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30)

都明白,也都想過,不過有些事情,他只能是越想越生氣:“你這話說的,我就是沒他不行是不是?”

“你逞這個能有什麽用啊,麥雅能憑空消失了嗎?”佟筱雪恨不得一巴掌拍到路秦的後腦勺上,可又一想他一頭的發膠肯定紮手,最後只能作罷:“而且這不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嗎?”

路秦難得的扯着嘴臉笑一笑,卻比哭還要難看:“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辦法了。”

佟筱雪愣在了原地,腦袋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腳踩在路秦的腳上:“你在這兒逗我玩兒呢?我為了給你想辦法,腦袋都要打結了,你有辦法你早說啊,在這裏跟我閑扯淡幹什麽呢?”

路秦被踩的龇牙咧嘴,但一想起飛梭和機位,又不得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那麽猙獰,盡量把受傷的那只腳太高,暗搓搓的去揉:“你們女人穿高跟鞋就是為了把我們男人釘在地上嗎?”

佟筱雪雖然生氣,但也想知道路秦最後的金剛鑽是什麽,少不得按下怒氣:“你有什麽辦法?”

“原本沒辦法的,可和你聊到現在,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路秦坐直了身體,讓自己看起來風流倜傥:“我忽然覺得當初,被你用那張照片威脅,還是挺幸運的。”

他說完這話,就見佟筱雪的瞳孔放大了幾倍,像是一臉震驚,又像一臉感動,路秦心裏好笑,她大約是沒有聽自己跟他這樣表白過,剛想補充,就聽到佟筱雪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接着周圍刷一下亮起來,仿佛無數的聚光燈照在自己頭頂。

路秦茫然的轉過頭,見大屏幕上,清晰的打着自己的名字,和那張巨大的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 “你挺着大肚子跑這一趟,不白跑吧。”

☆、感謝

路秦那張震驚的面孔在臺上一側的屏幕裏被放的很大,他大約反應了幾秒鐘,才恍惚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而這幾秒鐘,在他的世界裏,仿佛過了幾年那麽久。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拿獎,這個驚訝,遠比當初他和昀澤一起拿的那個冠軍要厲害多了,畢竟這完全不是一個水準的比賽。

路秦最後一次參加比賽,是和昀澤分開之前,那是一個唱歌的競技類綜藝,大家說着是比賽,其實意義上都是來玩票的,甚至還有拓展人脈關系的,所以誰也沒有正兒八經的非要拿個名次,他也一樣。

可那個比賽之後,昀澤第一次跟路秦提出了分手,自那以後,這類的節目,他也就不參加了,甚至連國內的一些電影節都不主動提,他不喜歡競技,也沒有了一争高下的勁頭。

這一次,是個徹徹底底的意外,他來這裏,一面是因為這兩年拍戲接觸國外的演員很多,他也産生了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還有一個,就是他想躲開深圳,躲開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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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一次回到那個房子裏,他總是能想到昀澤,繼而想到自己趕跑了他,在然後就開始後悔。

沒錯,他後悔了,只是他誰也沒跟誰說起過。

可歪打正着,誤闖誤撞的,竟然能拿下最佳男主角,這也算是整個頒獎典禮上,最重要的一個獎項了,這個獎項之後有一個最佳女主,然後就結束了,壓軸的獎項,競争最激烈的獎項,居然砸在了他的頭上,他怎麽可能不傻掉。

好在,就像他剛剛說過的,佟筱雪是個很好的朋友,她的高跟鞋力度正好的踩在了路秦的腳指頭上,疼痛感讓他瞬間回過神來,趕緊站起來,攏好都沒有系扣子的西服,向四周鞠躬致意,然後一路走上了舞臺。

