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情,我會常回北京去看奶奶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媽媽搖了搖頭,向自己的卧室擡了擡下巴:“绾绾在我這裏已經住了半年了,我是真的舍不得她。可是在舍不得,我也沒辦法帶到北京去,一老一小,我沒有那個精力。這事兒我原本是應該和路秦或者佟筱雪說的,但是筱雪自己還都是個孩子,沒心沒肺的歪道理一大堆,绾绾跟着她,我确實不放心。路秦越來越忙,自己也沒有安定的地方,更不可能帶着一個孩子,你要是還有些精力,就多幫幫他們。”
昀澤一聽這話,就明白媽媽是想讓自己帶绾绾,可是要說起安穩,自己是頭一個和這兩個字沒什麽關系的人,這話實在沒辦法直接跟媽媽解釋,更何況他總感覺這個孩子和路秦,和佟筱雪都有關系,就這一點讓昀澤心裏也別扭,他有一種錯覺,就是自己不把這孩子掐死,好像已經很仁至義盡了。
“有沒有一種喜當爹的……”張媽媽往昀澤這邊靠了靠,抿着嘴,做了一個雙引號的手勢:“……複雜心情?”
“媽……”昀澤原本是十分複雜的,但是聽到媽媽這句帶着幸災樂禍的調侃,往日的伶牙俐齒也無法應對了,只能埋怨了一句,張媽媽呵呵的笑了起來,覺得看昀澤跟自己撒嬌雖然違和,但還是挺好的:“我也就是說說,你要是能幫就幫吧。昨天晚上的情境你也看見了,這孩子得有個人看護着才好。好歹也是一條命,哪怕是看在她幫過路秦的份兒上,你也應該幫忙的。”
昀澤聽着,覺得說的也沒有什麽不對,不過心裏終歸還是別扭的很,只是母親也是很少和自己張嘴,她既然這樣說了,那必然就是這個決定是最正确的,在想一想,就算是自己不穩定,交給耿峰,也總是放心的:“我明白了,你什麽時候去北京,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安排好,然後來接孩子。”
張媽媽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又拿起剛剛放下的那本書,昀澤一邊喝茶一邊側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她,往跟前兒湊了湊:“媽,你其實是不是還挺想要個孫子或者孫女的?”
張媽媽正低頭翻着書,尋找這自己剛剛看的那頁,一臉因為早已看透紅塵的心不在焉:“是啊,但是我這輩子是沒有盼頭了,感謝張老師。”
說完,擡起頭對張昀澤做了一個十分官方的假笑,昀澤也不知道自己抽哪門子風,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是少說話吧,以免自己和路秦的事情,成為她晚年的笑柄。
“不過啊……”張媽媽沒有給昀澤改口的機會,她擡起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指了一下昀澤:“昨晚被你送走的那個孩子,看上去看挺像你的。”
“什麽叫看上去挺像我的?”昀澤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的反對,這位媽媽別是在以為自己暗示她,外邊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孫子和孫女吧,沒事兒閑的多什麽嘴:“媽你可別瞎說啊,那是我一個長輩的孩子。”
“不是修易的朋友嗎?”張媽媽低了低頭,眼神從眼鏡上面飄了出來,昀澤頓時語塞,抓了抓脖子:“嗯……修易也是長輩的……孩子……”
張媽媽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剛想說話,卧室裏就傳來了一陣哭聲,估計是绾绾睡醒了,張媽媽站起身來往卧室走了兩步,然後回頭指了指昀澤:“眼睛像你。”
昀澤眯了眯自己那雙細長的眼睛,又回想了一下梓曜那副鬼氣森森的模樣,總覺得他媽媽這話說的沒有來由,兀自搖了搖頭,剛想把茶壺都順回房間,兜裏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昀澤拿出來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條短信,寫着事情辦妥。
昀澤長舒了一口氣,端起茶杯站起來,看到窗外一群人往這邊來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路秦和佟筱雪,兩個人穿着一模一樣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扣着帽子口罩,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上去就像一對雙胞胎一樣,而且佟筱雪的頭靠近路秦,仿佛是在說話,路秦抱着肩膀低着頭,偶爾點一點頭,兩個人看上去十分親密,昀澤皺着眉頭,覺得自己還不如不回來,如果不回來,也看不到這麽讓人鬧心的畫面。
