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對不起師兄:我撬了我的“嫂子”最終季

作者:博士鄧肯

文案

從深愛到痛恨,從各自的深淵到救贖,他們算的準對方,料的定彼此,走走停停,偶然重逢,擦肩而過,他們在不斷的尋找,也在不斷的丢失。

從耳鬓厮磨到天各一方,在到耳鬓厮磨和天各一方。

終于有一天,他們發現,無論對方是不是在自己身邊,那個人的氣息,味道以及一舉一動,都如影随形的陪伴着自己,從不曾離去,

讓他們以一種從未受到過傷害的模樣,面對世界。

內容标簽: 年下 虐戀情深 破鏡重圓 娛樂圈

搜索關鍵字:主角:路秦,張昀澤,韓稷,修易,梓曜 ┃ 配角:佟筱雪,柯西瑪,青禾,徐梅,林凡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因為你,我熱忱的面對這個世界。

立意:暴雨後的彩虹同清晨的晨曦一樣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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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停站

“你好,請幫我拿瓶水。”

風呼嘯的穿過人影稀薄的站臺,深圳的冬季,總是給人一種豔陽高照的錯覺,只有在淩晨三四點鐘,才會有一絲冬季的意思浮現出來。

昀澤的眼睛盯着前面一個晃晃悠悠的身影,心不在焉的對一旁雜貨攤的老板說了一句,順手從懷裏掏出兩個一塊錢的鋼镚,“啪啦”一聲丢在了玻璃櫃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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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打了個哈欠,從身後的箱子裏拽了一瓶礦泉水出來,遞給了昀澤,他接過去,發現那水也冷的緊,像是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一樣。不過他仗着年輕,倒也不在意這些,打開喝了幾口,又擰緊,揣進懷裏,裹緊了外套。

今天他有早課,忙完這檔子事兒,估計也沒有時間吃了早飯在回學校了,練功上課,一忙又要一上午,與其餓着肚子,不如先混個水飽。

“哥,這事兒靠譜嗎?”昀澤身後急忙忙跟上來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小兩歲的孩子,那孩子穿的也夠單薄的了,凍的耳廓都是紅的,哆哆嗦嗦,看上去就像是路邊沒幹什麽好事兒的小混混。

昀澤斜眼打量了他一下,有點兒看不慣他這幅德行,往前走了幾步,和剛剛那個雜貨攤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然後伸了手過去,露出腕子上那塊20塊錢在地攤上買來的表:“四點二十四,有一趟車,是回內蒙古的,這孫子憋着跑呢。”

“是嗎?”年輕人伸了脖子過去,昀澤也無所謂他看清楚時間沒有,撤回了手,剛想和他說話,一歪頭就看到他黑黢黢的臉和手,皺了兩下眉頭,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丢過去:“你先別管別人,能不能把自己收拾幹淨,你這德性,和要飯的沒什麽兩樣。”

年輕人不太在意昀澤的挖苦,接着紙巾也沒用,順手揣在了兜裏,兩人說着往前走,正好路過一個大柱子,昀澤就靠在了柱子上,灌進站臺的風有點兒涼,吹得他頭疼,也懶得說話,只是眯着眼睛,盯着來來往往的人。

天慢慢的亮起來,站臺的燈熄了一半,周圍看上去朦朦胧胧的,等了一會兒,他有點兒犯困了,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多一點兒,昀澤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眼熟的人歪歪扭扭的往這邊走過來,昀澤踢了一腳蹲在身邊的年輕人,沖來人方向揚了一下下巴:“來了。”

年輕人正在瞌睡,被這一腳踢醒,順着昀澤的目光看了過去,見真的是要找的人,就忙站起來,有些緊張:“哥,咋辦?”

