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憐了,她走過去把昀澤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是我的錯,我該理解這件事情對于你來講,也并非一個容易做的決定。”
張媽媽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昀澤的眼淚便噼裏啪啦的掉了下來,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哭的不是那麽狼狽:“我并不想用消失來傷害他,但是我确實沒有預料到我會一并離家那麽久。我曾經做過一些對他很不好的事情,我當時并不知道我們會發展成後來的關系,可有些路第一步走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等我察覺,我們之間就已然來不及了。”
“前年,正好我們的關系危急到了他的事業,我也就想以此為借口離開他。我以為我消失一段時間,他就會把我忘了,有些事情他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只是他年老時的一段回憶,也許刻骨銘心,也許也風輕雲淡了。”
昀澤也回應似的拍了拍媽媽的後背,安慰了一下她,往後退了一步,又靠在了廚房的門上:“是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我們之間的羁絆,已經不止感情這一條了,千千萬萬件事情,就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把我們扣在一起,掙脫不開。”
昀澤低着頭,聲音悶悶的,他這番話,倒是讓張媽媽想起路秦之前說的那句“我們在想過以前那種日子,怕是難了”,就确信了兩個人的關系可能已經分崩離析了,無論是昀澤還是路秦,兩個人對于一些事情都說的很含糊,她是他們最親近的人了,對于她尚且如此,可見關于這件事情對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他們已經确定到不需要外界的建議,他們确信他們彼此相愛,他們也确信他們都回不去了。
“你們現在已經攤牌了。”張媽媽心疼的看着昀澤,覺得這世間真的太殘忍了,昀澤點頭,半晌才說話:“是啊,已經攤牌了,所以,我們的關系也不可能壞到更壞了,只是……我只是沒想到他還會來咱家過年,就在這兒又遇上了。”
“路秦,也許比你清醒的多。”張媽媽深吸了一口氣,從櫥櫃裏去了一個茶杯,沏了一杯茉莉花茶,遞了過去:“我看的出來,這兩年你過的渾渾噩噩,但是對于路秦,這兩年是把自己敲碎了又重新塑起來的過程,你可能還是你,但是他已經不是他了,如果你們将來非要互相面對,那你更要想好,你今後怎麽面對他,和你究竟想要什麽。”
“有些事情,誰也幫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想清楚。”張媽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一個看事情很明白的人,對別人尚且如此,可不能看不清自己的路。”
她這話,倒是讓昀澤恍惚想起幾年前和瑞秋吃飯,瑞秋說佛陀渡人三千萬,難渡自己一息間,現在仔細想想,她是早就把自己看了個透,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可恨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我其實是看不清的……”
昀澤抿了一口手裏的茶水,清香撲鼻,讓他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去年在四川,我出了點兒意外,差點兒丢了這條命,好像想清楚了一些事,在後來,歪打正着,路秦在一個城市商演,被我撞到了,我悄悄去看了,然後就明白了。”
“當初我離開,是我做的最艱難的一個決定,如今我回來,是我做的最不踏實的一個決定,只是我想,無論什麽決定,所能預見的,都終究是預見,要試了,好像才能知道最後的結果,才能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昀澤低頭看着茶葉,搖晃了一下手裏的杯子,水溫熱的。張媽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好像明白昀澤在說什麽了一樣,覺得有些奇怪:“你是想……”
“我是想坦然一點兒。”昀澤擡起頭,微微笑起來,眼睛裏好像重新有了光,看起來,和幾年前意氣風發的他一樣:“既然事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那麽接下來,應該不會再糟糕了。我們始終都是凡夫俗子,七情六欲的事兒擺脫不了,也的确不至于你死我活。”
