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5)

這幅德行,不過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大哥此刻這幅害怕的模樣,他心裏居然有些……爽。

無論是修易還是梓曜,去請的時候,對何先生講的都是路秦來請,更何況他們也有幾年未見了,昀澤以為師父見到自己的時候會十分驚訝,可沒想到,何先生一點兒都不驚訝,甚至臉上都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

看起來,師父應該是一早就猜到,是他讓人去請的……在仔細一想,也對啊,路秦連自己師父的生日都不太記得,怎麽可能記得何先生的,這個慌撒的,未免拙劣。

他的局促裏添了幾分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他被何先生吓到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面對幾年未見的師父,更多的,是他以為何先生不會來。

可沒想到,他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還穿着長衫大褂,樣子竟然同他們最初的那幾次見面沒什麽區別,所以張昀澤一下子就慌了。

可何先生一點兒也不慌,他背着手走到餐桌旁邊,繞過張昀澤,伸着脖子往桌子上瞅了瞅,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行啊,這幾年還記得我愛吃的菜。”

這話是在誇昀澤,可昀澤被誇的心裏直哆嗦,趕緊回答:“師父愛吃我做的這幾道菜,我哪裏敢忘。”

“嗯。”何先生看上去頗為欣慰,目光打量着菜,心平氣和的讓張昀澤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那怎麽我還沒到,你自己到先入席了。”

昀澤頓時有些尴尬,他錯了措手,想遮掩過去,卻覺得怎麽說也不合适,最後只能實話實說:“我以為師父生氣,不會來的。”

“你挺會以為啊。”何先生的目光重新落在昀澤身上,他背着手,面色沒有剛剛那麽和善了:“不光記得我的口味還記得我的脾氣。”

說着,何先生往昀澤的方向走了一步,盯着張昀澤的眼睛:“當年永開找時寸的麻煩,你打折了人家的鼻梁骨,永晉對路秦動手,你對永晉動了槍,現在,你能讓六七個人在後臺堵住我,把我‘請’過來,你打算怎麽對付我?”

昀澤請何先生來之前,他就想過自己會挨罵或者挨打,但是并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挨罵挨打,他馬上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立刻看向修易。

修易一直在後面陪着笑,聽到何先生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放下來,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餘光裏,他看到梓曜背着手站在一邊,臉上是安靜祥和的微笑,他覺得自己極有可能是又一次被坑了,臉上陪着笑咬着牙壓低了聲音:“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位先生是張大哥的師父!!!”

“有嗎?”梓曜的目視前方,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吧。”

“我!說!了!”修易攥着拳頭,指甲都要插進了肉裏,恨的牙根直癢癢,要不是當着張昀澤的面,他真的想要上去一口咬在梓曜的脖子上,吸幹他的血。

Advertisement

“哦……”梓曜恍然大悟,他扶了一下眼鏡,淺淺的笑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啊。”

“你整我!你又整我!”修易目呲欲裂的看着梓曜,而梓曜早就習慣了別人對他這個态度,沖修易做了一個十分優雅的微笑。

就在修易馬上按捺不住想要沖上去撕碎梓曜的時候,他聽到了昀澤的輕咳,然後看到昀澤斜了一下眼睛,位置正是樓梯口罰跪的地方。

行吧,他又能這麽樣呢,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修易轉身往外走,心裏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把绾绾那個小丫頭惹哭,讓她大哭特哭,好好讓梓曜心疼心疼。

“你拿着我的東西,作威作福啊。”何先生伸出腦袋,看着修易面前的那只戒尺,只覺得眼熟,昀澤見何先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意思,這才松了一口氣,揉了揉腦袋:“真的是不管不行……”

“嗯。”何先生對這話頗為贊同,抖了抖自己的大褂:“我都開始備場了,生給我拉過來了”

“還真是不管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您要是想罵我您就罵,別這樣壓着,我有點……害怕。

☆、聽話

昀澤一看師父一招借力打力用的實在是好,自己也沒有話說了,只能垂手在一邊站着,等着聽訓。

修易出去了,梓曜也就跟着出去了,餐廳裏只剩下師徒二人,何先生走到餐椅前面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裏,搖搖頭:“也就看着還行,手藝确實不如從前。”

