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風年下,生子)
第八章
早朝上,柳從眉宣讀著前幾日內閣成員加班草拟出來的奏折。
視線略微上擡,注意到龍座上雅重月面色如常,并無一絲惱恨神情。他稍稍放寬了心,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公文上。
他移開目光的剎那,雅重月眼神就移了下來,将站在百官之首的這個低眉順目身影嚴嚴實實攫住到視線範圍內。
從年輕的翰林院七品編修,一躍成為帝國輔政者,柳從眉的仕途走得青雲直上,順遂泰平。以大雅宮廷喜好內鬥的傳統,竟然鮮少有人彈劾或參他一本,這人的人緣是不是過好了一些。
他私下許了那些大臣什麽恩惠,文官武将都一體同心的向著他?
漫不經心聽著奏折內容,果不其然又是舉朝贊成的一片擁護之聲。
嘁,好生和睦,不如把這皇帝給你來做?
“準奏。”太監呈遞上來的奏折本,雅重月懶得再看第二眼。他是個傳聲筒,機械同意就行,底下站著的一票貨色,無人真正在意他的看法。
早朝有條不紊進行,雅重月心思雜亂,盤算著抓回權勢的每一種可行之計。
時下柳從眉得罪不得,大臣更換不能,只有從另外培養心腹做起。他老爹雅少慕由於當年影衛冽蠡私逃,受刺激過甚,自此廢除皇家配備影衛,雅重月說句知心話的對象都沒有。
九兒雖然知暖知寒,到底胸無點墨,洩個欲還成,指望他幫忙出謀劃策那是竹籃打水。
如果那個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小木在宮裏,或許精靈古怪的她還能協助自己想點主意……
“皇上……皇上。”吏部尚書喊了幾聲,才見皇帝一凜,銳利的鳳眸朝自己掃過來,不由心頭不悅。
這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每日坐在朝堂上就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對朝臣的意見左耳進右耳出,也沒見他認真提出過什麽看法,凡事都讓柳首輔操心,──哪家皇帝當得有他這麽随心所欲的?
宮中傳聞他還偷偷服用禁藥,寵信宦官,醉生夢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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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從眉站在吏部尚書偏前方,後者面色憤然,他一個轉目便都看在眼裏。壓低聲音:“谷大人,對皇上不可有不敬之念。”
谷尚書怔愕,忙把不霁神色收回,恭敬向龍椅一拜,道:“皇上,關於明年初春征兵一事──”
這首輔大人心明如鏡,對世事洞若觀火,若非曾身為太子太師,早不該如此盡心竭力護著不谙世事的皇帝了。
他們這批老臣都是從雅少慕那一代留下來,起初并不服這個半路提拔的年輕首輔,後來相處日久,慢慢被其為人度量與謀略折服,大家聚集在一起讨論最多的就是對年幼皇帝的恨鐵不成鋼。
雅重月年方十八,容易意氣用事,柳從眉居中皇帝和大臣間調和,竟然也能兩廂無事,可謂勞苦功高。
聽吏部尚書闡述完開春征兵計劃,皇帝又以那種飄渺語氣,無所謂的說:“由柳首輔做主即可。”
谷尚書暗嘆一聲,回道:“臣遵旨。”
雅重月若有所思看他片刻,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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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留步。”
雅重月立定,等柳從眉自後追趕上來。
柳從眉比他年長,但面目柔和清淡,歲月在他身上不顯痕跡。與身段高他一個頭的雅重月前後站在一起,不似師生,反像兄弟。
雅重月把視線稍擡高點,還可看見他發絲如雲;沒有绾入發髻內的幾縷碎發被主人撥至耳後,指尖輕撫過潤潔如玉的耳垂,不經意添了幾分如同女子的秀氣之味。
雅重月心頭微微一動。他還沒認真端詳過,這位老師除了授課與談論政事之外的模樣。
柳從眉遞給他今年科考中順利通過會試,有望進入殿試的考生名單。雅重月粗略看一眼,又遞還給他,道:“朕記得,先生當年趕考,連中三元,乃大雅皇朝幾百年來難得一遇的不世之才。”
雅重月只有在極少數的時候會稱呼柳從眉為“先生”,教導他十年內,這個對尊師重教毫無興趣的太子殿下基本都是“柳從眉”來“柳從眉”去。
柳從眉尋思著皇帝突如其來的尊重意味著什麽,一邊躬身回道:“皇上過獎了,臣是涉險過關,一切均是仰仗了太上皇的青睐。”
雅重月點點頭,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一句:“首輔大人可有婚娶?”
柳從眉愕然。
話題怎麽突然從科舉、殿試轉到他私生活上來了?
“首輔大人而立之年,府邸中也該有一兩房妻妾才是。莫不是操心國事,嘔心瀝血,耽誤了自身終身大事啊。”
給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一截的小屁孩提到鸾鳳和鳴之情,猝不及防之下柳從眉倒不覺得尴尬,只是那來不及收回的悶笑神色,一絲不漏的映到了年輕皇帝眼底。
雅重月霎時就有些羞惱。
他知道柳從眉潔身自好,宮中有不少元老大臣主張将自家掌上明珠嫁入首輔府,宮外亦有不少鄉紳豪富有意攀附柳家。來來去去,登門拜訪的說媒者有如過江之鲫,卻也不見柳從眉沾染半分紅塵。
他本意拿這件事打趣一番,甚至想惡意的旁敲側擊某些隐晦方面,不料柳從眉行正坐直,居然一絲慚色也無,端的是個正人君子。
君子就君子,不好女色也就罷了,為何他本來想調笑於他,卻又再一次給他當成青澀小童看扁?
“有何好笑之處?是人皆有七情六欲,柳首輔實不該過於克情斂性,人間煙火多少識得一些才不負男兒身一場。”
為照顧皇帝小小的自尊心,柳從眉斂了面上笑意,眼角卻依然半彎,瀉出藏也藏不住的愉悅,道:“從眉心有所屬,區區私事,不敢勞煩皇上過問。”
“哦?是哪家閨秀?”雅重月其實想就此打住不再追問,但給那男人眼底看待孩子般的溫柔笑意激發了一股狠厲好鬥心,偏是不肯讓步,橫豎也想看他臉紅耳赤一次。
柳從眉笑而不答,反問他道:“皇上是否有迎立後宮之念?從眉可以囑咐禮部著手留意。”
他見雅重月抓住男女之事不放,琢磨著皇帝也到年紀,怕不是開始思凡了?
──這口氣,還真像是替他那遠走大漠的爹娘行使父母之責啊!他雅重月要的不是女人,是權勢!是他柳從眉把控了三年不放的帝國實權!柳從眉,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刻意裝作不知?
真真可惡至極!!!
雅重月恨極,心念轉瞬,忽然就起了一個極其淫邪之念。
意識蹿過腦海的瞬間,皇帝給自己的狠絕驚到,不由自主倒退兩步。
“皇上年少氣盛,便有所需要,也是人之常情。”那沒有自覺正陷入危險中的男人,偏偏多此一舉添加了最後一根稻草,寬慰他道。
皇帝眼皮一跳,終是給氣昏了頭。
“首輔大人,朕有事要去栖鳳宮一趟,但關於殿試安排尚有種種疑慮,可否勞煩先生去舞英殿稍待片刻?”
柳從眉颔首,恭送皇帝拂袖遠去後,便随著九兒踏入舞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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