聽到昀澤這樣說,張媽媽反而有些擔憂了起來,就好像她剛剛察覺昀澤和路秦關系時的那種擔憂,她覺得事情好像又在往無法控制的局面發展,她不敢對他們兩個人在有什麽期望,而通過早先路秦的态度,她認為昀澤也不該又太多的期望:“我還是那句話,這不是一條很容易的路。”
昀澤好像知道張媽媽要說這句話一樣,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笑吟吟的回答了一句:“媽,老天生我一場,從來沒有說過,哪條路是容易走的。”
“你決定的事情,我是勸不回來的。”張媽媽也沒有在執着,反而點點頭,像認命了一樣:“但是人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的,你也知道一步錯步步錯,接下來你自己還有沒有錯的資本,你自己最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人家的家,誰是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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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揪揪
“我還有資格奢求什麽呢?”昀澤聳了一下肩膀,臉上無可奈何:“可能唯一的奢求,就是您能容我在家裏吃一頓團圓飯了。”
“你少跟我油嘴滑舌,我今天先是開導了路秦,現在又和你說了一車的話,累都累死了,要吃團圓飯,一會兒自己來包餃子。”張媽媽白了昀澤一眼,只覺得口幹舌燥,昀澤呵呵笑了一聲:“媽,你的手藝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肯定會自己動手的。”
昀澤趁着張媽媽還沒有完全擡起腿來,就拉開門走出了廚房,不得不說,自己媽媽這個心理學的教授還真不是白當的,和她聊了這麽些,昀澤心裏忽然通透了許多。
當然了,前提是沒有看到地上沖自己爬過來的那一團東西。
昀澤走出廚房,走到客廳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路秦正抱着绾绾,他心裏确實是不太舒服的,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大伯母說嘉嘉看上去好像要睡覺了,就和朱思雨兩個人一起上樓哄嘉嘉睡覺,可是绾绾看起來還精神的很,路秦給她放在了地上,沒想到她看了一圈,就朝張昀澤爬了過去,佟筱雪見場面有些尴尬,大家誰也不肯先說話,就自己當了出頭鳥,開玩笑的說:“這家裏出現了一個生面孔,我們绾绾就迫不及待的套近乎去了。”
昀澤端着茶杯,站在沙發旁邊,看着艱難的沖自己爬過來的小女孩兒,累的頭上的兩個小揪揪忽閃忽閃的,內心毫無波瀾,他素來是不喜歡孩子的,更何況這個和路秦說不清道不明的孩子。
仔細端詳一下,文新倒是沒有胡說,绾绾現在一點點的的大起來,不單單的頭發是黃色的,兩只湛藍色的瞳孔也是很奪目,映射這客廳天花板上的燈光,裏面仿佛蘊藏着星辰大海。
這樣好看的孩子,昀澤也就多看了兩眼,覺得那兩個小揪揪很有趣,路秦聽到佟筱雪說的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尤其是生面孔這三個字,他回頭斜了一眼佟筱雪,毫不留情面:“這是人家的家,誰是生面孔?”
佟筱雪本身就是一句玩笑話,主要是想緩和一下昀澤和路秦之間那種微妙的尴尬氣氛,沒想到路秦絲毫不領情不說,還反過來找自己的麻煩,她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這個好心算是喂了狗:“好好好,是我多話了。”
“張大哥……”韓稷再一次從沙發上站起來,他看着昀澤,鼻子裏有些發酸,甚至都紅了眼眶,可能誰都很難理解他的激動,因為并不是誰都知道,那個發布會會場外面,張昀澤闊步走進璀璨的聚光燈裏時,他是多麽絕望的認為他無法再回來,他也曾與他生活過,張昀澤對于他,是亦父亦兄,也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二的羁絆。
更何況,他是與瑞秋那些人打過交道的,那種危險,他十分清楚。昀澤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明白韓稷眼睛裏的感慨,也知道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夥子了,這幾年過去,每個人都在變化,都在成長,好像只是他還站在原地。
修易暗搓搓的從韓稷身後露出個腦袋來,他兩只眼睛迅速的掃視着昀澤,然後露出一個非常标準的傻笑:“老何,原來你就是他們嘴裏說的張師哥啊……”
昀澤讓韓稷坐下,自己也坐在了韓稷身邊,靠在沙發上,端着茶杯,斜眼看着修易,只覺得和上次分開的時候比,修易胖了許多,可見時寸是幫他用心照顧修易了,想來也是,相聲後臺那點兒勾心鬥角,昀澤是見識過的,也只有時寸,肯認真對待其他人了:“什麽張師哥?”