昀澤趕緊跟到跟前,替師父倒好酒,賠笑:“我也是許多年沒有做過了,手藝難免生疏,等我在多練一練,就能合師父的胃口了。”

何先生端起酒來抿了一口,可眼睛卻挑着,盯着張昀澤,一直到放下杯:“你怎麽了,這麽小心翼翼的。”

這話問的反倒讓昀澤不太明白了,自己一走這些年,三節兩壽也沒送禮問候,此刻這樣小心翼翼的等着挨罵,不正是應該的麽?可不光是現在,他早就做好了見到何先生被劈頭蓋臉罵一頓的覺悟了,只是看着何先生,像并不是很生氣。

他越這樣,昀澤心裏就越沒底,他甚至不敢坐下,只能在一邊陪着站着:“師父,我知道我一走這些年,您肯定生氣,您要是想罵我您就罵,別這樣壓着,我有點……害怕。”

昀澤覺得說什麽都是假的,不如實話實說,何先生聽了,沒有馬上說話,只是放下了筷子,搓了搓手,好像是在想什麽,出了半天的神,昀澤心裏忐忑的不行,心髒跳的都快把胃帶振動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何先生才問:“你覺得我應該生氣?”

“您……不生氣嗎?”這下反而是昀澤不太懂了,以他對何先生的了解,這見面必然一頓狂風暴雨,如今要不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那麽只有一個可能。

何先生可能準備,不要他了。

就像是關先生和路秦一樣。

想到這兒,昀澤的心立刻就提了上來,他也沒管腳下是冰涼的地磚,直接便矮了身下來,仰頭看着何先生:“師父,您別這樣,我真的害怕。”

何先生的手支在餐椅的扶手上,頭向那一側歪過去,上下打量昀澤,他最近記性不好,也記不得這是昀澤拜師的第幾年了,只是感覺他從明朗張揚一步步走的沉穩內斂,在到如今的陰森詭谲……他吸了一口氣:“做藝先做人,你人都做不好,跟我學藝有什麽用。”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昀澤的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何先生心裏一動,他大概明白,這可能是張昀澤最害怕的一件事……只是何先生但凡要是能對張昀澤狠下心來,當年壓根也不會收他,所以見了他這幅模樣,立刻也就心軟了:“我拿你當親兒子,可我的話,你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昀澤想要辯解,想要講這些年張海權是怎麽追殺他的,也想要講自己是如果刀尖舔血到了今天,可是這些話都不用說出口,他就明白在師父眼裏都是借口。

全天下那麽多人,怎麽不追殺別人,偏追殺你呢?雖說一步錯步步錯,可這第一步,也是自己走出來的,沒人逼迫,當初拜師時說的很清楚,自己守好規矩,不在摻和那邊的事情,後來開槍打永晉也保證過,現在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讓師父信自己了。

做藝先做人,何先生每一次都先把這話說在前面,可昀澤每一次,都沒有做到這一點,到了今天,他更加明白,這恐怕,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了。

見他也不為自己辯解,何先生就知道事情已經不是張昀澤自己能左右的了,他嘆了一口氣,也只能用兒孫自有兒孫福來安慰自己,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周恒是你介紹來的深圳吧。”

昀澤見何先生不在追究,心這才放下來,可眼淚就像是不聽話一樣,反而越流越兇,何先生氣的翻了個白眼,遞了張紙過去:“多大歲數的人了,我說你什麽了,你擺出這幅德行來給我看?”

聽到何先生急了,這說話腔調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樣,昀澤心裏一下就踏實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随手抹了抹,趕緊回答:“是我,師父你怎麽知道的?”

“時寸說,兩個人來的時候,說是一個叫老何的人介紹來的,修易也是這麽說的,我一聽,就知道是你,別的不說,還惦記着這一行,也算我沒白教你。”

“我聽過他們的活,碰巧他們不幹了,我就給引薦到這邊的園子來了。”昀澤平複了一下心情,見師父的酒空了,又給滿上:“惦記的話不敢說,就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在上臺。”

何先生正準備喝酒,聽到這話,眉毛都快要立起來了,酒杯啪一聲摔到桌子上:“我就你這一個徒弟,怎麽?你要在我前面告別舞臺?”

