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8)

能點頭,她說的還真對,自己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她只是很難想象,邢墨那種性格的人,在軍隊裏,除了自己,還會有第二個這樣信任的人。

實話實說,她心裏是有一些不好受的。

這一路,兩個人便在沒有說話,一直等到車子開到飯店,兩個人在包間坐下,張琪才繼續了這個話題:“既然你什麽都知道,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她是不是有話留給我。”

冉瑩搖搖頭,她從随身的包裏,取出兩個文件袋,遞給了張琪:“留給你的不是話,是這個東西。”

張琪将信将疑的把東西接過來,直接打開了其中的一個,從文件袋裏抽出來,是段城的一份厚厚的檔案。

看到這份檔案的時候,張琪心裏咯噔一下,她在想該不會是邢墨在告訴自己段城的真實身份吧,難道這小子在玩兒無間道?

所以她提心吊膽的看着他的簡歷,然而,什麽奇怪的地方都沒有,軍校畢業,進入部隊,晉升,選入特戰旅,一直到卧底到深圳,全部都是她知道的那些事。

只是到卧底這部分,段城的檔案被打了黑碼,黑色的墨水将下面的字全部蓋住了,上面扣着一個巨大的紅色印章“絕密”

這也并不奇怪,幾乎所以被派去執行特殊任務的人,都是這樣的檔案,張琪認真的看完了段城的,又打開了另外一份。

裏面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張琪把檔案袋對準冉瑩,一臉疑惑的看着她,意思很明顯:“你是不是給我拿錯了。”

可冉瑩也很篤定,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張琪就更奇怪了,她把檔案反過來倒了一下,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調出來,在等她仔細看的時候,她看到了檔案上的名字——邢墨。

“這就是她的檔案了。”冉瑩見她看到了名字,這才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壓抑:“裏面沒有任何內容,你能從內網上由我的編號找到我本人,那就也有渠道內網上調出她的檔案,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大可以去看一看,是不是也是一片空白。”

張琪望着那個空蕩蕩的檔案袋,如遭雷劈,她心裏一切的疑惑一瞬間全部有了答案,邢墨的檔案沒有了,這個軍隊,她根本就回不來,她就是劉團埋進張海權系統的死間,全無退路。

可在仔細一想安晴所說的,如果當時兩方已經嚴峻到需要走到這一步,那邢墨确實是最好的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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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邢墨這一步,他們并沒有像想象中輸的那麽慘。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世間本沒有什麽是一定的吧

☆、向陽

可笑的是,張琪一直認為劉團不過是空有其表,近年來養尊處優她更加覺得他早已喪失了一個軍人的機敏,可現實永遠都是,她才是年輕的那個。

因為無論後面發生了什麽,邢墨當時的作用,的的确确發揮到了最大能限,張昀澤說邢墨在張海權那裏,抓卧底很準,她憑借的是她就是卧底的經驗,自然一切都看的清楚,大約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能夠平步青雲,一直到成為了深圳的領頭人。

而後面,她的失控,也并未實質性的為軍警這方面帶來什麽損失,甚至在她能夠完全掌控深圳之後,保住了段城和一位姓年的卧底,最後用那麽慘烈的手法自殺,還以自己為要挾,讓特警後退。

想到這裏,張琪忽然笑了,她發現這些年自己一直在找邢墨,卻忘記了邢墨。

這就是她啊,這是她一貫的行事作風,明明很重感情卻裝作六親不認,也說不準,在那些個黑暗的地方,她找到了自己更深的羁絆呢?

