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只有京樂、朽木兩家貴族才是名副其實。”
掃了眼跟班手中的書本,面上閃過一絲贊賞的賀野拓司微點點頭,用下巴看向際央知梧,神色傲慢道:“原來是二年級才開始學的「屍魂界近代史」,連這種基礎都沒打好就信口雌黃的人,看來只能原諒她呢。”
“畢竟是流魂街出身的平民啊!”跟班們都附和他笑道。
見兩名女生都沒多大反應,拿書的男生皺眉不悅道:“喂,貴族賀野大人都說了要原諒你們,你們怎麽還不不下跪道謝?!”
“哈!肯定是吓壞了吧。”
“始終是平民啊!”
“果然是因為來自流魂街啊!”
“平民什麽的……”北澤由夏低着頭,漸漸握緊了拳頭。
四個人聽到她出聲,都止住了大笑和諷刺,紛紛看向她,卻感覺到這青蔥色長發的少女的靈壓正在逐漸升高。
“流魂街什麽的……”右手用力握緊成拳積蓄着靈力,北澤由夏猛然擡頭瞪向四人,聲音慢慢變得尖銳,“南流魂街七十三區什麽的……自從來到真央靈術院,為什麽一直都有人在歧視我們的出身!”
感應到周圍的氣氛有些凝重,四名男生見她這樣,也有蓄勢待發之勢。際央知梧見狀不妙,一把拉住北澤由夏,恰在這時,後者差點一拳打了過去,幸得被拉住才沒有因一時沖動而鬧事。饒是如此,就算被拉住,北澤由夏也無法自制地嘶聲大喊:“流魂街又怎麽了,平民又怎麽了?!”
“從那裏來的就一定得被看輕……被歧視……被踐踏的嗎?!”
“我住在那裏,遇到的都是善良單純的人,絕不會像你們所謂的貴族一樣看不起人!”
“不要以為那地方治安越混亂,人就會失去人性!”
面前青蔥色長發女生的一連串言語炮轟讓四名男生都懵了一刻。“這這這……這女人瘋了吧。”鵝黃色頭發的男生呆愣愣地說道。
“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紫發的男生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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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什麽?!”
氣氛正僵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衆人聞聲回頭看去,一名看上去十六七歲左右的男生出現在十步之外。一頭暗灰色的短發和異色的雙瞳讓賀野拓司瞬間認出來者是誰,表情立馬恢複如常,不懷好意道:“喲,這不是空宿家的獨子嗎。”
空宿轸念掃了眼被四人擋住的兩名女生,揚起嘴角笑了:“原來是在欺負學生啊,沒想到賀野家j□j出來的幼子居然會做這樣的事呢。”
如此諷刺讓四名男生皆如受到當頭棒喝,賀野拓司幾乎是下意識伸手阻擋了跟班們欲脫口大罵的舉動,臉色猶如黑霧籠罩:“這是對貴族應有的說話态度嗎,混蛋。”
“我沒聽錯吧?”空宿轸念正視他的臉,“要知道,無禮的下級貴族沒必要得到其他同等級貴族的禮遇。”
賀野拓司的臉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你說什麽?空宿轸念,一個沒落的貴族沒資格對着賀野之子的臉說三道四。”他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着牙狠狠地強調“沒落”這個詞。
“注意你說話的場所和對象。”空宿轸念絲毫不為所動,半分不讓道,“我們都是三年生,如果你想和我決鬥,我随時奉陪。”
