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後再也不兇你
第47章 以後再也不兇你
永安侯很快收到了山塵的畫像, 朱牆意有所指地暗示了一番,并點出了山塵與沈玥琳相似的月牙形胎記。
他指着畫像,看向謝渝:“你說, 這畫上的人是誰?為何攝政王會突然命人将此物送來?”
謝渝吓得面如土色, 她本以為十幾年過去,那樁密事早就随着年歲雲消煙散, 沒想到竟被攝政王點破。
她定了定神, 料定此事只要山塵不松口,就還有轉圜的餘地,狡辯道:“侯爺為何如此問我?此人看着面生,妾身不認得。”
“當真不認得,還是不敢認?”永安侯瞪着雙目, 有些動搖。
“當真不認得, 你我夫妻十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妾身……”
謝渝話未說完, 侯府管家忽然急匆匆趕來, 手裏拿着一塊謝府令牌,呈了上去:“侯爺、夫人,謝尚書請夫人立刻回謝府。”
謝府來的小厮本意只告知侯夫人即可, 可管家意識到事情不對, 平時又受到女主人十多年打壓苛待,遂将此事當着永安侯的面說了。
說到底, 謝氏只是填房而已,他的主子只有永安侯。
謝渝頓時慌了,結結巴巴地問:“我父親可有說什麽話?”
“未曾。”
永安侯冷冷地看她一眼:“既然岳父相請,必定有急事。今天夜色已晚,為夫陪你同去!”
——
謝渝本就心虛, 一路上坐立不安,但她心裏仍存着僥幸。及至被帶入謝府宗祠,她才真正地慌亂起來。
宗祠內早已坐着謝族各位長老,謝尚書坐在正中,強忍着怒氣開口:“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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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渝仍不服氣,急喊:“父親!”
她的生母梅姨娘朝她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連小娘都不管她了?父親不是一直都聽小娘的話嗎,為何現在……
謝尚書見她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樣子,将手邊的一列證詞甩在她臉上:“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山塵已經全部招供,我本以為你只是跋扈了些,沒想到竟敢在子嗣上做手腳!還有你長姐……你長姐……我真當是寵壞你了!”
謝渝哆哆嗦嗦地撿起掉在腳邊的信紙,只看了幾眼臉色就全白了,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永安侯見狀,将那些證紙撿起,一張一張看過,朝謝渝一腳踹過去,怒不可遏:“你這個毒婦!”
“當年霖霖的事,都是你聯合山塵陷害的?你……你!”永安侯氣得漲紅了臉,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暈厥。
謝尚書見狀,連忙示意小厮扶住他,緊接着上前幾步深鞠一躬:“都是老臣管教無方,才養得謝渝蛇蠍心腸,侯爺要責罰,老臣毫無怨言。”
永安侯對原配愧疚難當,只可惜人已故去,再也聽不到他的忏悔。他猛地拔,出劍,指着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繼室:“我要你給霖霖償命!”
“渝兒!”梅姨娘飛撲過去,哭着以身阻攔,她仗着自己的手段在謝尚書府屹立不倒,甚至連正房大夫人都被她鬥得身居不出,這麽多年謝尚書寵妾滅妻,早就讓梅姨娘忘了自己的身份。
永安侯的顧慮着謝府,劍到謝渝身前又停了下來,憤怒道:“當初你為何如此對待你長姐?”
“呵,我為何如此對待?她本就欠我的!同樣是父親的女兒,明明我小娘比大夫人得寵,可我卻永遠是個庶出,處處被她壓過一頭,就連男人她也要搶我喜歡的,憑什麽?”
謝渝狂笑起來,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握住永安侯的劍,鋒利的劍刃劃破肌膚,鮮紅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我陪了你十多年,心裏有沒有你,難道你不清楚嗎?”
永安侯不為所動,梗着脖子紅着臉:“那又如何?要不是當初你算計我,被霖霖撞破,我絕不會娶你進門。沒想到你如此歹毒,使計污蔑霖霖清白!”
“侯爺不是也信了嗎?”謝渝冷笑,“還不是你心底的狹窄作怪,才會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就懷疑你的發妻,若不是你猜忌心重,我也不能夠在你醉酒後趁虛而入。”
謝渝說罷,站起身就要往劍上撞。梅姨娘見狀連忙用盡全力包住她:“渝兒,你不要做傻事,你死了讓小娘怎麽活!”
“老爺!老爺你救救她!渝兒是你唯一的女兒了啊!”