手裏的茶水喝完了,昀澤收拾好茶杯和茶壺,走進廚房,前腳廚房門剛關上,後腳門鎖就被扭了幾圈,門被拉開,外面的涼氣湧進了屋子,路秦最先走進了來,一邊換鞋一邊說:“……是煩死了,要是在這麽折騰下去,老子就改行回去說相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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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畢竟咱也是有園子的人。”佟筱雪才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她最擅長的就是在旁邊煽風點火:“我覺得你幹脆過完年就別回去了,在這兒休息夠了再說。反正公司一時半會兒是支棱不起來,劇組那邊有什麽問題,肯定也是找公司。”
路秦覺得佟筱雪說的特別對,他好不容易躲開這些亂糟糟的事情回家過個年,公司新經紀人的電話又追了過來,他也是心煩的要命,只是佟筱雪給路秦煽風點火,她自己卻沒把這話當真,自顧自的走到卧室去看绾绾,就好像剛剛什麽也沒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三個魔鬼一樣的中年男人,自己去幹什麽?送死嗎?
☆、暴怒
路秦這邊進屋剛坐到沙發上,就感覺口渴的要命,站起來去冰箱取了兩瓶果汁,丢給張琪一瓶,餘光裏就看到韓稷在一邊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就也沖他舉了舉果汁:“你也要嗎?”
“不要不要。”韓稷連忙擺了擺手,路秦看他一臉糾結,知道他還是有話要說,就看着他,韓稷也不知道該怎麽婉轉,就實話實說了:“林總剛才發微信讓我回去,我可能一會兒就得走了。”
因為路秦不太同意韓稷在林凡的公司做事,所以韓稷每一次和路秦提林凡都小心翼翼的,其實大沒必要,路秦要是真的不接受,就直接帶他回去了,也不會縱容他在那個公司呆這麽久:“林凡真是和她姐一模一樣,吃人不吐骨頭,過年!法定假日!讓不讓人活了……”
“我們有些國外的案子,國外不放假啊,能給我兩天的休息,已經很破例了。”韓稷聽到路秦埋怨林凡,就為她開脫了幾句,路秦氣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我替你抱不平,你替她說話,真白眼狼啊。”
“沒有沒有……”韓稷一聽路秦急了,就趕緊解釋,可是剛開了個頭,就聽到身後的張繼悠悠的問了一句:“你們還做國外的生意啊,你們公司叫什麽名字啊?”
韓稷回頭看了一眼張繼,因為昨晚被套路過,韓稷說話就十分小心了,可他畢竟對人不是很有經驗,生怕在說錯那句話給昀澤和路秦招來麻煩,于是特別聰明的閉了嘴,拒絕回答張繼的任何問題。
路秦正想埋怨張繼的不依不饒,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張琪從沙發上站起來,回頭看着張繼替路秦說道:“我說你行了啊,沒完沒了了還,是犯法的事兒早晚有你追根究底的時候,不是犯法的事兒你瞎打聽什麽,要跳槽啊。”
張琪說完,就走到了門口,拉開門之後就是一愣,外面站着的是在部隊過年的張家三個父輩,張琪沒想到他們大年初一中午就回來了,看在最前面的是自己父親,就叫了一聲爸,結果這聲爸還沒有落地,迎面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聲音之大,讓剛剛刷完杯子,從廚房走出來的昀澤都縮了一下脖子,以為誰帶回來的氣球炸了,客廳裏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愣在原地,被吓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張琪對這個耳光是毫無防備,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臉上,她身子向旁邊倒過去,幸好旁邊站着的是正在刷微博的修易,修易眼疾手快的扶了張琪一把,她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張琪的媽媽也在客廳裏,準備脫下外套喝口水就去廚房幫忙做飯,冷不防見張琪挨了一巴掌,立刻就沖了過來,一把把張琪攔在身後,眉毛幾乎都立了起來:“你幹什麽你!”
