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裏是大正時期。

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沒多久, 初鹿野稚子就根據建築和服飾風格确定了目前所處的年代。

簡單點說,大概要過一百年左右,森鷗外和太宰治才會出生。

不知道太宰治會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對了,抵達人類城市後, 周圍就滿是遮擋視線的房屋了, 無慘是在屋頂上跳躍, 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麽‘跟’過來的。

希望他不會是被迫一路撞牆過來的, 系統沒那麽過分。

最終在一處院落前停下時,無慘把初鹿野稚子放下來, 對她道:“這裏是我的暫住地。”

他上前敲了敲門。

初鹿野稚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院落, 雖然沒有山上的那處院落大,但在這種地域有這樣簡直堪稱豪華的住宅, 真的很難讓人不思考這個鬼王的鈔能力。

而在這個時代, 合法并且長久地擁有鈔能力,基本就相當于有權有勢了。

不過想想也是, 雖然變成鬼會以人類為主食、并且會有一段無記憶的低級鬼類生活、還會被鬼王所控制, 但是可以長生, 這些就都不是問題。

人類的貪欲,在面對所謂的長生和它背後所代表的一切時, 會升到頂峰。

宅子的大門被打開,一個仆人探出頭,恭敬且驚喜道:“月彥少爺, 您回來了!”

他驚喜的目光掃到無慘身邊的身影時凝固了一下,下意識去打量對方。

真正着重觀察時,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對方的眼睛,她有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像是流淌着的愛漿,眉毛輕輕皺起, 臉頰蒼白,連帶着本該紅潤的嘴唇也蒼白成淡色……唇珠要比其他地方的顏色深一些。

身上穿着的紅白的巫女服,領口沒有攏緊、露出鎖骨和一部分的後頸,從衣服的淩亂程度可以看出之前被人抱過……可能掙紮過。

發飾可以窺見她的身份并不普通,但頭發也有些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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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過一眼後,仆人和那名身份不明的少女對視,然後思緒斷了片刻,腦海好像也出現空白。

很難形容和她對視的感覺,第一眼當時是被美麗到的震撼,但是震撼過後,卻會讓他感覺到極度的驚恐,就好像從某處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細節,感知到了眼前人的怪異之處。

于是對方本來的過分美麗都以更加濃厚的恐怖谷效應爆發,這種美麗與恐怖交加的感覺,不會讓人遠離她,反而會讓人第一時間燃起……

腦海空白兩秒後,他真的感覺腦袋空飄飄的了,在突然的天旋地轉之中看到了月彥少爺和被他帶回來的那名女子,以及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具無頭身體。

那具身體遲鈍着倒下,他緩慢運轉的思緒在徹底消失之前,聽到了一道咬文嚼字極為特殊的女聲。

“大人,這樣……”

初鹿野稚子如此問道。

無慘暼都沒暼地上的屍體一眼,更沒有解釋為什麽突然伸手拍掉這個仆人的腦袋,只是簡單道:“沒關系,不會有人發現的。”

他握住初鹿野稚子的手腕,拽着她往門裏走。

直到他們徹底走進門裏,那具倒在地上的屍體和滾到一旁的腦袋、才一起噴出濃郁的鮮血,散發出鬼最愛的美妙味道。

怎麽說呢,這種說鯊人就鯊人,并且絲毫不打算處理的作風,很難讓人不相信鬼舞辻無慘有權有勢。

按照港口Mafia現任首領森鷗外推測,鬼舞辻無慘應該和現在的政/府/人/員勾勾搭搭……一個鬼鬼祟祟使用異能力者的合法黑/手/黨首領都和那方面的某些人認識,更不用說是鬼王啦。

初鹿野稚子有理有據地推測着,并且對此非常信服。

她跟着無慘走了一段路,直到進入房間,才明白剛剛那個仆人為什麽看到她的時候、一臉震驚。

客廳中,有一名穿着和服的人類女性坐在桌子前,正在喂一個小女孩吃飯。

看到無慘後,小女孩的眼睛瞬間亮起,順勢推開眼前的蔬菜,撲過來道:“爸爸!!!”

