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樣的地方被帶出來的時候,那個地方仿佛是正在發生槍戰,是柯西瑪和另外一個什麽人,要是柯西瑪贏了還好說,畢竟當初柯西瑪抓自己只是為了威脅昀澤,不會傷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柯西瑪被打死了,那自己是不是就落入了她對手的手裏,那自己還能活着走出去嗎?
他想到這兒,就覺得自己太沒有腦子了,條件反射一樣回頭望了一下門口,但是很明顯看到門口的兩個保安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兩步之遙的位置上了,只要自己動一動,他們好像随時會撲上來一樣。
路秦這兒正想着,就看到那個王經理已經從樓上走下來了,身後跟着一個身材矮小的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牛仔外套,打扮的很随意,正順着王經理手指的方向,向自己這邊看過來。
看到她,路秦這顆心才算放下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他雖然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是也知道至少她不會傷他,命保住了,他也就想起來自己的目的,他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也沒有寒暄,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張昀澤呢?死了沒有,沒死的話,我要見他。”
青禾擡眼看着路秦,她的确比路秦矮了一頭,但是氣勢上并沒有減弱:“路老師是準備來我這兒鬧事兒的嗎?”
“我只是要見張昀澤,我知道這裏一定有人能夠找到他,對吧。”路秦冷峻下來的娃娃臉,還真是有點兒唬人。
只是唬人的人,青禾見得多了,路秦在她這兒,連個末等恐怕都算不上,還能被他吓到麽:“你想找誰就去找,來我這兒鬧什麽,我還負責給你找人嗎?”
“好!”路秦點點頭,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訛青禾一次,絕對不會那麽快就認輸的,所以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笑的十分欠揍:“你知道我在旅厲演出過嗎?別說這個店,所有旅厲的演員,在臺上喝酒的記錄至今還是我呢,我要是上了你旅厲的臺,今天你這場子估計就爆了,我不麻煩你幫我找人,但是明天新聞出來,自然有人會找你的。”
路秦說完,轉身就往臺上走,青禾立馬使了個眼色,讓周圍的人攔住了路秦,她并不知道路秦是誰,是幹什麽的,但是她見到過張昀澤有多緊張路秦,如果路秦真的出點兒什麽事兒,她的确是難以跟他交代的。
青禾覺得自己很憋屈,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她深呼吸了一下,壓制住自己強烈想要拔槍的欲望,擡了一下腦袋:“上樓。”
路秦見自己耍無賴成功了,心裏還是挺開心的,畢竟他今天來,就是要贏的。
上了二樓進了包間,路秦随便的坐在沙發上,打開了一瓶礦泉水,心裏忽然開始慌了起來,這麽多年,他認識張昀澤這麽多年,張昀澤很少會對自己妥協,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把握。他覺得時間十分的漫長,每一秒好像都被拉長了一樣,不然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了張昀澤還沒有到,難道是青禾诓自己?
而且,張昀澤有可能來嗎?這個可能性太小了……這兩年他也找過他,甚至豁了命的找他,他要是在乎,不可能不出現,這一次,他是不是也不會在乎了,也或許他接了青禾的電話,就直接說讓自己等着吧,随便自己鬧吧,反正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自己也都知道了,他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路秦緊張的甚至都開始有點兒抖腿,他又猛地喝了兩口礦泉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看着牆上的表,想着如果一會兒張昀澤還沒有出現,自己就出去找青禾去。
打定主意,他低下頭,把瓶蓋擰緊,可瓶蓋剛剛落到瓶口上,門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路秦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擡頭看過去,就看到門把手被一點點壓下去,推開,然後邁進來一條腿,緊接着是整個人,他回身關好門,摘下脖子上的圍巾,脫下外套,挂在了門側牆上的挂鈎上。
Advertisement
上一次見面是那個倉庫了,張昀澤面無血色的拖着一把椅子,從碎落的玻璃中走了出來,臉上有傷,甚至有血,十分狼狽。
但這一次,他體面的穿着襯衫西褲,看上去更像是過去他們一起參加慶功宴的時候,仿佛是一個社會名人。黑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褲子,閃亮亮的腰帶扣和皮鞋,就連襯衫袖口,都是精致的袖扣。
他挂好衣服,轉過身看着路秦,臉上沒有那天的慌亂和怯懦,好像一下子又變成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張老師了。
張昀澤右手整理了一下袖口,嘴裏底底的問了一句:“你找我?”