“不是不是……”昀澤見師父急了,趕緊安撫:“我畢竟幾年沒說了,也沒怎麽練功,怕生疏了,上臺丢您老的人。”

“我看啊,那戒尺你得還我。”何先生冷笑了一聲,見昀澤垂着眼睛陪着笑,心裏想起一件事情來:“你見過時寸了嗎?”

說到時寸,昀澤心裏有些發怵,搖搖頭:“沒呢,我這兒事情還得忙一陣,等結束再說吧,說實話,我沒安穩下來,就不太想要接觸園子裏的人,也怕帶過去麻煩。”

“去年,我在團楚園,見到老慕了。”何先生手裏擺弄着筷子,提到這件事,他也有些心事重重的,畢竟都是張昀澤的師父,這心思大約也都是一樣的:“他是最不想和我說話的,也難免到後臺來問問我你的消息,我就說你都好,就是太忙了,他也沒多問,就走了。”

“你這樣向來聽話的孩子難得,我們也願意多費心,可不聽話起來,真是要氣死個人。”何先生說着,一巴掌打在昀澤的後腦勺上,打的生疼,昀澤也不敢說什麽,只能是賠笑:“我不敢去見慕先生,只怕他和您一樣,也是要打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修易怎麽得罪你了,你總跟他較勁兒?”

☆、籌謀

讓昀澤十分詫異的是,何先生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生氣,兩個人更像是許久未見的父子,何先生帶着理解和和善,昀澤帶着謹慎和恭敬,也算是相談甚歡。

只是何先生說,今晚他是要在琳研祥攢底的,不能再這裏呆太久,昀澤也不好到那邊去,正好韓稷回來了,就讓韓稷送何先生回了琳研祥。

走的時候,何先生說昀澤不必為這幾年的事情自責,你已經大了,不是小的時候,什麽事情他作為師父都要管一管,現在他的事,何先生做不了主,也沒辦法做主。

昀澤許是心裏帶着愧疚,聽何先生這樣說,總覺得他帶着傷心,可何先生卻笑,說這行當裏的父父子子,讓人傷心的事兒多了,唯獨他不怕這些。

昀澤明白何先生的意思,親自送到了車庫,望着一溜煙開出去的車,他只想手頭的事情快些結束,他早日回到師父人身邊,侍奉盡孝,免得打打殺殺,壞了他多年休養的脾性。

回來的時候,看到梓曜正坐在客廳裏,見自己進來,也就站起身,昀澤搓了搓手裏的珠子,點了梓曜一下:“你跟我上樓。”

梓曜應了一聲,跟在昀澤的後面,二人一起上了樓,轉進書房,梓曜關好門,回頭見昀澤已經坐下了,正看着自己:“修易怎麽得罪你了,你總跟他較勁兒?”

“啊?”梓曜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自己聽不懂的樣子,可見昀澤挑眉,也沒堅持幾秒鐘,只好招了:“先生……怎麽知道是我的……”

“我師父說,六七個人把他綁來的,修易上哪兒找這麽多人去。”昀澤白了他一眼,他趕緊陪着笑端盞茶到昀澤面前:“也不是和他較勁兒,我想着先生如果不見何老一面,心裏總是放不下,何老總是躲着,那我就當這個不懂事兒的,有這個機會,您和何老也能把話談開。”

梓曜自從進入了這個家,如今跟修易學的也油嘴滑舌起來,如果不是在外人面前,還真看不出來是個陰狠毒辣的人,昀澤上下打量他,想罵人,可又想想,也就算了,只是點了一下他:“你這些心思,還是多放在正經事上吧。”

說着,昀澤停頓了一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給梓曜使了個眼色,讓他坐下:“明天,你就去一趟東北,我今天早晨接到電話,應該是說海南的事情鋪的差不多了,白家的姑奶奶也是有名望的人,你去請她出來,關鍵的時候,能幫上你的忙。”

梓曜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有點兒不太敢信:“我記得幾個月之前,柯西瑪去過那邊,說了什麽咱們都不知道,她能真心幫咱們嗎?”

