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
去，爺爺都會帶他去買好吃的。
齊沐霖還記得，自己從小到大唯一一篇受表揚的文章，就是寫的爺爺。
那篇文章還被登在了當時的校報上。
或許真的是，留在記憶中的人才是最美好的。
在齊沐霖的心中，爺爺就是美好的人。
相反，這個一直硬朗的奶奶卻并沒給齊沐霖留下多少印象。
她不喜歡齊沐霖的媽媽，連帶的不喜歡齊沐霖。
甚至對齊威都沒有多好。還總是挑撥齊沐霖的媽媽和爸爸的關系。
在齊沐霖的印象中，齊威和齊媽媽的所有争吵，都是因為齊沐霖奶奶的挑撥。
齊沐霖一直不明白，對齊沐霖的奶奶來說，齊威不是自己的兒子嗎？
讓自己的兒子過的舒暢一點不好嗎？為什麽總是要做一些事，說一些話傷害自己的孩子呢？
因為總是想不通這一點，所以齊沐霖與他奶奶之間的情感一直很淡薄。
齊沐霖可以看在齊威的面子上給自己的奶奶以照顧與尊重。
但也因此而已了
不過齊威倒是個很孝順的人。
齊奶奶總是給齊威冷臉，耍花樣讓齊威難做，齊威卻是多年如一日的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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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偶爾會因為齊奶奶故意做些讓人難做的事發脾氣，但是齊威從來沒讓齊沐霖的奶奶受過一點委屈。
齊沐霖也明白，這是齊威的母親，在他失去父親後，這是他所有關于親子關系的支撐，所以他想照顧好她——還有一點，其實齊沐霖也一直明白，就是齊威是想做給他看。他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齊沐霖也可以無怨無悔的照顧自己。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齊威并沒有灌輸多少愛在維系他跟齊沐霖的關系上。
至少，齊沐霖沒有感受到。
齊威拼命的用對齊奶奶好這件事，讓齊沐霖清楚，應該怎樣對自己的長輩。卻沒想過，其實，感情都是相互的，你獲得了什麽，才能回報什麽。
齊沐霖沒有感受到過愛，所以他其實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以愛。
或者說，其實齊沐霖并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愛。
這些齊沐霖都明白，也都無所謂。
很多是應該他做的，他也不會推卸責任。
其實齊沐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自己的家庭關系了。
當他在外面的時候，他可以忘記家中的一切，忘記那一地雞毛。
忘記那些争吵，甚至不止動口，還有動手。
但是每當那個所謂“家”的地方過來牽扯自己的時候，齊沐霖才能記起。
他并不自由。
現在他好像陷在多種矛盾的情緒與回憶中出不來了。
他就這麽怔怔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的鈴聲再次響起，把齊沐霖從走神中喊回來。
他拿起手機，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起來。
“喂？”
對方好像愣了一下，随後笑着說，“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齊沐霖聽着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清醒過來，“沒有。”他坐起身，“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麽有時間打電話？”
“下班之後想請你看電影。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所以偷偷跑到廁所來問你下。”
齊沐霖一臉茫然，“為什麽要請我看電影。”
沈一程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說，“其實是單位送了兩張電影票。”