沒有無顏面對,沒有欲言又止,張昀澤的聲音聽上去低沉且平靜,就仿佛他們之前有過的多次交談,就仿佛他們只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就仿佛他們之間沒有過那些撕心裂肺的愛和難以撫平的恨,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路秦忘記了路遙的死張昀澤要負多大的責任。
但是,他并沒有忘記,遇到張昀澤,是他曾經以為自己有了依靠,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可後來,也是張昀澤,将自己獨自丢在這世界上,與滿世界的陰詭修羅周旋。如今,他削皮挫骨鑄壘起來的防線,再也不會有人可以破壞了。
因為他已經滿身是傷,經不起半分的敲打。
因為從前有個人啊,讓他曾一身孤勇的奔向他。
然後撞的頭破血流。
作者有話要說: 路秦沒有了天真狡黠,昀澤沒有了遷就忍讓,此刻兩個人仿佛都清楚了,他們誰都不是誰的誰了。
☆、吵架
路秦把手裏的礦泉水放回到桌子上,他仰起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張昀澤,目光清冷,沒有什麽溫度,也并不是有多大的恨意,只是很平常:“你是知道,新港傳媒那條對賭協議的,是吧。”
昀澤望着路秦的眼睛,他心裏難受的連喘息都有些發疼,他倒是希望路秦和自己鬧一番或者在打自己幾個耳光,這樣他心裏也許會更好受,但是路秦越是冷靜,昀澤反而就越是慌亂,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從心底慌到頭頂的感覺了,甚至耳朵都微微的燙了起來。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以為路秦來找他,是為了這些舊怨,所以當他聽到路秦講新港傳媒時,并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你裝什麽傻。”路秦見昀澤沒說話,便不怎麽耐煩了,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徐梅說你是清楚對賭協議的,但是你依舊把韓子萱揪了出來,你什麽意思?”
昀澤被路秦這些問題問的有點兒懵了,什麽叫做他依舊把韓子萱揪出來?難道自己揪韓子萱不是為他洗清嫌疑?怎麽現在反而成為他質問自己的理由了,這些年路秦和誰學的這樣毫無道理:“不然呢?不然現在你還想沒日沒夜的坐在監獄裏面被盤問?毒品是從哪裏來的,又要賣給誰?以你的抗壓能力,用不上四十八小時恐怕就被逼瘋了,然後呢?下半輩子吃牢飯?”
張昀澤板起臉來也還是那樣吓人,只是現在,路秦已經無所謂了,他承認他看到昀澤這副模樣心裏還是會有些抖的,可這些對于他來說,早就已經不值一提了:“但是你考慮過新港傳媒嗎?你是知道這些後續……”
“新港傳媒是高俊偉需要考慮的事情,我只需要考慮,怎麽樣讓你從公安局裏走出來。”張昀澤擡了擡眼睛,臉上冷峻的表情如舊,路秦沒有了天真狡黠,昀澤沒有了遷就忍讓,此刻兩個人仿佛都清楚了,他們誰都不是誰的誰了:“高俊偉放縱韓子萱一次兩次的害你,這是他的因,所以什麽樣的果,他都得自己擔着,半點怨不得別人。”
“你居然是個這樣冷漠的人。”路秦冷笑了一下,感覺自己這些年是瞎了眼睛,在他的印象裏,張昀澤一直是一個講情義的人,斷然不會說出這樣讓人寒心的話,現在看起來,他竟然錯的這麽離譜:“到底是這兩年讓你變了,還是我根本就沒有認識過你。”
路秦這樣一說,昀澤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也知道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在路秦面前就一定是理虧的,于是他心虛的挪開了眼睛,只是嘴還是硬的厲害:“不管怎麽樣,事情是韓子萱做的,牽連新港傳媒的是她,讓新港傳媒陷入困境的也是她,不是我,也不是當初的對賭協議。這與我是不是冷漠沒有關系,這就是道理!”