“你去攔住他。”昀澤活動了一下脖子,從兜裏抽出一根煙來叼在嘴裏,另外一只手護住打火機上的火兒,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年輕人聽了二話不說,直接就迎着對方走過去了,昀澤擡眼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然後把打火機放回兜裏,抽了一口煙,從一邊貼着牆快步的也走了過去,很快,那個人就發現了年輕人迎面堵了過來,他們應該是老相識,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腳下的步子一停,立刻就回頭往反方向走,可剛一回頭,就看到了張昀澤,他一只手揣在兜裏,另外一只手夾着煙,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

昀澤又擡手看了一眼表,03了,車很快就要來了,站臺邊上,已經有人把行李放在地上等車,時不時也能看到一兩個工作人員,深圳是經停站,只停三分鐘,上車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他們誰都不敢太招搖,昀澤見那人停住了腳步,知道他也清楚自己是很難逃出去了,就慢慢走過去,遞了根煙:“抽煙。”

那人先是低頭看了一眼煙,再是擡頭看了一眼昀澤臉上的表情,最後嘆了一口氣,輕輕晃了兩下腦袋:“不了。”

他的表情很細微,黝黑的皮膚看上去飽受生活的摧殘,也導致很容易被人一眼認定為膽小怕事的老實人,昀澤勾了一下嘴角,叼着煙,把抽出的那根煙慢條斯理的放回煙盒裏,眯着眼睛含糊不清的問了一句:“準備去哪兒啊……”

那人也知道自己理虧,這話更是讓他沒法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昀澤,昀澤沒有進步一逼他,只是抽着煙,轉身面向了站臺,他不是那種張牙舞爪的性格,又加上剛剛拜了師,師父說過,凡事要斯文,所以能斯斯文文的解決了這件事,是最好的:“你別看我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昀澤自覺這話不錯,自古就是這樣,更何況,欠張海權的錢還想要一走了之,未免異想天開了:“事情啊你還是要想明白,你能欠下這麽多錢,想來也不是第一天在深圳這片兒混了,你仔細想想,你走得了嗎?”

說到這兒,昀澤覺得自己說了一個特別好笑的事兒,他呵呵笑了一聲:“更何況,你往哪兒走啊?回老家?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麻煩,別連累了家裏人。”

“大哥……我确實是沒錢,你放我一條生路……”他低低的說了一句,昀澤原本是看着鐵路對面站上的人,聽見這話,才轉過頭望着他,他沒有昀澤想像中的窘迫,想來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催債的人了:“路有的是,只是哪一條是生路,還得你自己掂量。別的我不知道,但是今天這條路,你一定活不了。”

“權哥不是趕盡殺絕的人,說到底五十萬對于他也不是一個大數目,你只要勤勉,本分,還愁你弟弟的學費沒有着落嗎?”昀澤這樣說,已經是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不過他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有搭話,就知道自己今天不得不把話說的更清楚一些:“我有心放你一條生路,只可惜你自己不放過自己,別把我們的耐心耗盡了,那時候只怕你才真的就剩這一條路了。”

昀澤在他面前伸了伸手,雖然沒有說話,意思卻很明顯,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從兜裏掏出了火車票,但是攥在手裏,遲遲沒有遞過去,昀澤上下打量着他,他是有點兒看不起這種人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刷的一下從他手裏奪過了火車票:“雖說天無絕人之路,但是做人也要厚道,誰的錢不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呢,更何況我們生意做得艱難,五十萬你說跑就跑了?想什麽呢兄弟。”

火車票上寫着的就是這趟車,昀澤擡了一下手腕,看到時針已經指向了4,估計是又晚點了,他翻過來看了一眼車票,揚手就撕碎了,丢在下面的鐵路上,又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折了一下,放回到他還僵在身體前的手上:“回吧,去吃完熱乎的面,好好想想今後的打算,畢竟你弟弟還在上學,你別耽誤了自己這半輩子,在耽誤了他。咱們都是有父母兄弟的人,自己吃點兒苦就吃點兒苦,不能讓他們跟着吃苦對吧……”

黃色的燈光下面,對方的表情有點兒變化,昀澤覺得他是個能想明白的人,就順手把沒喝完的水也遞過去了,然後裹緊了大衣掉頭往外走。

昀澤剛轉過身,耳邊就聽到了火車轟隆隆進站的聲音,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二十一了,果然晚點了一分鐘。年輕人從後面追了上來,拉住了昀澤,顯得有點兒不安:“哥,權哥讓咱們帶人回去,這樣放他走,權哥肯定會生氣的,再說他萬一上車補票,那不是放走了嗎就……”