身為賀野拓司跟班的一人見狀不好,馬上小聲對他說:“賀野大人,現階段是學生規範嚴查時期,請您不要以身試法。”
賀野拓司聞言頭動了動,心中權衡了一下利弊,啐了一口,瞪了空宿轸念和兩名女生一眼,往別的方向去了,其他三人連忙跟上。
事态一下子轉危為安,平靜下來的北澤由夏連忙朝及時解圍的男生深深鞠躬道謝:“非常謝謝您,前輩。”
“如果打起來我還不一定能贏呢,好險……”空宿轸念自己也松了口氣,伸手拍拍後頸,不好意思笑了:“從他們找你們麻煩時我就在附近了,只是一開始當作是看熱鬧,因為賀野其實不會把你們怎麽樣的。”
“哈?可是我們都沒有感應到附近有別的靈壓。”北澤由夏起身詫異地擡頭看他,“那您還過來……”
微微一笑,黃昏落日的光輝映在空宿轸念異色的雙瞳中,顯得十分柔和:“你最後說的那番話,讓我深受觸動。”
北澤由夏愣了愣,慢慢睜大了眼,因為與男生對視,她的臉漸漸紅了起來。
“抱歉,失禮了,”一直沉默在一邊的際央知梧突然發話,打破了不知名何的氣氛,“你眼睛的顏色——”
“這個啊,這個是有緣由的。”空宿轸念馬上轉移視線,伸手想觸碰自己的雙眼又止住,亞麻色與清碧色的瞳仁閃着夕陽的柔光,“你們應該聽說過空宿這個家族吧。我父親是以前的空宿家長子,聽我叔叔——也就是現任的空宿家主說,因為父親娶了流魂街之女,大概是變異,所以左眼顏色與本家相同,右眼則遺傳了我母親。”
際央知梧點點頭,贊道:“很漂亮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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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宿岚約,攜子轸念,拜見家主。”
金秋時分,宅邸的花園內丹桂飄香,坐在石椅上的兩名和服打扮的十j□j歲模樣的少女原本在說笑着,聽到聲音皆是回過頭來。離她們百步之外,一名身穿黑色死霸裝的中年男子已深鞠了一躬,而在他身後拉着他衣角,躲躲閃閃最後露出半個頭的,則是一名五六歲模樣的白衣小男孩。
“哦呀。”兩名少女中,注意到小男孩的衣着橘黃色和服的少女驚喜地叫了一聲,整個人突然從石椅上消失,下一秒便來到小男孩跟前彎着腰,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頭,“這就是轸念吶,十幾年前見你的時候,你還很小呢。”
小男孩因緊抱着自己父親的大腿,只露出亞麻色的左眼,因為突然見到一個人出現在面前,便往後縮了縮,下意識想躲過她摸頭的手,有些害怕道:“我……不記得見過您。”
“沒關系沒關系~”這名衣着橘黃色和服的少女絲毫不顧形象地叉腰大笑,繼而嘴角上揚,望着小男孩露出極富魅力的笑容,“現在不就見到我了麽,我是夜一,記住喲。”
也許是貴族觀念深紮于心,小男孩點了點頭:“夜一……大人。”
一旁的中年男子有着一頭暗灰色長發,臉上沒有笑意,只是一直沉默着。身旁兩人對話間,他則望向了石椅上另外一名淺藍色和服的少女,後者随手拿起石桌上的一柄合上的折扇起身,擡腳的一瞬也消失在原地,很快便出現在男子三人面前,這才落腳。
淺藍色和服的少女也望向躲避于男子身後的男孩,帶着一絲促狹的笑容道:“轸念,你不記得旁邊這位夜一桑,那記不記得我?”
男孩抓緊了扯住父親衣服的手,聲音清脆道:“酸味湯……大人。”
淺藍色和服的少女頓時臉黑了一半:“哈?”
“呃……”男孩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須見彌大人?”
