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更慘一些吧

第48章 更慘一些吧

空曠森冷的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永安侯府門外死了繼室夫人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侯府門前門可羅雀。

永安侯似乎從繼室亡故那一天就一病不起,連早朝都請了一年的假, 大有傷心欲絕的意思。

衆人議論紛紛的同時, 有些小道消息開始不胫而走,看待侯府的目光就有些不大一樣。

永安侯府一日比一日落魄, 伺候的下人都被裁減了許多, 就這麽個蕭條的境況,一輛黑頂金紋的馬車卻停在了侯府大門。

馬車上下來一個青色錦衣的男子,通身矜貴,他徑直進入了侯府,來到了永安侯的居處。

永安侯正抱着酒壇子借酒澆愁, 見到趙九闌進來, 只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趙丞相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趙九闌勾唇一笑:“侯爺與我無冤無仇,我哪有這個閑心看你的笑話。”

“那趙大人今夜來是……”

“小嘉儀生母的事, 是我與顧承霄一同查的, ”趙九闌大喇喇地坐到位置上,自己倒了杯茶,察覺到永安侯醉醺醺的目光轉過來, 又開口道:“只是, 你那蛇蠍心腸的繼室死了,她偷人生下的女兒還留在侯府, 侯爺不覺得膈應嗎?”

提到沈玥琳,永安侯瞬間清醒了些,他陰沉下臉,一時無言。

半晌後,嘆了口氣:“就算我恨又如何?謝渝已死, 外頭風言風語都傳遍了,如果我再将她趕出去,豈不是證實了傳言?好歹我也養了她十多年,也不願她流露街頭。”

“侯爺倒是慈悲,”趙九闌嘲諷地嗤笑了一聲,“我今日來就是給侯爺解決難題的,侯爺可願将沈玥琳嫁給我做丞相夫人?”

“此話當真?”永安侯酒徹底清醒了,他狐疑地站起身,盯着趙九闌的臉看,好像想要看出些玩笑的成分。

可趙九闌至始至終都淡淡地瞧着他,這讓他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裏:“丞相願意娶次女,可是有什麽打算?”

“無甚打算,不過是剛被小嘉儀退了婚,心中難受,正巧你二女兒一直愛慕着我,嫁入丞相府陪陪我倒也不錯,”趙九闌随意地将茶杯放回原位,起身欲往外走,“侯爺不也正巧不想看到她麽?這麽兩全其美的事,不會不答應吧?三日後,就是我迎娶沈玥琳的日子,侯爺好生替她備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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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只有三日時間準備……

永安侯看着趙九闌愈走愈遠的背影,忽然隐隐有了不安。

——

三日時間很快就到,因為時間倉促,沈玥琳只穿着一件從錦繡閣買來的舊式嫁衣,一應陪嫁也極其簡陋,她坐在閨房中等着趙九闌來娶。

雖然心有不甘,可自從知道自己只是母親和風流和尚生下的種,又覺得自己不配。

爹爹還願意将自己收留在侯府,趙丞相還願意娶她,不就已經是燒高香了嗎?

這樣想着,她雙目含淚,任由文兒替她蓋上紅蓋頭,安安靜靜地坐着。

文兒雖然經常受她苛待,伺候久了,到底也于心不忍,安慰道:“姑娘放寬心,夫人的事外頭都只是猜測,只要嫁入丞相府後,丞相爺對您是真心,您的日子就差不了哪裏去。”

沈玥琳點點頭,強迫自己将眼淚憋回去,自己已經是如此不堪的境地,可千萬別再做讓丞相不喜的事了。

等了許久,外面還不見有動靜,文兒忍不住去侯府們前看了一遍又一遍,每回都耷拉着臉回來。

倏然,一個小厮急速地怕跑過來,大喊道:“來了來了,文兒快将二姑娘請出來。”

等到沈玥琳身披紅蓋頭來到了門口,永安侯已經在等着了,他整個人蕭條蒼老了很多,佝偻着背,卻不看她,只側着身說道:“以後嫁入丞相府,可不要像從前那般任性。好好相夫教子,去吧!”

話說完,永安侯擺擺手,站到一邊移開目光。

沈玥琳聽罷,眼眶就紅了,她剛想喊一聲“爹爹”,可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世,覺得自己不配,嗫嚅道:“琳兒謹記。”

見到侯府一日比一日糟糕的狀況,就算今日永安侯的一應嫁妝極為簡陋,但她也不想怨恨什麽,至少老天還是眷顧她的,能嫁給心儀已久的趙丞相,什麽委屈她都受得了。

可真正見到丞相府的迎親隊時,她才徹底傻了眼——

門外空蕩蕩的,沒有儀仗,沒有禮樂,更沒有十裏紅妝,有的只是一頂破敗髒舊的小轎子,顏色還是暗綠色的。

沈玥琳強忍多時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趙丞相就是這麽來娶她的?