謝天謝地,他是個英語專業出身的演員,也謝天謝地,他在國外的劇組混了兩年,這口音雖然混亂,好在交流是沒問題的。

他垂在身側的手使勁兒的攥了一下拳頭,讓自己的注意力盡量集中,這不是一個可以出錯的地方,他很清楚這一點。

“你挺着大肚子跑這一趟,不白跑吧。”徐梅一面鼓掌,一面盯着大屏幕裏路秦的表情和動作,嘴裏卻對安晴說,安晴一直笑着,路秦拿獎,她當然高興。

“謝謝。”路秦臉上帶着官方的微笑,接過獎杯,他沒想到獎杯這麽沉,差一點兒沒拿住,惹得臺下哈哈笑起來,他也無所謂,畢竟喜劇演員出身,沒有什麽比觀衆的笑,讓他更加放松的了。

頒獎的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外國導演,頭發花白,看着很值得人尊重,只可惜,路秦不認識對方,只能報以一個微笑,頒獎之後,嘉賓把舞臺留給了他,接下來的幾分鐘,是他的獲獎感言。

路秦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獎杯,做了一個深呼吸,而後看向觀衆席,黑壓壓的人,他只能看到離他最近的佟筱雪,至于徐梅高俊偉此刻坐在哪裏,他完全看不到。

佟筱雪的表情很嚴肅,她像是比路秦還要緊張,路秦知道,她應該是害怕自己在臺上出糗或者說錯話,難得這個混世魔王這麽在意自己。

“我比較沒有拿獎的經驗。”路秦笑着,大廳裏混響開的很足,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一點點傳向遠方又折射回來,恍惚覺得那不像是自己的聲音:“想請問一下,确定頒給我的獎,應該不會反悔吧。”

他的話讓臺下的人又笑了起來,鏡頭掃過路秦的導演,對方笑着再給他鼓掌,像是完全能猜到他說的話一樣。

“謝謝。”路秦又道了一次謝,這一次,認真了許多:“我确實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履歷和獎項,這一點十分慚愧,但是,說實話,我認為獎項并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肯定的是我的過去,而我更加在意的,是我的将來。”

說道這裏,他認真的看向側目臺:“不過你們要知道,就算你們反悔,獎杯我也不會還回去了,所以,再一次,謝謝。”

他說完這話,就停住了等掌聲,如他所料,掌聲笑聲過去之後,路秦就放松了下來,他開始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像我說的,我沒拿過多少獎,所以我沒有說這番感言的經驗,但是我參加過頒獎典禮,這個環節,我應該需要感謝一些人。”

“我想我需要感謝《Parallel》的編劇以及導演,感謝他們創造出一個如此令人着迷的故事和人物,也十分感恩,與fusco共同相處的時光。”路秦說話間,在下面的人群裏尋找導演以及編劇,這項獎他們都獲得了提名,只可惜只有自己拿到了獎,一個角色的成功絕對不只是演員的,這一點路秦很明白。

更多的,是他害怕自己得罪了導演,下一季把自己換掉,畢竟目前看,這部劇算是他的主要收入了,路秦認命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還有我的同事,感謝他們将路秦的fusco,變成了現實,過去一段時間,他們在遭受着巨大的壓力,希望今天的成績,是他們所滿意的。”

“也十分感謝,我的朋友,同時也是《Parallel》主演之一的佟筱雪女士,作為朋友,你是非常完美的。”路秦也應該是在獲獎感言的時候,第一個感謝朋友的,導播似乎都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的話一出口,鏡頭立刻去找佟筱雪。

不單是導播,就連佟筱雪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笑着鼓掌卻在微微搖頭,鏡頭晃走的時候,她摸起手機,給徐梅發了一條消息。

“我感覺不太對勁兒,你打起精神盯着路秦。”

而後,安晴便看到徐梅臉上的笑,瞬間落了下來。

路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原本已經平穩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起來:“我想說,上天真的很眷顧我,讓我在這個時候,拿到了這樣一份肯定,也可以在這樣一個盛大的場合,說出這些話。”

“我想感謝一個特別的人。他有很多種身份,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搭檔,我的家人,以及,我愛的人。”

路秦提到Lover時,徐梅就猜到了他在說什麽,她看向高俊偉,見他面沉似水。

因為他們都聽到了,路秦嘴裏的他,用到的是he。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就坐在屏幕前觀看這一切,如果是,我想說,也許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告訴你,我非常愛你,我希望有幸可以與你共度餘生。”

“我記得《Parallel》裏,我出演的一個角色,他有這樣一段話:我失去所有的東西,所有的親人,我生活在陰影裏,腐爛,破敗,但有一樣東西,我始終深藏在心底并為擁有這樣的能力而感到驕傲。”

“愛是上天賦予每一個人的能力,選擇去愛,也是每一個人的權利。”

“沒錯,我是一名同性戀。”

“我深愛我的事業,也深愛你,張昀澤。”

“感謝在場的每一位。”

“非常感謝!”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肆意妄為。

☆、佛

“你拜過佛嗎?”