“就是我原先在團楚園的時候,有些演員經常說張師哥怎麽怎麽樣,我還以為是誰呢,後來認識了大哥,他才告訴我,他們說的張師哥就是你。”修易說到大哥的時候,看了一眼坐在一身邊的韓稷,昀澤原本是個嚴肅的性子,但是這些年也逐漸柔和了下來,見修易和韓稷稱呼上這樣親近,他自然也是挺高興的:“你們現在都稱兄道弟了?”
修易也和昀澤接觸過一段時間,雖然沒有韓稷時間長,但是他接觸昀澤的時候,正是昀澤最為落寞的時候,所以并沒有見過昀澤開玩笑,見昀澤這話語氣不好,還以為他生氣了,就吐了一下舌頭,又縮到一邊去了,韓稷看修易沒有說話,就接過了話頭:“張大哥既然讓他來到深圳,那路大哥是肯定要照顧他的,就和當初照顧我,也是差不多的。”
提到路大哥肯定要照顧他,昀澤也就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過他并不是一開始就想把這個麻煩丢給路秦的,他這些年也并沒有什麽好朋友,只是想着要是托付點兒什麽,時寸必然是第一人選,畢竟他和路秦的關系,在那個時候他看來,也是說崩就崩的。
果然,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就愈發的尴尬了起來,昀澤偷眼看了看路秦,見他低頭看着手裏的牛奶,并沒有說話,心裏多少還是不舒服,就打起精神來,回答韓稷:“這當然還是有區別的,當初是別人把你送到我這裏,如今是我把他送到別人那裏……”
昀澤的話沒說完,修易聽着就覺得有空隙可鑽,立刻就獻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老何你既然回深圳了,那當然我還是跟着你好了。而且看起來,原先那些園子裏的老師們,好像都更害怕你一些。”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自己當初和時寸一個黑臉一個白臉,這立威立的也真算是長久了:“你既然知道我姓張了,也就別叫老何了,還是和韓稷一樣,叫張大哥吧。”
“好的好的。”修易很好說話,聽到昀澤這樣講,心裏樂開了花兒,現在景軒茶樓有一部分演員直接是從團楚園接出來的,他回去可以和他們吹牛說你們說的張師兄,我叫大哥了。
只可惜,坐在地上的路秦喝了一口牛奶,冷冷的潑了一盆水:“那不差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昀澤越覺得這裏面有問題,他看向路秦,路秦撇了一眼修易:“對個屁啊,癡心妄想吧。”
(心疼出來打圓場還被埋怨的小姐姐一秒鐘~)
☆、一唱一和
昀澤一時間沒有聽明白,不知道怎麽就差輩了,修易卻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拍了一下額頭:“對哦,我聽一個小師叔說,我師父是你師兄來着呀,那論輩分,我應該叫你師叔的……”
他這麽一說,昀澤才明白說的是相聲輩分,想想好笑,自己也是時間長沒有在園子裏混了,竟然連這個都忘了,不過這也不怨他,畢竟他也沒有想到,時寸會收了修易:“時寸開門收你做徒弟了?”