“謝渝的命是命,難道我霖兒的命就不是了嗎?”謝老夫人緩緩走了進來,聲音發着顫。謝老夫人一直以來都深居後院,謝霖死後,除去為了接沈嘉儀暫住謝府據理力争外,她都像一個透明人,從來不願在謝尚書面前出現。
曾幾何時,他們夫妻二人也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可梅姨娘進府後,這樣的日子再也不複返了。
謝尚書有愧于她,下意識側身避開她的目光,一聲都不出。
謝老夫人的目光掠過衆人,淩厲道:“她害死霖兒一條命,就拿她的命還!”
還沒等謝老夫人命人将謝渝綁住,梅姨娘大哭着抱住了謝尚書的腿:“老爺,妾身願意替渝兒去死。如果今夜大夫人殺了渝兒,我們尚書府也要淪為大晉的笑柄,武兒的前途也毀了啊!”
謝尚書身影一僵,視線在謝夫人與梅姨娘身上游移,半晌喊了大夫人的小名:“媛媛……”
“怎麽,你打算為了尚書府的名聲,就放棄給霖兒主持公道?”謝夫人站起身,眼中的灰敗愈加明顯。
“媛媛,霖兒已經去了……”謝尚書艱難地開口,“咱們尚書府不能因此落魄……”
“本王倒不知,謝尚書年紀雖長,心智倒越來越倒退了。”
下一刻,宗祠大門被破開,顧承霄護着個小姑娘走了進來。
一身玄衣的顧承霄身姿高大挺拔,帶着狠絕殺伐的刀劍之氣,相反被護在懷中的小姑娘一襲月牙白衣裙,嬌怯而無害。
衆人臉色為之一變,紛紛跪下:“參見攝政王!”
顧承霄并不讓人起身,牽着小姑娘的手,睥睨跪着的衆人,一步一步地坐到了主位。
他帶着刀鋒的目光落到了瑟瑟發抖的謝渝,又看向謝尚書:“這些書信證詞都是本王搜集來的,你若是不聲不響讓梅姨娘抵了命,可問過本王是否同意?”
見謝尚書臉色迅速變得驚慌,他又道:“謝尚書就不怕得罪了本王,謝府上下從此在大晉銷聲匿跡嗎?”
此話一出,在座的謝氏族老都變了臉色,大聲求饒:“攝政王息怒!”
“罷了,既然你們謝家處理不好家事,本王便順手料理料理。”顧承霄将沈嘉儀身上的衣衫理了理,繼續道,“謝渝嫉妒長姐,聯合山塵污她清白,甚至下毒逼死了謝霖,死後嫁給永安侯,一年無子驚慌,遂找了山塵發生不倫。”
“謝渝,本王說得可對?”
“王爺既然已經将當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呢?”謝渝冷冷地笑,夜色下看着很是凄絕,“要殺要剮随你處置。”
“蛇蠍心腸的毒婦!”董嬷嬷沖了進來,紅着眼睛瞪着謝渝,“當初我家姑娘剛生下孩子,你在屋外冷嘲熱諷,肆意栽贓,末了還逼姑娘喝下毒酒,證據都在這裏!”
董嬷嬷說罷,将手裏暗衛新搜集出來的證據,故意甩到永安侯身上,怒笑道:“可惜啊,天道好輪回,今日終于輪到你謝渝了!”
“你這個賤婢,原來是找到了攝政王做靠山,你有本事就讓攝政王殺了我!”
“永安侯都在,本王可不想髒了手。”顧承霄薄唇緊抿,涼涼的看了永安侯一眼。
永安侯看了所有的證詞,在一旁本就怒不可遏,手裏的劍一直未放下,也許是因為對原配夫人的愧疚,抑或是被戴綠帽的惱怒,他見謝尚書再無阻攔之意,迅速拿起劍,朝謝渝身上刺去。
他一刀又一刀,鮮血流了滿地,邊刺邊大哭流淚。等到謝渝終于沒了氣息,永安侯抱着鮮血淋漓的劍,跪到了沈嘉儀面前:“嘉儀,好孩子,這麽多年是爹爹對不起你……爹爹錯了,這就去你娘牌位前忏悔,你原諒爹爹好不好?”
沈嘉儀想不到,一向躲着自己的爹爹涕泗橫流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下意識地往身後的男人懷裏一躲:“什麽……”
顧承霄覺察到小姑娘單薄地身子一個勁地往後縮,悄悄托着她的腰,不讓其坐偏,睨着永安侯:“侯爺這是做什麽?難不成這十六年的冷落慢待,一句道歉就可以輕輕揭過?”