昀澤被他拉停了腳步,搓了兩下手:“有些事還是得他心甘情願的作,權哥要的是做事的人或者能花的錢,廢物就算咱們帶回去也沒什麽用。再說了,老爺子已經是強弩之末,都這個時候了,他拿什麽從張海權的手掌心裏跑……”

他話沒說完,就聽到身後一陣尖叫,昀澤回過頭去,看到站在站臺上的人有些尖叫着往後躲,有幾個男人抻着脖子往下面看,火車轟鳴而過,還在繼續前行,四五個工作人員揮着手裏的小紅旗瘋了一樣追着火車,似乎想讓車停下來。

昀澤很輕松的就察覺出,他催債的那個人,已經不在回家的人群當中了。

火車伴随着巨大的聲音停住,一陣寒風吹過,昀澤覺得冷到了骨頭裏。

☆、重逢

“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隔着那層玻璃,又隔着柯西瑪,昀澤看不見路秦,甚至看不到他的身形,自己走後,這一次在見到路秦,他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張昀澤好歹也半只腳踏進過娛樂圈,他也知道鏡頭是魔鬼,所以勸解自己路秦是為了上鏡更好看,但無論是為了什麽,他确實已經瘦得就連柯西瑪都足以将他擋了個嚴嚴實實。

路秦傻呆呆的看着柯西瑪,一動不動,就仿佛是電腦裏卡住的電視劇一樣,柯西瑪抱着肩膀往後退了一步,也看着路秦,并未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太清楚,路秦絕對不是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也絕對不是沒有聽清自己的話,相反,他聽的很清楚,也想的很明白,他只是不相信自己,或者是不敢相信這些話。

也對,這是自己報複張昀澤的底牌,如果那麽輕易被相信,那豈不是太沒有殺傷力了。

柯西瑪細細的端詳着路秦這張娃娃臉,不願意放過他臉上任何一點兒表情,眼見着那雙清澈的眼睛一點點氤氲上霧氣,彌漫起震驚與悲傷,她嘴角的笑容漸漸落下,她忽然沒有了那種報複的快感了,也許是因為她清楚,無論當初路秦是不是将東西交給老秦,瑞秋都會死,但他也對瑞秋動過殺心,自己怎麽可以在這一刻,有些失落。

但當她說完了這一切,正該欣賞路秦所有的悲傷時,她卻開始有些心疼,這麽多年,她自幼在魔鬼煉獄裏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死過幾百次的心,看的了生死仇恨,卻看不得這樣徹骨的失望,

路秦不是張昀澤,柯西瑪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是不必擔心路秦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麽的,可她還強迫自己收起着那僅有一絲的悲憫,畢竟這一切主要還是報複張昀澤,想到張昀澤此刻一定在身後的房間裏目呲欲裂的看着這一切,她就從心裏往外痛快,她從不食言,既說過不能讓他好好的活着,她就要在他心上剜一刀。

現在,他應該快疼死了吧。

“你真的需要我在重複一遍嗎?”柯西瑪輕輕的問了一句,她是在問路秦,也是在問張昀澤,但是這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她這個房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了,劉晖伸了半個腦袋進來,沖柯西瑪使了個眼色。

柯西瑪之前吩咐過,沒有重要的事情絕對不許打斷她,劉晖這個時候進來,肯定是有棘手的事情發生了,她不得不放棄了想要繼續和自己糾纏的路秦,走到門外。

她走出去,昀澤就看到了呆站在原地的路秦,他緊貼在面前的玻璃上,極力想要看清楚路秦的表情,這件事情像是一顆□□一樣埋在自己心裏這麽多年,他自己做下的事必須要自己承擔這點他很懂,但是他也至少有資格知道這顆炸彈爆炸的時候,自己最擔心的人怎麽樣了。

可時間很短,短到昀澤的目光剛剛落在路秦身上,他自己這屋的門也被打開了,外面伸進來一個腦袋,沖裏面揮了幾下手,屋子裏的人也就都跟着走出去,空蕩蕩的倉庫裏,仿佛就剩下了路秦和昀澤,兩個人中間,隔着一道單向鏡。

