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29)

,問我知不知道這個事兒。”

“你怎麽說的?”路秦給佟筱雪倒了一杯茶,像是有些心虛,都沒敢擡眼看她,佟筱雪接過茶杯放在茶盤上:“我也不敢說別的啊,只能說不知道,你不是跟我說,你打算後天在回深圳嗎?還說手機什麽的都不開,別讓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今天上午就回來了?而且你和麥雅今天訂婚,你後天回深圳管什麽用啊。”

佟筱雪的腦袋轉不過來這個因果關系,可站在路秦對面的梓曜和修易一下子就明白了,兩個人恍然大悟,原來鬧了半天,路秦今天上午回來,是因為原房主打電話挪車,正巧就知道了蘇晔在這裏,而路秦和佟筱雪說自己要後天才回來,如果要沒有蘇晔這個事兒,他正好就把訂婚宴的事兒躲出去了。

知道了路秦一開始就準備躲開訂婚宴,梓曜和修易對視了一眼,都暗暗的笑起來,路秦一擡眼就看見他們這幅得意的樣子了,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佟筱雪的态度也就自然不好了:“你管我呢!”

“不是……”佟筱雪被怼的莫名其妙,頓時炸了毛:“你有病啊,我為了你的事兒大老遠的跑了園子又跑你家裏來,你這是個什麽态度?你不結婚就不結婚,坑人家麥雅幹什麽啊,徐梅說人家小姑娘在公司哭的都快背過氣去了。”

雖然佟筱雪也不喜歡麥雅,但是看到麥雅那麽傷心,還是有點兒心疼的,而且今天的路秦有點兒發神經,這樣一看,麥雅越發的無辜了。

路秦白了佟筱雪一眼,不想和她說話,但也怕她真的生氣,就只好把态度放的好了一些:“我的事情你就別管吧,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去園子幹什麽了?”

佟筱雪也真是懶得管他了,上一次他和昀澤在公司鬧掰了的時候,佟筱雪就發誓再也不管他們這些破事兒,就是沒臉,今天又湊上來問,她都像抽自己一下,好在路秦把話頭帶走了,她就也跟着走了:“咱們園子有個演員,不知道是和別人打仗還是得罪誰了,讓人砍掉一只胳膊,時寸問我這算不算工傷,手續怎麽辦。”

“砍掉一只胳膊?”路秦聽到這幾個字,手抖了三抖,茶水都從杯子裏灑了出來:“哪個演員啊,知道因為什麽嗎?

“我哪兒知道啊。”佟筱雪瞪了路秦一眼,心想說起這個事兒他倒是來了興趣,瞧瞧剛剛問他兩句話,那個費勁:“不過手續上的事兒我已經解決了,又額外給了些錢,應該沒有什麽大事兒了。還有一個好消息,徐梅讓我轉告你,收拾一下東西,過兩天恐怕要飛一趟芝加哥,咱們戲你提名了,要去參加頒獎典禮。”

“提名的多了,哪那麽容易就獲獎了。”路秦一點兒也沒有開心的模樣,戲雖然是國內外聯合制作的,但是亞洲人想要在歐洲拿一個獎,真的是太難了,他壓根就沒有抱過希望。

說了這麽多,佟筱雪也覺得口渴,就端起水杯來喝水,餘光看到了這四個人還在那兒站着,覺得好笑:“這三個孩子怎麽了?”

有佟筱雪過來插這一杠子,路秦剛剛的氣就消的差不多了,反正自己這點兒破事兒她也都知道,也就沒有瞞着她的意思,而且現在路秦幾乎是把佟筱雪當成家裏人了,畢竟绾绾管她叫媽媽,管張昀澤叫爸爸,管自己叫叔叔……

哎……每一次想起這件事,路秦心裏就憋氣:“你讓他們自己說吧。”

佟筱雪哈哈笑起來,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梓曜微微嘆了口氣,轉頭看着修易,他知道他和佟筱雪的關系還可以,說起話來自然方便一些,修易也跟着梓曜嘆了口氣,聲音低的都有些聽不清楚:“我們攪了訂婚宴……”

佟筱雪聽了,立刻哈哈哈的笑起來,這一家子真是夠她笑半年的:“行啊,小夥子們,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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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誇他們?”路秦氣的都像把佟筱雪的茶杯搶過來,讓她渴死算了,可佟筱雪毫不在意,她掃視了一下三個人,最後手指落在了梓曜身上:“你挑的頭吧。”

梓曜也難得的不好意思,點了一下頭,然後別過臉去偷笑,佟筱雪拍了拍路秦的肩膀,一副滿懷感慨的樣子:“你家張昀澤舍不得你呢,這不是派的爪牙嗎?”