“啊。”齊沐霖笑起來，“可以啊。幾點啊。我是不是也要提前過去？”
“嗯。時間還是夠的。我下班先回家，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去。還可以一起吃個晚飯。”
“好的。那我等你。”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省的同事以為我掉廁所了。”
齊沐霖笑得更開了，“其實你可以午飯的時候跟我說的。”
“我怕，你約了別人。當然不能浪費時間，要盡快了。”
齊沐霖聞言，愣了一下，垂下眼眸，輕輕的說，“除了你，沒有人會找我出去的。”
◎作者有話說：
其實，是希望通過人物的塑造，而不是像這種大片大片的描述來直接把齊沐霖的整個內心感受跟狀态攤出來的。但是到這裏了，就還是這樣扔出來了。
所以其實齊沐霖是一個很渴望愛，卻又很沒有安全感的人。
不能說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原生家庭，但是，多少還是會有些關系的。
明天，睡美人跟小孩教官就要好好的聊一下了。
第 12 章
沈一程下班之後就回了家。跟齊沐霖碰頭之後，兩個人就先一起去吃了飯，然後往電影院去。
他們要去的電影院跟他們住的地方離的不遠，所以他們到的時候，還有多半個小時才開場。
“你還沒跟我說是什麽電影呢。”
“是最近很火的一個電影，講親情的。”
齊沐霖愣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麽。
兩個人一起站在電影院一邊的護欄旁，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各種即将上映和正在上映的電影的宣傳片。
“你平時都喜歡看什麽電影？”
齊沐霖眼睛沒有從屏幕上移開，“看心情吧。什麽類型的都可以看一看。但是至少要有些可取之處。要不特效，要不劇情之類的。我不喜歡看喜劇。”
“嗯？”
“因為總是覺得，喜劇這個東西，很沒有意思。我或許能笑，或許不能笑。但如果我不能笑，這個電影對我來說，就只是浪費了兩個小時而已。”
沈一程笑了笑，“那看來，我以後不能請你看喜劇了。”
齊沐霖愣了一下，抿着嘴笑了。
“差不多要檢票了，我們進去吧。”
“嗯。”
電影大概兩個小時。就像沈一程說的，是一部講親情的電影。
電影裏的母親為主角做了很多。
電影剛開始的時候，時不時會想起笑聲，等到後半場的時候，周圍漸漸被抽泣聲淹沒。
齊沐霖看到後面，整個人的心情也很低落。
散場的時候，好半天，兩個人都沒有對話。
沈一程看着齊沐霖的表情，開口道，“很感動嗎？”
齊沐霖勉強的擡了擡嘴角。
“看到這部電影，大概都會想起自己的父母。感動是應該的。”
齊沐霖抿了抿嘴。
“其實我看完這部片子以後，更多的是無奈。”
沈一程一臉茫然的看着齊沐霖。
齊沐霖輕輕的笑了一聲，“我不否認，這是部感人的片子。但是它感人的點，其實對于一些人來說很殘忍。比如我。”
“或許有些人會因為感動二刷，三刷，但對我來說，我甚至連第一遍都不敢看。”
其實他不太想說關于自己家庭的事情，但是，或許是上午自己那一段回憶的緣故，齊沐霖現在很有傾訴欲。
“片子裏描述的那些，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
“其實有時候我自己也很會疑惑。真的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嗎。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其實他們是愛我的。
在我的媽媽對我表達出關心的時候，我爸爸對我表示出關心的時候，我也會因為自己那些所謂‘不愛’的思想而自責。
可是那太少了。
在我有限的記憶中，小時候，我晚上總是一個人在家。他們經常在我面前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我爸爸媽媽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想要什麽，我也不敢跟他們提一些我的想法。沒有關心過我為什麽難過。我的家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個借宿的地方。你知道嗎，對我來說，這個我租住的地方，都比我那個所謂的家讓我有歸屬感。