“她是替你說話去了。”昀澤放下茶,想起柯西瑪,心裏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提起她的死,他心裏總是不好受:“你放心,這位同你父親關系極好,如今你的哥哥姐姐都死了,你若出來接替張海權,也是她願意看到的,只是你要記着,那是長輩,一定要恭敬。”

“我聽人說,白家和于家是世交了,希望這一趟,能順利一些。”梓曜也沉靜下來,說起這些事,他反而比昀澤還有憂心,可也比昀澤,更有沖勁兒:“不管怎麽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退的路是早就沒有了,也只能這樣往前走。”

昀澤沒有接這話,他不想給他加油打氣,讓他驕傲,可也不想打擊他,但有一句話梓曜說的是對的,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下周你路大哥就回來了,在深圳呆幾天,我們就回山東辦點事。”

“那我從東北直接去山東嗎?”梓曜追問了一句,可卻見昀澤擺擺手:“你回深圳吧,我不在這邊,很多事情你得多看顧着。”

“好。”梓曜應了一聲,随即又補充:“那我讓幾個人跟着吧,您現在來回都比較危險,如果張海權知道了行程,您萬一出點兒什麽事兒就不好了。”

昀澤想了想,覺得的确是這麽回事,但是又一想,自己和路秦去參加婚禮,還想在山東呆上幾天,總有人跟着他們,實在是別扭,就否決了:“不用了,老七的地盤,問題不大,上個月琳達給我消息,說張海權在山東的手都折了,估計他現在伸不進去那一片了。”

“琳達?”梓曜是知道這個人的,當初和柯西瑪搶張昀澤打的死去活來,怎麽現在又變成了張昀澤的人?昀澤見他驚訝,也只是笑:“誰都想站在贏家這一面嘛,你不是也說張海權不得人心,臨時倒戈的事情,也不是那麽罕見。”

梓曜聽昀澤說的輕松,但是內裏的一些事情,他大約也能猜得到,張昀澤最善謀劃,他策反了一個張海權身邊的人,對他們來說,也是大有助益的,剛想奉承張昀澤幾句,就聽到昀澤繼續說:“而且,路秦身邊還有蘇晔呢,不怕。”

說到這裏,梓曜才算是放心,:“好,那我準備一下,明天就過去辦事,旅厲就先讓夫人看着。”

昀澤嗯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你見過S的養父了嗎?”

梓曜愣了楞,看樣子,好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夫人的養父到深圳了嗎?我沒有聽人提起過,并不知道這件事。”

“他沒接觸到你,就是最好的。”昀澤看上去有些擔憂,這讓梓曜心裏也不踏實了起來:“出什麽事了嗎?”

昀澤見他似乎有些害怕,就擺手讓他安心:“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你別讓他抓到你,這些年他一直想要找I56免疫的人,我也不太懂是要幹什麽,只是S跟我說讓我躲着他,我怕你貿貿然沖過去,被他傷到。”

“我記得您說過,這人到深圳是養病的,重病的人,應該還傷不到我吧。”梓曜眉頭舒展開,似乎放松下來,昀澤想想也是,當初自己接觸S的時候,他養父正身強體壯,現在是什麽樣,還真說不準:“行了,你去吧。”

梓曜應聲,站起來就往外走,準備收拾一下出發,走到門口,想起一件事,指了指地板:“先生……額……修易……”

昀澤低頭攤開宣紙,也懶得在管他們,就揮揮手,梓曜立刻笑開:“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就算淩晨兩點收工都要給我發個視頻,我想你做什麽。”

☆、創意

原定殺青的日子,路秦提前了兩天,有一個比較重要的鏡頭,挪到了下一季,他也就樂得輕松,昀澤原先說過,聽戲聽軸,聽書聽扣,這書和電視劇是一樣的,特別是這種季播劇,最後沒有一個好扣,觀衆就流水一樣嘩嘩的走了,所以開了好幾次會,也征求了主演的意見,把比較重要的戲份挪到了第三季。

不過說起來,好像每一部季播劇都是虎頭蛇尾的,路秦拍第一季的時候有些翻轉被驚的一身雞皮疙瘩,拍完要回味好久,可這一季雖說也不錯,但人物展開的太多了,加上他角色也多,拍着拍着,就有點兒亂了。