“跟他沒關系。”路秦聽佟筱雪說道這兒,正戳在了他的痛處上,低着頭,神色落寞,可迎面就被佟筱雪拍了一下腦袋:“你是不是傻!當時我姐的事兒,這孩子給別人打個電話,說什麽都要看張昀澤的臉色,他敢瞞着張昀澤幹這種事兒嗎?”

路秦搖搖頭,剛想反駁佟筱雪,餘光就看到梓曜臉上帶着笑,他倒是一言不發,心裏咯噔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梓曜:“剛剛回來的時候,你不是還說,你怕我把事情鬧到他那裏嗎?怎麽現在又變成他知道你來,也知道你來攪和我訂婚宴的事兒?”

“我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先生說您的事兒,不讓我摻和。”梓曜回答,卻停頓了一下,見路秦似乎知道他沒說完,就說了實話:“可他要真不讓我摻和,就不讓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家這真是,狗糧管飽啊。”

☆、新店

路秦對這話半信半疑,他一直認為昀澤對他的心是狠的,不然當初也不至于一走那麽久,梓曜自然看得出來這一點,便耐心解釋:“路大哥,我們這一行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在這一行裏,沒有明令說出的不可以,都是默許,更何況,這世界上任什麽事兒,在先生心裏,也大不過您去。”

他話剛說完,坐在一邊的佟筱雪就感慨着鼓起了掌:“你們家這真是,狗糧管飽啊。”

路秦臉上有些挂不住,他瞪了佟筱雪一眼,嫌棄她在孩子們面前胡說八道:“行了,你們鬧出的爛攤子,我還要去費心收拾,都趕緊滾蛋!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這樣胡鬧,我扒了你們的皮!”

他們當然清楚,不管自己惹了多大的禍,只要路秦知道了是張老師心裏在意的,那他們必然就逢兇化吉了,幾個人答應了一聲,正準備往樓上走,就聽到佟筱雪哎了一聲:“我想起個事兒了,修易,你師父說你前一段時間,去高橋街看了,那邊怎麽樣?”

修易被叫住,梓曜也轉身走向廚房,蘇晔自然是跟着梓曜的,韓稷見沒人理自己,也就自己上了樓。

“我去看了,其實一般吧。”他看着佟筱雪,面色有些為難:“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好,但地方不小,而且這是一條文化街,我感覺适合開園子,不過,想開起來,少不了砸錢呢。”

路秦聽到這個,也想起了這件事,只是之前他一直沒有倒出時間來問,正好佟筱雪提起來了,他也就順着話頭往下說:“你真的打算好了,在開一家?”

“掙錢啊。”佟筱雪一說到錢,那商人的血統立馬就清晰了起來,眼睛都亮了:“現在正是國風熱的時候,抓緊機會咱們在開一家,和景軒一南一北,中間那些亂七八糟的園子就都括進來了,等穩當住了,我偏要在琳研祥旁邊在開一家,咱們真的打打擂臺試試。”

也不知道團楚園哪裏得罪了佟筱雪,最近她就削尖了腦袋對付人家,路秦估摸着可能也沒什麽大事兒,八成是哪個新聞稿捧高踩低,暗地裏嘲諷景軒了吧:“你總盯着人家幹嘛呢,最主要是把自己的園子做好,你現在着手準備高橋店,錢什麽的就不說了,演員從哪兒來呢?”

