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太掙紮了,他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沒有這樣樂觀和活潑的人了。
好像是很久以前,昀澤曾經說過,人以類聚,這個世界上,大多能湊到一起的,都是一樣的人,這樣看來,自己如今也開始活潑了?
他想了想自己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覺得這個歲數的人,恐怕很難活潑起來了。
能活下去,就已經很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個女孩兒,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
☆、一錯到底
“咱們大概得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吧。”路秦仔細回想了一下,感覺應該是差不多,那女孩兒點點頭,一副認真的模樣:“是啊,得有十多年了,我最後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好像上高二呢,我們要搬到城裏住,我媽去和你媽道別。”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路秦隐約有個印象,但是那個時候,他一直不太喜歡她,覺得她事兒事兒的,又因為年紀小,什麽都說不到一塊兒去,所以對她的印象實在不深:“彭阿姨一切都還好吧。”
一向有問便答的女孩兒,忽然遲疑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路秦這麽許多年在人海裏打滾,這雙眼睛也不比張昀澤差到哪兒去,一看她這個模樣,就知道肯定有什麽不好張口的:“怎麽了?有什麽為難的事兒嗎?”
他這話問出口,頓時就有點兒後悔,心裏想就算是有點兒什麽難辦的事兒,你還能去給人家辦事怎麽的?沒事兒瞎搭什麽岔。
順便回頭看了一眼柯西瑪,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不是死在她手裏,就是得被她害死。
“倒不是我……”那女孩兒竟然有些扭捏了起來,她放下一直挎着路秦胳膊的手,看上去十分的為難:“有些事兒,我挺想和你說說的,但是,我要是和你說了,回家肯定會被我媽埋怨死的。”
這話讓路秦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麽東西?什麽事兒是她說完,回去能被她媽埋怨死的,他們之間有這麽熟嗎?他就這樣随口一客氣的話,她就不能也随口一客氣,然後大家各忙各的?
“唉,算了,反正我最近集中訓練,我媽也看不到我。”路秦還在糾結的時候,人家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湊到了他耳邊:“路哥哥,年前的時候,路伯伯出了車禍,已經做了兩次手術了,現在我媽在你家,幫着路伯母照顧路伯伯呢。”
她這話讓路秦手裏的酒杯差點兒落到地上,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個女孩兒,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那女孩兒也看出來了,連連點頭,以保證自己沒有瞎說。
可是,自己過年去山東的時候,還給母親打過電話,她沒接的,如果父親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肯定要告訴自己的,別的不說,她至少需要很多錢。
Advertisement
但是人家不至于特意編這個事兒來騙自己啊,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父親出事兒的可能性大:“怎麽回事,怎麽沒人跟我說這個事兒?我父親嚴重嗎”
路秦把父親身體情況的詢問放在了最後,他其實從未和昀澤提起過,就在自己強烈的表達想要和他在一起時,自己究竟正經歷着怎樣的家庭冷暴力,那些話和日子讓路秦一氣之下幾年都未曾與家裏聯絡,唯一對家裏的消息來源,還是張昀澤的母親。
哪怕事到如今,他想要問一句父親,耳朵裏響起的,還是那些謾罵。
昀澤母親的開明讓他誤以為自己母親也是那樣的人,當母親那些擲地有聲的話打在他心上的時候,他便決定就算是錯的,也要一錯到底。
然後,就一錯到底。