但是這不是他的問題,這樣跨國的劇組,他雖然是主演,能說上的話也并不多,更何況他早就不是個事業心的人了,現在滿腦袋都是張昀澤的他,只希望趕緊殺青,他好回家守着他的張老師。

佟筱雪就很明白的看出了他的這個心思,她比路秦早殺青半個月,走的時候還特意去路秦的房間嘚瑟的一圈,路秦氣的直罵街。

終于熬到了劇組殺青,導演還說大家湊在一起吃個飯,路秦趕緊給推了,說自己後面還有工作,連夜買票飛回了深圳。

半夜走的,半夜回來的,下了飛機,迎面就看到張昀澤在那裏等他,他不管不顧的撲上去,昀澤差點兒被他撲到了。

蘇晔和文新都害怕周圍有蹲着的記者或者是粉絲,趕緊把路秦從張昀澤身上薅下來,路秦那雙眼睛亮的仿佛是黑夜裏的星星:“一晃三個多月,張老師你有沒有想我!”

看他一臉期待,昀澤想實話實說,但礙于周圍人太多,只好冷冷的回答:“你就算淩晨兩點收工都要給我發個視頻,我想你做什麽。”

路秦的嘴馬上癟了下去,看着一點兒也不高興,昀澤偷偷笑了一下,但看到文新也在偷笑,就踹了文新一腳,讓他老實。

之前視頻的時候,昀澤就提過張琪要結婚的事,按照原定的時間,路秦應該是飛回深圳第三天就是婚禮的時間,但是他提前回來了,也就有了幾天空閑的時間,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昀澤覺的新港傳媒不會那麽好說話的,就讓他小心這幾天會有工作安排,路秦大氣凜然的拍着胸脯,說他壓根沒跟齊浩說自己殺青了,他們以為自己還在劇組呢。

結果第二天,路秦還沒等倒過來時差,齊浩的電話就追過來了,說原定這部戲後面是有一個雜志的拍攝和客串兩個小角色的,既然路秦回來了,後面的檔期就往前提一提,這樣年尾能多追出幾天休息。

路秦直接罵了一句:我信你個鬼。

然後挂了電話,昀澤聽到了聲音,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問怎麽了,路秦說沒事,關了手機一掀被子,把張昀澤扣在被子裏,繼續睡回籠覺去了。

這一覺醒過來,就是傍晚了,兩個人齊刷刷的被餓醒,就下樓找吃的,做飯的阿姨見時間不早不晚的,就随便做了個下午茶,大概吃了一口,昀澤想要去園子裏逛逛,可又怕遇到時寸,就很猶豫。

路秦給園子打了個電話,時寸今天還真的在園子裏,但是明天就不在了,所以兩個人定好第二天晚上在去,當天晚上就耗在了家裏。

韓稷加班,梓曜出去辦事,修易也不知道去哪裏瘋去了,绾绾去游泳了還沒有回來,家裏就只剩下了路秦和昀澤,路秦使勁了全身解數,也沒能把昀澤騙到卧室,只好陪着他在書房聽戲練字,他就坐在一邊順手拿了一本書。

不知不覺,就已經是晚上了,外面的天黑下來,昀澤的書房窗戶外面,都是郁郁蔥蔥的樹冠,看不到什麽風景和馬路,更顯得漆黑一片,路秦書看的沒勁兒,心裏覺得什麽書都不如張老師好看,就湊過去給張昀澤研磨。

昀澤趴在桌子上,平心靜氣的寫着心經,蠅頭小楷,最是磨人心性,無論是聽戲還是練字,昀澤都是可以靜下來的那種人,可路秦靜不下來,一會兒琢磨琢磨墨,一會兒看看昀澤畫好正在風幹的扇面,昀澤的餘光裏,路秦就像是按下的快放鍵,一刻也不消停。

要說這些年,他也是生過死過,見過山水的人,可怎麽還和他們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一樣呢,倒像是之前那些不愉快,都與他沒什麽關系一樣。

