢回過了神,“快去請大夫來!”

思木很快找來了大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背着個藥箱,阮萱在隊伍裏見過幾次。

在大夫把脈的時候,阮萱一邊瞧着,滿腦子卻滿是對新生命的憧憬、男人如何生子等等匪夷所思的猜想,簡直在心中繞成了麻花。

尤其當她看到大夫搖頭捋須時,那些麻花又剎那間被捏住,嘎嘣碎了。

“大夫,有什麽問題嗎?”阮萱不安道,“我家夫郎的身體如何了?”

大夫回道:“這位公子本就體弱,近來過于勞累加之水土不服,才會出現頭暈惡心的情況,我這裏開道方子每日煎服就無礙了。”

那……孩子呢?

阮萱斟酌片刻,問道:“大夫,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嗎?”

對于阮萱疑慮的眼神,大夫看了眼兩人摟抱的姿勢,捋須道:“這個……房事應當節制一下。”

阮萱:“……”

誰問這個了!再說房事什麽的,畢竟兩人“新婚”難免意亂情迷控制不住也是正常的好吧。

“大夫,我……想問的是我家夫郎肚子裏會不會已經……”

阮萱還未說完,大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瞪她一眼,說道:“若是有了喜,我會診斷不出來?雖然我比不上慕容神醫,你也不能小看人!”

這……哪跟哪?還有慕容神醫又是哪位?

不給阮萱再次說話的機會,大夫朝思木說:“小子,你跟我取藥去。”

待馬車裏只剩兩人,從頭至尾并無言語的陸錦行握住了阮萱的手,軟聲喊道:“……妻主。”

不知怎地阮萱聽出了一絲難過和歉意,回握住他的手:“沒事,孩子以後會有的。”

過了會兒,她輕輕捏着陸錦行的臉頰,嘆道:“一定是我不夠努力,不過……大夫說最近還是得節制些,那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試試,你說好不好?”

陸錦行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阮萱話裏的調笑,輕輕推了她一把:“你又……胡說。”

“我哪裏胡說了,不努力怎麽生得出孩子。”阮萱說着湊過去吻了吻陸錦行的嘴角,“再說,我們才同房一月,哪能怎麽快就有孩子,你妻主我還沒有那般厲害,我又不是話本子裏那種,一次就……”

眼看阮萱越說越沒譜,陸錦行的耳朵尖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他覺着臉上臊得慌,一把捂住阮萱的嘴:“別……別說了。”

阮萱低眉,見陸錦行的臉上已經沒了低落的情緒,綻開笑容,“是是,不說了。”

趁着隊伍休整的時間,思木煎了藥回到馬車,同時帶來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方如悠回來了,另一個是方如悠和封九打上了。

這倒是個新奇事!

封九平日裏對誰都是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居然會和別人動手,對方還是男子。

陸錦行這邊吃過了藥,阮萱便帶着他下了馬車,一是透透氣,二是看看封九和方如悠怎麽個打法。

“好好好,方公子好輕功!”

阮萱幾人走得幾步,就聽到了不遠處士兵們歡呼助威的聲音,越過人群望過去,只見方如悠手執軟鞭對上封九的長劍,打倒是談不上,只能算是切磋。

更有趣的是,封九竟是蒙着眼睛的。

想來可能是兩人之間說好的比試規則,畢竟封九的武功确實比方如悠強大多,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看了會兒,阮萱發現方如悠雖然輕功極佳,但是他的內力和鞭法并不好,即便封九蒙着眼,每次使出的劍法還是快準狠,方如悠應對起來十分吃力。

似乎他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又一次軟鞭被封九揮劍打開的時候,他眸光微凝,轉而施展輕功向外圍飛去。

兩人之前都是近戰,此時方如悠站在五米開外,刻意保持距離無法讓封九聽到他的行動,封九的耳朵動了動,靜等片刻,卻始終沒有等來方如悠的軟鞭。

驀地,方如悠動了。

察覺內力波動的封九立即揮劍來擋,然而這次攻擊他的并不是軟鞭,而是一把……沙子!