“王爺……”永安侯又愧又悔,叩倒在地長跪不起。
謝老夫人見沈嘉儀坐在那兒呆呆的模樣可憐極了,連忙趕過去握住她的手:“儀兒,別怕,你母親雖然不在了,還有外祖母在呢!外祖母就算拼了命,也要為你母親報仇!”
顧承霄将沈嘉儀交到謝老夫人手中,自己則起身來到了謝尚書面前。謝尚書面色一凜,跪倒在地:“王爺!”
“謝渝已經伏法,可本王 倒覺得同黨還有一人,”說着,他陰沉森冷的目光落到了梅姨娘的身上,“謝尚書寵妾滅妻本是家事,本王亦無那個閑情去管,可涉及儀兒的生母,就少不得要管上一管了,謝尚書可不要介意?”
“王爺哪裏……哪裏的話!”謝尚書面色青紅交加,“王爺乃貴為攝政,大晉任何事都由王爺管轄,更何況是出了這等人命大事!”
“梅姨娘教唆謝渝謀殺親姐,押入暗牢,淩遲處死。”
顧承霄話音剛落,全場震驚,在一旁的庶子謝武當即軟了腿,求饒道:“王爺,都是小娘和庶姐一時鬼迷心竅,庶姐已死,求王爺給小娘一條生路吧!”
只可惜謝武還未靠近顧承霄,謝尚書就一腳将人踢開,冷喝道:“沒眼力的小兔崽子,滾下去!”
謝武看看父親,又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庶姐,縮在一旁不敢再吱聲。
收拾了謝渝的屍身,押着梅姨娘入了暗牢,一場鬧劇,就這樣收了尾。
——
馬車內,沈嘉儀仍舊未回神,就這麽呆呆地坐着,一聲不吭。
她的眸子酸疼酸疼的,眼有淚光,卻沒落下一滴淚。
顧承霄在旁看着,心底早就揪成了一片,他将人抱在膝上,面對面坐着:“難受就哭出來,別忍着。”
沈嘉儀扁了扁嘴,一行淚頓時就落了下來,起初還是小聲地啜泣,到最後伏在男人的肩頭嗚嗚咽咽地痛哭起來。
男人肩側被淚水濡濕,皺眉輕輕拍哄着:“沒事了,他們都遭到報應了。”
小姑娘哭了好一會兒,終于慢慢停下,心裏也覺得暢快不少,她吸吸鼻子,将盈滿淚的眸子看向顧承霄:“今夜多謝王爺替母親報仇。”
顧承霄替她拭去眼角挂着的淚:“傻姑娘!”
她想了想,又說道:“大晉局勢可穩定下來了?”
顧承霄挑眉:“差不多了,只需再抓幾個帶頭使絆子的就徹底穩住了。”比如趙九闌。
“如此甚好,”小姑娘從他懷裏退開一些,“臣女來到王府的這些日子,實在給王爺添了太多麻煩,王爺放心,臣女遵守之前的承諾,大晉局勢既然已穩,過幾日臣女便收拾行囊離開王府。”
她記得的,等離開了王府,就孤身一人去江南,找一處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度過餘生。
“你想去哪裏?”顧承霄眯起了眼,“若本王說,本王反悔了呢?”
“為……為何?”
“你說為何?本王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顧承霄掐着小姑娘的腰,将人重新帶進懷裏抱着,“既然如此,本王就好好讓你感覺一次是為何。”
說罷,顧承霄掰正沈嘉儀柔嫩的臉,重重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缱绻纏綿,帶着些霸道,直吻得她昏昏沉沉,雙手不自覺攀着男人厚實的肩膀。
就在她覺得快要窒息時,顧承霄終于停下,輕輕咬了下她的唇又撤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現在知道了麽,本王究竟為何如此?”
沈嘉儀被他太過炙熱的目光看得臉頰發燙,垂下眸子,将臉埋在男人的肩頭:“不……不知道。”
顧承霄将小姑娘抱了個滿懷,拍拍她的後背,寵溺道:“以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天塌下來本王給你頂着。想想還有誰欺負了你,本王一一給你報仇。”
“還有人欺負的。”
“誰?”顧承霄方才還溫和的神色頓時冷戾起來。
“就是王爺你啊,有時候好兇……”
顧承霄手下動作一頓,半晌才恢複了柔和,他吻了吻小姑娘圓潤小巧的耳垂,輕輕道:“以後再也不兇你,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小姑娘早已勻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