“這個我和時寸還有周恒談過了。”佟筱雪一本正經的回答,看樣子真是做足了功課:“高橋店新開,肯定把咱們的老演員都拉過去啊,景軒咱們有觀衆基礎,周恒說只要咱們這邊一着手準備,他之前那個班子裏的人,就能帶來四五組呢,我當時比賽的時候,也有幾對兒相聲演員,我在套套近乎,演員應該不是問題。”

說完,她用下巴指了一下修易:“到時候,你們就都去高橋店,時不時的回來串一下場子就行。”

“我也去啊。”修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驚訝,佟筱雪點頭:“那當然了,那邊新開,你可得給我把場子撐起來才行。”

“他能……”路秦想要讓佟筱雪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可話剛開了個頭,腳底下就被佟筱雪踹了一腳,後面的話就咽下去了,修易連連點頭,保證一定完成任務,這才被放回到樓上。

等聽到樓上關門的聲音,佟筱雪才皺着眉頭看向路秦:“你能不能不要打擊人家孩子,哪有你這樣的,孩子沒說什麽,你倒先說人家不行了。”

“你一個外行,看不出來什麽。”路秦嫌棄的看了一下佟筱雪,靠在沙發上:“這孩子,天分可以,就是不努力,一點兒踏踏實實學東西的勁頭都沒有,這一行幹不出頭的,混個溫飽算了。”

“有些事情,你別不信邪。”佟筱雪擺手,很是不同意路秦的話:“我和時寸分析過修易的演出,他其實有點兒特殊的觀衆緣,只要最後底是他,那觀衆指定都喊着返場,你看相聲說的不怎麽地,返場小段一個比一個火,時寸說,他但凡用點兒心,也未必不能達到你的水平。”

“相聲啊。”路秦反問了一句,見佟筱雪點頭,他才冷哼一句:“你怎麽也聽不出來好賴話呢?我在相聲這門裏哪有什麽水平啊,火都是後來演戲火起來的,時寸是我大師哥,你聽他什麽時候誇過我相聲說的好?瘋了吧。”

佟筱雪見路秦一副要和她打辯論的模樣,心裏就打怵,趕緊制止住了路秦的行為:“行行行,我不跟你犟,總之園子的事兒,不用你管,你把你自己家整好得了,而且想想獲獎感言吧,萬一真拿獎了,可咋整啊。”

路秦哭笑不得,覺得人生真是一步一個坎:“我與其盼着拿獎,還不如等着修易火起來有盼頭呢。”

佟筱雪也懶得和他争辯,把手裏的茶喝完,就轉身下了樓,路秦面前的茶盞還是滿着的,他卻沒有心思喝,坐在那裏直勾勾的看着茶寵。

不一會兒,梓曜就從廚房走出來,坐在了路秦的身邊,他擅自做主,把路秦的茶倒了,又給他重新倒了半杯:“我知道您留下我的意思,也知道您想知道什麽,我不是在安慰您,說的都是事實,這些日子先生住在北京,我能看出來,他心心念念的,還是深圳,還是您。”

路秦側過臉,看着梓曜,他的鼻梁上架着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年輕時候的張昀澤,忽然也覺得,梓曜沒有以前那麽煩人了:“那他怎麽自己不來?”

“他是張先生啊。”梓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都無奈:“您能想象出來他大鬧訂婚宴的樣子嗎?左右,我是想象不出來的。”

梓曜這樣說着,還真的是想了一下,可正如他所說,無論如何也不覺得那張臉,可以在現場無理取鬧:“不過,您知道嗎?按照原定的計劃,我現在應該已經在海南了,可就因為這件事,我,身在海南的黑曼巴,從吉林出發的白家老太太,四川出發的蕭家,山東出發的戚家甚至還有S夫人的義父,這些人都停在原地,都在等我鬧完這場訂婚宴。您說張先生能不知道我回深圳,是做什麽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你那晚,帶我看過人間。”

☆、無關

這話确實是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力度,路秦的心底湧上一股竊喜,至少他清楚,張昀澤也不是那麽利索的砍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聯系,他的張老師,還是稍微有一些心慈手軟的。

“我得走了。”梓曜從沙發上站起來,可并沒有馬上轉身往外走,反而是垂目看着路秦,路秦隐約覺得梓曜的情緒不太對,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你是……準備過去了?”

