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叵測心思1

徐離塵的離開,讓徐子煦似乎因此消沉了許多。

從落陽齋出來後,楚翼又駐足回頭望了望,頓了頓,才大步回了自己的院落,還沒進去就察覺出了屋裏另外有人在。

果然,推開門,就看見一個青衣男子正坐在桌旁悠然自得地品着茗。

“你怎麽又來了?”楚翼微微挑眉,在桌邊另一端坐下。

“哈!你以為我高興三番兩次跑這裏?”葉亭軒擱下茶盅,沒好氣道,“上次不是已經催過你了,誰叫你還真悠閑地晃在這邊!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誰都吃不消雨潇那種恐怖的手段。”

“呵呵!他怎麽你了?”楚翼聞言優雅一笑,倒了杯茶飲了,擡眼微微揶揄。

“行了,這不是現在應關心的。這次不但戰敗,回程也已經延誤一個月,王發怒了。”葉亭軒淡淡瞅了他一眼,平平而言,神情一如既往的雲淡風清,可話意裏卻已略有嚴肅之意,“我也不管你有什麽打算,明天就跟我回王城去。雨潇也說了,不管我用什麽手段,綁也綁你回去!”

楚翼不做聲,低低笑了聲。

“想想怎麽息王怒吧!”葉亭軒坐正了身體,淡然道,“還有關于那個朝陽王爺的事,到時怎麽跟王說明,還是好好考慮下吧!不要因此落了口舌!”

“如此讓亭軒費心,真是不好意思。”楚翼呵呵一笑,低頭道謝。

“少來!”葉亭軒嗤了聲,轉而微微凝重,“不過,我說翼,你一向思慮周密,處事周全,這次的作為,卻……風險太大,我不認同。”

“你不必認同什麽,我自有主張。”楚翼淡淡笑了下。

葉亭軒細細觀察了他番,見他一派波紋不興的淡定自若,憑以往的認識心中也知道應該沒什麽好憂心的,但,對方此次的舉動又實在大出平常作風,遲疑一下,仍是說道:“那人……聽說,一開始你就對他做出了那種……”

說到這裏,葉亭軒神色微赧,楚翼卻是始終挂着絲雲淡風清的輕淺笑意。

“咳!我知道你一向不會讓你贊賞的人好過,尤其是對手,可以往再如何,你也沒有這樣過……你老實說,你對那人到底是什麽心思?”

“你擔心什麽?”楚翼挑眉淡淡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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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邊無數的人才,其中也有不少是你費了不少神才讓他們甘願臣服于你的,可為什麽對那人……別說是沒有別的方法了!”葉亭軒并不回答,繼續着自己的話題,有點不問清楚決不罷休的意味,“我不想看你把事情弄太複雜了。”

“不必多慮,只是特別看好他,想要收服為己用而已。”楚翼輕輕笑了下,一派悠然閑适。

“若是真有意争取他的協助,還是不要做得太過分比較好吧!靜王畢竟也是威名遠播的朝陽第一王爺,更有第一才子之名,多年前曾驚鴻一瞥,窺得其出衆才華,那股清傲出塵的風姿,至今仍印象深刻。想他那般出類拔萃的人,如何受得你這樣對待?可你似乎……”

楚翼聞言又是低低笑了聲,看着杯裏清澈的茶水,神情有些幽渺不定:“你是在替他不平,還是什麽?亭軒,不要對他過度在意比較好吧……”

“放心,我跟你不一樣。”葉亭軒又瞟了眼他,并不在意他這話裏隐隐的警告之意,只是徑自平聲說下去,“而且,你做的還不止這點,如今他的落難,和你也有關系吧?上次你信誓旦旦說他還會回來,指的就是這個麽?還有,對那個小孩子,承諾靜王放他們走,卻仍派了疊影暗衛出去,你到底在計劃什麽?不會真要對一個六歲的孩童下手吧?”言語間他略微皺眉,頗有微詞。

“你消息倒是靈通……”

“不靈通還有資格站在你身邊麽?”葉亭軒微微冷笑,“倒是采取這樣激烈狠辣的手段,你真以為他還會願意為你出力麽?”

“呵呵!”楚翼眯眼,起身走到一旁的桌案邊,看着牆壁立櫃上頭懸挂的一柄絕世寶劍,擡手輕輕撫摸過劍鞘,眼神幽遠,“要馴服兇猛高傲的獵物,就必須将之狠狠從高處拽下來,讓其認清自己的絕對弱勢,再針對其性格需求慢慢以情動之,如此一來,當其臣服之日,就是永遠效忠之時。”

葉亭軒不由搖頭,嘆息般地道:“幸好我不是你的獵物。”

楚翼低低一笑,不置一詞。

“想不到靜王這般風采卓然的人,竟然命途如此多舛……”葉亭軒似是無盡嘆息。

“你可知道像他這般穎異的人,為何到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葉亭軒頓了頓,沉默片刻,喟嘆:“過多得背負了責任道義,所為效忠之人卻又得不到應有的庇護信任……”

