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20世紀50年代的一個晚上,柳本町的五和大街陰暗處蹲坐着一名身着普通和服的短發女孩。她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此時正低眉垂眼,安靜地望着腳下。

突然一雙穿着足袋的腳出現在女孩的眼簾中,令她不由得擡頭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女孩咳了幾下,有些畏懼地發出了略微沙啞的聲音:“請問……您有什麽事?”

“又是一個因病去世的人啊。”男人低聲說着他的判斷。爾後身體微向右側,右手則握住身體左側佩帶的長刀的刀柄上,輕微的咔嚓聲後,男人徐徐拔出了刀。

「《真央百科全書?名詞釋義》中的第一條目<世界>中的第一則,解釋了何為死神、靈魂和人類。」

“別害怕,”大概他視力很好,或者只是猜測地習慣性安慰着,“你已經死了,現在是個靈魂。我是死神,馬上就要送你去屍魂界,那是死後的世界。”

「在這片空間內,存在着好幾個世界。其中有以人類為主并由人類統治的世界,名為現世;還有人類死後的靈魂所居住的世界,名為屍魂界。」

“屍魂界……”女孩身體動了動,下意識重複說。

「就屍魂界的定義來說,撇開動物靈魂,人類靈魂分為“整”和“虛”。整是普通的靈魂,如果沒有靈力身體便會停止生長,只停留在死時的外貌階段。虛是一種惡靈,會吞噬整,甚至會傷害人類。」

“對,那地方其實和現世差不多……你應該可以适應的,不用擔心。” 這個自稱是死神的男人,忽然雙手反着舉起刀身泛有清冷月光的刀,以刀柄向下,用刀柄末端觸及女孩的額頭,将刀移開後,那額上接觸的地方仿若被蓋上了與刀柄尖端同樣大小的印章,此時它正發出的淡藍色正好使人看不清印章中的字。

「死神由此誕生,沒錯,就是擁有靈力的整,在産生出一個機構後,專門負責保衛人類、引導靈魂和淨化虛。這個機構,通稱為“護庭十三隊”,護的這個庭,是指“淨靈庭”,即死神居住的地方。」

女孩額上的印章發出愈加強烈的藍光,剎那間女孩的身體自腳下開始沉入地面,至頭頂完全沒入後即變成了一只黑色的蝴蝶,翩然飛向暗夜的天空,逐漸消失。

「他們默默無聞,不為人類所知。所以每次引導靈魂的時候,都會或多或少地使人類靈魂受驚。而這引導靈魂的工作,可以說是一個儀式,被稱為“魂葬”。」

遙遙望着蝴蝶遠去的男人微微一笑,轉身瞬間一躍而走,原地竟還留下他漸淡的聲音:“OK,接下來還要去巡邏……”

「魂葬是用死神手中的刀進行,這種刀被稱為斬魄刀。被魂葬後的靈魂,會出現一只獨一無二的蝴蝶“地獄蝶”,指引着他們前往屍魂界。此後,來到屍魂界的靈魂們會翻開二次生命的嶄新一頁,重新書寫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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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在前面一只蝴蝶翩翩的指引下,走過漫長的通道,眼前一亮,女孩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房間。回頭一看,身後一扇木制和式拉門正漸漸消失,引路的蝴蝶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房間很長,較高,前面長長一列人在排隊,排隊的人們有男有女,穿着打扮各異。

隊伍前方有張大桌子,兩個穿黑衣的人忙碌着,周圍則略為嘈雜。門前左側抱刀坐着兩個同樣身穿黑衣的人,閉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又像是顯得困倦煩悶的樣子。她有印象,這穿着和那個自稱為死神的男人一樣。

其中一人大概是察覺到有人站着不動,睜開一只眼冷淡地瞥她一下,見她還是沒有動作,便冷聲說:“看什麽看,去排隊。”同時提高聲音對那邊長長的隊伍喝道:“吵什麽吵!——都給我安靜!”