昀澤拜過。

他曾是一個佛教徒,可後來有人問起來,他就開始否認了,并不是覺得這個宗教荒誕,而是越深入了解,越覺得其中博大,漸漸地,他便不敢在說自己信佛,他怕亵渎佛法,也怕自己玷污了佛門聖地。

他第一次拜佛,是在于合京的家裏,跟着張海權來見這個傳說中大哥的大哥,滿心敬畏與謹慎,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将會和他發生的一切,更不知道他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把于家從高高的塔頂拉下來,在把于家從深淵送上塔頂。

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肆意妄為。

于合京的別墅後面,有一個巨大的佛堂,大到昀澤第一次去的時候,覺得在門口擺個攤都可以賣票那種,佛堂同于合京五層別墅一樣高,內裏上下層是打通的,一尊巨大到無法形容的佛像擺在正中間,身側是菩薩,羅漢,尊者。

那是昀澤第一次拜佛,卻并不虔心,無論是他的爺爺還是父母,整個張家,都是無神論者,昀澤對佛教的了解,也僅在于《西游記》罷了。

而他跪下來,也是因為想要給于合京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他知道,出力不如讨巧,更何況當時,他連把子力氣都沒有。

“我一直認為,人的命運,是有一個基數的。”

這是于合京單獨和張昀澤說的第一句話,他那個時候年紀已經大了,看不出年輕時的殺伐決斷,只有一雙笑盈盈的眼睛,擡頭望着自己供奉的這尊大佛:“而後這一生的所作所為,都在這個數目上循環,年輕時候我也不信,年紀越大,越懂得惜福。”

他就像是個尋常家的老人,簡單的襯衫長褲,手上繞着一串盤的圓潤光亮的佛珠,或者是兩個品相極好的核桃,一點也看不出來動辄殺人的樣子。

“您說的,大約是因果二字。”

那時候的昀澤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換做現在,他定然不會讓自己在于合京面前這樣顯眼,但命運從不會心慈手軟,走錯一步,說錯一句,他都會盡職盡責的記在你的生命上,就像是于合京所說的,在人生的基數上,加減乘除。

“四大皆空,唯因果不空。”于合京恭恭敬敬的叩了頭:“小子,你很有佛性啊。”

在後面,如果有人問起來,昀澤會搖搖頭說自己不是個佛教徒,可他信因果,他信他做的事,最後都會報應在自己的身上。

那些心狠手辣和心慈手軟。

“拜過一次。”

站在昀澤身後的梓曜回答了一句,他走到他身邊,跪下來,放下了手裏的槍,使勁兒的拽了一下袖子,掩蓋住手腕上的鮮血,雙手合十:“拜的也是這尊佛,那年剛被接來,見過父親之後,就被拉來拜佛了。”

“你恨他嗎?”昀澤問。

梓曜剛剛合上的雙眼慢慢睜開,像是在認真思考,但又不覺笑起來,覺得多此一舉:“恨吧,恨他把我丢在鄉下,恨他最後把我接回來送死,可……可總覺得也談不到恨,畢竟我也只見過他一面,對他沒有過指望,也就沒有怨怼。”

沒有指望,就沒有怨怼……梓曜這話說的很對,許多事,如果是其他人做的,可能他們都會一笑而過,但如果是心裏依靠的那個人,那必然是翻江倒海的傷心。

“上一次你和我聊完黑曼巴挑撥你我的事,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你回于家的事情,當初你父親總是有意無意的和我提起,現在想一想,他或許早就看穿了我的意圖,只可惜那時他以病入膏肓,反複同我講你的事,是想讓我給你一個庇護吧。”昀澤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和梓曜提這些事,雖然他現在能确定梓曜不會對他有反心,可人性是經不起試探的。

