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間盡頭還有一個門,是一個不小的儲藏室,雖然隐秘,但是打掃的也是一塵不染,堆積着不少雜物:“你少胡說八道,我和耿峰認識那麽多年了,要有點兒什麽早就有了,你歇歇吧啊。”
那麽多年了……路秦真是要煩死這句話,怎麽誰都比自己認識他的時間長呢:“我看你們倒是般配的很,要真沒什麽,真是可惜了。”
昀澤轉頭看着路秦,雖然知道他這話說的是氣話,但是在他心裏就覺得自己是那種和誰都挺暧昧的人:“你什麽意思啊路秦我和梓耀我和耿峰,還有誰是你覺得像的還有誰是你認定的幾年不見你這潑皮無賴的本事真是更上一層樓啊。”
路秦見昀澤皺起眉頭沉下臉,就知道他是真生氣了,但這個氣,是他自找的:“過獎了張老師,您這風流倜傥可比我潑皮無賴有道德多了,我做不到您這樣潇灑可以游戲人間,自然要無賴一些才能活的舒服一些。”
他陰陽怪氣的頂了昀澤一句,雖說兩個人自從重逢之後幾乎遇到就吵,但是路秦這樣不講理的給昀澤扣帽子,讓昀澤實在忍不了,他眯了一下眼睛,擡手指着路秦,一臉嚴肅的說:“路秦,別的事我都不和你計較,但是感情這件事,你別欺人太甚。”
“張老師也是個能提一句感情的人了看看瑞秋和我的下場,張老師的感情,還是去禍害耿峰吧。”以路秦對昀澤的了解,他一眯眼睛,就準是動怒了,可作為這感情二字的受害者,張昀澤也有臉和自己炸毛:“死的死傷的傷,張老師的感情,殺傷力……”
路秦一句話沒說完,眼前忽然閃過一到黑影,他措手不及的被卡住喉嚨直按到後面的牆上,那只拿着鑰匙的手也被昀澤按住,扣在一側。
路秦見過昀澤動手,見過很多次,對老秦對永晉,甚至是對韓稷,但是第一次,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兩個人離的非常近,昀澤的臉就在自己面前,鼻子幾乎要碰到一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昀澤眼睛裏噴出的怒火,下一秒他就準備收緊手掌,把自己掐死嗎
路秦擡眼看着他,一丁點畏懼都沒有,他怕什麽,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死在張昀澤手裏,對他來說,正是死得其所。
“我在說一遍,感情這件事,你不許給我胡說八道。”昀澤瞪着路秦,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這些天他也是被路秦欺負夠了,在不收拾收拾他,他怕是要上天了。
可昀澤萬萬沒想到,以前看見他摔扇子都害怕的路秦,居然在他手掌下呵呵笑了起來,他被他的笑吓的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路秦猛擡膝蓋頂了上去。
昀澤毫無防備,疼的立馬就松了手,忍不住弓下了身,路秦撣了撣肩膀在牆上蹭的灰塵,垂眼看着昀澤,冷笑了起來:“張昀澤,你有資格和我橫嗎你知道買房子給你住這種行為,在我們圈裏叫什麽嗎”
“叫包養。”路秦呵呵笑了起來,他回手關上了門,順手将門鎖好,然後啪的一聲按開腰間的皮帶扣,抽出來攥在手裏,蹲下身,用手裏的皮帶輕輕打了打昀澤的臉:“你仔細想想……在我跟前……你能有幾分鐘是站着的……”
真是慣的他要翻天了……昀澤抽了口冷氣,咬牙站起來,撸了一下袖子:“小兔崽子,你……”
後面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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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過戶之前,林老先生的兒子陪着路秦把整棟別墅都轉了一圈,介紹了裏面的布局設置,有些抱歉跟路秦解釋,以為儲物間是整理好的,沒想到這麽雜亂。
路秦推了推墨鏡,微笑着說沒關系,他可以在找人整理的。
然後不聲不響的拉了拉衣領,遮住了鎖骨上的牙印。
作者有話要說: “沒和人打起來,這兒怎麽被人抓成這樣?”
☆、養病
“你這是跟誰打起來了?”