“對啊。”修易轉了轉眼睛,幹淨利落的回答了一句,他越是這麽幹脆,昀澤越覺得這裏面有問題,他看向路秦,路秦撇了一眼修易:“對個屁啊,癡心妄想吧。”
“時寸是什麽樣的人,別的不說,當年團楚園有幾個使活兒的能入的了他的眼。更何況他骨子裏又那麽謙遜,怎麽可能說開門就開門呢,無非是人家寬厚,他又死乞白賴的,時寸不好總駁他的臉面。他是你推過來的人,你更應該知道,他靠這行吃飯也就算了勉強,沒什麽天分,人又不刻苦,時寸能收他麽?”路秦冷笑損着修易,話裏話外刻薄的很,修易聽着都快委屈死了,但又害怕路秦,所以并不敢反駁什麽,只好低聲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好多活兒,都是他親自說的。”
“那還不是看在張昀澤的面子上。”路秦笑了一聲,修易的确在相聲一門裏不算是用工的,當初昀澤說過,路秦是團楚園出來的,如今成了大明星,他自然也不甘于在園子裏說相聲,這點兒小心思,時寸暗地裏看了他幾眼就明白了,也和路秦說過兩次,因為這一點,路秦才從來不給他好臉色,怕他半瓶子能耐就飄起來,
昀澤是不知道這些的,只不過他了解路秦,路秦既然這樣說了,那就必然是有他的道理,他當然要迎合:“那既然這樣,回頭我和時寸說一聲,如果你真的是個好苗子,我勸勸他開了門收你也未嘗不可,如果不是,那就暫且混個溫飽吧。”
“張大哥……”修易見昀澤毫不猶豫的倒向路秦,也不向着自己說話,就一臉耍無賴的欠揍看過去,昀澤低頭喝茶,順利的把他這個眼神躲了過去,時寸一向看人不錯,修易放在他手裏,怎麽教他都沒話說。
“媽,你要不上樓睡一會兒吧,我看你有些累了。”自從昀澤進來,就沒怎麽說過話的張琪,一直站在窗邊,沒頭沒腦的攆了二伯母一句,大家誰都沒有太留意,修易依舊在嘟嘟囔囔的給自己求情,還奢望讓張昀澤幫自己說幾句好話,路秦回頭繼續跟绾绾玩兒玩具,佟筱雪百無聊賴的看着自己閨女,韓稷則低頭一直在手機上打字發消息,顯然第二個林凡。一直到二伯母上樓,張琪才回頭看了一眼張昀澤,輕輕咳嗽了一聲,指了指他。
昀澤并沒有聽到張琪叫自己,還認真的聽着修易那些強詞奪理的理由,反而是韓稷坐的離張琪進一些,就聽見了,見張琪指着昀澤,就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昀澤望過去,正對上張琪的眼睛,張琪沒說什麽,又轉頭看向窗外,昀澤站起身,從沙發後面繞到張琪身邊:“怎麽了二姐?”
“你看那兒。”張琪擡了擡下巴,讓昀澤看向窗外。這裏是別墅區,這棟房子恰好是在別墅區的最邊緣,窗外就是小區的圍欄,外邊是只能提供兩輛轎車并行的小路,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車正停在那裏:“這是送你來的車嗎?”
昀澤搖搖頭,眯着眼睛望出去,外邊的天色已經很暗了,也看不清楚車裏邊的情況,但是他下飛機之後,是直接打出租車回來的,回來的消息誰也不知道,很難判斷是不是和自己有關系,張琪低聲說道:“我盯着它半天了,你回來之後它就停在了那兒,一直沒走,你別是,這次回來的不幹淨吧。”
說到這兒,張琪看了昀澤一眼,昀澤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麽,就把水杯放在了窗臺上:“我出去看一眼。”
“算了。”張琪攔了昀澤一下,沖廚房使了個眼色:“大過年的,別鬧出什麽事兒,讓我們不好解釋,無論是幹什麽的,咱們都先把這年過完。”
“他斜上方有一個監控,可以調一下看看。”張繼站在昀澤的身邊,低聲接了一句,兩個人一起擡起頭,的确是發現車輛的斜上方似乎是有一個小紅點,只是看不太清楚,張繼搖搖頭,有些遺憾:“但是我這次回來沒帶電腦。”
“我帶了。”韓稷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站在三個人的身後,很自然的就回答了一句,張繼就沖他伸了伸手:“拿出來我看看。”
韓稷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個電腦,但是并沒有遞過去,他這行最怕的就是誰随便翻自己的電腦了,所以只是拿在手裏,張繼掃了一眼,挑了一下眉毛:“有點兒錢啊……”
“公司給配的。”韓稷有些心虛的接了一句,然後打開了電腦,張琪站在沙發後面,望着韓稷放在腿上的電腦,掃了一眼桌面,臉色就微微往下沉了一些,上面那些有的沒的的軟件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随即就恍惚猜到了韓稷是幹什麽的。
然而從一開始就想攔住韓稷的昀澤,感覺自己完全沒有機會張口,眼睜睜的看着張繼的臉色變得難看,他很識相的閉了嘴,以免說得越多錯的越多,讓張繼更加懷疑什麽。
“是這個嗎,張大哥。”韓稷抱着電腦走到窗邊,指着不遠處的一個紅點兒,他完全忘記了電腦是要借給張繼用的,因為他也大概猜到張繼是想進監控系統,這種活兒他早就順手了。