想起趙九闌迎娶沈嘉儀時的陣仗,她心裏更加酸澀難受起來。

見到沈玥琳一身紅的出來,轎子邊上站着的一個小厮上前,行了個禮道:“沈姑娘,切莫誤了吉時,這就上轎吧!”

沈玥琳緊緊咬着唇沒動,文兒悄悄捏了她一把,附在她耳邊道:“姑娘,不可意氣用事,你沒有退路了。”

是啊,爹爹方才的态度,早就說明了一切。就算她現在拒絕出嫁,永安侯府也不再是她的家。

她站在侯府門口,看着高大森冷的正門,再看了眼曾經熱鬧、如今蕭條的大道,一咬牙坐進了轎子。

一路蕭條,轎子行到丞相府也沒見到半點喜氣,沈玥琳進入丞相府時,管家帶她走的還是偏門。

好不容易忍着滿腹委屈坐到了偏院一處婚房,她等到夜色黑了,也沒見到趙九闌的人影。

沈玥琳徹底坐不住了,蓋着紅蓋頭親自到院門口問:“今日是丞相我進門的日子,吉時已過,何時拜堂?”

守門的小厮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個最低賤不過的奴仆,趾高氣昂道:“丞相日理萬機,自然是忙完就過來。”

沈玥琳一口氣堵在嘴邊,硬生生又憋了回去,現在這個境地,連一個小厮都能欺負挖苦她了!

她一直等到了夜半時分,實在熬不住了便歪倒在床榻上。

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她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緊接着就覺得身上燥熱難耐。

她覺察出不對,正要喊文兒進來,一道黑影忽然竄入了屋內,來人是個男子,并未帶兵器,卻戴着個面具。在察覺到沈玥琳的存在後,開始寬衣解帶。

等他來到床榻邊,男人已将身上的衣物脫得只剩下裏衣。

沈玥琳瞧見男人的動作,驚恐地瞪大了眸子:“你……你幹什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喊人了!”

可回答她的,只有男人面具下奸笑的笑容。

也許是今日的所有壓抑逼得她終于承受不住,亦或是那陣香氣的緣故,沈玥琳終于承受不住,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

她是被冷水潑醒的。

還是剛才的那個小院,還是剛才的那名黑衣人,可一覺醒來,屋子裏多了許多人,其中一人就是她今日要嫁的丈夫趙丞相。

趙九闌見她轉醒,上前幾步冷道:“沈玥琳,沒想到你大婚之夜就勾上了別的男人。”

“我……我沒有!”她的視線掠過在場的衆人,最後落到了趙九闌的臉上,“夫君……夫君你信我,我沒有與那男人……”

“沒有?你看看自己的樣子,再看看床上的血跡,”趙九闌嘲諷道,“究竟有沒有,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我……”沈玥琳聞言去看床榻上,果然純白的被子上映着一抹鮮紅,再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衫——淩亂不堪,隐隐露出裏頭粉色的肚兜。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站起身開始胡言亂語:“你們都是魔鬼,哈哈哈哈,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來人,将她拖下去,”趙九闌嫌惡地皺眉,往後走了幾步,好像在躲一個瘟神,“沈氏之女不守婦道,新婚第一日就作出偷人的事,實在是丢盡了丞相府顏面,對外就稱暴病而亡,将人悄悄送到靈州的莊子裏去養着吧。”

屋內的衆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吱聲。誰都知道,靈州雖然有個“靈”字,到底是不太“靈”,條件苦寒不說,還總有作亂,沈二姑娘戴罪之身發派到莊子裏,恐怕過不了幾日就被人欺負至死了。

可,這又怎麽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丞相此次并非有意娶妻,而是要故意羞辱沈玥琳,好趁機将人發派到莊子上自生自滅。

衆人哀嘆沈玥琳凄慘的結局之餘,又感慨趙丞相實在是心狠手辣,為了報複永安侯府,繞了一個這麽大的圈。

很快,丞相府裏又恢複了平靜,趙九闌提着壺酒,拆了封後喝了幾口,又倒了些在自己的身上。

谷峰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心想丞相最近又魔怔了。

沒成想,趙九闌卻丢開了酒壺,笑嘻嘻地往府外走,邊走便道:“好了,事情辦完了,我該去找小嘉儀領功去了!”

領功?領什麽功?

谷峰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只好跟着往外走。

趙九闌走了一段,忽然又将自己的頭發扯亂一些,脫下外衣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後又穿上,自言自語道:“恩……這樣更慘一些,小嘉儀應該更心疼了吧!這樣她就能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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