初鹿野稚子:瞳孔地震。

按理來說頂頭上司根本沒有這種功能啊,有妻子就算了還有女兒!而且看妻子溫柔的眼神和女兒沒什麽拘謹的動作,應該是親生的。

怎會如此。

他不是根本沒有反應嗎?

她們應該也不是無慘變成鬼之前的妻女,因為他變成鬼那麽久,妻女不是鬼的話、早就該死掉了,但是這兩個人身上有着人類的香氣,絕對是新鮮人類。

還是所謂的真愛,是只會對自己的天命真女有反應這種設定,所以不僅有妻子還有親生女兒?

在初鹿野稚子瞳孔地震的時候,無慘的妻子和女兒也注意到了她,并且同步瞳孔地震。

妻子微微蹙眉,猶豫着道:“月彥先生,這位是……?”

無慘把女兒抱起來,微笑道:“是我的一位故人,她曾經在淺間神社擔任過巫女……東京最近不是傳言有吃人的怪物嗎,我經常不在家,你們獨自在家不太安全。”

娶妻生女居然還用假名,而且借口随手拈來,這可真是……

就是看對面那位夫人的反應,這個借口并不怎麽信服她,她的眉頭一直皺着,聞言邊強行松開一些,帶着疑慮笑道:“原來如此,請問禦神子大人如何稱呼?”

倒是無慘的女兒瞬間相信了,她抱着自己父親的脖頸,好奇地看向初鹿野稚子。

無慘面不改色道:“啊,她姓淺間,叫她淺間小姐就好。”

他說完之後,他女兒的目光已經柔和下來,探頭對初鹿野稚子道:“淺間姐姐好漂亮~”

與此同時,系統提示:[經檢測,‘鬼’并無生/育功能,硬件不支持。]

硬件不支持?那就沒問題了。

無慘低頭看了一眼女兒,笑着道:“真的嗎?”

之前,那位夫人只在一開始匆匆瞥了初鹿野稚子一眼,然後只把目光對準無慘了,聽到女兒的話後,她再次把目光移過去,然後頓了頓。

她忍不住道:“淺間小姐,我們之前見過嗎?”

“真的真的啦!”女兒歡快地回應無慘,然後附和母親,“對,我也感覺淺間姐姐好熟悉哦,就好像……”

小姑娘猶豫着沉思了幾秒,情不自禁地低聲道:“就好像,媽媽上次給我買的那位人偶小姐一樣——”

不管是初鹿野稚子的本體、還是之前的所有馬甲,樣貌都很漂亮,但是《人間失格》是她所有馬甲之中最漂亮的,也是她見過的所有人中最漂亮、最有特殊一個魅力的人。

那張臉哪怕不露出生動的表情,只是最平淡的直視前方,都能引/誘出部分人類心底最陰暗的東西。

在此之前,她也聽過很多次贊美,比如森鷗外的誇張陶醉,比如太宰治偶爾認真嘲諷、偶爾冷淡敘述事實,但是這是第一次,是有人誇贊她像人偶一樣美麗。

哪怕是森鷗外以那種說穿了非常詭異的愛好,都沒有用這種非人之物、又不是花鳥魚蟲之類可以充當美好象征的東西形容過她。

初鹿野稚子擡眼看向小姑娘,對她亮晶晶的眼睛露出一個微笑,黑發少女低聲道:“你也很可愛……小姐。”

“叫我香子就好啦!”香子歡快地回應。

那位麗夫人無奈地暼自己女兒一眼,嘆氣道:“請淺間小姐不要在意香子的話,我之前為她買過浮世人偶,她對那些人偶的印象是漂亮,所以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會用人偶誇贊。”