“哈?!”淺藍色和服的少女背影更加陰沉了。
橘黃色和服的少女見狀終于不可遏止的大笑了。
“……墨大人……”似乎終于想到這個名字,男孩有些害怕但極為肯定地叫了出來。
“诶——”橘黃色和服的少女好不容易止住笑後,卻是發出了不滿的語氣詞,忽然伸出右手輕輕捏住男孩的左臉蛋,半分抱怨半分嬉笑,故意道:“雖然說錯了,但是不公平啊,只記得你家墨大人,不記得我夜一大人吶。”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嘛……”小男孩顯然沒預料到她會捏臉蛋,忙鼓着氣一邊掙紮一邊說着事實。
“他連我的名字都記錯了,我都沒計較,你就不必計較了,哈哈。”淺藍色和服的少女恢複常态,毫不在意地對橘黃色和服的少女說,一邊打開折扇一邊笑了,“說起來,夜一,想不到你也有不被人認識的時候呢。”
男孩忽然不再躲閃了,眼睛透着好奇地望着少女手中的折扇,伸出手指着潔白的扇面說:“這扇子後面有畫!”
兩名少女都愣了一下。橘黃色和服的少女松開了手,另一名少女則是啪地一聲合上折扇抵住下巴,也彎着腰饒有興致地看向男孩:“如果不是光線問題,你還不會發現呢。想看嗎?”
想看嗎?被這樣問,小男孩遲疑了一陣,然後放下緊抓衣角的手,慢慢走了出來,用力點頭。
“那就不要後悔喲。”少女微微笑道。
橘黃色和服的少女眨了眨眼,這才看清男孩的臉,以及男孩右眼上套着的白色眼罩。
淺藍色和服的少女将合上的折扇遞給男孩後,和橘黃色和服的少女一起站直身,後者以眼神詢問少女,前者則是望了望白淨無雲的天空,微笑着說:“那孩子的眼睛啊,好像一出生就是那樣了,至于是什麽問題,我也不清楚。”
“還有什麽事能瞞得過你?”橘黃色和服的少女有些驚訝了。
“就算我的斬魄刀能力是「讀心」,但是岚約的父親——空宿的家主,一直閉門不見我,沒有看過我的斬魄刀,沒有面對面,這樣我怎麽知道。”淺藍色和服的少女瞥向沉默而立的中年男子,“是吧,岚約。”
有着亞麻色雙眼和暗灰色長發的中年男子板着臉孔,抿了抿嘴:“是。”
這個男人自從十幾年前,妻子生下孩子後因體虛而逝,讓他到現在仍然耿耿于懷。從此時常挂念自己的亡妻,終日沉默不語,甚至連孩子的名字,轸念——都取自「思念」之意。
淺藍色和服的少女只盯了他一會兒,便肯定道:“看來岚約也絲毫不知,居然被自己的父親瞞了十幾年啊。就算轸念一直被他的祖父收養……”見中年男子的臉越來越不善,少女聳了聳肩,沒再繼續說下去。爾後她低頭望向已經打開了折扇正處于驚異狀态中的男孩,嘴邊噙着笑意道:“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如果轸念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戴上眼罩。”
“只要看過我扇上的畫。”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話 轉瞬的時間
南流魂街一區「未澧」的郊野,有着衆多低回的山丘。住在流魂街的居民一般很少來到後郊,這裏的山坡上不僅有景色怡人的低矮青草,山腳下也有幽深的森林。
已是黃昏,林間不時傳來幾聲鳥鳴和蟋蟀聲,聲聲入耳。一身白衣紅袴打扮的際央知梧慢慢走在山間小路上,她的前方正有一個山丘。迎着夕陽,坡頂唯一的梧桐樹濃蔭婆娑,和樹旁的一個微隆的小墳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小墳墓周圍長了不少青草,插在墳前面的一塊長條木板看上去仍新,上面不知是用什麽刀刻了寥寥數字,入木三分,字跡十分工整:北澤由夏。
“抱歉一直沒有帶你回申弄。”
際央知梧站在墳前,對着這微隆的墳丘低聲說着。
“本來可以及早帶你回去的,但是真央不允許請假和逃課,而我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否則會前功盡棄。所以……兩個月來,讓你孤獨在此真是委屈你了。”
她伸手摸了摸木板頂部的一角,感受其因被時常撫摸而變得光滑的木質,然後慢慢倚着墳邊坐了下來。有微風拂過,頭頂上梧桐樹繁密的樹葉也随風輕搖,飄落幾片葉子下來。
梧桐一葉落,天下皆知秋。
“明天正式放暑假,今晚就可以帶你回申弄,那麽,再稍微忍耐一下最後一個未澧的夕陽吧。”
這時正值夏末初秋時,看來瑟瑟秋天也快來了啊。際央知梧微微擡手作手心擋住西天狀,墨藍色的瞳仁眯起來,透過手指縫可以瞥見被晚霞映襯着的夕陽,溫紅溫紅的。
“啊啦,這個時候居然也能看到這裏有人。”
是個聽起來有些祥和的聲音。際央知梧回頭看去,一名身着紫紅色和服的發髻高束的女人抱着一個小壺,站在離她不遠的山凹處,正撫着臉驚訝地看着她。
際央知梧站起身雙手交疊,微鞠一躬:“您好。”
女人同樣回禮,在見到她的白衣紅袴的院服後十分訝異:“下午好。你這身衣服……是真央靈術院的學生?”