她想起段城和昀澤的那些話,想起了她留給自己的話,她逐漸意識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黑白分明,并不是打出去的子彈一定會要了對方的命,也并不是對方手裏的刀,就一定會紮進自己的胸膛。

這世間本沒有什麽是一定的吧,特別是對于人性來說,實在是錯綜複雜,變數太多。

我們大多都是一個矛盾體,活在兩個都是正确或者兩個都是錯誤的選項裏,掙紮向前,鮮血淋漓。

“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張琪慢吞吞的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檔案收進檔案袋裏,苦笑着說着,不知道是說給冉瑩,還是說給她自己:“現在才發現,了解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冉瑩喝着白開水,見張琪怔怔發呆之後,說了這樣一句話,就知道她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因由,斟酌再三,才開口:“她清楚如果你知道了她的事情,一定會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委托我把這份空白的檔案交給你,她說,希望你明白,她并沒有随随便便的忘記你,也沒有随随便便的背叛這個曾經庇護過她的國家,只是以善支惡,往往代價太大,而以惡制惡,則事半功倍。”

“她也知道,以惡制惡這樣的手段,對我們來講太難了,畢竟我們誰也無法真的涉身堕落到那樣的人間煉獄裏去,但她可以,她本身就是煉獄裏爬出來的人。”冉瑩說道這兒,難免有些哽咽了起來,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微微笑起來:“她又說這是她的借口,她遇到了一個護着她的人,她更得護着人家,權衡再三,才找到了這樣一個平衡雙方,甚至都有利于雙方的辦法,只是這樣,難免就會令你失望了。”

“有再多的借口犯罪,也不能抵消罪行,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你不必為她傷懷,你得往前看,往前走,這才是她希望的。”冉瑩的眼睛裏,似乎也透出了期待的光,張琪聽着這字字句句,的确像極了邢墨說教的模樣:“言語混亂,詞不達意,她這樣的話,大約也就只有我能聽明白了。”

冉瑩見張琪神色有些輕松,知道她已經想開了許多,心裏也算是松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她人已經不在了,這些事情,也不會有人在知曉,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你是特戰旅的教官,希望你并沒有對一些事情而感到失望。”

兩個人談到這個地步,張琪才忽然想起一件事:“邢墨在部隊一向很少與人打交道,怎麽她和你會這樣熟悉,談的這麽深,甚至讓你來做這件事呢?”

“你懷疑我的身份?”冉瑩無奈的笑起來,擺手讓張琪放心:“大可不必,我和你一樣,軍人世家,是偶然一次我去拜訪祖母一位姓白的好友,認出了邢墨,所以她才和我說了這些,并托我帶話給你的。”

張琪一時間沒有屢清楚這裏面的關系,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再去懷疑冉瑩或者去懷疑她的話,好像都沒有合理的理由,索性也就不再深究了:“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她這一輩子也沒過上什麽好日子……”

“可卻有一個好戰友。”冉瑩打斷了張琪的話,她端起水杯,頗有些以茶代酒的意思:“她已經走到了結局,可你還沒有,像我剛剛說的,希望你沒有對一些事和一些人感到失望。”

張琪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冉瑩的話,仿佛在她的心上開了一扇天窗,登時亮了很多:“邢墨是邢墨,我是我,她雖然是我的戰友,但無法改變我的信仰和我的底線……”

說到這裏,張琪忽然想到了段城在車上說的那句話:“總會有人,總要有人,為此奮不顧身。”

“這話值得一大杯。”冉瑩想給張琪鼓掌,但又覺得奇怪:“可惜我下午還要回去上班,以水代酒,就不喝那麽多了,我們也算是認識了,不如交個朋友,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朋友要交,飯就不吃了。”張琪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我還在休婚假呢,這麽難得的機會,我可不再這兒盤桓太久,一會兒被劉團逮到了,又得拉我回去做苦勞力。”

她伸出手,主動和冉瑩握了一下手:“這件事,的确是辛苦你了,也讓你冒着風險來解我的心結,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沒問題。”冉瑩也站起來,和張琪道別,她拉開包間的門走出去,背影潇灑利落,不愧是軍區能上得了戰場的女少校。

外面的陽光很充足,曬在張琪身上,她感覺很舒服,就像是在陰暗逼着的角落裏的呆的快要發黴了,猛地遇到了陽光,就拼命的吸收裏面的養分。

那份空白的檔案袋,她随手撕碎了,堆在一邊的垃圾桶裏,她想,或許一切都應該過去了,她将親手,開啓自己新的章節。

那裏,應該有她的榮光,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樣的資格。

作者有話要說: “青禾讓你堵我的?”