“那殺人償命還是道理呢。”路秦被張昀澤訓的有點兒生氣,事到如今,他憑什麽來教訓自己,憑什麽跟自己講道理:“你殺我哥的時候想過道理嗎?你拿我去平衡你自己的仁義道德的時候想過道理嗎?你一個黑社會老大的軍師站在這裏跟我講道理?”
“你到底要說什麽?”昀澤被路秦嗆的很生氣,他不明白自己到這裏來到底是和他說什麽來了:“你找我到底是要說你哥哥的死還是說新港傳媒?我确實是導致你哥哥卧軌的元兇,殺人償命自然也是道理,槍交到了你路秦手上,是你自己放下的!路遙的死是我的因,死在你手裏是我的果,我沒有躲。”
昀澤說着,輕輕笑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到路秦的臉上:“更何況,這個果,我張昀澤願意償便償,不願意償,也有本事不償,高俊偉如今是舉步維艱還是劫後餘生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你跟着操什麽心!”
“你張老師自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了。”路秦冷笑了兩聲,聽到張昀澤說他有本事這樣的話,覺得可笑之極:“有本事殺了人家的哥哥,還毫無破綻的和人家談情說愛,這樣的本事,高俊偉可是萬萬學不來的吧。”
昀澤聽路秦的話越說越過分,心裏的火兒有點兒壓不住,覺得路秦今天來就是無理取鬧來了:“路秦,你我之間的這五年你就是這樣看待的?對!你哥哥的事情上我确實隐瞞了你,但是你不能因此否認掉我對你的……”
昀澤說道這裏,突然戛然而止,他恍惚感覺這個時候提兩個人的感情實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同時也感覺到這個話題好像被路秦帶跑偏了,他怎麽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怎麽能讓路秦牽着話頭跑呢。
“你對我的什麽,深情嗎?”路秦反問了一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冷哼了一聲:“你我相識七年,七年來我認定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可是事實上呢?事實上誰在你張昀澤的心裏,擔得起深情兩個字?”
“與十幾年的好友反目,欺騙等了你那麽多年的女人,離開團楚園傷了師叔們的心,我這兩年為了你生不如死的生活和徐梅如今斷送的職場都是你張老師的深情吧。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你不能辜負的?”
“我張昀澤從來不是一個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的人。老秦是我十年好友,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想在這混亂的漩渦裏活着,他走不出來難道我要和他一起陷進去死在裏面嗎?我有沒有伸手拉過他?我有!結果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是欺騙了瑞秋,我說我等她抽身而退,這是我算的定的!我可算不到我會遇到你!她喜歡我這沒有錯,喜歡一個人從來都不應該是錯,但是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錯。我在團楚園帶隊幹活,勤勤懇懇辛辛苦苦,哪怕是因為一些事情去跟着檢場也沒有動過離開的念頭,可現在在娛樂圈的人是你!你最清楚這一步步是怎麽走過來的!”
“路秦你說的一點兒都沒有問題,我辜負了很多人,辜負了老秦的辜負了瑞秋,也辜負了老田和徐梅,可我是因為誰辜負的他們,你仔仔細細的,想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事說事,你沖我喊什麽?”