那個家，給我的從來沒有給過我安全感。
我甚至害怕回家。很有很多我不知道怎麽去說。我知道這很不應該，但是我就是這樣感覺的。”
沈一程看着齊沐霖，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其實他早就感覺到了。
從上次齊沐霖的爸爸來的時候，齊沐霖的狀态，他就知道，他的心裏一定放着什麽。
只是因為齊沐霖沒有說，沈一程也就沒有追問。
但是聽着齊沐霖的話，沈一程知道，在齊沐霖的心中，家的概念是殘破的。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人。
他們羨慕着別人的家庭。
不是因為別人家中有多富有，而是別人家中有愛。
有些人，不管在什麽年紀做父母，都不懂得如何做一個稱職的家長。
有些父母就是自私的，他們只是想要一個孩子給自己養老送終。
這無可厚非。
但是在他們心中，讓孩子出生，讓他上學，結婚，就是自己需要做的全部了。
可是人是情感的動物，他所有的情緒和情感最先是從自己父母那裏獲得的。
沒有獲得過愛的人又怎麽知道如果去愛別人。
或許這也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而一部分原因。
齊沐霖在成長的這些年，跌跌撞撞，學到了一些東西，也遺失了一些東西。
所以他看到那些孩子的時候，希望自己能給他們幫助，至少，他希望他們能比他自己幸福。
蘇萌跟一個男生一起走到自己家樓下，她轉身看向旁邊的男生，“我到了。你回去吧。”
男生往周圍看了看，“說好的，你讓我試一下。”
蘇萌皺了下眉，猶豫了一下，“不髒嗎？”
“我就是好奇。你讓我試一下。”
“那……行吧。我們去旁邊吧。”
接着兩個人就往旁邊的陰影處去了。
沒幾分鐘，兩個人從旁邊的陰影處走出來。
蘇萌皺了下眉，“太奇怪了……行了，你也試過了，那我走了？”
男生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聞言轉過頭沖蘇萌點了點頭，又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指。
蘇萌也沒有管他，直接上樓回家了。
在蘇萌轉身後，男生借着光看了看手指，放下手，轉身回家了。
“……暑假總結大會，現在開始！”
齊沐霖和李寧一起坐在最靠後的一排，盯着跟自己離的老遠的舞臺，有些無語。
齊沐霖眯着眼盯了半天，轉頭問李寧，“你看的清臺上的主持人的臉面？”
李寧搖了搖頭，“這誰看得清啊。”
“我覺得我們畢業晚會都沒有離這麽遠。”
“加一。可能是所有的老師吧。”
齊沐霖轉頭看了一眼前方，果斷低頭繼續玩起手機來。
李寧看着他點啊點的，問他，“你玩的這什麽游戲啊。”
“嗯？記憶碑谷。随便找的游戲。”
“哦。”說完，李寧就認真的看着齊沐霖玩，看着其中一個操作，他瞪大了眼睛，“還能這樣？”
“神奇吧。我第一次玩的時候也驚呆了。”
“是挺讓人驚訝的……畫面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
“我也下一個玩玩。”說完，李寧就拿出手機搜索起來。
齊沐霖沒有管他，繼續玩自己的游戲。他還差幾步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
他暫時沒有管，過關之後才推出游戲，點開聊天軟件。
陸垚：【圖片】
陸垚：我種的小植物
齊沐霖看了一眼，沒有回應。
他想了想，點開沈一程的聊天界面：【圖片】
齊沐霖：我們開會的會場。
沈一程現在應該還在上班，并沒有立刻回他。
齊沐霖也沒在意，點開游戲繼續玩起來。
過了一會兒，沈一程的回複就過來了：看着地方挺大的。
齊沐霖：嗯。好像我們全公司教育部門的老師都來了
沈一程：其實你們這個部門是不是最自由的啊
齊沐霖：你要非這麽說，也是。
齊沐霖：自由，也不自由
齊沐霖：畢竟，不會有哪個老師空閑的時間是真的空閑
沈一程：嗯。比如那個經常跟你聯系的家長
齊沐霖頓時扶額：你快別說了。
齊沐霖：其實有時候我就很想不通
沈一程：嗯？
齊沐霖：其實我之前也跟學生聊過。
有一天晚上，韓蕾的媽媽又跟齊沐霖打電話打的很晚。