☆、養父

六點多的夕陽,還是有些刺眼的,梓曜拉開車門,眯着眼睛往太陽的方向看了看,那裏剩下的餘韻,染紅了半面天際。

“您一會兒就回去嗎?”司機從前面下來,想給他開車門,卻發現他自己已經先下來了,便只問了這樣一句,梓曜擡手看了一眼表,思考了一下:“沒什麽事的話,還是回去吧。”

司機點頭:“好的,那我在這裏等您。”

梓曜沒有在說話,推開旅厲的門,走了進去,還沒有開門,裏面只有吧臺的小燈和舞臺的大燈亮着,倒也能看清楚個大概,吧臺裏面的調酒師還沒有上班,只有一個服務生,見到梓曜,趕緊出來打招呼:“小先生。”

“青禾呢?”梓曜環視了一周,也沒有看到青禾,她現在和S一起負責旅厲,來往生意賬目,不算輕松,這個時候不在這裏,梓曜有些奇怪。

服務生往上面看了一眼:“青禾姐在樓上,夫人接過來一個人,青禾姐上去說話了。”

“知道了。”梓曜并沒有多想,他以為是生意上的,就往樓上走,可剛走到樓梯臺上,看到樓下姓錢的經理正站在那裏,對方也看見了他,連忙迎上來。

這位姓錢的經理,是劉晖死了之後,青禾定的,原先也是旅厲的老人,一直都跟着柯西瑪,後來發生的變故他也都知道,按照梓曜的脾氣,就算是留這樣的人,也不會重用,可青禾卻說越是這樣的人,用着才越放心,梓曜想着他畢竟不能總顧着旅厲這個小地方,遲早要放給青禾的,那就按照她的想法來了。

“小先生。”錢經理打了個招呼,不動聲色的擋住了梓曜的去路:“夫人和青禾姐在談事情,您要不先等等?”

梓曜見他攔住了自己,言語雖然恭敬可意思很明顯,心裏覺得不對勁兒,他不是張昀澤,為人和善,這些人見了自己躲還來不及,這樣湊上來的,不是不知深淺就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錢經理明顯是後者:“青禾讓你堵我的?”

錢經理聽梓曜這話說的直接,有些不好意思,這一遲疑,無非就是給了梓曜答案,梓曜雖然生性多疑,但是對于青禾,他的信任度還是蠻高的,就沒有硬闖:“你去告訴她,我到了,讓她出來見我。”

沒有被梓曜為難,錢經理自然是千恩萬謝的,趕緊進去找青禾,梓曜上到了二樓,挨着樓梯的方向,有一個桌子,他就靠在桌子上,摘下眼鏡,一邊擦鏡片,一邊等青禾。

沒有幾分鐘,青禾就從裏面的一個房間裏走出來,跟錢經理到了梓曜身邊,随即給錢經理使了個眼色,錢經理了然,沖梓曜點點頭,轉身下了樓,等走的沒了蹤影,青禾才開口:“小先生這一趟,看起來很順利了。”

梓曜戴好眼睛,手插在兜裏:“這麽明顯?”

“您深得張先生真傳,還有什麽人,是您二人說不動的。”青禾和梓曜說話,沒有別人面對梓曜時那麽拘謹,梓曜聽着反而舒服:“你少恭維我吧,一早安排人在這裏堵我,裏面是什麽人,我都不能見。”

梓曜說完這話,忽然有了想法,他想起張昀澤之前和他說的話,心下了然:“是S的養父?”

青禾點頭,她原本也沒想瞞他,只是怕他貿然進去,所以安排錢經理在這裏等着:“先生走之前,也交代過我們,夫人已經找好了住所,估計他略微坐一坐也就走了,您沒必要和他打照面。”

梓曜沒有接這句話,他皺起了眉頭,從昀澤的話裏來看,他是很忌憚S 的養父的,所以讓自己也少接觸,忌憚的原因,梓曜也多少了解,畢竟像張昀澤這樣的人心裏,規矩比天大,對長輩或者前輩,滿心都是敬畏,就算對方不存善念,他也多半會手下留情。