梓曜正出神,被這句話拽回來,他微微嘆氣,而後點了點頭,路秦也不知道說什麽,他明白梓曜在由于什麽,此去兇險無比,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您說。”梓曜躊躇再三,最後還是開了口:“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是覺得我對先生動過心思,後來容的下我,其實也是可憐我。我也知道,先生也不喜歡我,他現在對我的所有信任,都是我用命換回來的,可就算這樣,我還是想謝謝你。”

梓曜頓了頓,笑起來:“謝你那晚,帶我看過人間。”

随着這話,梓曜隐約回憶起了那個夜晚,大家圍坐在桌邊,吃喝說笑,仿佛每個人都是彩色的,只有他是黑白色的:“我不屬于這個人間,但有幸見過,真的很感謝您了。”

路秦越聽這話,越覺得像是訣別,他的心裏空蕩蕩的,好像被挖走了什麽東西一樣:“非要去嗎?”

“非去不可。”梓曜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不過,路秦能說出這樣挽留的話,他很開心:“生死得握在自己的手裏。”

路秦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都不會改變已經成為事實的必行之路,可他還不到二十歲,那麽年輕,人生甚至都沒有真正的開始……

不過,路秦也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惋惜或不舍:“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吧,忙完外邊的事,還是得記得回家。”

路秦口裏的家,确實是觸動到了梓曜,他一個平時說話都鬼氣森森的人,眼睛也濕潤起來,只能盡快轉身,走進了電梯,蘇晔和他一起離開了,路秦沒有挽留。

有些人是留不住的,有些人生來就是要流浪。

今天的他太累了,攤在沙發上,路秦總覺得心裏很難受,特別一回想起梓曜離開時的表情,就有些喘不過來氣,他只能轉身上樓去收拾過幾天出行的行李,讓自己不去想這些。

梓曜從路秦家裏出來,坐在了車上,只有駕駛座位有一個小五,他沒有讓馬上就開車,而是在車裏坐了足足有十分鐘,這十分鐘,梓曜把車庫裏的情形甚至是味道就刻在了腦海裏,萬一他真的回不來,想來,也不會遺憾了。

“走嗎?”小五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回頭看着梓曜,梓曜擺擺手,讓小五先下了車,關好車窗,他則拿出手機,撥通了昀澤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昀澤一直在等這通電話一樣,而且他接起來的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怎麽樣。”

“訂婚宴被攪了,婚肯定是結不成了。”梓曜回答,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問的不是這件事。”

梓曜連反應都沒有反應,就直接回答:“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這通電話接通的時候,無論昀澤問的是什麽,他都會回答這一句,這句回答,就是張昀澤這些天一直在等的。

可大人就是這樣,做事情猶猶豫豫,說話也要遮遮掩掩的:“他聽到是您的意思,開心的不得了,人雖然沒跳起來,但是笑是藏不住的,先生,您回來吧,他太需要你了。”

“胡說八道。”被梓曜教育的昀澤,臉上有些挂不住,自然不想在聽他繼續胡扯下去,更何況,他們的事情,哪有梓曜想的那麽簡單:“要是在胡說,那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梓曜低下頭,手裏擺弄着指環,嘴角卻笑起來:“我錯了。”

“你準備好出發了嗎?”昀澤不想在和他糾結這些事,便問起了正事,梓曜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确實應該調整一下狀态了,這幾天的日子,讓他都快要忘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了:“我即刻去機場,馬上出發趕往海南。”

“好。”昀澤應了一聲,停頓了片刻:“到了海南先不要動,等我。”

梓曜騰的擡起頭,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先生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不是說你不去海南嗎?”