這樣也好,這樣昀澤心裏的擔子,也能略微放下一些。

好歸好,可昀澤實在被他晃的頭疼,路秦如果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看書,他還能寫下去,現在像只蚊子一樣在他周圍竄來竄去的,他就只想把他拍死,就在書架上又找了幾本書,可昀澤的書,都是《百年孤獨》《人間失格》這種開頭便晦澀難懂的,路秦只看了個封面就放下來,說相比較起來,心經是多麽通俗易懂。

昀澤被氣的不行,也懶得在管他,靜下心來繼續抄寫佛經,大約十多分鐘的時間,路秦反而安靜下來了,昀澤開始還覺得不錯,但是越寫心裏越不踏實,餘光裏就找路秦,找了一圈,最後在自己畫好的那個扇面前面,找到了這位路老師。

要命的是,路秦手裏拿着一只毛筆,還在端詳着,昀澤只覺得腦袋嗡一聲,想起來那些毀在路老師手裏的扇面,趕緊一個箭步沖過去,但是為時已晚了。

昀澤扇面上提的“回頭是岸”後面,路秦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字“老妓從良。”

昀澤幾筆勾勒出來的釣魚老僧身邊,路秦在魚竿下面生動的填了一只破鞋。

昀澤只覺得眼前發黑,他有些濃重的喘息聲驚動了認真創作的路秦,路秦回頭看着昀澤,笑呵呵的問他:“有創意吧。”

昀澤想打人,但是又有點兒舍不得,也說不出什麽話來,現在說什麽都不能準确的形容他已經崩潰的內心,只能奪下路秦的筆。

路秦又無聊了。

又開始了拐騙張昀澤回卧室的——

春秋大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什麽茶,怎麽這麽難喝。

☆、茶

第二天傍晚,兩個人收拾好了,秦晉的車就到了下面,秦晉和文新雖然早就知道昀澤回來了,但極少碰到兩個人一起行動的時候,先後上車的瞬間,讓秦晉恍惚回到了巡演的那個夏天。

路秦和昀澤捂的都算是比較嚴實,路秦因為自己是明星,而昀澤是生怕被演員認出來,不過好在他們下了車直接就去了二樓的一個單間,中間也沒有遇到什麽人,還算是比較順利。

昀澤來到這個劇場,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看着路秦的得意,昀澤覺得這未免大費周章,他後來甚至都忘記了自己說過那個場子适合說相聲了。

可路秦沒忘,他帶他走進了一個小單間裏,裏面是兩排的雙人沙發,前面可以看到舞臺,一側還有一個顯示器,近距離拍攝着演員的表演。

蘇晔在外面,兩個人都很放松,路秦見昀澤摘下口罩,四處打量着這個房間,就問他:“你看這個屋子,像不像當初你第一次帶我去團楚園時的小二層。”

被路秦這麽一提醒,昀澤倒是想起來了,那個二層是專門考核業務用的,而且當時老黃和老田都有名聲在外,有時候看看徒弟們的演出,在後臺不知道觀衆的氣氛,在觀衆裏,又容易引起騷動,還是昀澤提了個建議。

現在看起來,這個屋子,也和當初那個小二層,是一個作用了,他笑着搖頭:“你也是事無巨細了,難為你撐起這個園子。”

“我其實沒做什麽。”路秦剛坐下,就聽見有人敲門,他望過去,見蘇晔遞進來兩個果盤和一壺茶,順嘴笑道:“這個木頭人也有這麽有眼力見的時候。”

昀澤笑笑沒說話,見路秦把茶放下,就倒了兩杯,聽路秦繼續說:“錢我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佟筱雪出的,財務流水商務往來,也都是她在打理,藝術上的事情交給了時寸,我就是他們的羊頭,時不時挂出去糊弄糊弄人。”

昀澤聽他這麽說自己,忍不住笑起來,端起茶喝了一口,澀的發苦,就又放下了:“你是新港傳媒的搖錢樹,齊浩怎麽能放你來這種地方演出,賺那百八十的錢呢。”

“你別說這個。”路秦翹着二郎腿,端起茶來:“我還正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你和梓曜的事情結束之後,你什麽打算呢?”