只怕敬而遠之,敬出禍患……梓曜越想越不踏實:“見一面吧,我聽先生提起過他的身份,到了深圳,不見到地頭上的人,他反而會覺得怠慢。”

梓曜是一語中的,如果不是這樣,她和S也不至于拖延到現在,還沒把人送出門,所以青禾也沒有了阻止的理由,想了想,拿起電話,讓後廚送了個果盤,然後就帶路往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梓曜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心裏有些訝異,他一直以為這個人會是一個衰老甚至病恹恹的人,畢竟常年吸毒,夫人又總說是來這裏養病的,病人麽,大約都沒有什麽生氣。

可面前的老人,卻精神矍铄,眼神靈敏銳利,完全不像花甲之人,他回頭看了看青禾,青禾微微點頭,意思是沒錯,就是這個人。

他進屋的時候,夫人像是正和這個人說什麽,聽到門響,所以望過來,看到是梓曜,就愣了一下,明顯她也是知道昀澤的意思的,梓曜沒有太多的解釋,沖着S微笑。

梓曜笑起來,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西爾維娅也有這種感覺,她打了打精神,介紹了一下:“爸,這就是于小先生,老爺子的……”

“我知道。”坐在沙發上的老人揮手打斷了西爾維娅的話,目光緊緊的盯着梓曜,冷笑了起來:“樣貌和老爺子還真有幾分相似,有于家人那股勁兒。”

“您過獎了。”梓曜颔首,走到沙發側面的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從茶盤上取出一個小茶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着急說話,看起來十分沉穩。

“S跟我說,你去了東北,見到白家人了嗎?”老人追問了一句,他倒是沒有提I56的事情,反而問起了這樣的公事,梓曜沒有馬上回答,靠在沙發上,轉着無名指上,那枚廉價的戒指。

那是绾绾玩具上拆下來的,她非要梓曜帶着,一摘下來就哭,梓曜也沒有辦法,帶着帶着,就習慣了。

梓曜輕輕笑起來,門被扣了幾下,一個服務生從外面端了果盤進來,在西瓜的側面,插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服務生放下果盤,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一腦補到張昀澤笑着誇他,梓曜心裏就樂開了花。

☆、針對

“白家姑奶奶是個和善的人,自然很提攜晚輩。”梓曜的目光掃了一下果盤,傾身往老人那邊推了一下:“您嘗嘗這水果。”

梓曜的行事,是張昀澤一手教出來的,自然和他很相似,可這似乎不太入這個老人的眼,見對方哼了一聲,看向S:“有老爺子的神韻有什麽用,軟綿綿的成不了事。”

西爾維娅和張昀澤都不想讓兩個人見面的原因,就是因為S的養父一向傲氣十足,當年在于老爺子手下,除了輝叔,大家最敬重的就是他了,這些年雖然以養病而退隐,但那股子目中無人并沒有變化,梓曜是個受不得冒犯的人,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必然不會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所以西爾維娅聽到這話,馬上就站出來打圓場:“爸,于小先生這不是在和您說話嗎,自然要帶着恭敬了,他和張海權可不是一樣的人。”

“我看不成。”老人搖頭,看着像是嘆了一口氣,臉上頗有些失望的意思:“你這麽大費周章的把我折騰到深圳來,我以為有什麽厲害的人給我瞧,如果是這樣的貨色,我勸你趁早收手,免得把自己那條命也搭進去。”

青禾站在梓曜身邊,就有點兒頭疼,她一早就覺得不能讓梓曜見到這老爺子,只可惜她是個聽人吩咐做事的,也擰不過梓曜,如今只怕兩個人是要嗆在一起了。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梓曜并沒有生氣,至少看着不像是生氣了,他不緊不慢的喝着茶,臉上什麽沒有不悅的意思:“您說的對,我還年輕,以後凡事,還要勞煩夫人多指點才行。”

梓曜想着,畢竟是西爾維娅的養父,而且看着且有日子活呢,他如果和他撕破了臉,将來先生和西爾維娅怎麽相處,大家這不就成仇人了麽。

他于佳曜也是難得這麽為大局着想,梓曜一邊喝茶壓火,一邊想着等張先生回來,他要把這些事一五一十的學給他聽,讓他好好誇一誇自己。

他一腦補到張昀澤笑着誇他,梓曜心裏就樂開了花。

老人像是終于被梓曜的謙卑給打動了,轉頭看着梓曜,才認真打量他,梓曜沖他笑了一下,也不忌諱他上一眼下一眼的看自己,可沒想到對方看着看着,也笑了起來,只是在梓曜眼裏,這笑多半是不懷好意的那種:“我聽S說,你試過I56?”