不過,就如同于合京說的,所有的事情,最後都會一筆一筆的算在自己的身上,賴是賴不掉的:“只可惜我當時年輕氣盛,沒有沉下心來想這些,反倒是瑞秋,讀懂了你父親的意思。”

梓曜跪在昀澤的身後,許久沒有出聲,昀澤也不在意,他并不能算準梓曜此刻的心思,只是于他來講,什麽心思,他都無所謂了:“走進了這個家門,有些怨恨你得放下,有些事情你得忘掉,有些人,也不能一直護着你了。”

昀澤放下合在胸前的手,他仰頭看了一眼那尊佛,心裏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驚不起半點漣漪。

可梓曜恍惚明白了這些話的意義,昀澤不是在教他放下,而是在同他道別,沒錯的,當初他也是說,事情結束之後,他會離開的:“先生!我不是我父親也不是張海權,我做這些的目的更不是為了……”

“那是你的事情。”昀澤緩緩的站起身,他手裏撚着的星月菩提,已經跟了他許多年了,就像是他的一部分了一樣:“我們的道別,是從一開始就說好的,不對嗎?”

梓曜被問的啞口無言,不僅僅是無話可說,也是因為有些話他并不敢質問昀澤,他更沒有路秦那樣有恃無恐耍賴的資本,面對昀澤,他只能卑微一些,在卑微一些:“可我沒有親人了……先生,我不想死,更不想孤零零一個人的活着,如果我沒有走近過人間,或許還是能勉強自己活一日算一日,可我見過了啊,見過了路大哥,甚至是韓稷和修易,我沒辦法在獨自一個人……”

“我沒有讓你一個人。”昀澤難得的對梓曜有了耐心,他站在他的身側,垂目看着他,就像是那尊佛陀垂眼看着世間的樣子,他揉了揉他的腦袋,輕柔的笑起來:“将來如果有時間,多替我看看你路大哥。梓曜啊,正如那年我同你講的,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以後,你得替我護住他。”

梓曜忽然明白過來,昀澤不是在同他道別,而是在同他們道別。

他們所有人。

正發愣的時候,門被吱啞一聲推開,陽光從外面驟然折射進佛堂,昀澤和梓曜都擡起手,擋住了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死人的話,我聽不見。”

☆、芝加哥

“人抓到了!”

青禾劇烈的喘息着,她回身從身後的人手裏抓過張海權的領子,使勁兒的往屋裏推了一下,人被摔在地上,卻沒有發出聲音。

張海權被蒙着眼睛堵着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看起來這幾個小時他并沒有好過到哪裏,外面的陽光正烈,他的身上竟也度上了層層光芒,昀澤總能想起在張海權身邊的那幾年,這一次見了,沒想到他竟瘦到了這樣的地步。

“你帶他進來幹什麽?”梓曜雖然還跪着,可說話氣勢不減,擡手指着外面:“拉到外面去殺!”

青禾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張海權抓到了就要殺掉。他跑了那麽久,他們幾乎封住了所有的出路港口,現在大家終于找到了,就想過來告訴梓曜一聲,如今聽到吩咐,她也不敢說什餓,就揮手讓人把他帶下去,可昀澤卻制止了:“等一下。”

“大哥和姑奶奶見過了嗎?”昀澤走到張海權的面前,半跪下來,扯掉擋在張海權面上的布條,聽青禾回答:“白家的姑奶奶說不想見他,大哥見了,夫人說也沒聊什麽,只是見了人。”

昀澤點點頭,他歪頭看着張海權的眼睛,那雙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目惡狠狠的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的惡毒令人毛骨悚然:“張昀澤!你這個兩面三刀的王八蛋!這些年我待你也算不薄,你竟然回頭咬了我……”

“權哥是忘記了千裏殺我的事情了,還是這也算是厚待呢?”昀澤反問了他一句,只覺得好笑:“成王敗寇,願賭服輸,于家是我幫你拿到手的,現在,你也該還給我了。”

張海權被反問的一時語塞,轉目便看見梓曜跪在佛前,便盯着他咬牙:“認賊作父!你父親在天有靈,不會放過你的!”