其實，齊沐霖一直覺得韓蕾其實是一個還不錯的學生。很善良，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入學考的時候考到了實驗班裏。這種班一般來說，學生的素質都很高，老師講的速度也會快一些。
但是韓蕾學東西一直比較慢，所以這種班級是不适合她的。
這也是為什麽韓蕾每次考試在班裏都是墊底的原因。
齊沐霖也想跟韓蕾的媽媽委婉的建議一下。但是韓蕾的媽媽一直強調，韓蕾能夠自己考上這個班，很不容易，不希望讓韓蕾自己的自信心受到傷害。
齊沐霖就怎麽也不好開口了。
那天又是韓蕾的一次考試後。
其實韓蕾的成績已經有一定的的進步了，但是韓蕾的媽媽還是因為韓蕾的成績不夠好，跟齊沐霖聊了很久。
然後那一周韓蕾上課的時候，齊沐霖就跟韓蕾聊了一下。
其實，每次跟學生聊的時候，齊沐霖都能明顯的感覺的，其實韓蕾心裏有很多東西都是清楚的。
她也覺得，自己媽媽似乎比自己還焦慮，可是沒有辦法。
因為韓蕾的媽媽控制欲太強。
可是，她卻并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理解去支撐自己的控制欲。
齊沐霖：我一直擔心。我的學生會不會有一天，承受不住她媽媽的控制欲。
沈一程：這種事，其實你真的幫不了太多。
齊沐霖：其實這也算是做老師比較無奈的地方吧
齊沐霖：也許有些老師，只是為了當老師而當老師。但是當一個人真正的開始當老師的時候，尤其是你的學生足夠小，小到你知道他們的未來還沒開始的時候，你真的沒辦法不真心的去對待他們
齊沐霖：我每次給他們上課的時候，都很怕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影響到他們
齊沐霖：但是老師，只是老師
齊沐霖：雖然很多家長都希望老師可以好好的教自己的孩子
齊沐霖：但是他們對老師的信任是有限的
齊沐霖：老師能插手的部分也是有限的
齊沐霖：即使你對他們教育還是的方式不認同，你也沒有資格插手太多
齊沐霖：尤其我還是教育機構的老師
沈一程：你有遇到什麽，你希望他能更好，但是現實卻讓你真的覺得很無力的學生嗎？
齊沐霖看着這句話，腦海裏浮現的，是蘇萌的身影。
◎作者有話說：
很久很久以前，其實我對老師這個職業還是，有很多不太正确的認識的，尤其是看到很多關于老師的不好的消息。雖然也有一些很好的老師。但是那畢竟還是少數。更多的時候我會想，老師的那些努力應該都是為了自己的業績，成績之類的吧。包括我身邊有些朋友以後想當老師的點是穩定，還有寒暑假，不想去做其他的工作。但是當真正接觸之後才知道，不管那些老師平時怎麽抱怨工作，抱怨學生，抱怨家長，但是在他們面對學生的時候，他們真的是希望這些學生是好的。當然，也不排除會有一些“老鼠屎”，但是，對于大部分的人老說，真的是希望自己的學生能走的好。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些看法和觀點。
第 13 章
到了下班的時候，沈一程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起身往門外走。
他路過靳向墨的工位的時候，随口問了一句，“還不走啊。”
靳向墨沒有擡頭，回了他一句，“我等下羅希。”
最近靳向墨跟羅希走的很近，沈一程一直覺得他們兩個可能有情況，但是靳向墨沒有說，沈一程也就沒有問。
聽着靳向墨的回答，沈一程揚眉，并沒有多問。
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靳晚在正門對面的地方等着。
“靳晚？你來等你哥嗎？”
靳晚看着沈一程走到自己對面，笑了笑，“沈哥。”
沈一程想着可能是靳向墨特意把靳晚叫來，想要介紹他跟羅希認識，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你哥應該馬上就下來了。要不你去大廳等吧。”
靳晚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您。”
沈一程笑了下，想着要不陪靳晚一起等一會兒，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通電話，“喂。”
“喂，你現在下班了嗎？”
“下了，怎麽了？”
齊沐霖有些尴尬，“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嗯？”