嗯,終于到正題了。梓曜心裏感嘆了一句,點點頭,臉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也沒有說話,聽對方繼續說:“感覺怎麽樣”

提到這件事,梓曜腦海裏只有四個字,生不如死。

但畢竟這是在外人面前,他心裏在膈應這個東西,臉上也只能雲淡風輕:“老人家算得上巧奪天工了。”

梓曜本以為這誇獎會讓對方很受用,可沒想到人家緊接着就問:“那要你一碗血,過不過分?”

他一邊說,一邊将茶潑在了茶盤上,把茶碗推到梓曜的面前,西爾維娅聽了這話,馬上替梓曜擋了下來:“爸,你這樣就過分了。”

“我就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就産生抗體了呢。”老人看向西爾維娅,臉上還真是一幅求知若渴的表情:“能戒掉I56?這事兒我不信,你信不信啊?”

他說完,就哈哈笑起來,梓曜看着他,心裏想着張先生料事如神,他先是打擊自己,然後提出了這個要求,看起來自己要是不答應,反倒像是應了他之間說自己的那些話,什麽軟綿綿的,什麽不成……

西爾維娅哪裏是接這位來養病的,是給自己添亂的才對吧。不過他又一想,這面還是早晚得見的,這位和白姑奶奶是一樣的,在于家那些老人面前說話都有分量,要是事情辦到一半,他跳出來給自己搗亂,當着衆人在說自己不成,那就是真不成了。

“算了。”老人見梓曜遲遲沒有聲響,搖着頭,一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兒:“張昀澤那個不成氣候的性格,能教出什麽好人來啊,讓張海權追的抱頭鼠竄,這也值得你惦記着他?”

說道這裏,老人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S,你的那點兒心思趁早收起來!”

“爸,你胡說什麽!”西爾維娅聽到後面的話,神色立馬不對了起來,梓曜心裏一驚,回頭看了一眼青禾,青禾面色也有些驚訝,他們都沒有看出來西爾維娅對張昀澤是動過心思的,他們這老一輩的恩怨,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的話你別不愛聽,他優柔寡斷,拐着老爺子的血脈和他也一個樣子,你自己看看這遇到張海權那樣心狠手辣的人,能是對手嗎?”老人繼續說着,完全沒有注意到梓曜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說他也就罷了,說起張昀澤,不成氣候,優柔寡斷,抱頭鼠竄,這三個詞,讓梓曜心裏的火氣有點兒按捺不住,剛想反駁,就聽到對方繼續說:“他之前對老爺子就陰奉陽違,張海權能得手,不是他吃裏扒外的助力?這樣的人,張海權不殺他,殺誰啊?現在又裹着老爺子的兒子,滿肚子花花腸子,真刀真槍的什麽也不是,背後陰起人來一套……”

這話沒等說完,西爾維娅就看到一道寒光直奔老人的脖頸閃過去,她一點兒防備都沒有,就連站在梓曜身後的青禾都沒有準備,等反應過來,就見梓曜一只腳踩在沙發上,自上而下的望着老人,手上的匕首尖已經刺破了老人的脖頸,血滴滴答答順着匕首陰濕了雪白的襯衫領子。

梓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手随意的搭在腿上,眯眼笑起來:“老人家,張先生為人陰險,我軟弱無能,這樣,我現在放開手,看您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家酒吧。”

西爾維娅知道梓曜一向手段狠辣,立刻想勸阻,卻被梓曜伸手攔住了,忍了再忍,他是聽夠了這老頭冒犯先生:“他叫我尊老敬長,就敬出這樣的東西來!您說我也就罷了,但你不該句句針對先生,就憑這點,你也該清醒清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驚着老人家了。”

☆、嚣張

“小先生!”西爾維娅生怕他手下的動作在重上幾分,那是頸動脈,一旦傷到分毫,就算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我父親不是有意冒犯,您別沖動!”