張琪父親的身後,就是張繼的父親,也是張家說話最有力度的人,他也顯然沒想到張琪父親能直接動手開打,生怕他在追過去來一下,就趕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
張媽媽聽到外面的聲音,抱着绾绾從卧室裏露出了半個身子,一臉茫然的看着外邊,見昀澤爸爸還站在門外沒進來,就使了個眼色過去,昀澤爸爸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話,她也就明白不是自己說話能解決的事情,悄悄的又關上了門。
張琪捂着臉,一臉錯愕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喃喃的又叫了一聲爸,張琪父親連鞋都沒換,直接就奔張琪走過去,吓的張琪媽媽護着張琪連連往後退,張繼一看二叔還要動手,就三步并做兩步沖上來,攔在了二叔面前:“二叔,大過年的……有事兒您說,您別動手啊。”
誰知道他一張口,張繼的父親伸手就指了過來,臉色沉的吓人:“張繼你給我閉嘴,一邊呆着!”
張繼見這個情景,心裏就咯噔一下,張琪的父親和昀澤的父親脾氣都很暴,但是自己的父親卻不是那樣的,他一向是不怒自威,今天也這樣說話,怕不是他們什麽事兒事發了……
張繼一想到這裏,心刷一下就涼了,立刻閃在了一邊,張琪父親指着張琪,氣的直喘粗氣:“你不用管我叫爸,從今以後都不用叫,部隊也不用回了,愛哪兒去哪兒去吧!”
二伯母見攔不住,急的直跺腳,眼淚幾乎就在眼眶打轉:“你這到底是幹什麽啊,大過年的,有什麽事兒不能過完年在說啊。”
“過年?咱們這一家子都要葬送在你寶貝女兒手裏了,還過什麽年!”張琪父親沖着張琪吼了一聲,吓的母女兩個人都不敢在說話,路秦正站在冰箱前面,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對站在身後的昀澤問:“這是怎麽了?”
昀澤也不知道出什麽事兒了,只是很多年沒有見過二伯父發這麽大的脾氣,在加上自己父親也在身後,所以就盡量能多透明就多透明,不敢出聲,路秦這樣湊過來,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用肩膀撞了一下路秦,使了個眼色。
路秦一臉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昀澤,他明白昀澤的眼神是讓他去打圓場,但是面前這三個男人他怎麽敢惹,張繼父親剛剛那一句話就足夠震懾這一屋子的人了,張琪父親正在氣頭上,連自己的寶貝閨女都差點兒一巴掌打窗外去,昀澤父親雖然沒說話也沒動手,但是路秦也記得那年來深圳,昀澤肩膀上被他打出來的傷,這三個魔鬼一樣的中年男人,自己去幹什麽?送死嗎?
但是昀澤點點頭,意思是自己明白他的擔心,但是沒事兒,放心大膽的去就行了,路秦攥了攥拳頭,張琪對他也不錯,他也希望能幫張琪解圍,既然昀澤說沒事兒,那就真沒事兒吧,出了事兒,反正昀澤媽媽也會給自己撐腰的。
于是路秦換上了一副自以為是無邪而實際上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二伯父你消消氣,喝口水先?”