女孩見路秦臉色變了幾變,以為他被吓到了,趕緊擺手解釋:“沒事沒事,都過去了,就是腰和腿有傷,做了兩次手術,恢複的不錯呢。”
路秦從之前那些事裏回過神來,內心微微嘆口氣,父母終歸是父母,再多的不理解也大多以愛你為前提的:“我是該找個機會,回去看一看……”
年深日久,很多事情,他也沒有少年時的偏激了,而且這種事情,暫且不要說父母接受不了是常情,就算是父母的錯,他也不能指望着他們先低頭認錯。
“其實……其實伯母不讓我告訴你這些的。”女孩兒低下頭,有些為難,路秦也猜到是這樣了,如果母親有心告訴自己這件事,就不會年前不接自己電話了。
他擡頭四處張望了一下,見不遠處文新正站在那裏吃蛋糕,便走了過去,文新也是這段時間在劇組天天沙拉牛排吃的要吐血了,想着趁路秦被女人纏上的時候自己偷着吃兩口,可第三口還沒放到嘴裏,就看見路秦站在了自己面前,他趕緊把蛋糕放下,還順手擦了一下嘴:“怎麽了老板。”
“你一會兒往我父母的卡上打……”路秦原本是想說,讓文新給父母打十萬塊錢,但是話到嘴邊,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原先每個月給父母的錢有限,在深圳吃穿住行是不愁的,但兩個手術下來,父母就算在怎麽節省,也不能夠吧。
他是出過車禍的,雖然他當時住的是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單間,但這裏面的花費,他也不是不能估摸出來,于是他話鋒一轉:“你給銀行打個電話,調出我父母那張卡的流水。”
“好的。”文新應了一聲,趕緊拿出手機給國內打電話,兩地時差并不大,所以國內很快就把流水傳了過來,路秦打開郵箱掃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父母這張卡裏,文新每月定時打過去的錢,從去年十二月份開始,就一分都沒有動過,原封不動的在卡裏。
那這幾個月,他們花的都是什麽錢呢?路秦對着手機有點兒發呆,女孩兒在旁邊站着,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二哥,怎麽了?是路伯伯那裏有什麽事情嗎?你要是實在擔心又不方便回去,那我就讓我……”
她正想往下說,就被路秦揮手打斷了:“我父親車禍,肇事司機賠償了嗎?”
“別提了,司機是個剛成年的小孩,父母都沒有,哪有錢賠償。”女孩嘆了口氣,不過她這樣講,路秦就更奇怪了,那這些時間,他們住院,吃喝的花費,都是從哪裏來的?
路秦暗滅手機,揉了揉腦袋,去年十二月份……路秦拍了一下文新的肩膀:“在打電話,調張老師那張卡的流水。”
作者有話要說: 經驗之談,挨着張昀澤,恐怕路秦就是要犯瘋病的。
☆、坑佟筱雪(1/1)達成!
果然,張昀澤那張卡調出來的結果,就是十二月份接連幾次萬元以上的消費,後面陸續幾個五千,的确像極了公立醫院的續費标準。
張昀澤還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呢,父親車禍,這個消息就連自己都不知道,他不光知道,還把自己的卡送了過去,而且過年那段時間他們也是遇見甚至相處了幾天,他竟然也沒跟自己說,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路秦啪的一聲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文新從調張昀澤流水的時候就悄悄躲得遠了,經驗之談,挨着張昀澤,恐怕路秦就是要犯瘋病的。
可惜了女孩沒有經驗,被他一臉嚴肅的摔酒杯的動作吓的一哆嗦,路秦見吓到了人家,也有些不好意思:“呃……還是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叫……”
他有些尴尬,聊了這麽多,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又不知道怎麽能讓人家自己說出來,索性就直接問了,女孩兒倒沒覺得什麽,笑了笑:“我叫麥雅。”
路秦點點頭,正想着該怎麽支走這個姑娘,餘光就看到佟筱雪站在甜甜圈前,跟一個中年男人說話,他立刻就想起來他們的比賽:“我聽說,你們的比賽已經錄制一些了?”
“嗯”麥雅的表情有些驕傲:“我的成績還不錯哦,幾個導師都說我有潛力,我跟徐總的合同也簽完了,路哥哥,咱們正式成為同事了呢。”
“啊……真好啊。”路秦裝模作樣的拍了拍手,然後又故作神秘的低聲問她:“導師當中,有沒有對你有些成見的?”
麥雅聽到這個問題,一臉無所謂的模樣:“沒關系的路哥哥,我年輕嘛,總是不經意的會得罪什麽人,比如佟老師,我就總惹她生氣,不過我會努力讓她喜歡我的,你放心吧!”