“你不用管我說過什麽,按我的話做就可以了。”昀澤嚴肅下來的時候,光聲音聽着也很吓人了,但現在,梓曜顧不上別的了:“太危險了先生,您答應過路大哥,不去海南的。”

梓曜以為這個時候搬出路大哥來,是一定好用的,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一點兒作用都沒起:“我說了,按照我的話做就可以。”

“他還在等你的。”梓曜情急之下,連您都忘記了說,他甚至搶白了昀澤一句,而後咽了一口唾沫,說話的聲音有些心虛:“先生,我聽大哥說,他老板跟路大哥提過韓子萱的事兒,其實,韓子萱……”

“我知道。”昀澤沒等梓曜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後面的話他不用聽也知道他要說什麽,從新港傳媒走出來,坐在車裏,昀澤一複盤路秦的話,就猜到了動手的人,他沒主動和梓曜提,是他也不知道這件事的對錯。

他不主張趕盡殺絕,卻也見識了死灰複燃的厲害,而後恍惚想起,這幅悲天憫人的模樣,原是他怕吓到路秦,而僞裝出來了,這許多年過去了,他竟真成了這樣的人:“事情辦得好。”

這樣一來,梓曜反而不知道說什麽了,他想好的,都是和張昀澤道歉的話,如今這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停頓了良久:“我見到路大哥了,他是準備訂婚宴那天都不露臉了,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沒有想過……”

“我已經決定了。”昀澤打斷了梓曜的話,他沒有在聽梓曜繼續說路秦,也并不想聽下去,他們之間,在他拉開徐梅辦公室門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藕斷絲連,糾纏不清,不是張昀澤的個性:“我的事,與他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看着眼熟呢?”

☆、公開

“不好意思,謝謝。”

路秦彎着身體,盡量把自己藏在前排的椅背後面,一路悄悄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頒獎典禮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今年入圍的所有影視劇的宣傳片,周圍的燈都暗着,不仔細看,還以為自己進了一個尋常的電影院。

只是臺下坐着的,是來自全球各個國家的演員,大家的西裝革履和首飾禮服,讓暗下來的臺下,也熠熠生輝。

他費力的擠回了自己的位置,作為被提名的男主角,他此刻坐在第二排,而身邊,是一起來參加頒獎典禮的佟筱雪,這一排只有這一個人是路秦認識的,不過他已經很慶幸了,還能有一個熟人跟自己坐在一起,因為畢竟同行來的徐梅和高俊偉,都坐在後面。

“你幹嘛去了?”佟筱雪的腦袋湊到路秦身邊,周圍音響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她說話的聲音淹沒在了各種情緒的臺詞裏,路秦聽的有些費勁,不過好在無論是評獎的影片還是周圍的演員,都是用英文交流的,在這之中他和佟筱雪說中文,也避免了被別人挺熱鬧的尴尬。

路秦坐了下來,收緊了西服,他的戲下一季要明年夏季才開拍,這段時間他除了一些商演和國內的綜藝,吃喝占據了大部分的時間,西服的扣子系起來都有些費勁了,他只是随意的把衣襟合攏,并沒有直接回答佟筱雪的話:“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在門口看見個亞洲人,是跟着咱們一起來的嗎”

佟筱雪想了一下,大約明白了他指的是誰:“你是說後面站着的那個穿黑西服的女的?”

路秦點頭,佟筱雪嗨了一聲:“高俊偉和安晴帶來的安保人員吧。”

“安晴不是嫁了嗎,而且我聽說好像懷孕了,有些事兒就力不從心了,那女的是新找來的,安晴親自面試留下的,這一次就跟着一起來了。”佟筱雪見路秦挺感興趣,就多解釋了兩句,然後有些奇怪:“怎麽了?”

路秦皺着眉頭,若有所思:“我怎麽看着眼熟呢?”

佟筱雪被氣的笑起來,轉了一下腦袋,覺得荒唐:“你剛剛就出門看那女的去了?”

“沒有。”路秦搖頭,神色有些奇怪:“家裏的電話。”

屏幕上各種光線閃爍,打在路秦臉上,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眉宇之間和接電話之前比起來,似乎帶着些愠怒:“家裏出什麽事了?”