作者有話要說: 那不單單是他,可能整個張家就要有一場驚天動地的變故了。
☆、三堂會審
其實路秦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張家說話是這麽有面子的,特別是沒想到他在張家,是第四個有把椅子有個座位的人,他看着并排站在客廳裏的張繼張琪張昀澤,感覺自己對自己的定位模糊的心慌,就靠邊也暗搓搓的站起來,擺出一副和他們三個一樣準備聽訓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就是反正這種情況他坐着,總是怪怪的。
二伯父的氣還沒有消,坐在沙發上臉沉的都能垂到地上,大伯父也好不到哪兒去,倒是昀澤爸爸看起來很輕松,翹着二郎腿,手支着頭,目光從張繼到張琪再到張昀澤,眼睛裏才略微顯出寫愠色。
昀澤悄悄的擡起眼睛,看着着三個人的表情,一不小心就和父親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趕緊又低下頭,心髒蹦蹦蹦的亂跳。
“小路你坐下。”昀澤父親瞪了昀澤一眼,餘光看到路秦站起來,就讓了一下,路秦和他平時接觸的不多,所以在他心裏,路秦始終是個客人。路秦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自己說話才稍微有點兒用而已,他自然不敢太放肆,就悄悄的擺了擺手。
昀澤父親見老大老二都不出聲,只是沉着臉看着三個孩子,就知道這個話少不得自己來說,他伸手把一個一直握在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指了指:“你們認識這是什麽吧。”
三個人一起看過去,都點了點頭,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手機,長方形,黑色的外殼,和市面上大多在售的手機一樣,看不出什麽牌子來。昀澤父親嗯了一聲,自己想了想,又掏出一個手機來,解鎖,撥號,然後又放在了茶幾上,沒多大一會兒,第一臺手機就亮了起來,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昀澤不懂父親在幹什麽,就想伸脖子去看,只是目光剛落到桌面上,站在身邊的張琪身上,不知道什麽地方,開始嗡嗡的震動了起來,昀澤一頭霧水的看着她,有點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兒,昀澤父親站起身,走到張琪面前伸出了手,卻沒有說話。
張琪從他拿出手機就知道自己東窗事發,想要銷毀證據已經來不及了,見三叔站在自己面前并且沖自己伸出了手,就只是擡眼怔怔的望着,什麽動作都不敢作。
手機自己震動了一會兒就自動挂斷了,二伯父看着張琪的樣子越發壓不住火,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就砸了過去,張琪條件反射一樣往昀澤那邊躲了一下,蘋果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了在一邊大氣兒都不敢喘的修易腳邊。
“都這個份兒了,你瞞什麽是瞞的住的?”昀澤父親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張琪也明白
他說的沒錯,就從兜裏掏出手機,放在了三叔手裏,昀澤父親把手機丢在茶幾上,又走到張繼的身邊伸出了手。
張繼很痛快,掏出手機就遞了過去,但昀澤父親沒有接,反而被氣笑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張繼父親就低低的罵了一句:“還用我把你們兩個兔崽子分開問嗎?”
“爸,我這次回來,什麽都沒帶,真的。”張繼見隐瞞不下去了,也知道早晚會招,何苦找那個不自在,早一分鐘說,早一分鐘解脫。張琪看着張繼,對他這麽快就招了這件事不可置信,就這還保密科的副科長?當初政審是怎麽過的?
昀澤父親見張繼說的誠懇,也知道他或許沒撒謊,但是也沒放過他,接過手機,依舊放在了茶幾上,然後回身走到沙發跟前兒又坐了下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琪,你得跟你大哥多學學。”
“學個屁!”二伯父沒等昀澤父親說完,就罵了起來:“這幾年在部隊沒學會別的,算計上級學的比誰都明白!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兒?今天你的參謀長要不是你大伯,現在你還想站在這兒?你早他媽進去了知不知道?”
這話說的張琪啞口無言,她連辯解的借口都沒有,複刻劉團手機這件事被父親知道這個她想都不敢想,這事兒一旦捅出去,什麽處分都是合情合理的,她的軍旅生涯也就算完了,因為無話可說,所以張琪只能在原地站着,毫無辯解的餘地。
“這件事情我暫時會給壓下來,但是第三隊你不能再帶了,我會找個理由給你下處分停訓,等你調整好了再說吧。”大伯父見張琪不願意說話,他也不好逼問什麽,就直接說了處理結果,張琪聽到停訓,也覺得自己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但心裏還是委屈,眼淚刷一下掉了下來。
她算是張家這一輩裏最剛強的人了,訓練強度再高也沒見她喊一句累,大家更沒見過她當衆掉眼淚,大伯父見了,也沉默了一下,語氣就稍微緩和了一些:“怎麽了?委屈你了?”