昀澤還是等到了這句話,他搖頭苦笑,這些年了,張海權除了身材變了,倒是什麽都沒有變,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他揮了揮手,讓青禾把他帶出去,關好了門,回頭看着梓曜:“聽到了嗎?”

梓曜沉着臉,原本是面向後面的大門,聽到昀澤的話,賭氣似的轉身看着佛像:“死人的話,我聽不見。”

昀澤長嘆了一聲,真是無可奈何,但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在留在這裏了,走到梓曜身邊,把手裏的菩提輕輕放在了□□旁:“今後,記得少殺些人。”

柯西瑪的那些話,和那些期待,只怕是他要辜負了,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一一教給梓曜,只能留下這句話,希望他還能聽進去一二,剛剛站直身體,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昀澤拿起來看了一眼,按掉了。

轉身往門外走,可步子還沒有邁出去,衣角就被梓曜拉住,他回頭看着他,覺得有些詫異,果然近朱者赤嗎?和路秦在一起呆了幾個月,梓曜這樣的人,現在也會耍無賴了。

他推了一下他的手,沒有推開,正在用些力氣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昀澤按掉,有些生氣,就打了一下梓曜的手,可梓曜不知道從哪裏拽出一把匕首,甩了一下腕子,将匕首的手柄遞了過去:“死也不會放的,先生砍了我這只手,還有另外一只,要想從這扇門走出去,除非踩着我的屍體!”

“你當我不敢?”昀澤蹙起眉頭,他這幅表情原本是梓曜最害怕的,可現在他也顧不得許多,跪的更直了些:“先生當然敢,那先生動手吧。”

昀澤氣的胃疼,現在世道真的變了,講理講不通,凡事靠耍賴,正想說話,手機再一次響起來,昀澤只能先不管梓曜,接起了電話:“喂。”

梓曜覺得現在沒有什麽事兒比他更重要了,趁着昀澤接電話的間隙,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昀澤的衣角,後想了想,又怕他用匕首割破了衣服,索性就抱着他的大腿了。

“你別急,慢慢說。”昀澤像是并沒有察覺梓曜的動作一樣,聲音忽然低沉起來,聽上去像是出了什麽大事,梓曜仰頭看着昀澤的表情,心提了上來,外面的事情他都已經解決完了才敢來見先生的,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

“那現在呢?警方怎麽說?”昀澤追問了一句,剛說完,門再一次被推開,青禾從外面走進來,剛邁進來一步,就看到佛堂裏梓曜抱着昀澤大腿的模樣,吓的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掉頭就準備往外走,權當自己沒有進來過。

可剛往後退了一步,就看到昀澤沖自己伸了一下手,意思好像是讓她別動,青禾就停在了原地,看了看梓曜,目光裏似乎是在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梓曜也察覺出來不太對勁兒,他只能先放開了昀澤,從地上站起來,甚至撿起了自己的□□,盯着打電話的昀澤。

因為昀澤提到了警方,當初張海權在于家火拼的時候,就有警方的插手,只是他們這一次的動作很小,許多事情都是悄悄的進行的,按照預想,應該是不會驚動到警方的,難道說有什麽地方出現了問題嗎?

而且梓曜發現,昀澤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了起來,他這樣的人,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讓他都緊張起來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好的我知道了,人……人确定沒事嗎?”