路秦就等她這句話呢,早先聽佟筱雪說她的時候,眉毛上都挂着嫌棄,而且佟筱雪是什麽人啊,她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估計恨不得把“不喜歡你”四個字寫在額頭上給麥雅看,麥雅要是連佟筱雪這個人都看不透,那八成也就是個傻子了。
其實,和佟筱雪認識這麽長時間,她真的幫了自己不少的忙,應該也不介意……再加一個吧。
路秦趕緊拉過那個女孩兒,往佟筱雪的方向使了個眼色:“你看,你佟老師不是在那和人寒暄嗎?你知不知道徐總為什麽同意這種場合讓你來?就是讓你多結交結交高層啊,多拉攏拉攏人,你還不趕緊去敬酒?”
“啊?”麥雅臉上立刻就露出一副不情願的表情,表情之真摯,路秦不用想就知道佟筱雪平時有多為難人家了:“不好吧,她每一次看到我都要罵我。”
“我跟你說,在娛樂圈,罵你的人,才是真的對你好的人。”路秦板起臉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看那些恭維你的人,哪有一個是真心的?而且佟老師和我關系很好,你就說我讓你去的,多謝佟老師的費心,回國後如果有時間,一定多多指教。她可和高總關系好着呢,而且曾經是新港傳媒的股東,你耗住她,錯不了。”
“真的?”麥雅眼睛立刻就亮了,端起酒杯做了一個深呼吸,路秦點點頭,示意她放心大膽的去,麥雅便走向佟筱雪。
見她走了,路秦趕緊轉身向人群中看過去,努力尋找以前躲都來不及的柯西瑪,好在高俊偉這個婚禮上的人并不多,他很快就看到跟在安晴不遠處的柯西瑪了,便快步走過去,将她拉到一旁:“你有張昀澤的電話號碼嗎?”
柯西瑪似乎不太習慣被人拽着,閃身躲了一下,有些奇怪的望着路秦:“你通過我見到張昀澤的時候,一般都不是什麽好時候。”
“我有事要找他。”路秦解釋了一句,見柯西瑪沒有回答,還是看着他,就補了一句:“挺重要的事情。”
柯西瑪還是沒有說話,路秦翻了個白眼,覺得能和這個女人煩人度相提并論的,也就只有在監獄的韓子萱了:“我想問問他,是怎麽知道我父母的事情的。”
“張昀澤雖然走了,但是他留在深圳的眼睛并沒有瞎。”柯西瑪把手上的托盤放在一邊,摘下白手套,伸手沖向路秦:“特別是如果他想留意你或者你家裏人,你們就會被特殊關照。”
路秦把手機遞過去,他沒太明白柯西瑪的意思:“那段時間他不是徹底消失了嗎?我記得好像當時你也在找他吧。”
柯西瑪在路秦的手機上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把手機遞回去,聽路秦這樣的回答,覺得可笑的要命:“他消失是讓你找不到他,而不是他找不到你,路老師這樣出名的演員,腦子是怎麽了?”