深圳機場外邊,昀澤接過女人的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裏,剛上車,就見她把臉上的墨鏡往下拉了一下,疑惑的目光從鏡片後面透過來。
“嗯?”昀澤一愣,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什麽打起來了,沒有啊。”
“這裏。”女人用手指了指耳朵後面,然後從随身的包裹裏取出補妝用的小鏡子,遞給昀澤:“沒和人打起來,這兒怎麽被人抓成這樣?”
昀澤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見自己耳後确實有一道細長的傷疤,但是很淺,估計也沒怎麽疼,所以他一點兒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昀澤皺了一下眉頭,剛想說自己不知道是在哪裏傷到的,變想到了昨天的事情,臉色頓時一變,輕咳了一聲:“想起來了,被枕頭上的拉鏈劃了一下。”
“不打緊。”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合上鏡子,遞了回去,女人接過化妝鏡,扶好眼鏡:“真是吓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們現在已經凄慘到需要你親自動手的地步,要是這樣的話,我可要回去了。”
于老爺子年紀漸漸大起來之後,他就逐漸更加欣賞女人來做這一行當,在他看來,女人比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考慮更周全,能力也更全面,所以在他後期扶持起來的一批人當中,許多女人,都遠比男人更接近核心位置。
後來,張昀澤也是偶爾聽輝叔提起過,于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過一個十分心愛的女人,是個留洋的女學生,總是讓老爺子稱呼她的英文名字,後來他身邊的女人,都會有一個奇奇怪怪的英文名字。
可雖然是這樣,于老爺子也是極少親自給別人起名字的,唯獨的一個例外,就是坐在張昀澤身邊的這個叫做西爾維娅的女人。
西爾維娅是唯一一個張海權都要用商量的語氣來對話的人,一切硬手段在她這裏都沒有用,就連張昀澤洗白都以慘敗收場,而她,卻逍遙自在了五六年。
如果不是張昀澤給她打電話,她當然還會再逍遙自在下去。
“車馬勞頓,感謝的話,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面對這樣的前輩,張昀澤一向是禮敬有加:“夫人這一次來,準備安頓在哪裏?”
西爾維娅轉頭看着窗外,随意的擺了擺手:“我也不過就是先來看看,看看你,也看看那孩子,在看看深圳,若是對他的身體好,我們就此留在這裏也是可以的。”
西爾維娅嘴裏的他,是于老爺子手底下的一名心腹,也是西爾維娅的養父,不過雖然名義是養父,但是事實上也就比西爾維娅大十幾歲,如今六十不到,可身體卻早就不行了。
昀澤對他們的事情很了解,所以也沒有追問什麽,只是回答:“深圳是個養病的好地方,如果大哥準備來這面,我可以聯系最好的大夫。”
“他的病,你就治得了?”西爾維娅收回目光,轉向張昀澤,話裏話外倒是毫不隐瞞:“目前看,深圳應該是塊福地,你盡管放心,我自然是全心幫你,也希望到時候,能治他病的,不僅僅只有深圳。”
“我懂。”昀澤點點頭,西爾維娅的這位養父其實并沒有什麽病,所謂的病,不過是常年吸食一種叫做I56的毒品。
說起來,也是有些諷刺的,這種東西還是她養父提煉出來的,可沒想到自己卻斷不了了。張海權對I56的原材料控制的十分緊,所以他一直處于被動的趨勢。如今全國看來,只有深圳脫離了張海權的管控,所以對西爾維娅來說,帶着養父來這裏,才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雖然不利于身體的長期健康,但是就眼前來看,一定是可以高枕無憂的。