他說這話時,聲音不算大,女孩卻瞬間感到一種莫名的強烈的窒息感,似乎是壓迫着她喘不過氣來,幾乎就有想要跪坐在地上的沖動。待吃力地望去,隊伍那邊的人們也都臉色大變,有好幾個人甚至癱軟在地,神色駭然。

忽然這壓迫感又瞬間如流水般消去,仿佛從沒有出現過。隊伍的人卻都不約而同地大口喘氣,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說話聲。

女孩撫着胸口,驀地不停咳了起來,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歇了口氣,才擡步向前走去。忍不住回頭看向兩位死神,他們已閉着眼睛,又繼續瞌睡了。

女孩走到隊尾安靜地排隊,依然止不住地咳,周圍卻靜默許多,可能是攝于死神的威嚴,沒有人再高談闊論和輕舉妄動了。很快輪到女孩,桌前的死神伏案而書,頭也不擡道:“名字?”

“際央知梧。”

“年齡?”

“十五。”

問話的死神對于她有些低沉沙啞的嗓音毫不介意,迅速填好一張單條,又在另一張表格上填上相同內容,将那單條遞給旁邊的死神,後者手心亮光一閃,單條上有一個紅色的印章出現又隐沒。

“好了,拿好你的「整理券」,從那邊出去。”這死神把單條遞給女孩,随意指了指他身後的屏風,馬上又朝隊伍道:”下一個。”

女孩本還想禮貌地道謝,見他理也不理,現下只得往那屏風走去。低頭一看,手中的整理券上除了紅色印章就只有四項,白紙黑字分明:名字、性別、年齡,還有一個是區別:南流魂街七十三區申弄。

申弄應該就是那七十三區的名字吧。女孩将紙疊好放入懷中,繞進屏風,原來還有一扇拉門。一開一關後,經過玄關,走出大門,眼前便是一條寬闊的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很繁盛,很熙攘,也很鬧亂。

「人類死了以後,會去到哪裏?

他們是變成了靈魂活在另一個世界。

有情感,有壽命,平凡寧靜地再次活着,二次死亡後會真正的消失。

如果較之特殊,那就是另一番命運。

——作為死神的命運。

——《屍魂界須知 卷首語》」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楔子只是個引子,下面才是正文~

另外,建議大家看書的時候可以加上死神純音樂來當作背景音樂喔~以下是我強烈建議聽的:

死神 - On The Precipice Of Defeat

死神 - Soundscape To Ardor

死神 - Nothing Can Be Explained

死神 - never meant to belong

死神 - will of the heart

死神 - here to stay

死神 - Torn Apart

死神 - Requiem For The Lost Ones

死神 - Destiny Awaits

第一話 中斷的虛狩

仲夏時節的屍魂界顯得有些炎熱幹燥,尤其是午後。刺目的烈日仿佛會将一切烤熟般,知了更是不耐暑熱,聒耳的鳴聲此起彼伏。真央靈術學院裏古樹參天,一名白色上衣灰藍色袴褲的少年在林蔭大道間徘徊環顧,終于在接近學院練習場的一棵老樹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老樹的枝幹上坐着一名白衣紅袴的十五六歲少女,正在倚樹而憩。大概是注意到樹下投來的視線,深綠色短發的少女睜開雙眼,墨藍色的瞳仁微向下傾斜,聲音低沉:“空宿。”

名為空宿轸念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一頭據說是他家族象征的暗灰色短發,再加上左眼亞麻色右眼清碧色的異色雙瞳,以及不知收斂的外放靈壓和時常挂在臉上的陽光笑容,讓他整個人格外能引人注意,不等他開口就知道是本人。

“這算是打招呼嗎,回回都這樣。”空宿轸念叉腰仰頭,不滿于她的稱呼,“起碼應該加上‘前輩’吧,我可是比你高兩個年級。”

“前輩不是随便叫的。”縱使空宿轸念早已強調過多次,少女也沒在稱謂敬語上多作口舌,只是從樹上一躍而下,輕盈盈落在空宿轸念的面前,“有什麽事嗎?”

“當然有。”空宿轸念咧嘴一笑,左手拍了拍腰間的武士刀柄,自豪道,“好久不見,際央,看到這是什麽了嗎?”