齊沐霖挂了電話之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洗了個手，走出衛生間。
他們今天是出來聚餐的。
原本大家都只是吃飯，其實都還好。
但是吃到中間的時候，大家都嗨起來，提議說，“團隊活動，怎麽能不玩游戲呢。”
于是開始了讓齊沐霖心驚膽戰的游戲。
心驚膽戰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後面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
齊沐霖覺得自己不可能跟着這麽多不怎麽熟的人說真心話。
而且，他有薛定谔的潔癖，大冒險他玩不起。
但是大家都比較開心，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麽掃興的話。
所以只能讓沈一程來接他，但時候就說有急事先撤退。
雖然是挺沒意思的行為。
但是也沒辦法。
齊沐霖一直不喜歡這種活動。
而且有點小陰影。
齊沐霖還記得，自己本科的時候，有一次也是聚會。
那次好像是自己跟過的實驗室聚餐，帶着他們幾個本科生一起了。原本一次次的要敬酒喝酒，齊沐霖已經覺得很煩了。但是一直都保持平靜。
到結束，實驗室的大老板們都走了，他們也打算散場了，但是一個師兄又把他們攔下來不讓他們走。
但是齊沐霖好像正喝着一瓶酸奶。
不知怎麽的，就突然把酸奶甩在桌子上，踢翻了凳子就走了。
他感覺自己是清醒的，但是從甩東西到離開的過程他并沒有意識。
甚至最後回想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雖然，他當時真的很煩躁。
那是齊沐霖第一次在人前發脾氣。
所以，從那之後，齊沐霖才真切的認識到，酒精的确是個可怕的東西。
他會摧毀你所有的意志，放大你的情緒。
齊沐霖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可能也會在這個東西的控制下做出什麽不得體的事。
但是，現在跟那一次不一樣。
即使大家再怎麽說“大學是個小社會”，但是大學中人的思想也還是純善的，大學中的等級制度還沒有那麽明顯。
但是，如果他現在發脾氣。
那就沒那麽好過去了。
所以他得趁自己失控前離開。
就這樣，齊沐霖膽戰心驚的等了兩輪游戲的時間之後，沈一程終于到了。
齊沐霖那沈一程當借口，跟大家說了幾句，又多罰了幾杯酒，終于離開了。
出門之後的齊沐霖，呼吸着外面的空氣，瞬間覺得心情舒暢。
沈一程看着齊沐霖，不覺好笑，“有那麽開心嗎？”
“是很開心。”
“其實人多的時候我就煩躁。可是人是群體動物，我沒辦法永遠一個人生活，就只能盡量讓自己去适應。但是這種聚會，我還是不行。”
“我覺得這種活動很沒有必要且假。”
“大家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玩玩鬧鬧，真的就能促進大家的關系嗎。可是最後應該依然還是，誰願意和誰一起玩就和誰一起玩吧。”
“而且，我總覺得，那種所謂的‘破冰活動’，就很沒意義。人和人之間應該還是存在社交距離的吧。強行突破一個人的社交距離，我覺得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情。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這樣或者那樣關系的人走近自己。雖然現在大家的思想都比較開放了。可是，很多行為讓我覺得也很不合适。”
沈一程就看着齊沐霖一臉嚴肅的談着自己的“社交論”。他輕笑一聲，“那你覺得，人和人之間，應該怎麽拉近關系呢？”
“我覺得啊，應該是先慢慢了解。我覺得我願意，我就放你近一點，再近一點。這樣會比較好。”
“那也總得有個什麽契機，才能有這種情況存在吧。更多的時候，你和一個人成為朋友，不就是因為一個人不小心走近了你嗎？如果你一開始就抵觸別人的接近，又怎麽能有更多的朋友呢。”
齊沐霖想了想，“可是，我并不需要很多朋友啊。”
“嗯？”