☆、講理
路秦明顯的看到張昀澤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裏已經開始蔓延起了殺意,好像下一秒就會拿把槍指着自己,只不過路秦是不害怕他這樣的,他只是聽到最後一句話,發覺自己毫無反駁的能力,因為他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
和老秦真正分道揚镳是因為自己的串場,欺騙瑞秋結婚是因為自己的輿論,離開團楚園是因為自己的前程,哪怕就是現在毀了徐梅的前程,也是因為別人對自己的構陷,這一切,他所辜負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我自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昀澤見路秦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垂在身側,已經微微發抖,只是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你說的對,我辜負了太多人也辜負了你,我本無意在打擾你的生活,只是這命推着我走到這裏,我在躲也躲不過命去。”
“有事說事,你沖我喊什麽?”路秦察覺自己不占理了,就皺着眉頭看着張昀澤,一臉質問。昀澤本來不想和他争吵,只是話趕話說到了這裏,覺得自己滿心悲涼,可萬沒想到路秦劈頭蓋臉的問了這麽一句沒要緊的話,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愣了兩秒鐘,覺得好像不太對:“是你先沖我喊的。”
“我沖你喊你就可以沖我喊嗎?”路秦追問了一句,昀澤張嘴想要回答,但是又覺得這個話題沒營養到不值得去反駁,而且昀澤的邏輯一直很清楚,他覺得自己沒有問題,憑什麽你沖我喊我就只能聽着呢?只是這話說出來,未免又顯得自己過于冷漠。
可在一回想,路秦剛剛每一句話都在指責自己冷漠,好像已經坐實了自己是個冷漠的人,認了也沒什麽,所以他正想回答,卻剛一擡頭,就被路秦一句話給堵了回來:“你欠着我一條命,還理直氣壯的沖我喊”
又來了……張昀澤閉上眼睛,手順便揉着額頭,穩住自己徘徊在崩潰邊緣的心神,感覺無論是何柯西瑪鬥智還是和青禾鬥勇,都沒有路秦無理取鬧的殺傷力大,只是現在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吧:“新港傳媒這件事我沒有辦法。”
路秦才不相信張昀澤這鬼話,在他的印象裏,就沒有張昀澤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就是現在懶得在為自己費心了:“你不是這深圳數一數二的大哥嗎?就算是你沒經手過毒品生意,手下也肯定認識……”
“你什麽意思?”昀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真沒想到路秦為了高俊偉都可以把自己豁出去,他就走了兩年,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讓我從毒品上下手?是想讓我救韓子萱喽?”
“我不管。”路秦歪了一下頭,一副你随便怎麽說的無賴樣子。昀澤被他氣的幾乎要瘋:“我告訴你,韓子萱的事情已經坐實了,視頻當時是同步傳輸給各大媒體的,現在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更何況我如果從毒品上下手,就要去找柯西瑪,上一次你也看到我和柯西瑪之間發生了什麽,你是想讓我送死嗎?”
“這是你欠我的。”路秦就是鐵了心和昀澤叫嚣了,他有點兒後悔剛才和張昀澤講理這個方法了,講什麽理呢?又講不過他,但是耍無賴這種事兒,張昀澤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的确,昀澤也覺得自己和路秦是說不清楚了,因為他明顯感覺到路秦現在根本就不講理,他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讓自己答應了這件事,這個頭兒不能開,一旦開了以後處處他都得拿合個事兒逼自己:“你簡直是個混蛋。”
剛剛一番争執,昀澤已經走到了沙發跟前兒,路秦也明白自己是胡攪蠻纏,當時看到昀澤往這邊走,也害怕他會突然動手,就悄悄的往茶幾外邊挪,兩個人的位置差不多對調了一下,這會兒看到昀澤指着自己,他也就鬧開了:“你不用罵我,論混蛋的事兒,咱倆彼此彼此,我就問你一句話,這個忙你幫不幫?”
“不幫!”昀澤見路秦鐵了心的胡鬧,他也就把話說死了,今天是肯定不能縱容他這樣胡鬧,想想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昀澤都是明裏暗裏的寵着路秦,兩年沒見面,他本來是狠不下這樣的心,但是可巧路秦混蛋起來,昀澤也就更加心安理得。
“好,你不幫我來幫。”路秦聳了一下肩膀,一臉微笑,他穿好自己的外套,似乎就要往外走,昀澤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覺得這兩年路秦的确是長了不少的本事,敢跟自己叫嚣了,真的是硬氣起來了:“你幫?你拿什麽幫?”