張琪搖搖頭,抹了一把臉,本來什麽也不想說,但是越想越覺得委屈,就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大伯父沉聲問了一句,張琪的父親越看張琪越生氣,出言打斷了大哥的話:“你以為自己是誰?什麽事情還都需要跟你彙報一下嗎?你自己是什麽職別什麽責任,你在部隊這麽多年,這些事情還要給你打回新兵連重新學?”
張琪不聽這話倒還好,一聽自己父親這個腔調,就覺得忍不住了,張繼很明顯聽到張琪的呼吸都重了幾分,趕緊說話想要阻止張琪,但到底沒有張琪最快,她忽然仰起頭,看着大伯:“那參謀長,也不用重新學了,我去找政委自首。”
她說完這話,覺得自己是破罐子破摔無所畏懼了,但是張繼聽到自首這兩個字,腿都要軟了,如果張琪說的只是複刻劉團手機的事兒倒也罷了,如果在說出兩人合力狙殺李思明的事,那不單單是他,可能整個張家就要有一場驚天動地的變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剛回來……”
☆、死緩
張繼這顆心剛提起來,馬上就被昀澤父親看穿了,他一眼就注意到張繼聽到張琪說自首的時候,臉色明顯變了一下,張繼剛剛的表現,已經約等于招了自己幫張琪這件事,他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在提心吊膽,除非他們兩個還有什麽事兒瞞着他們。
“你們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們?”昀澤爸爸微微皺起了眉頭,問了一句,張繼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看穿了,頓時就慌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昀澤,昀澤爸爸緊接着就指了一下張昀澤:“你說!”
張昀澤原本是陪着聽訓的,他雖然沒閑着,腦袋也在猜測張琪犯的事兒,但也只能捋出個大概來,父親的注意力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打了昀澤一個措手不及,他馬上就懵了:“啊?什麽?說、說什麽?”
路秦原本也十分緊張的看着這幾個人鬥智鬥勇,但是突然發現昀澤這樣伶牙俐齒的人,居然被自己父親逼到了磕巴,內心裏覺得好笑,但是這個情境下又不敢笑出來,只好低着頭揉了揉鼻子,掩蓋過去。
“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剛回來……”昀澤一臉無辜的攤着手,覺得鍋從天降,陪着挨訓的人怎麽最後反而拉了仇恨。
昀澤父親對自己兒子當然了解,一看昀澤這個表情就不像是在玩兒心眼的樣子,八成是真的和他沒什麽關系,不過他對昀澤的追問倒是讓張琪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她忽的想起還有這麽一檔子事兒,自己的确不能就這樣撕破臉,不然自己退役之前的審查,還未必能混的過去。
“三叔你不用問他們,這事兒他們都不知道。”張琪往前走了一步:“我私下裏見過段城了,讓他幫我留意老K,我知道他們都在張海權的那張網裏,我也沒有別的想法,我只想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是死是活,和你有什麽關系?”大伯父皺着眉頭,臉上的表情十分困惑,不明白張琪對老K怎麽這麽執着,甚至不惜犯錯誤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你們是戰友我知道,她是狙擊手,你擔任過她的觀察手,也在她作為第一狙擊手的時候配合她打過二狙,但是她有她的任務,你有你的任務,你們既然不在一起服役了,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最應該的,你覺得她希望看到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犯錯誤嗎?”
“我明白了。”張琪見大伯父順着自己的話音開始走,就借坡下驢,順勢服軟了,只是她的性格,全家誰不知道,大伯父想都沒想直接打斷了她所謂的“服軟”:“你明白了什麽了?你要是這麽容易就明白了,今天就不會鑄成大錯。你以為特戰旅是我家的嗎?你一句明白了就萬事大吉了?就算我能替你擋下來這件事,也要看你劉團追究不追究!”