就仿佛是這些年他們的關系一般,昀澤可以将路秦看清,但是路秦甚至都看不到昀澤。

昀澤望着自己這屋的門,慢慢皺起了眉頭,他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怎麽可能自己這裏一個人都不留呢?現在對于柯西瑪來講,難道還有比控制住自己更為重要的事情嗎?還沒有等到他收回目光,外邊就突然想起了一聲巨響,就好像一顆手榴彈落在了耳邊一樣,緊接着,一連好幾下槍聲。

昀澤是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他立刻就分辨出外面是什麽聲音,他随着第一聲巨響縮了一下脖子,馬上就看向對面的路秦,他不清楚外面的變故,可明顯已經到了兩方互相放槍的地步了,他沒有心思和經歷去去分析外面的情況,他只知道如果柯西瑪這邊占上風,對于他和路秦來講還是有利的,但是如果另外一方沖進來,那麽第一個闖進去的房間,就是路秦的房間。

他正權衡這些的時候,外面又是幾下巨響,昀澤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觀望了,如果現在只是他自己,他大可趁亂反被動為主動,可現在對面還有一個路秦,什麽都沒有路秦的性命重要。

只是他進這個倉庫的時候,身上的東西都被收走了,外面那麽亂,他還是需要在路秦身邊,這樣才能放下一點兒心。

他冷靜的摸了一下面前的單向鏡,向後退了兩步,順手摸過身後的椅子,猛地發力向單向鏡輪過去,玻璃應聲炸裂,接着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巨大的聲響把路秦從震驚中拽了出來,他正被這一連串的聲音吓的不知所措,面前的大鏡子就驟然碎了,他下意識的用手護了一下臉,從指間中,看到昀澤從裏面走了出來。

兩年了,整整兩年了,這兩年的時間,路秦想過無數次和昀澤重逢的場景,他以為他們會在某個茶館或者相聲園子遇見,會在他哪一次商演中遇見,會在湧動的人海中遇見,他甚至能想象到兩個人四目相對時的惶然不知所措,他也能想象到昀澤繼續逃避着他,掉頭想要走掉,然後自己追上去把他死死的抱在懷裏,一步都不許離開。

只可惜他并非他們這段故事的主宰,他甚至連和他的感情都無法主宰,他看着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那個日思夜想的人越來越近,忽然察覺,他們之間已經不再熟悉了。

這個人并不是他的張老師。

外面源源不斷的撞擊聲,碎裂聲,爆炸聲,讓昀澤無法像路秦一樣有閑心去感懷什麽,對于他來說,此刻最重要的,是将路秦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而至于外面發生了什麽,他毫不在意。

☆、追問

但随着玻璃炸碎的聲音,外面也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很快就只能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了,似乎隐約還有一些對話,昀澤放下手裏的椅子,來不及解釋什麽,拉起路秦的手,三步并做兩步就沖到了門口,閃在門側,把門輕輕推開一個小縫隙,向外邊看過去,外面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昀澤知道,是因為屋子裏太亮了,自己的眼睛一時間無法适應那種漆黑,他閉上眼睛,幾秒鐘之後再看過去,就能大概看到些影子了。

門外面,又一張簡易的桌子,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倉庫的正門方向是一條大路,後門也是一條大路,只不過他所知道的後門,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這個倉庫被重新改造,現在是個什麽情形,誰也說不好,

他正分辨方向,準備憑運氣試一試的時候,就聽到對面有人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昀澤看過去,只看到對面那道門裏站着一個身形很小的人,手裏拎着什麽東西,看體型仿佛是青禾,昀澤打了個響指,表示自己收到了,青禾就撤到了門裏,昀澤觀望了一下四周,見沒什麽危險,就躬身拉着路秦快速的跑進了那道門裏。

青禾見他們過來,拉了一把昀澤,然後将手裏的槍遞了過去:“這個走廊走到頭,院子裏有一輛車,鑰匙在車上,是梓曜給你準備的,趕緊走。”