“我去賣了園子的股份。”路秦回頭看着昀澤,笑着說出口的話好像真的經過了深思熟慮一樣:“園子的錢不夠,我就去借高利貸,借一萬還十萬借五萬還五十萬這種事情,我只是聽你張老師講過,還沒親身經歷過呢,張老師有本事的很,可以逼債逼死我哥,不如你試試能不能也逼死我啊。”
路秦說到最後,目光裏也狠厲了起來,他轉身就去開門,但是手剛剛碰到門把手,右肩就突然被人抓住,用力往後帶了一下,他整個人被帶的轉了過來,但也因為慣力太大,順勢向牆上靠過去。
那牆上是一排挂衣服的鈎子,高度正好是路秦頭的位置,他這樣順着慣力靠過去,完全來不及考慮這些,等想起來,後腦勺已經撞過去了,可是沒想到并沒有撞到鈎子上,反而是一個軟軟的東西,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發現昀澤就在他面前很近的地方,手臂環在他的頭側,手掌覆蓋在那排挂衣鈎上,擋住了他撞過去的頭。
昀澤一身的茉莉茶香撲面而來,在路秦的腦海裏炸了開來,這味道熟悉的他幾乎想要掉眼淚,一瞬間,剛剛所有的強硬都洩下了勁兒,縮靠在牆上,身後是雪白的牆壁,身前是盡在咫尺的張昀澤,路秦擡起頭,看到的正是昀澤的那雙眼睛。
你看,那個人又義無反顧的撞上了,曾經撞過的南牆。
作者有話要說: 倒是坐在一邊,已經抽完一支煙的路秦呵呵笑了起來,他把煙頭在煙缸裏撚滅,望着因為自己争執的兩個人,心裏突然萌生一股邪惡的念頭。
☆、情敵?
昀澤看着路秦,見他的眼神慢慢的柔軟了下去,就好像之前他每一次真情或者假意的認錯,又好像兩個人每一次對視時的含情脈脈。他也愣了片刻,而後猛然間意識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多年未見,昀澤也不太習慣這樣親密的距離,慌忙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輕輕咳了一聲:“不許胡鬧。”
路秦原本被他攬在懷裏,還在怔怔的發呆,聽到這句話,也覺得像極了多年前的他們,他們彼此是最熟悉的人和語氣,仿佛什麽都沒有變。
昀澤向後退了一步,臉上別扭的通紅,他覺得自己很不應該這樣和路秦說話,許多年未見,他們此刻或許都已經不是對方最近親的人了,又有什麽資格去埋怨他是不是在胡鬧呢?只是這一切都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像是他們并沒有彼此錯過那兩年。
兩個人都尴尬在原地,不知道誰該先張口,也不知道該張口說些什麽,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去,路秦只覺得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了,這樣下去只能讓他們更加尴尬。他正想着如何打破這個局面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成功把路秦解救了出來,他轉頭看了一眼關着的房門,等了兩秒鐘,又一陣敲門聲響起後,他才走過去,把門拉開。
路秦也留了個心眼,沒有大喇喇的把門全部打開,萬一門外是記者,正把他倆堵在這裏,那只能亂上添亂,所以他拉開了一個小縫隙,而且就算是這個小縫隙,他也用自己身體擋的嚴嚴實實的,走廊裏的光線很明朗,他一下子就認出了敲門的人,他先是驚訝,在便是冷笑了,轉身走到沙發前,順手從茶幾上取了煙,點燃一顆,翹着二郎腿,坐回到沙發上。
門外的人順勢推門進來,很快目光就落在了昀澤身上,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關好了門,底底的叫了一聲先生。
昀澤見進來的是梓曜,便蹙了一下眉頭,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和善,還沒等說話,聽到身後似乎有打火機的聲音想起來,他回過頭,看到路秦正把煙放進嘴裏,習慣性的想要讓路秦把煙掐掉,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忽的想起來,自己如今已經沒有資格管路秦了,越是想到這些,他的心裏就越發的焦躁起來,轉而對梓曜冷冷的說道:“青禾現在也是個忠心耿耿的,我到這裏才多久,她就急着通風報信去了。”
都不用看昀澤臉上的表情,梓曜只是聽着這幾句話,就知道張昀澤是很難擺平的了,原本他對自己就沒有什麽恻隐和憐憫,如今怕是只剩下厭惡了。