原來空宿轸念的腰間還系了一柄武士刀,名為際央知梧的少女這才注意到。她只是點點頭,一開始并未回話,爾後一臉恍然的樣子,有些随意道:“你們發了淺打。”

“斬魄刀啊,我這可是斬魄刀。”橫了她一眼,空宿轸念哼哼辯解道,“雖說你不是六年生,但你也該知道我們的淺打早在數月前就發了吧。淺打只是普通的刀,我這個是用了三個月就領悟出來的斬魄刀啊,你連這都看不出來,果然是C班的一般生。”

際央知梧盯了他好一會兒,待到對方說完話一臉理所當然地抱手閉眼時,這才擺擺手,轉身準備離開:“我知道你說這些話是希望我能去練習場勤加練習,可是激将法對我無用。”

“喂喂,你啊……”

“我不需要這些。”也許是想到了什麽,際央知梧回頭瞥他一眼,語氣平淡,“而且覺醒斬魄刀,還要花三個月,身為貴族的你,實在是差遠了。”

怔了怔,空宿轸念不由得放下交叉雙臂的手,想叫住離開的少女停下好好争辯一番,可是頓了頓,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際央說這番話的時候,大概,是想到了她的好朋友吧。

——北澤由夏。

——那個和她一同出身于南流魂街七十三區「申弄」的同齡女生,順級讀到四年級時,因成績優異跳級到六年級。就在今年春天,以其天賦異禀和驚人之速領悟了斬魄刀,更是被推薦成為帶領一年生進行虛狩的六年組之一,結果……

卻是慘死于衆虛之口。

“當時虛狩的時候,如果我沒有……”異色的雙瞳微縮,眉頭緊鎖,空宿轸念右手緊緊握住刀柄,似在內疚。

烈日之下,夏蟬聲乍起,聒噪聲更盛。難得平地起風,吹過茂密的樹葉,掀起一陣沙沙聲。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暗灰色短發微動,他皺了皺眉,收起思緒,轉身走向練習場。

與之相背而行的際央知梧,忽然頓下腳步回頭,望向空宿轸念的背影,目光深長。

——————————

“虛狩,就是明天了。”

早春入夜的院舍裏,青蔥色長發的女生解開束住發尾的發帶,沒有看向同寝室裏另一床鋪的邊上的際央知梧,一臉漫不經心地說着。

“嗯。”正在翻看從真央圖書館借來的書籍的際央知梧,聞言很平常地應了一聲。

“你不說點什麽?”

“嗯?”突然被這樣問,際央知梧沒有放下手中的書,只是表情奇怪地望向女生。

青蔥色長發的女生理了理長發,從鋪上起身,緊緊盯着際央知梧,神情嚴肅:“你還記不記得,一年級時,身為A班的我因為睡過頭,錯過了那場難得的虛狩這件事?”

“都過了幾年了,還惦記這事幹什麽。”聲音一如往常般低沉,際央知梧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只是邊看書邊随意回答着,“況且明天,只有幾名六年生帶領A班的一年生進行虛狩,所以應該不關我們四年生的事吧。”

“知梧,難道忘記我跳級到六年級了麽?”

翻書的手頓了頓,際央知梧轉正身體,面向女生,低沉的聲音透着詫異:“這麽說,由夏

你……”

“沒錯,我已經被推薦去明天的虛狩了,抱歉我一直沒和你說。但今晚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名為由夏的女生微昂起頭,“我從來守時,為何會在那一日貪睡,不小心看了你的記憶後,現在終于知道原來是你讓我睡過了頭。”她的聲音漸漸變得尖銳,表情愈加激動,“為什麽你要這麽做?因為我是A班的嗎?因為我優秀嗎?因為我畏懼虛……是嗎?!”

受到質問,際央知梧沉默許久,将書合上後,左手理好右手院服的袖口,表情淡然:“被你發現了啊。”

“幸好我發現了,幸好我知道了……”北澤由夏雙手握緊成拳,怒不可遏:“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阻止我第二次!任何有可能捕殺虛的機會,我都不會錯過,別妨礙我!你難道忘記了嗎,和谷……和谷是我們的家人啊,你也親眼看到他被虛所殺,為什麽你到現在都無動于衷?!”