昀澤并沒有說話,他什麽也不想說,最好誰也別說,就當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哪怕當這個屋裏沒有韓稷這個人才好。
張琪點點頭,韓稷用一只手拖着電腦,另外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打了兩下,電腦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個不停畫圈的綠色光标,似乎是在掃描什麽,他看了一眼張昀澤:“希望那個是小區裏的監控,這樣會比較容易進,如果是馬路上的監控,那恐怕是要進公安系統才看的見了。”
“公安系統你進得去?”張琪這才察覺不太對,轉頭看了一眼韓稷,韓稷非但沒有察覺,臉上反而還有一絲絲的驕傲:“當然了,安全局我也進得去。”
昀澤揉了揉腦袋,從心底認為韓稷真是一個好孩子,自己筆直的往槍口上送,張繼這個安全局保密科的副科長就站在這裏,他提什麽不好,偏偏提安全局。
張琪點點頭,目光裏慢慢都是贊揚,甚至想給韓稷鼓鼓掌。
作者有話要說: “你認識張海權是不是。”
☆、詐
韓稷的确是不負衆望的搜到了監控,可喜可賀那個就是小區物業安裝的,如果要真是需要進入公安系統才能搜到,那昀澤就準備裝作不經意般把茶水灑在韓稷的鍵盤上,以求自保。
不過,韓稷的手法确實很酷,張繼的眼睛都有點兒跟不上韓稷的操作了,他非常快速的找到了攝像頭的編號,然後越過防火牆,進入內部系統,調出監控畫面,還順手拉上了幾個清晰度,這下連車牌號都看的清清楚楚,張繼覺得,這種人不在他手底下做事,真的是白瞎了,只可惜他們單位不是随便就能進入的,特別是……張繼看了一眼昀澤,認為十分可惜,
昀澤看了一下監控畫面,這車确實是跟在自己出租車後面的,他最近累的不行,上車就睡覺了,所以也沒注意自己身後跟着一個尾巴,只是這車就停在了外邊,也沒有什麽動靜,現在天已經擦黑了,看不清楚車裏坐着的是誰。
确定了是昀澤的尾巴,張琪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麽,但是眼神裏的意思很清楚,讓他心裏多少有個數,昀澤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兩個人準備坐回到沙發上。
昀澤發現張繼依舊饒有興趣的看着韓稷,就給他使了個眼色,讓韓稷趕緊收起電腦,不要給自己惹麻煩。這個眼神韓稷是看懂了的,就想合上電腦,不過被張繼制止了,他換上了一副誠懇好學的面孔:“我請教個問題,如果我想發一個東西給別人,又不想讓別人通過追查路徑或者IP來知道我的發送地點,你說我怎麽做合适?”
“簡單啊。”韓稷聽到自己擅長的事情,頓時就把昀澤剛剛的眼神給忘了:“在電腦上設置一個虛拟IP,IP地址設置成接收者,這樣對方一旦追查起來,就會發現這個文件是從接收者的電腦上發出的,這樣就變成了死循環。”
“哦……”張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嘶了一聲,又追問:“那如果我想要給一群人的移動設備發送文件,那我是不是就需要這一串移動設備的IP,将他們同時運行呢?”
“也行吧,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方法。”也許因為張繼是昀澤家的人,韓稷顯示的毫無保留,甚至是傾囊相授:“如果是這些移動設備密集的出現在某一個點的時候,那一般應該是存在一個無線網絡的,這樣的話其實一個IP就可以進行死循環了。”
韓稷因為在林凡處工作,做的一般都是違法侵入的事情,任何一種技術在他腦海裏成型的時候,他一般首先想到的就是怎麽做能夠躲避追查,所以張繼的問題針對韓稷,本身就是個坑,昀澤和張琪都聽出來了,就連坐在地上陪孩子玩兒的路秦都聽出了端倪,只有韓稷傻呵呵的往坑裏跳。
張繼很滿意韓稷的回答,看上去也十分贊同他的方案:“所以,前幾天那個女明星陷害你路大哥的視頻,就是你發出去的吧。”
這個問題對于韓稷就非常突然了,他一愣神,立刻不敢說話了,倒是快速的合上了電腦,悄悄的望向昀澤。
路秦也轉頭看向張繼,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張繼要做什麽,韓稷被張繼這幾句話套出去,如果真追查起來,說不定能判個十年八年的,林凡也難免不會接觸國外的生意,在和軍事機密搭上點兒邊,張繼想不抓他都不行。
越想越害怕,路秦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張繼經手的一般都是跨國的案子,他雖然負責技術方面,不像張琪那樣對審問有一定技巧,但是對付韓稷還是綽綽有餘,他見韓稷沒有說話,立刻板起了臉:“說話!”
