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結
第38章 心結
六天以後,白晴就出院了。
家裏書房距離主卧最近,因此也改成了臨時卧室,月嫂帶着孩子住在這裏,許母住次卧。
家裏環境讓許同啓沒辦法把人遙控過來談工作,自己也沒有了書房可以用。只好每天去公司,争分奪秒安排好工作,然後下午時候早點回家,有什麽臨時的事就在次卧做一做。
産後大半個月,都将會持續有産褥期,這段時間就會持續有大姨媽。同時,由于白晴生産不太順利,做了側切,傷口處持續泡在血液裏,恢複的也非常慢。
白晴的開奶,也并不順利,現在已經産後一周了,母乳仍然不夠吃。開奶過程中,也是苦不堪言,剛開始幾次下來就被小家夥給裹爛了,而且每次都是剛剛結痂不一會,就又要再次被裹爛,強忍着鑽心的疼痛讓小家夥繼續咬。
新生兒不論白天黑夜,每兩三個小時,都需要喂奶,白晴也要不分白天黑夜,随時被叫起接受下一輪撕咬。
九月初的天氣,産後本就體虛,每天又有大量的湯水攝入,每天白晴身上出的汗,都可以接一盆來洗衣服,身上聞起來更是酸臭不已,白晴對自己說不出來的嫌棄。
因為母乳一直不好,月嫂一有空閑,就會蹲在床上,給白晴按摩催奶,許媽媽不知道怎麽和月嫂特別對脾氣,月嫂到哪就跟到哪。月嫂按摩的時候,她就坐在一邊和月嫂聊天,白班阿姨有時候也會加入進來,三人聊着說誰的胸像紡錘似的,誰孩子一生下來奶水就往外呲,誰的乳頭可大了跟小瓶蓋似的。
白晴按摩時赤着上身,閉着眼睛,耳中聽着他們的閑話,覺得自己像頭奶牛一樣在被毫無尊嚴的觀摩和評頭論足,身體的多種不适,以及連續多日積壓的對于産後生活變化的不适應,讓她的情緒在這種時候,終于下降到了冰點。
她開始越來越不想說話,像木頭人一樣,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即便許同啓回到家,白晴也不像最初幾天那樣拉着他說這說那,而總是跟他簡單說幾句,就催他出去看孩子。
晚上許同啓想和她睡在一起,也被她拒絕了,只好自己睡客廳沙發。有好幾次,白晴都感覺到許同啓站在卧室門口想進來看她,但又轉身走了。
這天夜裏,在一次被月嫂叫起來給孩子喂奶後,白晴清洗了又被咬破的傷口,就回房間躺下了。
不一會,她聽到背後也有人躺下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許同啓在身後伸出手想要攬住她,白晴立馬擡手把他推開了。
許同啓頓了頓,扶着白晴肩膀想讓她轉過來,白晴也并不想動。他只好起身,轉到白晴對面躺下,再去拉白晴的手,“寶貝,你這是怎麽了?”
Advertisement
白晴感到自己身心的狀态都非常不好,可是她并不想向許同啓抱怨什麽,他已經在很多方面做的很好了。
這樣的回避,只是無法接受自己以現在這種身心的狀态面對許同啓。
“還有什麽不能和我說的嗎?”許同啓看白晴仍然閉着眼睛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繼續說,“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你心裏想的什麽告訴我我才能改呀。”
白晴畢竟還是無法真的對他硬起心腸,睜開眼睛看向他。
夜裏的月光很亮,房間沒有開燈,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許同啓眼裏的亮光,全都聚攏在自己這裏。
連日來工作和家庭兩頭的忙碌,并沒有在他的眉宇間留下疲态,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清亮。
這是她多喜歡的人呀,可是現在的自己,總是不自禁的想要把自己封閉起來,想要躲開他。
他也會傷心的吧。
沉默了好久,白晴終于吐出了一句話,“我身上太臭了,還黏。”
說完這句話,連日來的不适和對自己狀态的不滿,瞬間洩了洪,眼淚斷線了似的掉了下來。
許同啓看她這個樣子,又是心疼又想笑,就湊過來給她擦眼淚,“哪裏臭了,再堅持幾天傷口好了,就可以洗澡了。”
白晴不由得邊哭邊把他推開,“真的,不想讓你碰我。”
許同啓,“這有什麽的了,上一次咱們在泰國,我從大象身上掉下去,摔一身大象的粑粑和尿,你不也忍了一路扶着我陪我回酒店,還幫我清洗嘛!”