“部隊你是不要想着回了,等你劉團的氣兒消了再說吧。”大伯父是極少這樣疾言厲色的訓斥誰,張琪被說的沒有話可講,就只低頭聽罵,她祈禱着這件事能這樣不清不楚的過去,大伯父的重點都在于軍法綱紀,父親的重點是自己不成材惹麻煩,最要命的就是三叔,張琪偷偷瞟了一眼昀澤的父親,怎麽能蒙混過他這個頂級審訊官,才是最難的事情。
張琪想着,就偷偷的瞄了一眼昀澤父親,恰好就被他一下子抓到了,本來昀澤父親就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那麽簡單,這三個孩子眼神飄忽不定,好像是在彼此傳達什麽,抓到張琪這個錯處,越發肯定了自己心裏想的,于是他又看向昀澤,果然發現昀澤的目光已經不像是剛剛那麽無辜了,明顯是想起了什麽,他立刻就追問了過去:“張昀澤,這裏面有沒有你的事兒?”
昀澤突然被點名,吓的一哆嗦,在上一次父親的追問之後,他的确是很快就想到了去年張琪在電梯裏和自己說的話:
——上一次我見完你,特別行動小組組織抓捕李思明,這個人手裏有你的資料,你大哥肯定不能讓他落到警方手裏,所以趁着我實施抓捕的時候,開槍狙殺他。
他立刻就明白為什麽張琪說到自首,張繼會看向她了,只是那兩年他渾渾噩噩的,很多事都記不清楚了,所以剛剛并沒有反應過來,這一想起來,身上就是一陣冷汗,還沒回過神來,父親的追問就到了,他強迫自己穩住了心神:“我……我不在部隊,這裏面怎麽會有我的事呢。我沒有什麽本事,我就算是真有心幫二姐,也幫不上忙。”
昀澤爸爸沒說話,只是盯着張昀澤,他要不解釋這麽多的廢話,他爸爸可能也就信了,但是越是這樣有理有據的解釋,越說明經過深思熟慮,那他在深思熟慮什麽呢?昀澤爸爸心裏早就清楚,這裏面八成和昀澤脫不了幹系,他雖然不在部隊,但是在社會上認識的那些妖魔鬼怪,說不定更能幫着張琪胡作非為。
但是他沒有挑明,他不在部隊,昀澤也不在,如果攪和在這裏面,要遠比張琪麻煩的多,所以他就默認了昀澤的這個解釋,轉而跟張琪說:“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吧,等回頭事情有個定論了再說。”
張琪點點頭,心裏也算松了一口氣,只是她有點兒奇怪,這事兒是怎麽被發現的呢?劉團那種微信支付都弄不清楚的人,怎麽就發現了自己對他手機動的手腳。
昀澤爸爸這話算是給這件事畫了個暫停,三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但是張繼剛放松下來,就看到自己父親指了指自己:“你的事兒沒完。”
張繼立刻就洩了氣,知道自己這頓罵是躲不過去了,張琪見自己判了死緩,就悄悄的上樓,想要回房間,可是剛走到走廊上,就看到前面的昀澤停了下來,沖她招了招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和你說,我這兒不是你能突破的
☆、老K
張琪走過去,昀澤也沒說話,見前後都沒有人跟上來,只是開了門,給張琪使了個眼色,讓張琪進屋,他鬼鬼祟祟的,張琪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做賊畢竟心虛,只能先跟上去看看。
路秦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溜回來收拾東西,一擡頭見這姐弟倆前後進來,頗有些驚訝,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麽,昀澤進來見路秦在這兒也沒說什麽,只是關好了門,壓低聲音:“那手機是怎麽回事兒?”
張琪見他問這事兒,才松了一口氣,回身坐在床上:“我們團長有幾個人去了你們那邊兒,有消息不告訴我,我就讓張繼幫我監控了他的手機,看他們都回來的什麽消息。”
路秦見張琪說的自己聽不懂,知道是和自己關系不大的,繼續收拾行李,只是有些感慨:“你們家這三堂會審的樣子實在太吓人了,比我在公安局被審訊的時候還可怕。多在你們家歷練歷練,以後在遇到韓子萱那種事兒,我也就不怕什麽了。”
昀澤聽他胡言亂語,瞪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反而是有些擔心張琪:“你是不是還在找那個女狙擊手?”