哦對對對……路秦也忽然反應了過來,看到柯西瑪瞪了自己一眼,想給自己解釋解釋,但也無話可說,只能接過手機,心裏不知道還該不該打電話找他興師問罪。
“你還要什麽嗎?”見路秦站在自己面前發呆,柯西瑪戴好手套,陰氣森森的追問了一句,路秦平時真的是看到柯西瑪都想繞着走,要不是找不到張昀澤,他才不帶往她身邊撞。
剛剛那次拿了把柄去她面前嘚瑟的事情不算。
“不用了不用了。”路秦見好就收,誰知道他們這種和平共處,能堅持到哪一分鐘呢。
柯西瑪向路秦這邊湊了湊腦袋:“張昀澤的眼睛,是深圳一家銀行的私行顧問,名字叫耿峰,是個殘廢,但對張昀澤死心塌地,你的事情,多半是張昀澤離開深圳的時候,讓他照應的。”
“我都告訴你了,現在,你能讓我安心的當個服務員,陪我姐姐嫁人了嗎?”柯西瑪歪着頭,一臉認真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準備掏槍。
路秦沒想到柯西瑪還能順口告訴自己這個信息,幹淨往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您請便的姿勢,柯西瑪白了他一眼,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什麽恩怨都要過了今天在說。
見柯西瑪走遠了,路秦長出了一口氣,還沒想好要不要給張昀澤打電話,手機就震動了一下,他低頭看過去,見是佟筱雪發過來的微信,上面一字一頓的寫着:路秦,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路秦輕輕的啊哦了一聲,知道她肯定是被麥雅絆住了,就回了個嘚瑟的表情。
剛按到返回頁面,路秦看到自己的手機上,因為郵箱綁定了微信,所以剛剛的兩封流水在微信裏也有提示。
兩封郵件前面分別是尾號XXXX賬單,而後綴都一樣——責任顧問:耿峰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那種人,大抵都一樣。
☆、雲抽煙啊
路秦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他總覺得他和張昀澤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喜怒悲歡他也算了為了他嘗了個遍了,而且他們之前的種種也都逐漸清晰,可沒想到如今,他還能再有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只是,這樣的算計,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定義,說是生氣,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想要害自己,不過是就算自己沒和他提起過與父母的決裂,依照他那樣缜密的性格,也能猜出來,從而替自己照料,以盡孝心。
可是,如果說感激,他也感激不起來,張昀澤還是那個張昀澤,一意孤行,全然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絲毫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想法。
又或者,他認為他的感覺,就百分之百是自己是感覺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愛上了,對方什麽缺點都可以無視,可一旦傷心了,就對方無論做什麽,到頭來都是算計。
他把郵件翻到最後,那裏有一個耿峰的電話號碼,他點了一下,就自動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您好,路先生。”
對面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這讓路秦沒太想到,他遲疑了一下,對方聽這邊沒有聲音,便追問了一句:“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嗎”
“我明天晚上會回一趟深圳,後天上午,我們能見個面嗎”路秦見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沒必要繞彎子了,直接了當的約了時間,那邊說了一句稍等,然後似乎是在看行程,片刻後回答:“沒問題的,後天上午十點您看可以嗎。”
“可以。”路秦回答,對方回了一句好的,就挂了電話。路秦攥着手機,望着馬爾代夫湛藍色的天空有些發呆,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麽想要見耿峰,更說不出為什麽沒有打給張昀澤,好像現在他已經不光是不了解昀澤了,他連自己他現在好像都不了解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去,就像抽煙一樣,希望這樣緩慢的動作可以整理思緒,他見耿峰必然要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但是想到之前說的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向來也是和張昀澤差不多的人吧。
他們那種人,大抵都一樣。
他正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路秦一個哆嗦,趕緊回頭去看,正看到齊浩帶着文新和另外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身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你幹什麽啊,吓死我了。”
“你在這兒吹什麽呢?”齊浩皺着眉頭,看向剛才路秦面向的方向,用手揮了揮,見什麽也沒有,就呵呵笑起來:“雲抽煙啊。”
“抽什麽煙!”路秦倒不是懶得和他貧,只是他剛剛深呼吸被抓個現行,直說實在是丢人:“你能從徐梅手底下跑出來,到馬爾代夫吃喝玩樂,還管我幹什麽?自動加班?”
齊浩搖頭,順手拉了一下身後的那個人:“我本來打算去組裏探班的時候再給你介紹,正巧他也來了,我就直接給你引薦了吧。”
“他叫蘇晔,是咱們新港傳媒的安保人員,國際散打冠軍,徐梅特意留給你的,以後就負責你的安保了。”齊浩說起來,還頗有些買了路秦一個人情的意思,路秦臉上流露出一副費解的表情,腦袋上頂着三個黑人問號把齊浩拉到了一遍:“徐梅剛當上CEO,給我派什麽安保人員,國際冠軍這種選手,她不自己留着?”