“我現在人在海南,只怕很難立刻就到……”昀澤剛說到這裏,就停住了,梓曜聽不清電話裏說的是什麽,只是隐約聽到那邊吵吵嚷嚷的,雜亂不堪,昀澤的眉頭越皺越緊,沉默了良久,最後回答了一句:“和警方溝通,盡量拖延時間,我和那邊有生意往來,會立刻找人過去談,所有的一切,都必須保證安全。”

“我知道的。”昀澤提了一口氣,梓曜能夠看出來,他在強迫自己冷靜:“一切都拜托你了。”

梓曜見他挂上電話,急急的問:“怎麽了先生。”

“你給耿峰打電話,讓他立刻來海南幫你。”昀澤把手機遞給梓曜,順手指了一下青禾:“你去找老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查這幾年和芝加哥的生意往來,有能搭上那邊的人的,無論是黑幫還是黑警察,立馬轉到我手裏。”

“在聯系飛機,你和老黑,帶兩個身手得力的人跟着我,去芝加哥。”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做生意。”

☆、熱搜

果然。

梓曜眼見自己猜個正着,心又往起提了幾分,他知道,張昀澤一旦遇到路秦的事,那就是要吃人的,現下他雖然動用了所有能用的資源,但畢竟鞭長莫及,這件事少不得到最後,是要硬碰硬的:“先生,要是這樣的話,你帶四個人可遠遠不夠。”

昀澤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往車的方向走:“有什麽夠不夠的,我又不去火拼。”

西爾維娅聽到這個答案,心裏只能默默的嘆了口氣,她沒有繼續跟昀澤往前走,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吧,這邊有我和耿峰。”

昀澤從心裏感激西爾維娅此刻的話,他點點頭,拉開了車門,可又被梓曜給推上了:“先生,我和你一起去!”

“我說了不行,你是聽不懂我的話了嗎?”昀澤原本現在就是争分奪秒的時候,見梓曜一個勁兒的搗亂,只覺得一股火往頭上頂:“海南已經夠亂的了,你得留下來坐鎮。”

“可路大哥的事,我也擔心啊。”梓曜眼見自己攔不住昀澤,就只好按住了他的車窗戶,一副準備同歸于盡的表情,昀澤确實沒有了耐心,也顧不上在黑曼巴和青禾面前給他留面子,指着梓曜語氣冷的吓人:“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于佳曜,我慢一分鐘,你路大哥就多一份兇險,你是希望他死嗎?”

“我……”梓曜一愣的功夫,就聽見昀澤吩咐了一聲開車,兩輛車頓時從面前呼嘯閃過,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發呆。

坐上去往機場的飛機,昀澤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他仔細回憶着佟筱雪打來電話的細節,想要從中找出蛛絲馬跡,又仔細想着還有沒有誰是可以幫上忙的,但那是芝加哥啊……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将他裹在裏面,他第一次恨自己沒有在這條道上混的更久一些,認識的人更多一些。

右手的無名指傳來刺痛感,他這才發現第一個指節已經被自己摳出了血跡,他實在是太慌張了,這些年他只有成竹在胸,已經忘記了提心吊膽的感覺,是這麽折磨人。

“先生。”後座傳來黑曼巴的聲音,昀澤側過頭,見他遞過來一根煙,便接過來點燃,搖下車窗,望着外面的風景,迫使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他勸自己路秦是聰明的,更何況他被瑞秋、秦易、柯西瑪都綁過,這種事情,應該也是輕車熟路了。

而且離開自己的他,多厲害啊,和老七的人對峙,設計套蘇晔,他早就不是那個柔弱的路秦了,此刻的他,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吧。

還有警察呢?整個芝加哥,不可能全都是Dirty cops,路秦是個名人,他們會有所顧忌的……

對,路秦是個名人,會顧忌他的,不僅僅是警察。

也許是昀澤想到了些方法,也許是尼古丁起了作用,昀澤逐漸穩定下來,特別是坐上飛機之後,他甚至還閉着眼睛睡了一覺,因為他清楚,一旦從這個飛機上走下去,那就是他的戰場。

他要救一個人回來。

芝加哥時間,第二天的下午一點,昀澤在奧黑爾國際機場降落。

出機場,直接就看到了前來接他的高俊偉和徐梅,昀澤再一次見到徐梅,是有些尴尬的,畢竟上一次他當衆針對徐梅,也是被路秦氣昏了頭,只可惜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徐梅似乎也不想和張昀澤過多的交流什麽,直接去後面開車,昀澤則坐上了高俊偉的車。

這輛車上,只有青禾和蘇晔跟着,都是自己人,昀澤也就不繞彎子了,車子還沒啓動,他就已經開了口:“佟小姐給我打電話直說了一個大概,具體是什麽情況?”