而對于張昀澤,西爾維娅在張海權這張網上的人脈也是無人能及,兩個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也不失為雙贏的辦法。
“我還是喜歡你的聰敏。”西爾維娅微微笑了起來,她雖年近四十,但風韻猶存,時光給她格外增添了許多成熟的魅力:“當初‘養虎為患‘四個字,是他說給張海權的,才讓你吃了那麽多的苦,這一次我們能站在同一條床上,也請你別記恨他。”
昀澤聽到西爾維娅說這話,便清楚她對目前自己的優勢是心知肚明的,不然恐怕也不會服這個軟:“當初走那一遭,全是希望張海權能對我放心,可沒想到這麽多年,他反而最不放心的就是我。”
“我都已經遠離這裏許多時日了,可是他不肯放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滅我的口。”昀澤低下頭,輕輕搓弄着指節:“我做這些,也是為了活命而已。”
“你能遠離了幾天啊。”西爾維娅嘲諷似的笑了笑,反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你看看我,這麽多年了,還不是被你一通電話叫回來了?這些年你越發将我的話都忘了。”
“怎麽會呢。”昀澤趕緊坐直了些,面對西爾維娅,他總是畢恭畢敬:“不過,夫人的話也不盡對,我想了一下,走在黑暗裏,也終歸是有目的的,或許之前的我還是如同夫人說的,行走在黑暗裏,無論做了什麽,內心總是向往光明的。”
“可造化弄人,如今的我,只怕已經是黑暗本身了。”他說完這話,變轉頭看着西爾維娅,西爾維娅摘下墨鏡,放進包裏:“這一個改變,就值一大哭。”
昀澤也是明白的,他也想哭,可是這些年下來,他就只剩下苦笑了。
正想說話,口袋裏的手機便響了一聲,昀澤拿出手機,見是一條微信,便點開查看。
發來的人是路秦,只有一句簡單的話——鑰匙我讓人放旅厲的前臺了,你記得去取。
想起昨天的事情,昀澤的耳朵有點兒發紅,他的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敲擊了幾下,回了一條。
“不用,謝謝。”
發完,他就想收起手機,畢竟西爾維娅還坐在身邊,兩個人還在談事情,可沒想到路秦很快就回複了過來。
“昨天說好的包養呢?你定金的付了,現在反悔不是虧了。”
路秦就是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昀澤越是怕在西爾維娅面前露出破綻,他就非得引點兒破綻給別人看。
“滾蛋!”
“我想了一下,二樓裏面的三個房間,一個給韓稷,一個給修易,還有最裏面的那個,不如就留給梓耀吧,他不是也沒有個正經的地方住嘛。”
“绾绾住在一樓的主卧,離保姆間近,方便照顧,離你的書房也遠,不會吵到你,我們住三樓的主卧,正好書房裏也有樓梯是通向主卧的,你不用轉到前面坐電梯或者走大樓梯。”
“而且,我尤其喜歡書房裏的那個儲物間。”
路秦一連回了三大條,最後一句話雖然讓昀澤都不好意思細看,但是卻不經意間情不自禁的笑起來,完全忘了西爾維娅還坐在一邊。
一直到人家悠悠的撇了一眼他:“怎麽?女朋友?”
“不是。”昀澤翻了一個“去你的吧”的表情,給路秦發過去,臉上的笑也沒有掩蓋起來:“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傳言非虛啊。”
☆、包養
西爾維娅頗有些驚訝的往後靠了一下,仿佛是為了看清楚昀澤是不是在開玩笑而特意拉開距離,可她看到的,是昀澤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說完後,暗滅手機,收進了口袋。
“看來,傳言非虛啊。”西爾維娅見了昀澤認真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想起之前聽說的事情,只是搖頭,好像臉上仿佛有些可惜的意思。
昀澤挑眉,看向西爾維娅:“什麽傳言?”