張琪聽到昀澤說道這裏,又閉上了嘴,不準備往下說,昀澤頗有些無奈的挪走了目光,但是又十分費解:“你既然懷疑這個人在我這裏,那就有什麽線索直說,我也能幫你。”
說到這兒,昀澤頓了一下,似乎越說越生氣:“我和你說,我這兒不是你能突破的,你不能指着我把深圳這張暗網一網打盡,但是你的人至少我可以在能力範圍之內幫你留神,現在軍區那邊你已經沒有任何突破口了,不轉一轉思路,這事兒你就趕緊放棄吧,省的大家都跟着擔風險。”
昀澤從沒有跟張琪這樣說過話,張琪有點兒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想回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路秦正在一邊疊衣服,一聽昀澤這個話立刻一臉驚訝:“啊?二姐要找的人,是深圳那邊的?怪不得和安晴有關系。”
“安晴?”昀澤正被張琪的固執氣的一頭火,聽到安晴覺得十分詫異,他心裏咯噔了一下,老K是軍方的人,如果安晴和老K有關系,那安晴會不會也是軍警的人?
路秦點點頭,放下手裏的衣服,掐着腰回頭看着昀澤:“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安晴給我看了張照片,問我認不認識上面的人,我就認出了其中一個是二姐。不過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通,安晴怎麽會單獨找我來問,況且我認出二姐的時候,她對于二姐和你的關系很驚訝,好像并不知道,也是奇了怪了。”
“安晴也是你們的人嗎?”昀澤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他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張琪,張琪顯然一腦門的官司,也懶得仔細跟昀澤解釋:“不是,是老K的什麽姐姐,也在找她,我不知道這話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想着等見到老K了,在仔細問問呢。”
張琪其實一直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人,身為女人卻能在男人的世界裏掙出一番事業,這也是昀澤佩服的地方,所以看着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就軟下了語氣:“你既然信不過我,那我只能和你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老K是卧底,如果消失了很久才回來消息,那真的就不是生就是死了,死對于你來說不是好消息,那麽生呢?如果她還活着,就只有一種可能,她早就背叛你們了。”
“不可能!”張琪聽到昀澤的話,立刻就站了起來,表情立刻變得堅定起來:“我不相信她會叛逃。”
“二姐你清醒一點兒吧。”張昀澤翻了個白眼:“每一個卧底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上級認為自己叛逃,所以不可能有人很長時間不和上級聯絡,前兩次聯絡時間點錯過去,第三次就是死線,過了死線你們是默認這個線人要麽死亡要麽叛逃,你是特戰旅教官,這不是你給他們上課的內容嗎???”
張琪被昀澤說的啞口無言,沒錯,這些都是她要教給新兵的內容,但是她了解邢墨,了解她的身手和反應,也了解她的信念:“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特別是做線人更要随機應變,我們也都知道深圳的情形現在亂的如同一鍋粥一樣,她如果是為了自保呢?為了引出更大的人物布更大的局呢?我要找到她,目的就是要告訴劉團,她絕對不是可以放棄的那種線人。”
張昀澤使勁兒的揉着臉,窮盡一切想要使她認清事實:“我真的不想和你說深圳的事情,但是為了讓你死心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深圳只有一個警方的線人,這個線人是當初我們特意留下的,如果老K真的優秀到連你都曾經給她打第二槍的話,那這個線人,早就被拔了。深圳所有能夠接觸到核心內容的,百分之百都是黑的。”
“包括我在內。”
張琪聽到這兒,就呵呵笑了一聲,她覺得昀澤太自以為是了,因為現在就她知道的,還有一個段城:“不可能……”
“你不用不可能。”昀澤的臉色正經了下來,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張琪:“秦易死的時候,把所有兄弟的暗檔都交給了我,兩年前的深圳,只有一個姓年的警方線人,沒有其他人,除非,老K是前年或者去年才進入深圳的。”
張琪見他說的篤定,也想起了當時張繼破解的那個U盤裏顯示,四個同級別的深圳最高負責人,其中就有一個張昀澤,他手裏有這些東西,不足為奇:“對啊,我們聯合行動隊截獲的消息,深圳四個負責人,秦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