路秦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直直的盯着前面的屏幕,好半天都沒有動靜,佟筱雪覺得他不太對勁兒,雖然今天這個評獎路秦幾乎沒有拿獎的機會,但畢竟是全球直播,而且上面各種機位,只怕他稍微的表情變化都會被抓進去:“什麽事兒都等結束了再說吧,這個時候別出岔子。”

“我媽給我打的電話。”佟筱雪剛囑咐完,路秦就回答了他的問題,看上去情緒似乎沒有起伏:“來的飛機上,我不是跟你說過訂婚宴的時候,我跟我媽胡說的那些嗎,剛剛她又給我打電話,說可以不逼我結婚,也不逼我要孩子,但要我公開和麥雅是交往的關系。”

“what”佟筱雪剛剛囑咐路秦的話,自己倒是先忘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麥雅呢?麥雅同意了?”

“我懷疑這就是麥雅的意思。”路秦的目光依舊盯着大屏幕,他雖然表面平靜,可心髒被氣的幾乎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修易的錄音你也聽過,當初我爸的事兒就是她撺掇的,我父母想不出來這麽陰的招。”

佟筱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靠在椅背上,也跟着路秦盯着大屏幕,怔怔發呆了半晌,又轉向他:“為什麽非逼你公開關系呢?這對你有什麽好處?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我跟我媽說的是我沒玩夠,我媽說麥雅同意我随便玩兒,也願意一直等我,只要我公開關系,可一旦公開,我就沒有任何退路了。”路秦搖頭,他臉色冷的吓人,越說越覺得這些人都像要他的命。

他的話,前半段佟筱雪聽懂了,可後半段她就沒明白:“其實,就算公開關系,也不一定最後非要娶她啊,怎麽叫你沒有退路了?”

路秦轉頭看着佟筱雪,盯的佟筱雪都要發毛了,他才慢悠悠的說:“因為,我一旦公開這個關系,就沒辦法出櫃了。”

出櫃這兩個字打在佟筱雪的耳朵裏,她的胳膊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路秦還在準備出櫃的一天,這無意于是要丢一個炸彈在新港傳媒,她勸阻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路秦繼續說:“如果我選擇和麥雅分手,在公開出櫃,那麥雅就會變成曾經的預備役‘同妻’,這樣無論将來形式如何,她永遠是弱勢的那一方,輿論都會導向她,我就身敗名裂了。”

被他這麽一說,佟筱雪覺得還真是這麽一回事,看來不身在其中,有許多事情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我記得有一年網上是爆出了你和張老師的事情,後來又有新聞說,張老師是要結婚的,可當時輿論也沒有壓的太死,甚至熱搜都沒上,就算事情真的到你預見的最壞的地步,也是能承受的吧。”

“我們不一樣。”路秦低下頭,像是認真的整理裏面的襯衫,實則是已經焦慮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了:“當時昀澤的名氣并不大,那件事主要還是針對我,而且他後來也沒有出櫃,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當路秦再一次提到“出櫃”這兩個字的時候,佟筱雪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承受不住了:“你等等,你真的做準備,公開這件事了嗎?”

“遲早要公開的。”路秦回答的時候,他的雙手緊緊交疊在一起,像是再給自己堅定這樣做的決心,可是話說出口,他恍惚意識到,事情似乎已經不是當初的樣子了,他眼中的堅定,開始慢慢動搖:“我忘了……我們已經分開了,現在看起來,考慮這件事的意義,似乎不大。”

作者有話要說: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錯了就要挨打,這是道理。

☆、幸運

他說這話的表情,讓佟筱雪看了,心裏都一疼,張昀澤走的那天她在場,她見到了他離開時的怒氣,雖然張昀澤是個情緒從不外露的人,但單憑他當衆對徐梅的那句話,就能看出來,他已經絲毫不顧及自己在這些人面前的形象了,他這樣的人一旦把內斂的情緒外放,就說明這條路,他不打算回頭了。

“也未必是這樣吧,我覺得,你們的事情,還是有緩和的餘地的。”佟筱雪違心的說了一句,她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有些不敢看路秦,周圍的燈光亮起來,最佳導演的獎已經出來,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路秦跟着鼓掌,目光卻看向佟筱雪:“這話你自己信嗎?”