西爾維娅微笑:“你最近這些日子不安分,自然成了海南那邊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說,張老師傍上了大明星,也有說是張老師包養了個大明星,但無論那種說法,重點都是,對方是一個男演員的事。”
包養……這個詞兒最近在昀澤這裏出鏡率有些高,而且這作為一個被路秦嚯嚯過的詞語,昀澤着實有些無法直視:“看來張海權這個家真的是當到頭了,大家都已經閑的開始讨論起我的事情。”
“他們才不閑,再說,目前來看,讨論你,也不是一件閑事。”車停了下來,西爾維娅的手搭在了包上:“但我沒想到,傳言居然是真的,只是可惜了瑞秋……”
她雖然意思很明顯,但是話卻沒有明說,昀澤明白她的意思,既然都不瞞着她了,那索性就都解釋了:“我們不存在誰傍上誰,或者誰包養誰,相識的時候,我說相聲他跑場,後來也就陰差陽錯稀裏糊塗的成了今天這個樣子。說到瑞秋,到底是我不好,耽誤了她……”
提到瑞秋,昀澤總是有些不自在,西爾維娅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看昀澤的表情,大約也知道瑞秋的死對他打擊不小,于是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昀澤下了車,繞到西爾維娅這邊,幫她開了車門,順手指了指身後:“我和他就是在這裏認識的,他曾經也是旅厲的演員。”
西爾維娅仰頭看了看旅厲那塊已經有些破舊的牌匾,這在如今這些酒吧裏看起來,實在是過時了,可整個深圳,若說起酒吧的排行來,旅厲還是站的上前面的。
這個月份的陽光很好,灑在西爾維娅的臉上,昀澤竟然驚奇的發現,她眼角居然出現了幾絲細紋,可在一想,恐怕不止西爾維娅,他們都不年輕了。
“前幾天我見了二叔,二叔跟我說在廣州一個鋪面子上,見着了十年前丢的那批石頭,這事兒你聽說了嗎?”西爾維娅一邊跟着昀澤往裏面走,一邊提起這件事。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旅厲裏面并沒有多少人,大家見昀澤進來,都紛紛放下手上的事情打招呼,昀澤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引西爾維娅上二樓包間:“這件事我倒是沒有聽說,珠寶這東西,夫人自然最是留意的。”
西爾維娅聽他恭維自己,呵呵假笑了兩聲:“珠寶倒是次要的,主要還是這批東西時隔這麽多年還能流出來,二叔的意思是,輝叔也許有跡可循。”
“如果這個時候能找到輝叔,那對那孩子,是大有助益的。”昀澤打開門,将西爾維娅讓進了包房裏,她走到沙發前随意的坐下來,從包裏取出煙夾在手上,昀澤便從一邊取了打火機給她點上:“是啊,不過當初老爺子和張海權都先後找過輝叔的蹤跡,這麽多年都沒有下落,只怕這非一時能成的事,我們等不了那麽久。”
西爾維娅吐了個眼圈,伸手彈了彈煙灰:“這自然不用你來說,不過當初輝叔那麽疼你,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知道輝叔的下落,別錯了主意,光顧着情分,人嘛,早晚都是要死的……”
她的話留了個尾巴,沒有說完,昀澤明白她的意思,西爾維娅是個精于算計的人,昀澤如今算計人心的本事,大多都是從她身上學來的,所以她的話根本用不着說完,昀澤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對。
只是有一件事,她總是參悟不透,那就是情分。這兩個字如果那麽容易舍棄,那她也不至于這個年紀了,還拖着那個半死不活的養父。
這種事情,總要是自己身上的,才知道如何權衡輕重。
更何況,輝叔的事情,來龍去脈沒人比昀澤更清楚,昀澤必然要給西爾維娅一個咬死的回答,不然她總留着這個心思,凡事便思慮不了那樣合适了:“夫人說的我都明白,只是輝叔這條路,恐怕早就走不通了。”
西爾維娅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慵懶的仿佛一只午睡才醒的貓:“張昀澤,你應該是知道輝叔生死的吧。”
昀澤原本在給西爾維娅倒酒,聽到這話,便放下手,認命似的嘆了口氣:“求您稍微給我留一點兒面子。”
“你的本事都是我教的,用我教的東西對付我呀。”西爾維娅把煙卷換到了另外一只手上,然後拍了一下昀澤的額頭:“找死吧。”
昀澤沒辦法,只能笑嘻嘻的掩飾被戳穿了的尴尬,将手裏的紅酒遞過去:“我跟您逗着玩兒呢,您怎麽還當真了。”
見西爾維娅接過紅酒,昀澤話鋒一轉:“不過,輝叔也的确是前兩年過世了,他的後事還是我來辦的。”
西爾維娅抿了一口紅酒,皺了一下眉頭,好像不太滿意,就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那這麽說,東西也是你流出去的?”