昀澤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些,在他的心裏,能平安度過這一劫的可能性實在不大,他的心思都在怎麽做,并沒有想過做完之後,自己要幹什麽。

路秦見他遲疑,就知道他是沒想過,張昀澤這個人,他還是了解的,只是他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這分分鐘掉腦袋的買賣,他也不敢随便給出主意:“我猜着你的心思,大多是結束之後,自己要功成名退,事情都交給梓曜,你也就沒什麽事兒了,要不然,在給我當經紀人吧,你看看齊浩現在開的那個車,就知道當我經紀人有多賺錢了。”

臺上鑼鼓點漸漸密了起來,大幕拉開,主持人的第一個節目已經報完了,昀澤看了一眼臺下,微微笑起來:“齊浩的錢,也都是從你身上扒下來的,我如今可沒有那樣的狠心,周扒皮一樣的看着你了。”

“還是我的張老師,最會心疼人。”路秦聽了昀澤的話,賤兮兮的湊上去,結果被昀澤一把推開:“而且,經紀人還是齊浩最專業,我看你和他的關系,也沒有當初我走的時候那麽緊張了,他全心全意的為你考慮,對你的發展還是有好處的。”

昀澤正經起來,路秦心裏覺得沒勁,喝了一口茶,眉毛就皺到了一塊兒:“這什麽茶,怎麽這麽難喝。”

說着,他才留意到,昀澤只一開始抿了一口,後面就沒有在動茶盞:“你也喝着這茶不好了是不是。”

“你呀,就是蹭慣了我的茶。”昀澤傾身,把路秦面前的茶盞往外挪了一下,然後把那盤夏威夷果換到了他面前,自己則靠在沙發上,一邊聽快板書,一邊給路秦扒瓜子:“我那個茶,是一個專供舊謂茶莊的茶農每年撿最好的一批茉莉送來的,一年也就出那麽幾盒,總共不到五斤,你的園子想喝上我的茶”

“你看你矯情的樣子。”路秦斜了昀澤一眼:“我這個茶是免費的,能續到死,你那個茶,一泡能貴到死,那能一樣嗎?”

昀澤聽他說這話,就只是笑,也不搭茬,只是看下面的演出。

路秦見昀澤沒了聲兒,也跟着看節目,消停了沒有兩分鐘,就又開始了:“張老師,你快一點兒扒,跟不上我了。”

昀澤正垂着眼睛聽下面的大上壽,雖然是兩個年輕演員,但臺風也算老成,他不由得就想起路秦說大上壽的樣子,專心的的時候被打擾,他有些不爽:“那不是還有一盤夏威夷果,你先吃那個。”

“熱量太高。”路秦把那盤夏威夷果推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轉年我拍第三季,導演說了,嚴格控制體重,要不就不接戲了。”

“事兒真多。”昀澤瞪了路秦一眼,把手裏剛剝好的瓜子仁兒怼到他嘴裏,目光卻一直落在臺下:“孩子的活兒挺瓷實啊。”

路秦抻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回答:“這批年輕的孩子,都是時寸手把手教出來的,肯定差不了,不過這孩子前幾天給時寸說,想要出去比賽。”

“中央臺的一個比賽,他想去試試。”路秦支着下巴,說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昀澤也轉頭看着他,他們都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麽。

“咱們算不算是前車之鑒?”路秦看向昀澤,笑了一下,笑容裏似乎帶着苦澀,也帶着無奈,昀澤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嘆氣:“所謂前車之鑒,便是前人走過,且摔了跟頭的。你這條路走得星途坦蕩,哪裏有什麽前車之鑒呢?”

“我也摔過的。”路秦低頭整理了一下褲子,似乎有意躲過昀澤的眼神。

表白的話,他最喜歡看着昀澤不好意思了,但這一次,他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

“只是我摔的時候,你在我身邊,我竟沒覺得疼。”

作者有話要說: 也不知道會經歷那些波折,不知道有些人就此放不下,有些人從此不相見了。

☆、路秦風

昀澤側目望着他,末了,只是用手揉了揉路秦的頭,他當然心疼他,可是又想他一個大男人,哪裏用得着心疼,也就算了。

這些年路秦一直覺得只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