霎時間,圍觀的士兵爆發出看熱鬧的哄笑聲,封九覺察不對也在這時扯下了蒙眼的黑布。

重獲光明的視線漸漸聚焦,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彙成眼前一個彎腰大笑的身影,那笑容熠熠生輝,彷如世間最璀璨的星辰。

“哈哈哈,哈哈……真是個呆子!”

笑聲更是朗朗,像是屏蔽了周圍紛亂的雜音,直戳封九的內心。

木頭封九這次真的成了木頭,愣在人群之中,手上還拿着黑布,而她的心髒卻“咚咚咚”錯亂地跳了好幾下。

然後,在衆人的笑聲中,她頭一次沒有蹙眉,而是挂着迷惑的表情離開了人群。

“果然是個呆子!”人群外瞧着這一幕的阮萱笑着,朝身旁的陸錦行說,“封九怕是要栽了。”

“……嗯?”陸錦行眼睛看不見,并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阮萱想了想,附在陸錦行耳邊幾句。聽完陸錦行微張着嘴巴:“……不會吧?”

“我看難說,不過你可千萬別跟木頭大俠說,要是她一個想不通自閉了怎麽辦,再說,方如悠那邊估計也是沒譜的多。”

陸錦行點點頭。

他當然不會多嘴,感情方面的事他可是親身經歷過,自然知曉其中的糾結忐忑,唯有自己慢慢想通,不然外人說再多都是徒勞。

話又說來,兩情相悅豈是那麽容易的。

比試的一方都離開了,圍觀的人群也跟着慢慢散了,方如悠剛轉身就發現了阮萱的身影。

他将軟鞭纏在手上,許是方才的事令他心情大好,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笑意盈盈的。

“阮小姐,許久未見了。”方如悠走向幾人,瞥了眼安安溫順的陸錦行,“唉……不知阮小姐想我沒有,我可是對你日思夜想呢。”

這喜歡作弄人的性子怎麽還是沒改,阮萱冷淡無比地說:“不好意思,沒有。”

“哈哈。”方如悠臉上的笑意更盛,“你還是這麽嚴肅,一點都不好玩,也不知道你家夫郎怎麽受得了你。”

“誰說我嚴肅……”

阮萱這邊回擊的話還沒說完,陸錦行卻開了口,淺笑道:“方公子,好久不見……妻主她很好,我覺得……挺好的。”

阮萱朝方如悠挑眉。

思木再次捂着嘴笑個不停,方如悠這才回味過來,怎麽一不小心又被這兩人酸臭的氣息熏到了。

委實失策!

不想遭罪的方如悠轉身就要走,只不過走了兩步,他想起個事兒,又默默倒了回來。

竟然差點把正事忘了。

想起正事的方如悠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正色道:“李鄰死了。”

聞言阮萱一驚:“誰?”

方如悠才想起阮萱并不知此人名字,解釋道:“就是那日……雲靈寺的李老板。”

阮萱當即明白就是那日欺辱陸錦行的女人,冷言道:“活該!不過……那日封九并沒有殺她,只是挑斷了她的腳筋。”

“沒殺她算是便宜她了,換做是我一定要她的命。”方如悠眸光流轉,似是憶起往事,憤憤地說,“之前她來過倚春閣幾次,還差點對閣裏的紅倌動了手,我那時就恨不得宰了她。”

方如悠深吸一口氣說:“這次聽說是因為她殘廢了,她府裏的侍妾積恨許久,就商量着悄悄把人活活餓死了,眼下他們正在分財産。”

阮萱聽出了一些名堂,疑惑道:“所以……李家要垮了?”

“不僅是要垮,而是李鄰名下的産業都會被分割,正是我們接手那些生意的機會。”

片晌,阮萱露出一縷深邃的笑意,“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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