雖然蘇晔是安保人員,但齊浩好像也挺在乎人家的,被拽過來就趕緊回頭看人家尴尬不,好在文新是個有眼色的,趕緊就把蘇晔的注意力拉了過去,這他才放心,回答路秦:“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你現在在國際劇組,誰知道會出什麽事兒,身邊沒有人跟着,徐總肯定也不放心。”
“我謝謝你啊,我安……”路秦白眼翻到一半,話也說到一半,想起自己這些年被人綁來綁去的,也着實是沒有資格說自己安全,不過,他之前也不是沒串過國外的戲,徐梅這樣做,不可能沒有原因:“是不是陳文新和秦晉把我賣了?”
“那我不知道。”齊浩一聽這個問題,趕緊和自己撇開關系:“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別問我啊,有事兒直接問徐總,我就是聽安排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完,他見路秦半信半疑的,就又勸:“你管那些作什麽,有人保護你的安全還不好嗎?你看看陳文新那個身材,有什麽事兒,他連跑都要拖你後腿的,你聽話。”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路秦的腦袋,結果被路秦一個閃身躲過了:“我身邊的人已經很多了,文新秦晉,還有新來的兩個經紀,在加上他,人多反而惹人注意……”
說到這裏,路秦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指着齊浩:“對了,美琪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你背着我把她開了?”
“我?”齊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覺得冤枉的要吐血:“你算了吧我的路老師,你現在在新港傳媒是什麽身份啊,我哪敢背着你做這種事兒,而且我前天還給她打電話了,一提這事兒她就哭,我能有什麽辦法。”
“婦女之友,你親自上吧。”齊浩挑了挑眉,路秦還從來沒發現齊浩也是這麽不正經的樣子,剛想罵他,他就一溜煙的不見了,最後只能嘆了口氣,走到文新身邊,擡頭看了看這個叫蘇晔的大高個,心裏一陣感嘆,自己要能長這麽高,可能早就紅邊大江南北了。
別提個頭,提起來就都是眼淚。
“以後,就麻煩你多關照了。”路秦微微低了低腦袋,算是跟人家見了個面。那人也稍微傾了一下身體,只是臉上沒有什麽笑容:“不客氣路老師,只要我在,保證您多少根頭發出去的,多少根頭發回來。”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路秦卻聽出了氣勢洶洶,而且……
路秦揉了揉自己快要禿頂的頭,覺得他這話在針對自己。
但是他沒有證據。
作者有話要說: 如今看來,落得被他耍的團團轉的地步,也是活該。
☆、大趴體
見蘇晔身邊站着的是文新,剛剛又看到了齊浩,路秦心裏突然出現一個疑問,就擺手讓文新過來:“我問你,我所有的資産,現在都是這個叫耿峰的人在處理嗎?”
“對的。”文新應了一聲,掏出手機,也掃了一眼郵件,從上到下的落款都是耿峰:“沒有換過顧問,怎麽了老板?”
路秦從來沒有過問過錢的事兒,冷不丁這樣一問,讓文新有點兒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什麽地方做錯了。
路秦對于資金管理這方面,完全是一腦袋漿糊,就是心裏覺得好像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當初我的錢都是張老師管的,後來是齊浩幫我弄,現在是你,為什麽你們三個都找的這個耿峰?”