他這樣說佟筱雪,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佟筱雪當時就看出來兩個人的關系已經達到了一個冰點,而且這一次,并不是由于任何外力,就純粹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當時她才會一氣之下丢林凡的包打路秦。

可朋友就是這樣,哪怕當初的确是他錯了,現在佟筱雪能做的,還是把那微乎其微的希望拿出來安慰他:“你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張老師對你應該不會記仇的……更何況那天事出有因,你看之前你們訂婚宴,他不也讓梓曜……”

“那不一樣。”路秦打斷了佟筱雪的話,他聽着臺上導演的獲獎致辭,有些能聽得懂,有些因為語速太快而聽不懂,不過說了些什麽他也不在意,他的腦海裏,都是那天張昀澤離開的場景:“他那麽驕傲的人,那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給他難堪,他不會回來了。”

佟筱雪也無話可說,因為路秦說的全部都是事實,她對張昀澤知之甚少,這些事情上能開導路秦的本來也就不多,最後只能跟着嘆氣:“事情還是要往好的方面想……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道個歉?他對你肯定會心軟的。”

路秦何嘗沒有想過,可現在的他,并不想因為張昀澤的離開,去做這種道歉,那天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大部分責任就是在張昀澤,這一點張昀澤自己也承認,所以該道歉的不是他:“我為什麽要道歉?就因為他走了?因為他離開,我就應該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跟他道歉,求他回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錯了就要挨打,這是道理。”

“那你活該。”佟筱雪勸的心累,覺得當初自己說他冥頑不靈說的真對:“你們兩口子,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能給你們斷的清楚,不過,誰難受誰自己知道,誰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自己心裏也都有數。”

路秦本身就被麥雅的事情鬧得頭大,一聽佟筱雪這個強調,就越發上火了:“你是勸我來着,還是煽風點火來着?”

佟筱雪也知道自己說着說着就跑偏了:“好好好,咱們不說昀澤,說你媽行吧,你媽逼着你結婚的原因,不就是想要讓你要孩子嗎?怎麽現在又可以不要了?我覺得你媽應該是那種,只要有孫子就可以,孫子的媽是誰其實不重要的那種心态吧。”

佟筱雪雖然一口一個“你媽”,聽着不尊重,但是話還是有道理的,不過她的疑問,路秦只用了兩個字就回答了:“凍,卵。”

佟筱雪不知道是被吓到了,還是壓根就沒聽懂,她盯着路秦,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了,大屏幕又暗了下來,開始播放入圍最佳男主的影片片花。

“我如果聽話,沒幾年就結婚了,當然是正常生孩子,如果沒有,拖到不能再拖,就可以遵守諾言娶麥雅,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之後,她也一樣可以生出孩子來。”路秦見佟筱雪吓傻在了原地,就補充了一句,佟筱雪震驚的搖頭:“下手一點兒餘地都不留嗎?”

“他們是互取所需,所以一拍即合。”路秦只剩下了嘆氣,覺得人生無趣:“麥雅借助我女朋友的身份,可以獲得不少不錯的資源,而我父母也可以借着這件事,徹底斬斷我和張昀澤所有的後路,而且他們不把事情做絕,我也不會妥協的。”

佟筱雪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腦瓜仁兒有點兒疼,她是黔驢技窮毫無辦法了,如今還是應該誰惹的麻煩,丢給誰處理:“我覺得啊,你還是應該給張昀澤打個電話,當時是他替你答應了麥雅,我覺得按照張昀澤的脾氣,他當時一定是留着後手呢,而且他辦事缜密,也能想出完全的法子來。”

路秦當時也是這個猜測,不過以他的智商,他确實是想不到張昀澤後面想要怎麽做,現在佟筱雪在提其他,除了讓他更鬧心,沒有別的任何作用:“不打。”

“那你現在已經被逼到絕路了!”佟筱雪真是恨鐵不成鋼,不知道兩口子之間,還有什麽軟話是不能說的:“床頭打架床位和你懂不懂?他就是在生你的氣,也不會任由別人欺負你的,這事兒只要張昀澤出手,十個麥雅綁在一起也不是對手,你聽話,解決了現在的局面,比什麽都重要,而且和張老師比,難道面子還能更重要嗎?”

佟筱雪說的路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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