和谷。

這個時常咧嘴一笑就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十歲模樣的男孩,已經陪北澤由夏在流魂街生活了五十年。在北澤由夏看來,他就是她的至親。

念及此,際央知梧眉梢暗擰,微微蹙額:“由夏……”

“無論如何……”本是憤怒之中,大概是因為想到了故人,北澤由夏閉了閉眼,淚水開始滑落,語氣也随之顫抖:“我無論如何也要去……就算我怕虛又怎樣,就算這次不會僥幸有志波大人經過流魂街出手相救又怎樣,我也要去虛狩……”

見她狀态忽而激憤忽而傷感,際央知梧馬上打斷因悲憤交加正處于語無倫次邊緣的她:“不行,由夏,你這個樣子,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去。而且,有兩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關于我,另外一件……”将書擱到一邊,她立即起身,想要上前拉住由夏。

“現在什麽事都比不上為和谷報仇重要!”北澤由夏哭喊着,憤憤然避開她的手打斷她,“所有的虛都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際央知梧見狀也沒勉強,不再靠近她,只是努力說服道:“但是,這比虛狩還重要。聽我說,由夏,我知道你其實在自責自己當時沒能救和谷,但是自責沒用啊,要冷靜點,聽到了嗎!冷靜啊由夏!”

一直自顧自抽泣的北澤由夏突然震了一下,立即停住哭泣,傻愣愣地看着際央知梧。後者見狀馬上皺着眉別過頭,似乎內疚于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但很快又看向她:“好了。”她原本被北澤由夏情緒帶動得激動的聲音漸漸變得溫和,“我現在就告訴你……”

北澤由夏只停頓了那一會兒後,卻是愈加怒道:“我不聽!你閉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麽嗎,不就是用「言靈」來控制別人的行為嗎?!”

愣了一下,際央知梧猶豫了一瞬,旋即伸出左手,坦然看向由夏:“好吧,那麽,你只需要看我的記憶,你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我不要!”誰知聽了這話,北澤由夏尖叫一聲,連連後退,“你不知道,自從覺醒斬魄刀後,我能看到別人記憶的能力越來越強,只要有身體接觸,對方的記憶就會源源不斷灌入我的腦中……包括你!連你在看什麽書的內容我都知道!”

她抱着頭,看上去十分痛苦:“我不要這樣!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能力?我只需要一把能殺死虛的刀就可以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別人的記憶,我自己的記憶卻在消失,那是我的記憶啊!我不要這樣,我不要消失……”

“所以,”皺了皺眉,際央知梧擔憂中帶着毅然,墨藍色的瞳仁深深地看向她,“所以啊,正因為你的斬魄刀不是戰鬥系的,由夏,我不希望你去送死,我想保護你。”

“你懂什麽?”北澤由夏一邊用手背一把擦掉眼淚,一邊朝院舍門口慢慢退去,“你只是在十四年前加入我們家,而我與和谷已經相依為命了五十年!在流魂街那樣混亂的地方朝夕相處了五十年……在我心裏他就是我的親弟弟,你懂什麽?!”

她說完,未等際央知梧來得及叫住,便突然使了一個瞬步,拉門同時被用力打開,人早已消失在原地。

際央知梧正想要追出去,隔壁的房間卻有幾名同學趕來,紛紛擔憂詢問:“發生什麽事了嗎?際央同學。”

“啊嘞,北澤同學呢?”

“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吵鬧聲,沒事吧?”

屋內有着深綠色短發的際央知梧望了眼門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翌日正午。

牆樓上的穿界門外,四番隊的成員正陸續進入門中,不一會兒後便由他們分批次帶着學生走出來。守在穿界門旁的是結界組中的六年生,突然看到一名身穿真央院服的女生跑了過來,連忙阻止:“禁止入內!你是何人?”

“裏面怎麽了?”雖說語氣不急,但聲音低沉,際央知梧停下腳步,壓低了眼望向這個阻攔她的人。

這六年生愣了愣,馬上回答:“今年的一年生實力太差,有個六年生為了救他們被虛殺死了。虛雖然都被清了,但現在虛狩中斷,四番隊正在進去搶救其他重傷的學生。”

際央知梧微微睜大眼,不祥預感陡生:“哪個六年生?”