“那你可知道一直拴在他脖子上的鐵鏈是什麽?”楚翼輕輕說。

葉亭軒側首看着身邊神思不定的人,沒有言語。

“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楚翼低沉的音調有絲飄忽不定,這句話下的深意竟是費解。到底是利用還是欽佩,或者兼而有之,或者還參雜了其他情緒,葉亭軒無法确定,也許楚翼本人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

“翼,如果,等不來你要的那天,你真的會……”

“孰勝孰敗,來日便知。”楚翼淡聲而道,“此事你不必再多管。”語氣裏已微有冷意。

葉亭軒見狀神色微動,卻也只得就此打住。

“對了,雨潇讓我給你帶了樣東西。”他從懷裏摸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

楚翼接過,漫不經心地展開,只見墨竹香簽上寫着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得償所願固然美哉,小心莫引火燒身。

他笑了笑,随手一揉,催動內力碾成了粉末,從指尖散落在地上。

“寫了什麽?”

“感興趣?”楚翼擡頭,笑得格外面容可掬、親切無害。

葉亭軒一見他那笑容,捧着茶盞的手幾不可見微微一抖:“沒!随便問問。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忙不疊起身退了出去。

楚翼轉頭悠悠看着寶劍,擡手取了下來,單手握住劍鞘偏上部,細細端詳着,輕輕一抖,劍身微微出鞘,清亮的劍芒一閃而過,似有嗚咽低鳴。

半出鞘的劍身,寒冽清冷,微微移動角度,依稀有圓潤光華流轉,如鏡寒鐵映照出一雙深思的炯黑眼眸。

這般清冽靈秀之劍,也就只有徐子煦這樣的人才配。

只不過……

如今的徐子煦,可還是他心目中那個神采飛揚、清冷華貴的靜王?

昨夜,那般脆弱的模樣,夢中痛苦呓語,之後又徹夜靠坐窗邊的景象……

他其實一直都在門外,可對方竟然從未發覺。

這樣的徐子煦,并不是他所欽佩希望的徐子煦。

第二天一早,當楚翼下令出發時,徐子煦也早已等在大廳,一切就緒。

“昨夜睡得可好?”楚翼走過去含笑問道,神态舉止十分親和。

徐子煦有些深沉地瞧了瞧他,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淡聲說了句:“多謝關心。”表現得并不熱絡,但也沒有冷漠得過分,畢竟現在他是寄人籬下。

楚翼微微一擡手,身後一侍衛就恭敬上前,呈向徐子煦,手上捧着的物品他絕對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熟悉得如同一體,不由微微挑眉。

“不過物歸原主。”楚翼慷慨微笑,繼而染上分歉然,“原本早就要交還于你,只是之前一直忙于其他事,竟一時忘記了,還請原諒。”

徐子煦淡淡瞧他眼,接過了自己的佩劍。

“另外,帶給你一個好消息。”楚翼看他接過,黢黑的眼眸再度幽深了點,道,“程淨被杖了六十軍棍、貶了兩級官職後已經釋放,你的一幹舊部也都平安無事。你的皇帝在那之後并沒有為難他們,如果他們還願意繼續效忠于他的話。至于,目前的局勢能持續到何時……”

他停了住,沒再說下去,暗暗觀察着徐子煦。

“你是要說明什麽問題?”徐子煦沉默會,淡聲道,“如今,我和那邊已經毫無關系,縱然我有心也是無力,你又何必以此試探我?還是想更加激起我對皇帝的不滿?”

“你真是把我看得……告訴你實情,也不過純粹只是想叫你安心而已。”楚翼有些苦笑着嘆息,“你何必總是活得這麽累……”

徐子煦聞言心底微微一震,這句話……北堂瓊也曾說過相似的話,還有那晚馨兒在懷中潸然淚流……

觸及傷心事,他心中微有苦澀,面上卻不動聲色,定定注視着對方,暗暗思量着。

楚翼目前看上去表現出的似乎全是好意,可任何一種來自別人的好意,都不是平白無故的,尤其是來自敵人的。而楚翼的動機,這好意下的深層含義,他們雙方也都心知肚明。維持目前的情勢,也并沒什麽不好,對方既然想玩,他當然樂意奉陪,不過看最後究竟鹿死誰手。

“靜王素來風華絕代,豐神俊朗,從容自信,不該如此終日愁眉不展……”楚翼突然如此說道,望着對方,似要望進他靈魂深處,幽深的眼眸暗流款款,似深潭似黑夜,如漩渦般深沉難測,然而面部表情卻是無限疼惜感慨。

“這世上早已沒有靜王。”徐子煦靜靜回望,輕啓唇角,平淡如風。

兩人靜靜對視,瞬間某種意味不明的對峙氣息隐隐浮動。

突地,楚翼悠然一笑:“沒錯,當下這世上沒有靜王,只有你徐子煦。”屬于我楚翼的徐子煦。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讓大家等了這麽久……之前夜更新了另篇文文,所以,這裏就慢了下來……汗~~看來夜果然還是無法同時兼顧啊……默~~

PS:一串數字——1076001232

身份:夜文中你喜歡的人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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