“先生,那天我是……”雖然知道張昀澤不想聽自己的解釋,可他還是想解釋一下,畢竟這幾天昀澤一直不肯見他,他就是有一肚子的理由也沒法說,好歹現在人在面前,死馬權當活馬醫吧。
只是他剛一張口,就被昀澤一個手勢打斷了,他的手抱在胸前,上下仔細看了看梓曜,像是在重新打量他:“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和路老師的關系。送你去柯西瑪那兒的時候,也囑咐過你,将來一旦事涉路秦,必須以他的安危利益為第一位。”
梓曜聽到昀澤提起這些,心就往起提了一下,他知道他帶路秦去見柯西瑪這件事在昀澤這兒是不會輕易過去的,可真聽到他這個語氣說話,還是覺得害怕。
路秦吐了一口煙圈,煙霧缭繞之中眯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梓曜,想起那晚在車上他對自己的耀武揚威,心裏覺得好笑。并且又見昀澤說自己的安危重要,心裏沒什麽感動,反而只是覺得這個局面有趣。
在他心裏,昀澤理應以他為重,這事兒沒差。
昀澤停頓了一下,慢慢的從腕子上退下那串星月菩提,放在手裏撚了幾下,神色淡漠:“那天我的計劃兇險,卻也還曾和幾個朋友說過,你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可是沒想到,你居然能和柯西瑪聯手,一口咬在我的死穴上。我張昀澤在這條道上走了這麽久,憑的就是這雙識人的眼睛,最後也算栽在了這雙眼睛上。”
梓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辯解,之前想到的話在昀澤這幾句波瀾不驚的自嘲中,顯得無比的蒼白和無力,他情急之下立手掌發起誓來:“先生,我那晚的确不應該攔綁路先生,但是我發誓,我并沒有一心一意與柯西瑪聯手對付你的意思,她只是……”
“那你的意思,是怎麽樣的?”昀澤眯起眼睛,他看着梓曜,也想聽一聽他能胡謅八扯些什麽出來。
事情原本很清晰,只是昀澤一提起氣勢,梓曜頓時就不知道該說哪一句,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一句完整的話。倒是坐在一邊,已經抽完一支煙的路秦呵呵笑了起來,他把煙頭在煙缸裏撚滅,望着因為自己争執的兩個人,心裏突然萌生一股邪惡的念頭:“張老師啊,其實你也不必冤枉他,他如果真的要和柯西瑪聯手對付你,必然也知道你不會放過他,那他今天來這裏幹什麽?送死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提過,那晚他冒充新港傳媒的司機,拉上我之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說現在也有一把槍,正抵在你張昀澤的腦袋上,如果只能開一槍,那我會怎麽做。”路秦靠在沙發上,好像在講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一樣,風輕雲淡的說道:“所以你明白了嗎,你說的那些什麽我的安危我的利益,根本都不重要,他一直想要的,都是我的命,而不是你的。人家對你也是忠心耿耿,一片熱忱,張昀澤,你是沒長心,還是瞎了。”
——你到底是沒長心還是瞎了!
昀澤一下子想起團楚園後面按個逼仄的巷子,灑進來一半的路燈,和路秦模糊不清的表情。不過回憶只是一瞬間,接下來他便驟然明白路秦的話裏所指,氣的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路秦,手甚至都抖了三抖:“你不要胡說八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路秦看着昀澤這幅樣子,實在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也說不上是怎麽回事,他現在看着昀澤跳腳,心裏就爽到不行,但是笑了兩聲,餘光裏看到梓曜傻呆呆的站在那兒,也知道八成他到現在還沒反映過來自己在說什麽,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就別怪自己對他趕盡殺絕了。
路秦向前傾了一下身體,手搭在膝蓋上,逐漸收了笑:“把情敵置之死地這種事我比你幹的多了,你這點微末道行,太不入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老師這種人啊,讓他動心是多難的一件事,恐怕沒有人比路秦更加清楚了。
☆、好看!