昀澤點點頭,端着紅酒杯,也靠在沙發上:“這東西流出去,無非就是讓張海權知道,輝叔死了,這樣一來,他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昨天我和黑曼巴通過電話,他覺得張海權最近似乎一直在找機會要見他,不知道是不是準備有什麽動作,所以我讓那孩子回來了,等他們兩邊的事情差不多,在讓他過去。”
西爾維娅聽到昀澤提到那孩子,就想起了一件事情,從随身的包裏取出一個長條的盒子,遞了過去:“東西我給你帶來了,你看看吧。”
昀澤握着酒杯的手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的伸過去,西爾維娅不由得笑起來:“時隔這麽多年,你居然還怕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S夫人,打個招呼。”
☆、養父
她這樣講,昀澤自然是不太好意思,接過來放在桌子上,想說點兒什麽掩蓋一下自己的尴尬,可想起她剛剛說自己找死的話,又覺得自己在西爾維娅面前的确是在丢臉的事兒也都經歷過了,也就無所謂了:“怕,我是怕的要死的。”
西爾維娅見他學乖了,就勾了勾嘴角,抽了一口煙:“話又說回來,這東西無論是你給那孩子,還是張海權給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于他會恨誰。”
昀澤看着西爾維娅,見她倚靠在沙發上,這麽多年依舊凡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只能無奈嘆氣:“終歸要試試。”
西爾維娅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盯着昀澤,良久,才擡了一下手:“你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希望吧。”
昀澤喝了一口紅酒,手裏微微搖晃着杯子:“當初你不是也這樣和張海權說的嗎?”
西爾維娅啞然,她的确沒什麽理由反駁昀澤了,只好掐滅了手裏的煙:“叫那孩子來我見見。”
昀澤放下酒杯,給外邊打了個電話,大約幾分鐘的時間,包間的門被推開,梓耀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擦着手,見昀澤坐在沙發上,便站在一邊,叫了一聲先生。
昀澤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見他手上似乎有些血跡,就揚了一下下巴:“怎麽弄的?”
“不是我。”梓耀原本不想驚動昀澤,但是見他發現了,便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攤開手掌,上面的血跡的确還沒有擦幹淨:“是青禾,丢了一個手指頭。”
昀澤沒有很驚訝,這是他和柯西瑪說好了的事情,青禾原本是柯西瑪的人,一手精湛的狙擊也是柯西瑪教的,她的人叛了,她自然有處置的權利,只是昀澤沒有想到,柯西瑪也有收下留情的時候:“有什麽話?”
“柯西瑪說,要不是正在用人的時候,要的就是她一只手了。”梓耀見手上的血擦不幹淨了,就索性不擦了:“青禾已經簡單的處理過了,先生放心。”
怪不得,昀澤聽這話,倒是有些感激柯西瑪了,西爾維娅微微王昀澤這邊偏了偏腦袋,壓低了聲音:“柯西瑪?瑞秋那個長得差不多的替身?”