這六年生還沒說話,從穿界門中走出一名全身帶血的男生。異色的雙瞳已然暗淡無光,空宿轸念表情怔怔地望着幾步遠的際央知梧:“北澤……由夏……”

——————————

青蔥色長發的少女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拼死相救。

她見到虛的時候,害怕得連雙手雙腳都止不住顫抖,然而自己的弟弟一臉是血的樣子立即出現在腦海中,那些在虛吼之下瑟瑟發抖的一年生頓時在她眼前與和谷害怕的臉重疊。

就這麽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也許是後悔了。愛美如她,望着倒插在地的斬魄刀映射出來的自己被劃傷的右臉,疼痛難忍的她跪坐在地,幾次想舉刀自刎,卻始終下不了手。

雙瞳異色的少年這時趕了過來,因是倉促,一擊只能将虛逼退得暫時隐身。他忙命令一年生們迅速離開,自己則過去要拉少女起來:“北澤,沒事吧,能起來嗎?趁虛再次出現之前,我先帶你離開這裏,一跳級就來虛狩果然對你來說太勉強了啊。”

“不……”少女任由他拉起自己,散發遮住了她的臉,“我不走。”

少年皺了皺眉:“這個時候還說什麽傻話……”話未說完,他卻驚愕地注意到有血滴從她的臉頰滑落。

“你懂什麽。”少女慢慢撩開遮擋住視線的長發,顫着手摸了摸自己帶血的臉頰,仿佛陷入回憶之中,“我已經活了五十四年。原本我與和谷生活得很好,就算在流魂街那樣的地方……”

“但是,”一聲虛吼響起,她面無表情地看向漸漸顯形的虛,“和谷和我都被那該死的虛毀了……而且我……我現在這個樣子,更加沒臉去拜訪志波大人。”她一邊顫抖着吸氣,卻又一邊冷冷地看向少年,“我是個流魂街出身的平民,你一個從出生就被打上貴族烙印的人,怎麽能懂我。”

盯着臉部受傷的她,少年沉默了一陣:“沒錯,我是貴族,”他長吸一口氣,望向逐漸朝他們靠近的虛,握緊了手中的刀,“可是因為我這雙眼睛,我也從小備受冷眼。和你一樣,我同樣很崇拜志波大人,他雖然身故,但是我叔叔告訴過我,生人不能一直緬懷已故之人,我們所能做的,即使心情沉痛也要活下去。所以北澤你就算臉受傷了也沒關系……”

少年說着,再次看向少女時,卻是怔住了。“你說什麽……”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少女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低頭望着地面,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她突然發瘋似的用力抓住了少年的衣領,“你說什麽?你說誰死了?你說誰死了?!!”

感受到她手上不斷傳來的顫抖,如此近地盯着淚水縱橫的少女的臉,少年眉頭漸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再也不肯說半字。

見他這樣,基本上等同于肯定了少女的猜測,少女慢慢松開了緊抓住對方衣領的手,不住地後退,語無倫次地說着:“志波大人死了……”

“喂,北澤。”感覺她有些不對勁,少年連忙跟上她幾步,“北澤,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志波大人死了……和谷也死了……”

虛的巨大壓迫感震醒了兩人,讓他們都反應過來現在的境地。少年看了看不斷後退的自言自語的少女,再看向虛時,駭然發現竟然多出現了好幾頭虛。

“原來……這就是真相!為什麽要瞞着我?憑什麽要瞞着我?!”少女哭喊着,絕望地看向空中高大的虛,突然沖向自己那把插在地上的斬魄刀,在少年伸手來不及的制止中,一拔一跳,帶着悲憤不已的叫聲直直沖向衆虛。

世界霎時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話 所謂的貴族

“際央,想不想跟我比一場。”

剛從院舍出來,正獨自走在前往實習教室的路上的際央知梧,大道旁邊的樹叢中突然閃出一個白藍兩色的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擡了擡下巴,望向東邊才升起的朝陽,天空的雲朵将将被染成淡金色。際央知梧移回視線看向對方:“為什麽?”