想到當時的情景,白晴心內也覺好笑,心裏那些消極的情緒也沖淡了一些。
許同啓拿着紙巾給她擦幹淨臉,“別哭了寶貝,再哭要落病根了。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很難過,咱們就奶粉喂吧,這樣你能少受一樣罪。”
“不行,都堅持這麽久了,我不能半途而廢。”白晴倔着脾氣說。
“其實喝奶粉也是一樣的啊,不必難為自己。”
“追了兩個多星期了,這兩天才剛有要追足的跡象,不想在這時候放棄了。”白晴仍然堅持着。
“那你能不躲着我了嗎?我回家不就是想聽你使喚呢嗎,結果你都不願意理我,什麽都躲着自己做。”
“我不是躲你,”白晴說着,“我是誰也不想見。” “真的,啓哥,也可能在屋裏悶太久了,我自己狀态很不好,就想自己呆着,也許再過一兩個星期,就好了吧。”
“行,別人你想躲就躲,但你有什麽事要叫我給你做才行。端茶倒水,喂飯,清洗身體什麽的,現在要去擦擦嗎?”
“我睡前擦過了。”
“我知道,當時就想去幫你,但你不讓我進去。”許同啓無奈的笑,“明晚讓我幫你好嗎?”
“嗯。”白晴帶着濃濃的鼻音點了點頭。
“那,”許同啓揉揉她的臉,“今晚我可以睡床了嗎?”
“嗯,對不起,啓哥。”想着這幾天自己對他的抗拒和冷淡,心裏也愧疚的厲害。
“我沒事。”許同啓說着起身倒了杯溫水過來,扶她起來,“喝點水,趕緊休息吧,一會小家夥又要鬧人了。”
白晴這次聽話的坐起來,喝了點水躺下,兩人又靠在一起說了會話,才慢慢睡着了。
迷糊了不一會,白晴就聽到月嫂阿姨又喊白晴喂母乳了,白晴正準備起身過去,就被許同啓攔着了,對阿姨說,“阿姨,這頓喂奶粉吧,以後晚上隔一頓喂一次母乳就行。”
阿姨在那邊答應了,白晴翻身還想起來,被許同啓躺下抱住了,“睡覺吧,才睡沒一會,不差這一頓。”
自從孕晚期白晴無法正常躺着睡覺開始,到現在,兩人很久沒有這樣親昵的面對面躺在一起。
這時候玫城的淩晨已經比較涼爽,沒開空調挨在一起也不覺得熱。
雖然身體還有種種不适,但貼着許同啓的胸膛,聽着他熟悉的呼吸,連日來的躁郁終于被壓下去大半,“謝謝你,啓哥。”白晴說。
“謝什麽呀,你是為了我們才受的這些罪,啓哥要謝謝你才對。”說着親了親白晴的臉,“別想了,快睡吧。”
白晴打開了心結,面對許同啓不再那麽封閉,漸漸的就好過了很多。
待到二十多天的時候,母乳補足了,孩子也能正常的吃,不再咬破了,産褥過去了,側切傷口的清洗和消毒也方便了很多,恢複的也更快起來。
白晴也終于在開足了熱氣的浴室裏痛快的洗了澡,第二天裹好帽子和許同啓下樓溜了溜彎,總算徹底找回了自己。
想想這段時間一度的低沉和郁結,白晴覺得,自己已經是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也有很好的氛圍和環境來休養,還覺得度過的如此艱難,以前看到的那些關于産後抑郁症的案例,此刻才終于有了深切的體會。
滿月月嫂走了以後,許同啓又繼續請了育兒嫂過來,許媽媽也不再總呆在這邊,變成一個星期過來兩三天,白晴也開始逐漸的進行身體恢複。
按照她自己的計劃,産假第一個月肯定是以絕對恢複和适應為主,第二個月和第三個月開始逐漸鍛煉,恢複身體機能,後面三個月,除了鍛煉,自己的學習計劃也要提上日程。
她把自己的工作,在休假之前分擔給了平帥林和小魏。
等到她再回去的時候,兩人已經做了這麽久的工作,她不可能再從他們手裏要回來,然後讓他們重新去做以前的工作內容。
人往高處走,水向低處流。一旦付出了努力向上走了一步,誰也不想無緣無故再退回去。
所以,她必須也繼續向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