昀澤顧不得尴尬,高俊偉卻有些不自在,他生張昀澤的氣,因為他給新港傳媒融資又不透露身份,也因為他讓路秦一次次進入漩渦裏,可他又不能不理他,畢竟是投資方,他要巴結。

嘆了口氣,高俊偉着實覺得做人太難了,省下寒暄吧,畢竟他們誰也不需要:“其實他是不必去參加宴會的。”

高俊偉一提起來,頭就開始疼了,他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沒辦法給張昀澤一個交代:“當然,如果他沒有拿獎的話。但是他拿了最佳男主角,他的劇組參與了電影節後的一個慶功宴,一定要他出席,慶功宴之前有紅毯環節,我們商定,他和佟筱雪一起走紅毯。”

“他們出席時的珠寶是由當地贊助的,路秦的袖口腕表,佟筱雪的一套祖母綠,全部存放在入住酒店的保險櫃裏,紅毯當天,佟筱雪先準備妝發,徐梅讓路秦取出腕表之後,将佟筱雪的首飾也帶過來,一行八個保安,全部被打暈,還有三個現在都沒有醒過來,路秦連帶首飾,都被帶走了。”高俊偉知道的也就這些,他沒說的,也就是他也不知道的細節。

“這是有預謀的。”昀澤聽到這裏,就清楚了一些:“只怕他們盯了很久了吧。”

高俊偉點頭,從後視鏡看着徐梅的車還跟在身後,稍微放心了一些:“警方也是這樣說,路秦失蹤後大約兩個小時,我們就接到了對方打來的電話,要求警方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提供交通工具,确保他們能夠順利出境,現在已經過去了……”

他擡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快二十四小時了。”

“你們怎麽确定,他現在還活着。”昀澤的心随着自己的疑問抖了一下,高俊偉轉頭看了一眼他,似乎不太敢相信他會這樣平靜的問出這句話:“警方派出了談判專家,要求每隔兩小時進行實時視頻通話,在這期間他們試圖通過信號去鎖定他們的位置,但是毫無收獲。”

高俊偉的回答,基本上和昀澤想象的差不多,只是有一點他不太明白:“路秦不是一個高調的人,除了演戲,他連緋聞都寥寥無幾,怎麽會在衆星雲集的情況下被盯上呢?”

“不高調?”高俊偉笑了一下,他這個笑讓昀澤起了些雞皮疙瘩,隐約覺得高俊偉一副看透世态炎涼心死如灰的樣子,他雖然盯着前面的路,可手上卻熟練的劃開了手機,只瞥了一眼,就順利打開了微博,丢到昀澤身上:“沒時間上網吧,看看你自己的大名,在熱搜挂了多少天了。”

☆、彙合

“I-love-my-job,and,I-love-you,張昀澤。”

“Thank-you.”

昀澤坐在副駕駛,仿若雷擊,大概有五六分鐘的時間,他回不過神來,縱然手機裏的視頻已經開始自動播放下一個,他依舊盯着手機,滿腦子,都是路秦的這句話。

他英語不好,路秦前面那一串一串的話他也聽不懂,但是他聽懂了我愛你這句話,也聽懂了自己的名字,他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路秦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有沒有考慮過後果,甚至他的事業會不會因為這句話而毀于一旦這些昀澤都沒有去想。

他只在想這句告白,在想他從未想過的一個情景——公示天下。

“你不要暈在我車上。”高俊偉開車的間隙,時不時的轉頭看看昀澤,他覺得坐在身邊的這個人,似乎都快沒有了呼吸,可随即又苦笑,是啊,他坐在臺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快沒有呼吸了。

半晌,昀澤才回過神來,他吸了好大一口空氣,讓逐漸因為缺氧而發黑的雙眼漸漸緩解過來,向上倒了幾個視頻,便又是路秦的獲獎感言,他從頭到尾的仔細聽了一遍,只能簡單的聽懂幾個單詞,只是再一次聽到他最後的話,昀澤還是感覺心髒砰砰砰的準備從胸腔跳出來。

可……可他明明是生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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