西爾維娅這樣說,倒是昀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對,柯西瑪最開始就是和瑞秋幾乎一模一樣,也是瑞秋生意做的雜,怕有人對她動手,所以也經常替她在外走動,還跟着瑞秋去了海南,所以海南那邊都這麽稱呼她。
只是後來,發生了太多,讓昀澤都忘了這茬,他應了一聲,然後指了一下西爾維娅:“S夫人,打個招呼。”
“夫人好。”梓耀在昀澤面前很聽話,乖乖的低頭打招呼,在擡起頭,見西爾維娅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自己,眼神冰冷,審視的意思幾乎不加掩蓋,看起來和昀澤那雙眼睛如出一轍,他不由得渾身一冷。
“別怕。”西爾維娅馬上看出梓耀害怕的意思來,擺了擺手,讓梓耀站的近了些,擡頭仔細看他的眼睛和長相:“你是要做老板的人,我們這些人,你不該怕。”
她說這話間,就将梓耀上上下下打量個清楚,回頭看着昀澤:“和老爺子長的太像了,黑曼巴那邊,幾乎不用擔心什麽。”
“我和老爺子接觸不多。”昀澤摘下手腕上的那串星月菩提,在手裏摩挲着,有些出神,仿佛是在回想于老爺子的情形:“夫人這樣講,我就放心了許多。”
西爾維娅沉默了一下,又回頭仔仔細細的看了幾眼梓耀,面上的表情輕松了幾分,站起身來:“既來之則安之,到了張老師這一畝三分地,便要在張老師這裏讨飯吃了,希望張老師能多照拂。”
說着,西爾維娅微微欠身,似乎在給昀澤鞠躬一樣,昀澤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夫人別開這種玩笑,是我們仰仗着夫人。”
“留步。”西爾維娅制止住昀澤後面假惺惺的客氣,走出了包間,梓耀一直等到包間的門關上,才小心翼翼的問昀澤:“先生,這位夫人是……”
“她是你父親生前一個心腹的養女,也是他……”昀澤說到這兒,就卡住了,擡頭看着梓耀,他還不到二十歲,這話怎麽跟他說呢。
一遇到男女之事,昀澤的伶牙俐齒就派不上用場了,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略過這個不分:“是你父親生前十分得力的人,張海權接管你父親的生意之後,他們就撤手了,既然你要去海南,我就要找一些當年你父親身邊的人來幫你,這樣你才有資格和張海權分個高低死活。”
梓耀立刻就明白了昀澤的意思:“我見她人高高在上的,不知道會不會願意幫忙。”
“她肯來這裏,就是願意的意思了。”昀澤指了指一側的沙發,讓梓耀坐下來:“S不是一個願意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的人,她養父是一個制毒行家,現在我們手底下過的新貨,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他的手,只是有一點,他制毒也吸毒,要想S死心塌地的給咱們辦事,将來他養父的用度,你就不能斷。”
梓耀聽到這裏,不由得驚訝,他也跟着昀澤見了不少人了,但凡手裏過毒品生意的,基本上都不沾毒,大家都知道這是禍害人的東西,越是知道,就越敬而遠之,制毒吸毒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不用驚訝。”昀澤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梓耀:“他制過一種叫做I56的毒品,這種毒品對精神作用很大,止痛效果奇佳,但極其難戒,又沒有其他替代,它的戒斷反應,曾把許多人人逼到自殺。他當初提這個是因為那些年一直飽受痛風的折磨,想給自己提一種暫時性的止痛藥,沒想提純出來的,竟是這樣的毒品,容易上瘾很難戒掉加上非人的戒斷反應讓I56成為了搶手的頂級貨,只是他本人也沒能戒下來,後來,你父親立下規矩,手裏過這種貨的人,都要先自用,以确保經手人的可信度忠誠度,I56的上瘾性成為了試金石,戒斷時的痛苦也成為了很好的刑具。”
“不過,西爾維娅的養父後來被這種毒品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很難全心制毒,貨源就大幅下降,原先經手的人自留都不夠,漸漸的市面上就沒有了,現在能找到的I56,比黃金都值錢。”将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時候,昀澤想起了老秦的那一臉枯黃。
那個時候,他已經掙紮在供應不上的邊緣了,每每靠着張海權的施舍惶惶度日,不知道他死的時候,有沒有一絲解脫。
他凝了凝神,将西爾維娅落在桌子上的盒子順手推到了梓耀面前:“怎麽樣?想不想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那現在,我讓你試試這個東西。”昀澤風輕雲淡的說道:“你覺的怎麽樣。”
☆、試金石
梓耀原本只是認真的聽着,一直到昀澤挑起眼簾問他想不想試試,他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經手深圳的生意,瘾君子接觸的尤其多,他太知道這東西能把人毀成什麽樣子了,昀澤這樣說,到底安的什麽心?