“前面是怎麽回事”昀澤接過來,也沒有仔細檢查,他另外一只手拉着路秦,不敢放開,于是槍就随便的握在手裏,後背靠着長廊的牆壁,冰涼潮濕的觸感透過襯衫滲到皮膚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青禾從旁邊的櫃子上面取下一個大提琴的盒子,一邊打開一邊回答:“琳達的人,應該是聽說柯西瑪綁了你,過來搶人的。不過我聽說警方也在動,是針對琳達還是針對柯西瑪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想一鍋端了,好在目前動手的只有柯西瑪和琳達,他們主要在前面,你們得趁着這個空兒趕緊走。”

“琳達的風兒夠快的。”昀澤冷笑了一聲:“張海權要的是能做事的人,我張昀澤走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還有這麽重的分量,也是得感謝他高看這一眼了。”

“琳達只是說要人,但是可沒說活人還是死人。”青禾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張昀澤,雖然嘴上擠兌了他一句,不過她也很清楚,只要張昀澤願意,張海權是巴不得他為自己效命的:“就算是你有資本和琳達叫嚣,子彈是不長眼睛的,更何況,你這條尾巴恐怕支撐不到你去海南見張海權。”

昀澤不得不說青禾說的對,他沖青禾歪了一下腦袋,仿佛是說記住了她的這個人情,然後拉着路秦往後面走過去,快走到那個角門的時候,身後的聲音就逐漸弱了,昀澤這顆心算是多少放下一些,他停下腳步,放開了路秦的手,把手裏那把槍的彈匣退了出來,仔細清點了一下子彈,然後重新裝好,上好膛,回頭遞給路秦:“你拿好這把槍,一會兒我會送你上車,你開了車,就一直往前開,一直開到馬路上,不管是誰攔都不要停,開上大路,一直到市區,放下車和槍,別怕,我會找人給你善後,牽扯……”

“你殺了我哥?”

路秦的手,被昀澤塞進來一把槍,他沒有理會,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清冷的月光從長廊的窗戶外灑進來,就好像他們一起住過的那個宿舍的深夜一樣,多少次他在這樣的月光下凝視着昀澤,揣度着他的心思,就像是今天,他仔細的看着昀澤,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他要知道真相,要知道從他嘴裏說出來的真相。

昀澤低着頭,目光一直在□□上,他不敢擡頭,不敢看路秦那雙眼睛,正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會在路秦的眼睛裏看到什麽,導致他愈發的不敢面對,他沒有馬上回答路秦的問題,手裏的槍反複颠倒的看了好幾遍,最後才深吸了一口氣:“算是吧。”

張昀澤一向不是一個推诿責任的人,如果站在面前的是別人,他也絕對可以一口将這件事情應承下來,畢竟他的确一直将路遙的死歸咎在自己身上,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和路秦有之後的種種糾纏。

只是事到臨頭,面對路秦,他竟然不敢承認這些,他覺得或許自己把這件事情說的越輕,對路秦的傷害也就越小,可是當他擡起頭,面對路秦的時候,他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路秦眼底的悲傷,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與其這樣彼此折磨,倒來個痛快:“是我殺了他。”

他直視着路秦的眼睛,但是卻沒在給出這個答案之後,看到他眼裏有任何情緒的變化,昀澤想,大抵是他早已有了答案,從柯西瑪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就認定了自己殺了路遙,剛剛他問自己,無非就是一個無謂的掙紮,然而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以掙紮出別的答案。

但是他不知道,路秦是多麽希望昀澤可以騙他,多麽希望昀澤可以胡說八道,哪怕是多拙劣的演技他都會選擇相信他,他更希望他能跳起來罵自己一頓,甚至抽他一扇子,告訴他別相信別人那些挑撥的話。可是昀澤的态度,恰恰是他最好預料到,他們彼此都太過于了解,就好像開了局的棋,動一顆棋子,就看到終局了。

外面又炸起一陣刺耳的聲響,可路秦臉上,一點兒害怕的表情都沒有,他甚至對于那子彈會不會落在自己身上都毫無興趣,他只是盯着昀澤,月光下那張他曾經日思夜想的面孔,雖然近在咫尺,卻遙遠的仿佛無法觸碰。

張昀澤很快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以至于路秦在他臉上什麽都讀不出來,漸漸地,竟然陌生起來。路秦張了一下嘴,想說什麽,聲音還沒有發出來,就哽咽了起來,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迫使自己将這件事看做只是他們之間聊過的千千萬萬件事之一,并非那樣痛至徹骨:“這麽多年,你有想過親口告訴我這一切嗎?”