陳文新開始也沒聽懂,站在原地反應了半天,好像有些明白路秦在說什麽了:“嗯……老板是這樣,這個耿峰,是從一開始就負責您的資産的,他找到合适您的理財項目或者股票基金,然後會來找我們聊,就像是……就像是他是銀行的一個對接人,我們是您這邊的對接人,他給項目,我們拍板。并不是我們找項目,然後他去做,所以從一開始是他,收益也都挺好,就一直是他了。”
陳文新後來換成了路秦比較清楚的一種溝通模式,路秦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人應該是張昀澤一開始就找到的,後來齊浩雖然給自己管錢,但也就是随手一弄,估計也懶得換銀行或者理財顧問了。
他試圖在這些事情裏在找出一些自己沒有發現的細節,可是在怎麽想,好像都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在一回想,現在這些事,在當初看來,恐怕也是情理之中,張昀澤從一開始就是留着心思和自己相處的,哪裏像是自己,一門心思的撲上去,毫無保留。
如今看來,落得被他耍的團團轉的地步,也是活該。
婚禮當晚,高俊偉又開了一個盛大的趴體,路秦也沒太經歷過這種婚禮,本來下午回酒店的時候就累的腰酸背痛的,一聽晚上還有聚會,就吓的直擺手,打心眼裏不想去。
可高俊偉親自來請的,他實在沒有辦法不給這個老東家面子,只能換了一身比較休閑的衣服,跟着大家出去吃喝玩樂。
說是趴體,其實就是從西餐改成了燒烤,大家也都沒有在穿正裝,一群人湊到一起聊天開玩笑,倒也讓路秦久違的放松了下來。
說起來,柯西瑪将昀澤和路遙的事情說給了自己,自己也确實是掙紮了一陣子,如今不知道是自己放過自己了,還是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事情對自己的打擊可以超過這件事了,路秦竟然覺得自那以後,好像整個世界都放松了。
在也許,苦中作樂,大抵就是這樣。
林凡哭兮兮的說高俊偉害得她現在家都回不去,佟筱雪掐着點跟绾绾視頻,齊浩酒喝到一半就被徐梅一個電話催過去整理合同,大家都恢複了正常,只有下午齊浩帶來的那個叫蘇晔的,寸步不離路秦。
上廁所也不離。
路秦總覺得這個蘇晔有點像安晴的徒弟,當初安晴和高俊偉就是這樣,幾乎寸步不離,高俊偉離開安晴,就好像一個殘廢一樣。但是他不同,他還是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當真不用這麽小心謹慎。
但蘇晔十分敬業,他拒絕了路秦給他的假期,他壁筆直的站在路秦面前,嚴肅的說這是他的工作。
像極了張昀澤爺爺家小區門口的衛兵。
行叭。
路秦勉強的笑了笑,跟他說那你自便吧,然後轉頭就和佟筱雪吐槽,徐梅手底下都是死心塌地的二十四孝員工。
佟筱雪一口啤酒差點兒沒噴出來,不過話又說回來,徐梅識人用人的本事也是一絕了,唯一……
她沒有說完,後半句話順着啤酒咽進了肚子裏,路秦知道她要說什麽,所以也沒追問,大家哈哈哈了一晚上,中間路秦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深圳有一個樓盤要開,聯系到他這邊,說可以贈送一棟小洋樓,問他的意思。
路秦當然是覺得好,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當然是不錯,自從他火起來,連衣服帶化妝品,甚至手表手機,很多都是贊助的,沒想到如今都贊助到房子上了。
齊浩就在一遍提醒路秦,這種事情,一般都是開發商用他們做噱頭,到時候賣房子的時候就可以說,與明星路秦做鄰居啥啥啥的。
路秦倒是不介意這種事情,只是他想到當初在深圳,他們一起住過的宿舍和上海的小公寓,現在,他不光在北京有了一套獨立的院子,深圳有了茶館,還能再有一套房子。
這要是放在十年前,他是想也不敢想的,這樣一回憶,原來昀澤帶給他的,也不光是那些刻骨的情愛與怨恨了。
齊浩見他出神,就知道他的思維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就把對方經理的名片塞到了他的口袋裏,讓他回深圳以後聯系人家。
一群人鬧到很晚,才各自回房間睡了,第二天路秦回深圳,佟筱雪因為有一個通告要回上海,比路秦早兩個小時就去了機場,路秦算了一下時間,大概到深圳的話,應該是當地時間下午五點左右,沒什麽事,就回公司轉一圈,感謝徐梅送給自己的……
路秦回頭看了一眼盡職盡責做保镖的蘇晔,嘆了口氣,算了。
他們正在候機大廳,遠遠的就看到麥雅也在過安檢,路秦吓得趕緊拉了一下帽子,生怕被麥雅認出來,可是這丫頭的眼睛就跟裝了識別器一樣,剛過了安檢,就立刻鎖定了路秦,然後撲了過來。
路秦想裝低頭看手機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笑着打招呼,麥雅一巴掌拍在路秦的肩膀上:“路哥哥,你真的好棒啊,我跟佟老師一提是你讓我來的,她對我的态度立刻就變了!”