當然不是,這是香子誇人的時候,第一次用人偶這種奇怪的說法。

但是,眼前這位淺間小姐倒是真的很像浮世人偶呀……發飾也非常華麗,身上的衣服也是類似的色系,不過臉龐是幹幹淨淨的、沒有抹任何□□。

非要去細究的話,也讓人說不出來對方究竟是哪裏像浮世人偶,只是一種近乎詭異的直覺這麽驚醒着,也許是她垂眸靜笑的樣子太過漂亮、以至于脫離了人類的界限了吧。

如果只有自己的話,這種解釋勉強可以說得過去,可身邊還有年幼的女兒、以及帶淺間小姐回家的自己先生,所以麗夫人抓住心中疑惑的那一點,繼續仔細觀察黑發少女。

在夜晚觀察浮世人偶久了,膽小的人類總會産生一些不太美妙的錯覺,越是生動的浮世人偶越是貴。

麗夫人從來不給香子買那些最昂貴的人偶,不僅是因為價格、更多的是因為看久了那種人偶,總會讓人産生人偶是不是由美麗女人的屍體做成的之類的錯覺。

現在她就産生了類似的錯覺,不過不是疑惑眼前的黑發少女是不是屍體,而是疑惑她是不是浮世人偶……一旦到達白天,對方是不是會立刻變回人偶呢?

最近東京的各種食人傳聞實在是太過擾人心神了。

“對了,你穿成這樣,是在等我嗎?”無慘打斷她的思考。

麗夫人把視線收回來,輕柔道:“你今天的工作不是挪到白天了嗎,我們許久沒有一起出去逛過街了,香子很想出去玩呢。”

離進來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去掉最初的震驚後,初鹿野稚子逐漸發現端倪。

她沉吟着問系統:“無慘是不是頂替了她們的丈夫、父親?”

這對母女對無慘的态度太過親密且不拘束了,如果她們一開始就是和真正的無慘生活在一起,肯定會發現親近人的可疑之處,而且鬼沒有硬件支持他結婚生子。

如果無慘是以第二婚和繼父的身份出現,在沒有長久的相處之前、她們的态度不會如此親昵,在長處相處之後,她們的态度會因為逐漸察覺到的事情而僵住。

所以只可能是短期內,無慘頂替了一個妻女雙全人的身份,并且對方的妻女沒有察覺到。

系統給予肯定的回複:[是的。]

得到回複,确定系統在後,初鹿野稚子瞬間提問:“這個馬甲不對勁,香子的那個比喻不是她的習慣性贊美,而是看到我後的真實反映,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初鹿野稚子不是正常世界的人類,她當時不知道目前的所有馬甲,已經出現的和還沒有出現的,如《櫻桃》、《逆行》、《我是貓》和《人間失格》都是人類著作的書名。

橫濱異能力者的異能力名字也是書名,所以太宰治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而目前馬甲的名字也是《人間失格》。

《人間失格》的書頁還融合了另一張書頁《非人之戀》,這兩個書頁相互疊加,才達成了如此的效果。

《人間失格》自帶‘無法死亡’,并且附帶提高女性的好感度效果,《非人之戀》自帶極度提高男性的好感度效果

而《非人之戀》這本書中,男主真正所愛的,正是一個華麗漂亮的浮世人偶。

系統沉默片刻,回複道:[此問題涉及保密措施,無法回答。]

初鹿野稚子也猜到大概會是這種回答,趁無慘和麗夫人說話,她伸手捧起香子的臉頰,踮起腳用鼻子蹭了蹭對方,輕聲道:“香子好香呀,我也很喜歡香子。”

那是一種,比門外那灘鮮血還要濃郁幾倍的香甜味道。

香子顫抖着笑了幾聲,也悄悄道:“淺間姐姐也很香,香子也超級喜歡你哦。”

她想了想,補充道:“比喜歡我的人偶還要喜歡你!”

和麗夫人交談完畢後,無慘低頭看了一眼香子,又看了一眼黑發少女,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哪怕他知道雙方口中所說的‘香’不一樣。

他只是含笑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去吧?不然以後可能沒有機會陪你們一起去了。”

麗夫人也含笑着點頭贊同,她的視線掃過貼近女兒的黑發少女,又掃到無慘溫柔的笑容,心裏無端生出了一種疑惑。

——月彥先生以前,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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