白藍兩色的人影身着真央院服,将兩把黑色的武士刀抗在肩上,本來已擺好姿勢表情自信的空宿轸念一下子垮下臉來:“這個還需要理由?”

際央知梧點點頭。空宿轸念頓時有些苦惱地揉了揉頭發,然後不自然地活動了下肩膀:“嘛……我才不會說是因為明天就要舉行畢業典禮,要離開真央前往護廷十三隊就職,想到起碼應該和你切磋一下,畢竟認識四年了還沒有對打過所以有點不甘……”

際央知梧很快打斷他:“就算你用‘我才不會說’來開頭,我也不會相信你說的是實話。”她幾步上前,慢慢說,“你的手已經出賣了你。”

空宿轸念聞言馬上停下活動肩膀的動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樣都能看穿?這個,真正的原因嘛,主要是昨天去流魂街想改善下夥食,誰知道在「未澧」碰到了一個棋逢對手的家夥,小小地打了一場,現在還是意猶未盡,手癢得很。所以就……”

“「未澧」?”際央知梧挑了挑眉梢,“南流魂街一區,「未澧」?”

“是啊。那家夥還是五番隊的隊員,哈哈,所以我決定明天報填番隊的時候,改填五番隊。”空宿轸念得意一笑,肩上的刀放下來磕了磕地面,“現在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勁兒,來吧,和我比一場。”

用狐疑的眼光瞥了空宿轸念一眼,際央知梧抑揚頓挫道:“就因為戰意大起,一個可能成為護廷十三隊某隊席官的人,想和一個真央靈術院四年C班的一般生,進行一場私下比賽?”

聽她語氣如此,空宿轸念感到有些不妙,連忙說:“別這麽小氣啊。”

際央知梧揚了揚眉毛:“那,一個已經覺醒了斬魄刀的六年生,向一個連淺打都沒有的四年生,再三提出要比試的用意,究竟何在?我才不相信‘戰意大起’這樣的借口。”

“當然是……這個……真是的,你這個女人太沒意思了吧。”支吾了半天,因自己答不上來,空宿轸念索性提着刀就要走,“什麽都瞞不過你。算了,再見了。”

際央知梧毫不客氣點頭:“再見。明天的典禮我不會去看的。”

“你……”空宿轸念氣極回頭,想說些什麽,又拿她沒辦法,只好瞬步離開。

空宿轸念的性格其實不像他外觀上的平和陽光,也不像一般的男生那樣具備侵略性,只不過是在尊崇武士道方面比其他人少一點兒,在為人處事上也不比其他人那般果敢幹練。用周圍人的評價來說,就是“你說那個空宿啊?不知為什麽,感覺他有點弱呢,說是武士,又不野性;說是書生,又不儒雅”,于是不知不覺中,大家就形成了這樣一個固定看法。

所以做起事來,一遇上善于詭辯的女生,空宿轸念就無可奈何。

感應到他的靈壓消失于附近,際央知梧擡頭望了望夏末的天空,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自言自語着:“知道你提出要比試,一定會半招不動任我攻擊。可是就算你在虛狩時說錯了話,認為是自己間接殺死了由夏,想讓我打你殺你洩憤,又有什麽用呢。”

“她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而且由夏她……”低頭看向光潔的地面,際央知梧微微壓低了眼,“……又不可能回來。”

——————————

“天吶,知梧!”黃昏,正值晚飯之際,在寥寥數人的練習場上,北澤由夏無比驚嘆道,“到昨天我才發現你連一個鬼道都不會,連吟誦詞都背不下,真是太讓我吃驚了!你平時的練習課都在幹什麽?從今天開始,首先!我就要負責看好知梧你把鬼道詞背好。”

由夏這麽說定是下了決心,際央知梧半睜着眼,對此感到有些頭疼:“我們才剛入學真央兩個月……”

“以後還有六年呢!除了文化課和歷史課,斬拳走鬼都是基礎啊,這個可是要連續學六年的基礎呢。”