梓耀望着昀澤,好像有點看不懂面前這個人了,他一直是敬重他的,其原因歸根結底也是他真心幫自己也真心對他好,怎麽今天能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咽了口唾沫,覺得嗓子還是有些發幹:“先生不是教過我,這些東西萬不能碰嗎。”
他開始有些猶疑了,按照他說的,這東西若是自己用了,恐怕這輩子都要受制于人了,難不成,他一開始就是想控制自己不成
若真是這樣,何苦費這個心思,從開始到現在,他又哪裏有什麽事情忤逆過他呢。
這盒子裏是毒品,還是他在告訴自己,過去和将來對自己徹頭徹尾的不信任
梓耀不太敢繼續想下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人居然是這樣待自己的。
從說出讓他試試,昀澤就看着梓耀的眼睛,他仔細的觀察他眼裏閃過的每一抹情緒,難過,憤怒,害怕和失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輕笑起來,把盒子又往前推了一下:“實話實說,我不覺得你會是那種事事都聽我擺布的孩子。”
“先生這是什麽話。”梓耀勉強的笑起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逐漸被這種硬擠出來的笑容替代,手悄無聲息的背在了身後:“我欠先生兩條命,自然凡事都按照先生的意思辦,不僅現在,哪怕将來也是這樣。”
梓耀嘴裏雖然這樣說,但是他細微的動作并沒有逃出昀澤的眼睛,昀澤只是餘光看到他手上的動作,知道他身後可能就是槍,心裏啞然,果然柯西瑪看人還是準的,看來自己聽她的做這件事,還真是沒有做錯。
“那現在,我讓你試試這個東西。”昀澤風輕雲淡的說道:“你覺的怎麽樣。”
“我覺得很好。”梓耀忽然笑了一下,他那雙陰森森的眼睛在包間昏暗的燈光下居然折射出些許光來,他走進昀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東西,許久未動,或許是在等昀澤改變主意吧,可他也比誰都清楚,張昀澤能說出口的話,大約都不是玩笑話。
于是他把槍掏出來,啪嗒一聲丢在桌子上:“既然是先生的話,當然每一個字,我都是聽的。”
梓耀其實是個少年老成的孩子,在別人面前從不會這樣說話,只是有張昀澤在的時候,他便多了幾分孩子氣,像是賭氣一樣将盒子裏的東西取出來,一針紮到了左前臂上。
針沒入皮膚的瞬間,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梓耀又看了昀澤一眼,眼圈有些發紅,不知道是害怕什麽還是傷心什麽,昀澤盡量讓自己毫無情緒的看着他,然後見他一點點推進血管裏,然後跌坐在沙發上。
昀澤實在不是适合做這種事的人,特別是面對如此信任自己的人,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将東西嘩啦一聲都收到手裏,唯獨留下了那把□□。
“先生。”梓耀見昀澤馬上就要走出去了,趕緊叫了一聲他,昀澤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他很難說此刻他是什麽感覺,梓耀沒有像他猜測那樣用槍指着自己的頭,可自己依舊讓他一針紮了下去,這個決定對于他來說,并不比梓耀輕松,他們都知道,這一針下去,太多事情都會因此改變。
梓耀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兒發輕,心情也有些好起來,他咧嘴笑了一下:“您幫我把門從外面鎖上吧,別理我。”
昀澤實在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第一次看到梓耀笑起來不再是那樣陰森森的模樣,事已至此,他面對自己的時候,依舊在用您來稱呼。
昀澤拉開門走出去,卻沒有聽他的把門鎖上,只是輕輕帶上,然後快步走了幾步,在樓梯轉角處,見到了百無聊賴的西爾維娅。
他一股腦的将盒子和針管都丢在轉角的垃圾桶裏,而後靠在牆上,揉了揉臉,像是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後悔啦……”西爾維娅的聲音倒是十分輕松,她把一早準備好的水遞了過去:“你先別忙着後悔,那屋子裏的東西還是要收一收的,萬一他想不開……”
沒等西爾維娅說完,昀澤就直接搖頭拒絕了她,他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盡量冷靜和理智下來:“這樣活着的他,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只能是……”
他話說到這裏,赫然想到西爾維娅的養父,便連忙住了口,梓耀最後那個眼神實在讓昀澤太愧疚了,如果不是他心裏已經亂成一片了,以他的謹慎,絕對不會這樣戳西爾維娅的心窩子。
西爾維娅也明白他住口的意思,哼了一聲:“只能是廢人一個了。”
昀澤沒有說話,如果放在往常他一定會給西爾維娅道歉的,可現在,他實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