“我知道，我沒有勇氣和能力去維護跟太多人的關系，所以，我不想建立太多的人際關系。因為我知道。所有在我生命中出現的，我認為是朋友的人，哪怕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跟他們見面，我都會一輩子把他們放在心裏。但是他們不會。一旦我們不交流，不見面了，對于他們而言，我就是一個同學，認識的人。這種感覺太痛苦了。可是我又不是一個善于維系關系的人，所以我寧可不要那麽多朋友。沒有開始過，就不會有結束，就不會傷心，不是嗎？”
沈一程愣了一下，“你怎麽會這麽想？”
齊沐霖輕輕的笑了下，沒有說話。
沈一程轉過頭，看着齊沐霖的側臉。
這時沈一程第一次覺得，自己跟齊沐霖其實離得很遠。
他一直覺得，他不應該是這麽孤獨的一個人。
哪怕曾經他有過一閃念的想法，也只是會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沈一程還記得當年軍訓的時候，齊沐霖一直是笑着的，他的周圍也一直有着跟他玩的很好的人，他們一起上下操，一起活動。
他一直覺得，齊沐霖的人際交往能力應該很不錯。
不然，他也不會在遇到自己的時候，就過來跟自己搭讪。
可是，現在沈一程覺得，或許他身邊有過很多人，但是并沒有人真正的走近他的心裏。
也對，從重逢到現在，自己也的确沒有看到過他身邊出現過別的朋友。
他忽然有些好奇，對于齊沐霖來說，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這麽想了，他也就這麽問了。
“你？你是‘小孩教官’啊。”
“只有這個？”
“還有什麽？”
“還有？”齊沐霖想了想，“你很帥。”
他說的認真，沈一程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回應。
沈一程張了張嘴，想，還是算了。等以後再認真的跟他聊一聊吧。
沈一程把齊沐霖帶回家，看着他洗漱收拾，等他睡下之後，才關燈出門。
沈一程離開之後，整個屋子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齊沐霖緩緩的睜開眼睛，靜靜的盯着天花板，開始複盤兩個人的談話。
他漸漸的皺起眉頭。
半晌，擡手抹了一下臉。
其實他跟沈一程在一起的時候，開始一點的時間還是有些不清醒的，但是後面已經清醒過來了。所以他們聊的話很多都是齊沐霖不怕說的。
但正是因為清醒，有些話，就沒那麽好說出口了。
當初為什麽會主動跟沈一程搭話，其實他自己也不太回憶的起。
但是他知道，一定不是因為覺得大家曾經見過，覺得熟人可以相互照應。
而現在對于沈一程是什麽樣的态度，他希望從沈一程身上得到什麽，他現在也不太清楚。
齊沐霖深深的嘆了口氣，想着明天還要上課，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過去。
一周的課程結束，就又到了齊沐霖休息的日子。
周一下午的時候，他因為不太想在家裏待着，就出了門。
雖然出門，他也不會找什麽新的地方逛，只是在平常常逛的地方晃的幾圈，在書店帶了一下午，看着時間差不多，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因為逛的地方不算太遠，所以齊沐霖就想多走幾步，到下個公交點再坐車往回。
他走着走着，就發現蘇萌一臉茫然的在對面的路邊站着。
齊沐霖有些奇怪，為什麽周一蘇萌不在學校，在外面。
于是，他走過去，“蘇萌？”
蘇萌轉過來看着他，“齊老師。”
“你怎麽在這裏。不用上課嗎？”
“今天開始放十一假了。”
“啊。”齊沐霖都忘了，明天是十一。
“那你在這裏玩嗎？”
蘇萌搖搖頭，“我要回家。但是，走到這裏有點懵了。我好像走錯路了。”
齊沐霖皺眉，“回家？你爸爸媽媽沒接你嗎？”
“他們忘了。”
“你不知道你家在那裏嗎？”
“認識啊。可是我好像坐過站了。然後走了幾步，走着走着就走到這裏了。然後我就不知道怎麽走了。”
“你為什麽不回去到對面再坐回去？”
“我以為一站我自己能走回去的。”
“導航呢？”
“我上學不能帶手機的。”
“你家在哪兒？”
“xx小區。”
齊沐霖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離這裏的确不太遠，只是這邊商場比較繞，容易讓人分不清方向，“你家應該往那個口走。”
“啊？”
“就……算了，我帶走吧。你跟我走。”說完，齊沐霖就跟着導航走，走了兩步發現蘇萌沒跟上，他轉身看向蘇萌，“走啊。”
蘇萌站在原地皺着眉，像是思考些什麽，才擡腳跟着齊沐霖一直走。