“是是~A班的由夏桑。”見北澤由夏叉腰作說教狀,際央知梧無奈地順她的意思說下去,好打斷前者即将到來的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那我看你練習就好了,我就沒必要……”

“不可能不可能!”北澤由夏皺了皺眉截斷後話,“每次都這麽說,這樣下去你和我的差距會更大的!真是的,都開學兩個月了,不上進怎麽行?今天我們吃飯早,趁現在沒有多少人,我們去練習吧,順便切磋一下。”

“可是A班和C班的進度完全不一樣呢。”際央知梧揉着額頭,試圖說服她,“畢竟A班所在的,都是貴族、天才和精英啊。”

“所以才更加要督促你學習啊知梧!”北澤由夏毫不放棄,“不然連詠唱詞都不會怎麽行呢。”

“喂,聽哪,居然有學生不會背鬼道的詠唱詞。”

正當兩人一個堅持一個随意時,她們身後卻傳來一陣輕浮的嘲笑聲,語氣特別強調了“不會”。回頭一看,是四名穿真央院服的高大的男生,臉上帶着調戲和諷刺的表情不屑地俯視她們。

“好像,有麻煩了啊。”際央知梧環顧四周,練習場除了他們已經沒了練習的學生,連值班的老師都不知所蹤。北澤由夏本來不甚擔憂,然而對方四人突然齊齊釋放了靈壓,強烈的令人不适的壓迫感頓時襲向她們。

“這種等級的靈壓……難道是高年級的?”北澤由夏大驚失色,下意識看向周圍,現在大概是正式晚餐時間,所以人少是正常的,如果能求助于一些樂于解圍的同學或者是值班老師……卻是沒人。

面前其中一個卷發的男生咧嘴笑了:“是呀,所以快點叫聲前輩來聽吧。”

“看你們那驚慌失措的樣子,是想找幫手嗎?”另外一個紫發沖天的男生彎了彎身子盯着她們,話雖這麽說,他卻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預估了下自己的實力,北澤由夏心中打算着讓知梧先逃,不管是叫來幫手還是叫來老師都好,自己都會留在這裏拖住他們。然而際央知梧卻拍了拍她,搖搖頭示意無事可憂,表情冷淡地開口了:“你們這樣,是有何貴幹嗎?”

“什麽啊,這種語氣。”又一個鵝黃發色的男生眉頭大皺,不爽地瞪了眼她們,然後雙手攤向站在他們中前方的人,面帶微笑作指引狀,色厲內荏道:“看到沒有,這邊的這位可是貴族賀野大人,你們這些平民剛才用這麽無禮的語氣說話,現在馬上匍匐在地上給賀野大人道歉認錯!”

作為話語中心的淺棕長發的男生雙手後背,閉上眼睛一臉享受地點頭。

“賀野……”際央知梧念了念這名字,搖頭道:“抱歉啊,屍魂界十大貴族中,沒聽老師講過有這個貴族呢。”

如此直白的話讓身為貴族的賀野拓司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未等他發話,其他三人見自家老大的臉色不對,馬上壓低了嗓子威脅道:“你這混蛋,區區一介平民,竟然膽敢對貴族無禮——”

賀野拓司伸手阻止跟班們的動作,打量了眼面前的兩名女生,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剛才說,屍魂界十大貴族?”

“有什麽問題嗎?”際央知梧微微蹙眉,漸漸感到有些不對。

“哈哈,別笑死人了。”賀野拓司大笑起來,其他人見老大笑了,也都不可遏制地笑着,其中一個卷發的男生率先道:“十大貴族?我還沒聽說過有這個。”

“歷史課白學了吧,你們。”另一個紫發男生捧腹道,“屍魂界只有五大貴族!”

鵝黃發色的男生最為應景,突然翻出不知從哪兒掏出的真央教材,大聲念道:“經中央四十六室商讨,确定朽木、四楓院、京樂、浮竹、志波為屍魂界五個最古老的家族,因血統與王族相近,并稱為「五大貴族」。”

他合上了書,補充道:“但是現在說起來,四楓院和志波兩大家族都被流放現世或流魂街了,浮竹又是下級貴族,所以所謂的‘五大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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