張繼這兩個字的語氣很沖,吓的修易一個機靈,就連佟筱雪都覺得有些奇怪了,昀澤并不想讓這兩個人也卷進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來,未免張繼在繼續逼問下去,他當機立斷的選擇招了:“我讓他做的。”
“我做這件事之前給你打電話讓你幫過查過人,都這樣了,你也應該知道事情是我做的,更何況那視頻裏我是說了話的,你也聽的出來,逼問一個孩子做什麽。”張昀澤主要還是害怕張繼發現韓稷和張海權那邊有過牽連,所以就棄車保帥,避重就輕的說起了韓子萱的事情,更何況現在屋子裏這些人,大多也都知道這件事。
可是他越這樣,張繼就越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站直了身體,目光依舊鎖定在韓稷身上:“你認識張海權是不是。”
“張繼!”昀澤見這樣攔都攔不住,就真的有些生氣了,張琪看到兩個人劍拔弩張的,也覺得張繼十分沒有意思,昀澤的事情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何苦大過年的和他過不去呢:“今天過年,咱們能不能不談這些。”
“事情不找到我們頭上,我們是不會去找事情的。”張繼點點頭,拍了一下韓稷的肩膀,顯得意味深長,張琪靠在窗臺上,歪着頭,脖子上的傷疤在燈光下顯得刺目,她走到昀澤身邊,用手肘碰了碰昀澤,讓他也放松下來,嘴裏順便問:“過完年,有什麽計劃嗎?”
聽到這個問題,坐在地上的路秦不由自主的就把耳朵豎起來了,佟筱雪見大家氣氛有些詭異,又加上自己剛才打圓場被路秦怼了,索性就抱起孩子上了樓。昀澤搖搖頭回答:“并沒有什麽計劃,我手頭還有一些事情,處理完在說吧。”
張琪沒接話,只是挑了一下眉頭,路秦目送着佟筱雪上樓,自己就把绾绾剛才玩兒過的玩具一一收到盒子裏,然後站起來想洗一洗剛剛裝牛奶的杯子。
但是因為在地上坐着的時間太長了,左腿竟然麻到了毫無知覺,他這起身一用力,整個人就往地上踉跄了一下,昀澤吓了一跳,條件反射一樣就扶了他一把,路秦一下沒站穩,在被昀澤一帶,就靠在了昀澤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兩個注意一點兒影響,當着孩子的面兒呢……”
☆、八卦
時間大約靜止了一個世紀。
路秦反應過來,馬上就甩開了張昀澤的手,自己扶着電視櫃緩了一會兒,張繼眯着眼睛看着他們兩個,一臉的嫌棄:“你們兩個注意一點兒影響,當着孩子的面兒呢……”
他順勢往韓稷和修易的方向轉了轉眼睛,韓稷還在思考剛剛張繼和張昀澤兩個人那段詭異的對話,并沒有馬上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倒是修易立刻就明白了,他多少也聽韓稷解釋過兩個人的關系,就立刻擡頭看天花板,裝作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昀澤原本就是條件反射,所以有些尴尬,在加上張繼這樣不管不顧的開玩笑,又的确是當着兩個孩子的面兒,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為了掩飾尴尬,他順手拿起路秦的杯,就走進了廚房。
廚房裏只有一個阿姨在幫昀澤媽媽弄餃子餡,昀澤看着一邊醒好的面,就洗了手,從盆裏取了面團,在面板上揉勻,準備一會兒包餃子用。
不知不覺,外邊的春晚好像就開始了,聽着主持人們喜氣洋洋的拜年話,昀澤擀皮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他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就仿佛從地獄重回了人間。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昀澤就強迫自己想點兒別的事情:“媽,怎麽今年就你自己在包餃子,我那兩個伯母就等着吃現成的嗎?”