雖然說地方不是很遠，但是兩個人還是走了差不多五分鐘。這中間齊沐霖一直詢問蘇萌的學習情況，蘇萌有時候回他，有時候不理他，齊沐霖也就沒再為難她。
等兩個人到了小區門口後，齊沐霖說，“行了，到了。”
蘇萌并沒有回應齊沐霖，只是左右看看，然後拉着齊沐霖走到一個角落，“你捅吧。但是可不可以少幾根指頭。不然太難受了。”
齊沐霖一臉茫然的看着蘇萌，“什麽？”
蘇萌一臉坦蕩的看着齊沐霖，“你們送我回家不都要捅捅的嗎？你想捅前面還是後面。”說到這裏，蘇萌皺着眉，“還是前面好一點，後面不管捅多少次都很別扭。”
齊沐霖聽着蘇萌的話，看着蘇萌的表情，忽然瞪大眼睛，臉色發白。
◎作者有話說：
有點語無倫次，可能我跟沐霖一樣喝了假酒。
第 14 章
齊沐霖緊緊盯着蘇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蘇萌點點頭，“知道啊。就是捅一捅啊。”
“是誰跟你說，或者是誰做過什麽……”
“那些送我回家的哥哥都是想捅一捅的。”
齊沐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炸了，“你說的那些哥哥，是什麽人？”
蘇萌一臉警惕的看着齊沐霖，“你問這麽多幹嘛。你要不要捅，不要我就回去了。”
齊沐霖咬着自己的牙，“你爸爸媽媽在嗎。我要家訪。”
蘇萌瞬間不高興起來，“鬧了半天，你送我回來是為了家訪。早知道就不讓你送我了。”她皺着眉，“我爸爸可能還在大媽家裏沒回來，我媽媽應該接弟弟去了。”
“你先回去，我在樓下等。你媽媽回來再告訴我吧。”
蘇萌挺齊沐霖說完，知道他非家訪不可，就一臉不高興的上樓了。
齊沐霖在樓下小區門口等着。
十月的天氣其實還算不上冷，可是齊沐霖卻覺得透心涼。
他覺得難以接受，也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麽還會有孩子這樣天真，不知道她經歷的事情意味着什麽，甚至可以把那些直白的話坦然的說給自己的老師聽。
她坦蕩的态度甚至讓齊沐霖覺得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龊。
他一直知道蘇萌的家庭對她的關注不夠，但是現在他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家長，能在家裏安監控，管制孩子在家中的行為，卻連基本的生理教育都沒有。
他害怕，這樣發展下去，可能産生的一切後果。
齊沐霖就這麽愣愣的在門口等着。
直到他看到蘇萌的媽媽帶着他的弟弟從一個路口轉過來。
齊沐霖強制自己打起精神來，“您好，是蘇萌的媽媽吧。”
蘇萌的媽媽愣了一下，“您是……齊老師吧。您怎麽到我們家這裏來了？”
“我剛剛在前面的商場遇到蘇萌了，所以送她過來。另外，我有些事想跟您聊一聊，不知道您方便嗎？”
蘇萌媽媽先是一臉茫然的看着他，随後緩和了表情，“那，我們到樓上去吧。”說完，就抱着兒子，帶着齊沐霖往家裏去了。
到蘇萌家之後，蘇媽媽讓齊沐霖自己先坐，她到小屋去看蘇萌。
她把兒子安排在小屋裏的嬰兒床上，讓蘇萌看一會兒，然後自己到旁邊的卧室打了電話，之後才倒了茶，回到客廳。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您今天到我們家來是有什麽事？”
齊沐霖看着眼前的茶，沉默了幾秒鐘，擡頭看向蘇媽媽，“蘇萌的弟弟看着挺小的。我聽蘇萌說，您平時要經常接送他？”
蘇媽媽沒想到齊沐霖會問蘇萌弟弟的事，但還是點了下頭，“弟弟畢竟還小，什麽都做不了，我們家裏人也怕他在幼兒園出什麽意外。我平時又沒什麽事，所以一般就都跟弟弟一起待着。”
“蘇萌平時除了上課，還有別的什麽事嗎？”
蘇媽媽不知道齊沐霖為什麽問這些，但還是回答道，“她爸爸一直說，女孩子應該多學學舞蹈，所以從小就給她報了舞蹈班，現在也有在上。平時除了上課和在家，基本就是在舞蹈班……她學舞蹈應該沒有影響到她學習吧。”
齊沐霖沒有回答齊媽媽的這個問題，“她平時上完舞蹈班回家，都是什麽時候了？”
“一般都是下午6點半。”
“你們都不去接她嗎？”
“六點半還不算晚吧。再說他們舞蹈班其實挺近的，就在旁邊小區的院子裏。老師，您問這些幹什麽。”
齊沐霖張了張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