她說完這話,就看向青禾,可青禾卻沒有什麽反應,她和這個老人說過幾句話,也聽過他話裏話外的罵張先生,明白這是梓曜萬萬容不下的,果盤是她讓上的,她的立場早就就很明确了。

畢竟,她聽着這些話,也十分的不順耳。

“你等等!”西爾維娅一看青禾的表情,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她迅速的拿起手裏的手機,舉到梓曜身邊,手機裏傳來昀澤的聲音:“主要看路老師的行程,不緊張的話,我們會在山東多待幾天,大哥對我當年的事情,一向不滿,如果真和梓曜見面了,別讓梓曜傷到他,這孩子聽不得別人說我,麻煩夫人多留心才是。”

昀澤的話進到梓曜的耳朵了,他也并沒有馬上放手,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甘心,可畢竟是張昀澤的話,他也明白,原本先生就不讓他往這個人身邊湊活,如果在傷到他,恐怕他又要過那種跟在張昀澤屁股後面道歉的日子了。

一想到這兒,梓曜的刀尖往外撤了一下,然後滑了下來,随手一甩,便穩穩的紮到了果盤的西瓜上,拍了拍手:“驚着老人家了。”

老頭面上倒看不出懼色,想來是這些事也經歷的多了,只是用手抹了一下脖子,又看了看手上的血,收起了剛才的一臉輕蔑:“動作很利索嘛,有于家人的風範。”

“老人家,這話可不算誇我。”梓曜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點了一下青禾,青禾便從裏面的房間裏取出醫藥箱,也沒有上前,只是遞給西爾維娅,西爾維娅坐在老人身邊,替他包紮,梓曜繼續說:“什麽于家人不于家人的,我不在意,只要您不給我添麻煩,不在我耳邊說我家先生的不是,咱們都可以相安無事。”

“張昀澤這小子養的寵物真可愛。”老人看着西爾維娅,挑眉:“姚某也想要一只這樣的寵物。”

梓曜也無所謂他說什麽,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和西爾維娅一樣,裝作什麽也沒聽到,茶剛入口,門便被敲響了,青禾打開門,見站在外面的是錢經理,錢經理也不敢往裏面看,就只問:“小先生在這裏嗎?”

“我在,怎麽了?”梓曜側着頭,看着門口,錢經理指了指樓下:“前臺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找小先生的。”

梓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正在包紮傷口的西爾維娅:“夫人一定要照顧好老先生,需要什麽大夫需要多少錢,盡管開口。”

西爾維娅夾在兩個人中間,強壓着胸口的氣,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可此刻的梓曜,已經不是她剛來的時候了,她就算在不滿,也只能應聲:“多謝小先生。”

梓曜滿意的笑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青禾也跟出來,包間內只剩下西爾維娅和那個老人,老人一語不發,看着西爾維娅的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卻抿緊嘴唇,一丁點兒的聲響都不肯發出來。

“你不必哭,他被教的很好。”老人推開西爾維娅的手,皺着眉頭不耐煩:“給我的藥箱拿來。”

後面這兩句話,是梓曜沒有聽到的,他一路走下來,到前臺接起電話,喂了一聲,裏面立馬傳來一個氣喘籲籲又小心翼翼的聲:“我可算找到你了,趕緊借我點錢!”

梓曜一開始沒太聽清楚,皺着眉頭追問了一句:“什麽?你在說一遍。”

“我說,你要有良心的話,快借我點錢!”對方的聲音雖然小心翼翼,可态度卻嚣張的很,梓曜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張昀澤之外的人敢這麽和他說話了。

……

好像還真有一個,他恍然大悟:“你要多少錢?”