昀澤這個語氣,難免帶了幾分埋怨,往年都是大家一起幹活兒,怎麽今年就丢了母親自己在這裏,雖然有阿姨幫忙,但是畢竟是這麽多人的年夜飯,肯定要累壞了。
張媽媽一邊往餃子餡裏倒油,一邊嘆氣,樣子仿佛認命了:“你都不知道,自從嘉嘉出生,你大伯母就算是長在嘉嘉身上了,幹什麽都要陪着,你二伯母最近心情不好,張琪兩年沒有晉升,也沒有找到對象,兩個人在咱家一碰頭就開始打仗,誰看誰都不順眼,我能怎麽辦,只能我來做了呀。”
“也真是難為您了。”昀澤看着自己媽像是搓麻将一樣攪着餃子餡,就覺得今年這個年夜飯一定是一個不尋常的年夜飯,他趕緊從她手裏把筷子接過來,張媽媽也習慣自己被這樣嫌棄了,半開玩笑一樣:“這不是有阿姨幫我麽,再不然我們就吃速凍餃子好了呀,又不是沒吃過。”
這話說的倒是沒毛病,昀澤笑了起來,不過他看了看時間,這都八點多快九點了,這家裏那幾個大男人,怎麽還沒回來:“對了,我爸呢?”
張媽媽聽到問起昀澤爸爸,用手指了指昀澤:“你就偷着樂吧,讓你爸抓到你,你還想全須全尾的過個年?他可是憋着一肚子的氣要把你腿打折,你今年算是逃過一劫。”
張媽媽似笑非笑的看着昀澤,昀澤無奈的看着張媽媽,母子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處,最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媽媽接過餃子餡,擡了擡下巴讓昀澤繼續去揉面:“你大伯父今年回不來,說是部隊有臨時任務,就把你二伯父和你爸都叫到部隊過年去了。他現在是張琪的頂頭上司,張琪有一只正在訓練的隊伍,你大伯父想讓你父親給開開小竈,講一講審問技巧。”
“大伯父是張琪的頂頭上司?”張昀澤聽到這話,心裏就咯噔了一下,想起去年年前張琪幾次來找自己,在想一想張琪和張繼兩個人居然在大伯父的眼皮子地下玩兒貓膩兒,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不過好在張媽媽一直低頭幹活兒,并沒有注意到昀澤的一樣,所以覺得他只是單純的覺得有些巧:“對啊,這些日子張琪可是不好過,在部隊稍微一點兒什麽事兒,就被告黑狀,你沒看到她今年整個人都垂頭喪氣的?你二伯父見了她就是部隊的事兒,你二伯母就是婚姻大事,好好的一個小霸王,今年愣是變成了小可憐兒。”
“她也是該找個對象了。”昀澤嘆了一口氣,好像條件反射一樣講了這麽句話,只是說出來,他自己都驚訝了一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落入了人到了年齡就應該結婚的俗套裏。
不過說到張琪找對象的事情,張媽媽的臉上露出了許久未見的八卦:“我倒是聽你大伯說起過,原本部隊裏是有一個挺不錯的小夥子,去年過年,還是在咱們家吃的年夜飯。只是你二伯母嫌棄人家軍銜低,又是張琪的兵,看不上人家,等今年我再問,說是被公安系統抽調走,執行什麽任務去了。你二伯母原本還想着路秦,我正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可巧就橫空殺出一個佟筱雪來,如今高也沒有,低也沒有,也難怪她心裏煩得很,找張琪不自在。”
昀澤聽媽媽講八卦,笑的不行,不過,張琪對路秦有好感這個事兒,昀澤是知道的,那就是個追星的心态,真說讓兩個人結婚過日子,張琪還真看不上路秦:“我二姐那個人,絕對得找一個能……”
昀澤一句話沒說完,外面忽然就吵了起來,亂哄哄的,昀澤放下手裏的面側着耳朵聽了聽,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