他克制的很好,聲音上聽不出破綻,他還願意繼續追究下去,就是在強迫自己找一個可以原諒張昀澤的理由,無論是他殺了路遙這件事,還是他隐瞞自己這件事,可是在想一想,他究竟該有多大度,才能将這些事情一筆勾銷。

曾幾何時,路秦奢望着張昀澤回來,他們如同以前一樣,彼此惦念,深情不移,現在,路秦終于接受了現實,他們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這些事情,像是終于出鞘的雙刃劍,攔在他們之間,誰向前一步,都會血肉模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無數次的想過,将這一切都告訴你。最初是覺得沒必要,後來就不敢了。

☆、幸運

相比之下,張昀澤是真正的冷靜與坦然,他所有的掙紮都在這件事沒有捅破之前,現如今,他相反輕松了很多,他始終介意的是這些事情對路秦的傷害,他一想到他的難過,心就揪在了一起,只是,他再也不是能寬慰他的那個人了,而是一切災難的起源。

一個始作俑者。

“我想過。”昀澤深吸了一口氣,語調平靜的就好像一碗放置了許久的水,絲毫波瀾都沒有:“我無數次的想過,将這一切都告訴你。最初是覺得沒必要,後來就不敢了。我從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你的,也……”

昀澤剛說到這裏,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影,接着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個耳光,他毫無準備,被打的一個踉跄,如果不是身後的牆壁,可能會摔倒也說不準。他偏着頭,餘光看到路秦的胸口急劇起伏,他似乎是滿腔恨意,手卻抖的不成樣子。

昀澤的眼淚刷一下湧了出來,路秦已經不是那個對自己有着三分畏懼,三分欣賞和十二分喜歡的那個人了,他曾經視他的感情如累贅,現在老天算是成全了他。

只是,他後了悔。

“也許,是從我不敢和你提起的時候。”昀澤轉過頭,迎着路秦惡狠狠的目光,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完,話音剛落,便迎頭又被路秦甩了一個耳光,這一次的力氣好像沒有上一次大,也可能是昀澤左臉頰已經麻木到沒有感覺了。

只是這顆心啊,倒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都給彼此一個痛快。”昀澤輕輕的笑了起來,沒有輕蔑,沒有嘲諷,就好像之前那些親密無間的時光裏,随意的一個輕笑,如今清冽的月光下,依舊讓人神往。

他把上好膛的□□舉向路秦,這個場景有些熟識,也的确不是路秦第一次面對張昀澤的槍口了,只是上一次是一把道具槍,他們是在做一場游戲,可現在擺在兩個人面前的,是真正的恩怨與抉擇。

路秦的目光落在那黑洞洞的槍口上,看到昀澤松了手,槍轉了一下,松松垮垮的挂在昀澤的食指上,昀澤笑着,眼睛裏卻噙滿了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兒。我跟你哥說過這句話,也算得上天道輪回,現在,輪到我們了。”

路秦看着他的模樣,心裏湧上一股被人逼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的錯覺,他很厭煩,他覺得張昀澤之所以敢這樣做,就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會開槍,好,既然他這麽篤定,那就讓自己來證明一下他錯了吧,誠如這些年,他篤定的認為着,實施着,那些所謂對自己好的決定和計劃。

他接過那把槍,擡手上膛,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直到槍口抵在了昀澤的額頭上……昀澤也許是司空見慣了這個場景,也許是因為□□在路秦手裏,他反而很踏實,看起來竟比剛才還要輕松:“當初我有一句話沒說完,你再給我點時間。”