“……二十萬。”修易遲疑了一下,報出了個數,梓曜有些驚訝,不是因為錢多,而是因為這個錢對于修易來講,有點多:“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能不能不問?”修易一個借錢的,反而還有點兒不耐煩了,理直氣壯的就好像梓曜欠他錢一樣,這語氣梓曜也是服氣的,要不是看在張昀澤的份兒上,他非把他拉到後院先捅幾刀出氣:“二十萬,你當是二百塊錢嗎?”

“我當然是有急用了,不然我會找你嗎?”修易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你不接電話帶着手機是幹什麽的?我翻了好多網站才找到旅厲的這個電話,廢了這麽大的勁兒你見死不救,你好意思嗎?”

梓曜就奇怪了,現在借錢的人,都這麽橫嗎?他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但轉念一想,修易肯定是碰上什麽不對勁兒的事兒了,不然就他那個摳門的樣子,怎麽可能動辄上萬呢。

“這樣吧,你給我個地址,我給你送過去。”梓曜點了一下吧臺裏的服務生,對方很有眼色的遞過來紙筆,可修易卻沒有那麽配合:“你給我打過來就行了,還用你親自送幹什麽。”

梓曜早就猜到修易會這麽問,順理成章的回答:“我得給你送現金啊,你的卡不是在你師父那兒嗎?”

“不用我的卡,我給你個賬號,你打到那邊去。”修易那邊亂哄哄的,梓曜不得不捂住一直耳朵,才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可他越是這樣,梓曜越覺得不對勁兒:“只有現金,愛要不要,不要挂了。”

“別別別!”果然對修易這樣的人,就不能太順着來,一聽到他要挂電話,修易立馬就慌了:“好好好,我給你發到你手機上,你趕緊啊,晚來一個小時,我就廢了。”

說完,也不能梓曜說話,就挂了電話,緊接着,梓曜的手機一震動,進來一條信息,是一個定位,位置是離這裏比較遠的市區,可門店卻是個普通的日用百貨,心裏覺得好笑,修易難道是被皮搋子綁架了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那才解氣

☆、利息

現在是初秋,一到晚上,街上的人反而多起來,這種臨街的店面,往往是最熱鬧的,梓曜端詳了一會兒,遞給青禾:“這個地方,你熟悉嗎?”

青禾正指揮一個服務生搬東西,看了一眼地址:“熟悉啊,萬老大的地盤。”

梓曜了然,笑了起來:“賭場啊 。”

“嗯。”青禾沒太在意,這種東西,她不大過手的,不過她知道梓曜了解的肯定更少,就給他解釋:“咱們不怎麽摻和這種生意的,他們抽水,咱們抽他們,保他們安穩做生意罷了,平時不打交道。”

青禾抻着脖子盯着裝臺的那些人,說道這裏,才看向梓曜:“我和萬老大不熟,不過您之前見過他,先生接手深圳的時候,他們都來過,人太多,您大概沒記住。”

說道這裏,梓曜有了些印象,張昀澤确實介紹過一些深圳地界上的人給自己,也正如青禾所說,人太多了,而且不總打交道,所以記住的寥寥無幾,就算說道這裏,梓曜還是很難把萬老大和記憶裏的那些臉對上號:“算了,你去裏面取二十萬現金,帶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青禾聽見這話,這才認真起來,之前她還以為梓曜不過是随口一問:“怎麽?萬老大什麽規矩不對了嗎?”

“不是,扣了我一個人。”梓曜解釋了一下,給司機發消息,讓他來接,青禾也知道自己不該多話,梓曜吩咐什麽她做什麽就可以了,但因為張昀澤不在,她又不得不多說:“其實也不必您親走一趟,我給萬老大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咱們的人,他不會為難的。”

梓曜搖頭,冷笑一下:“這個數目,我估計也見不到萬老大,咱們就拿錢帶人,最好咱們沒到的時候,讓萬老大的人狠打他一頓,那才解氣。”

梓曜行事雖說和昀澤比較像,但比昀澤多了幾分怪戾和陰狠,青禾也不敢在說什麽,就按照他的話,取了錢,叫了些手上比較好的人,後面跟了兩臺車,一起往修易發的地址過去。

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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