路秦表面上是欣慰的笑了,實則心裏在想,你等着吧,就佟筱雪那個脾氣,今後只怕是有你受得。
作者有話要說: 這屋子還是之前的樣子,只是仿佛添了些東西,可具體添了什麽,他也說不上來。
☆、見面
不過,看到麥雅,路秦忽然想到了家裏的父親,他一邊聽麥雅說話,心裏就一邊掙紮自己要不要回去一趟。
可是回去說什麽呢?父母又會對他和昀澤的事情反對到底,能看到的,也不過就是這兩個人沉着臉,不搭理自己都算是幸運的了。
但是看麥雅的意思,好像她還不太知道自己和昀澤的事情,也對,她是剛簽進公司的,大家又都知道她和自己有關系,應該也不會有人傻到湊到她跟前嚼自己的舌根子。
掙紮來掙紮去,路秦最後還是決定回去一趟,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也得過去瞅一瞅,只是他自己回去的話,只怕和他們的關系只會雪上加霜,正好麥雅這個姑娘在,不如拽上她一起。
路秦打定了主意,就問麥雅晚上有沒有事情,麥雅說唯一的事情就是倒時差,其餘也沒有別的事兒,路秦就把準備回去的事情和她說了,麥雅聽了,倒是很高興,十分願意和他一起回去,她出來比賽,也的确有段日子沒看到她媽媽了。
他們是同一班的飛機,路秦用自己的裏程給麥雅升了倉,一路上便同行了。
到達深圳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原本他們應該休息一下的,但是因為路秦心裏還惦記着第二天和耿峰見面的事情,就直接從機場往家裏去了,沒有時間買什麽東西,就直接在機場買好。
路秦看着車窗外的景象,覺得也逐漸的熟悉起來了,想想也挺慚愧的,自己如今不住在劇組,就是住在酒店,可父母還是當初那個窄巴巴的小房子,這些年他真是被這些情愛搞的魔怔了,如今才想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張昀澤,還有些別的緊要的人。
秦晉開車去接的路秦,一路上按照路秦給的位置開,開着開着,也有些忐忑了,一個勁兒的打電話問路秦對不對,路秦說對,讓他放心開。
他在機場買東西的時候,給彭阿姨也帶了一份,麥雅說這段時間彭阿姨也一直幫忙照顧父親,麥雅現在又是自己的同事了,表面工程還要做一做的。
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左右,最終在樓下停了下來,路秦讓文新蘇晔還有秦晉在車裏,蘇晔不同意,執意要跟上去,路秦實在擰不過他,也就随他便了。
拎着東西站在門前的時候,路秦恍惚間回到了幾年前,他還是到處跑場子,為了一二百塊錢拼命的那個路秦,這扇門裏,等他的還是熱騰騰的飯菜和慈愛的父母。
想想,要是什麽都沒變,其實也挺好的。
路秦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一只護手霜,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用過鑰匙了,最後只好伸手敲門。
門裏應了一聲,然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拉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女人,路秦不認識,麥雅在身邊喊了一聲媽,她好像不管什麽時候都看上去十分開心:“路伯母呢?快看看我把誰給帶回來了。”
她這話說的,倒好像路秦是個客人一樣,路秦沖彭阿姨點了點頭,邁進了屋子,這屋子還是之前的樣子,只是仿佛添了些東西,可具體添了什麽,他也說不上來,牆上依舊是他走那年泛黃的牆紙,就連吃飯的桌子,也還是立在牆角那兒。
路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見進屋的是路秦,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回到了廚房,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當着彭阿姨和麥雅的面,路秦頓時有些尴尬,彭阿姨趕緊打圓場:“哎呦你看看我,這麽長時間沒見到你,都忘記你的模樣了,現在當真是大明星了,可是沒有了當初那個混小子的模樣。”
她一邊說,一邊給路秦拿了拖鞋,目光落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