“不念你我一見如故……”

“你閉嘴!”路秦聽到這句念詞,怒不可遏,額頭上瞬間暴起青筋,他記憶裏能說這句話的張老師,絕非如今站在他面前這個,這段感情如今在他心裏已經不再純粹了,他不許他在破壞他們之間任何一段記憶。

昀澤很聽話,他慢慢阖上眼睛,他這一生也算得上作惡多端,如今把命交在路秦手裏,他也算是幸運的。認識老秦,跟着張海權,走到今天,他已經渡不了自己了,那麽,就讓路秦來渡他吧:“記得從這裏走出去,別回頭。”

——無論我是黑是白,都始終是張昀澤,你的搭檔,你的同謀,要護你一生周全的人。所以我一路支持你,保護你,走到游戲的最後一刻,自刀就是希望你明白,哪怕有一日我們成為了敵人,我也會把你送到贏家的寶座前,看着你走上去,坐穩。

——因為你就應該是這個世界的贏家,我的路老師。

路秦的腦海裏,想起了當初張昀澤寫給他的那番話,他說了無論他自己是黑是白,說了哪怕有一日他們成為了敵人,路秦心裏忽然有一個閃念,是不是曾經,他這樣暗示過自己很多次,是不是相比自己被蒙在鼓裏,他每日裏看着自己,更受煎熬?是不是自己在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在提醒他當初的那些事和現在的感情?

無論如何,昀澤待他的好,是真的好,那些年的情愛,也是真情實感,這未曾有假……路秦的手緩緩的垂了下來,但是還沒有完全落下來,就聽到遠處一個壓着嗓子的怒吼:“你給我把槍放下!”

那聲音雖然壓的低,但是足以聽出聲音裏的憤怒,昀澤睜開眼睛望過去,正見到梓曜半張臉淹沒在黑暗裏,他手裏的槍正直直的指向路秦,目光陰冷狠毒,這眼神昀澤見過,梓曜每一次對誰動了殺心,都是這樣的,更何況他是六親不認的性格,未必幹不出來突然開槍這種事兒,他立刻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把路秦護在身後:“你幹什麽?”

“路老師這麽喜歡槍,我送你一顆子彈怎麽樣?”梓曜似乎沒有聽到張昀澤的話,當着路秦的面給槍上了膛,昀澤見他說不聽,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槍,向下壓了一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滾!”

見昀澤的語氣是真的生氣了,梓曜這才憤憤不平的撤了槍,目光不敢離開路秦,因為路秦手裏的槍畢竟剛剛是指着昀澤的,他要防止路秦再一次指向昀澤,嘴裏卻對昀澤說:“先生,我送你走。”

“張昀澤,為什麽我們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在作決定。”梓曜的出現,沒有對路秦造成任何影響,他就仿佛沒有看到梓曜一樣,只是喃喃的,問了張昀澤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路秦慌忙的奪路而出,他應該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自己,但是這樣也好,不,不對,應該說這樣很好了,昀澤知道,自己心底裏湧動的那一絲情愫不能再肆意增長了,有些事情有些話,也或許不該在此時說出口。

☆、日料館

這話将昀澤問的啞口無言,他沒有任何立場去回答這話,以對一個人好的名義去做任何事,看上去都是自私的,但是沒辦法,他的初衷又确實是為了路秦好,所以他無話可說。

正當路秦想要問下一句的時候,外面驟然傳來了四五聲炸響,那扇透進月光的窗子應聲而裂,梓曜連忙擋在兩個人的前面,盯着外邊的情況,而昀澤則是條件反射一樣把路秦護在了懷裏,他知道他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既怕吓到他,也怕傷了他。

青禾從門口退了回來,把門關上後,用一旁的櫃子把門堵死,快步走到昀澤身邊:“先生,你們得趕緊走了,外邊的情況很不樂觀,柯西瑪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琳達的人也快沖進來了,咱們不能耽誤了。”

“我不能走。”昀澤低頭想了一下:“張海權不會殺柯西瑪的,她手裏有太多東西了,就算是琳達也絕對不敢随便讓柯西瑪死了,我得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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