昀澤聽到路秦這句話,也看了一眼梓曜,發現梓曜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心裏一驚,怕不是路秦一語中的了?越這樣想,越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看着梓曜,等他說話。
路秦見昀澤和梓曜都沒有說話,他也就讪讪的收了笑,其實梓曜把他截住,在車上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路秦大約就知道這個人跟張昀澤可能不是一般的關系,剛剛他進門又對張昀澤唯唯諾諾,頗有點兒當初自己和張昀澤的相處模式,心裏大約也就有數了。
只是梓曜年紀這麽小,張老師又一身正氣的,路秦也并沒有什麽危機感,暫且不要說梓曜這個年紀能不能分辨出來崇拜和愛慕,就算是後者,他也明白張昀澤是根本不可能容他亂來的。
張老師這種人啊,讓他動心是多難的一件事,恐怕沒有人比路秦更加清楚了。
路秦是鬧着玩兒,可張昀澤卻越想越生氣,可能是梓曜幫着柯西瑪對付自己這件事的确傷了他的心,也可能是他也并未真的想要為難梓曜。
從最開始和梓曜過招,到知道梓曜是于家的人,昀澤就做好了随時被梓曜背叛的準備,因為兵不厭詐出爾反爾這種事兒他家老爺子當年做的多,于家可能也就是這個血統了。在者,混這個圈子的,誰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梓曜通過自己搭上了柯西瑪,自己自然也就沒有什麽用了,他反咬一口也不是那麽不能理解,但是昀澤怎麽也沒想到……
張昀澤覺得自己都沒法在往下想了,他看了看梓曜又看了看路秦,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事情的真僞,他本身就是一個在感情方面有些遲鈍的人,現在直接就死機了。
“什……”梓曜被路秦說的一頭霧水,半天也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但看着先生通紅的耳朵,在想想路秦最後那句話,梓曜一下子就明白路秦在暗指什麽了,只是這話要怎麽解釋啊……梓曜揉了揉腦袋:“什麽啊!先生我沒有路先生說的那個意思啊,我對你……”
“張老師啊,別的事情我今天不跟你說,我哥哥或者誰開不開槍這些咱們有的是時間掰扯,但是新港傳媒的事兒,今天必須要有個結果。”路秦眼看着梓曜要開始解釋了,就順勢打斷了他的話,把話題帶到了新港傳媒,他知道,現在沒人比張昀澤更想終結之前的那個話題了,所以他不怕昀澤不跟着他的話題走。
“新港傳媒的結果不應該我來給。”果然,這個話題在張昀澤這裏就仿佛是一顆救命稻草一樣,他趕緊接了過來。只是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麽新港傳媒這個事兒,路秦一定要安到自己頭上,他是覺得自己過于清閑了?可誰知道路秦邪邪的笑了一下,那表情十成十的欠揍:“新港傳媒要是沒有了,我也就沒飯吃了,張老師要眼睜睜看我餓死?”
之前在徐梅家,林凡說過徐梅給自己鋪好了路,雖然這裏面有些東西東西他并沒有怎麽聽懂,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這只是個話頭,只要張昀澤接了,他就跑不了。
果然張昀澤乖乖上鈎了:“徐梅當初給你成立過工作室,你沒有必要擔心這些。”
“對嘛,你看徐總是多好的人,你怎麽忍心看她丢了工作呢?”時隔多年在過招,路秦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被他牽着鼻子走的人了。張昀澤頂着黑眼圈來,肯定是忙的沒有睡好覺,他哪裏又精力去打聽新港傳媒的事兒:“你不覺得咱倆欠她的太多了嗎?”
“徐梅只是藝人總監,她不參與高層決策,這事兒牽連不到她。”張昀澤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怪怪的,好像他并不占上風,但是又扭轉不過來,只好一五一十的反駁路秦:“而且以徐梅的資歷,她丢了新港傳媒,只會有更好的平臺。”
“怎麽可能呢張老師。”路秦見他一步步往自己的坑裏跳,他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興奮,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比給張昀澤挖坑更令人開心的事兒呢。
但是路秦表面上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