“是。”際央知梧簡單回答,也許是出于禮貌,抑或是出于好奇,她也回問:“請問您來這裏是?”
“噢,我的夫君愛喝這裏的溪水,”女人目光移向自己來的方位又移了回來,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壺,淺淺笑了,“所以我每天清晨都會來這附近的小溪取一小壺水。今天因店裏有事耽擱了,便拖到了現在才得空。這也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若是我沒有下午來,還不知有這樣的事呢。”
際央知梧微微偏頭:“什麽?”
說到這個,紫紅色和服的女人似乎來了興致,語氣溫和:“每一日清晨我路過這裏,都會瞧見你那個位置,有一名少年站着,總會站上小半個時辰,紋絲不動的。巧就巧在,他也是一身真央院服的打扮。”
不用多想,際央知梧心裏已猜到是誰了。
“可是自從一個月前,好像是你們學院放假之前吧,那個孩子出現了這最後一次,此後再沒看到過了。”女人眉頭暗擰,臉上現出擔憂之色,“恕我冒昧……那個墳頭裏的,是你們的朋友吧。你既然會在這裏,應該與那孩子是相識的,他可是出了什麽事麽?”
“他沒事。”際央知梧一臉篤定,似乎還帶了點欣慰,“他只是考上了護廷十三隊,盡他的職責罷了。”
女人安心地笑了:“那就是死神了吧,真是厲害啊。那麽你呢,你依然身穿真央院服,應該還是學生吧?”
“我啊,”際央知梧微微垂眸,嗓音低沉,“我只是一個無名氏而已。”
“別這麽說,”女人安慰說,“也許現在你不出名,等你成為死神了,你的家鄉、親人和朋友都會為你而自豪的。”
指尖顫動了一瞬,際央知梧點點頭:“謝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每天都來的吧?”待少女肯定回應後,女人再次笑了,“你和那孩子都很像呢。只不過一個是在早上,一個是在黃昏,說不定都還沒告訴彼此呢。真是青春啊……如果你現在沒去處的話,不如來我開的店吧,「胥昆屋」,目前在未澧的酒家中,還算小有名氣。”
“嗯,以後,有時間我會去的。”際央知梧辭謝道。
“好吧,我的店裏還需要照看,就先告辭了。”隔得不遠,紫紅色和服的女人鞠了一躬,少女亦是還禮,前者便朝本來要去的方向離去,漸行漸遠。
夕陽入暮。回頭望着緩緩西沉的落日,身穿真央院服的少女許久不曾轉目,漸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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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靈術院的入學測試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從淨靈廷南門出來的時候,北澤由夏感到腳都快軟了。尚是正午時分,兩人在三岔巷道交彙處站立時,際央知梧比了比手勢眯着眼望了望太陽:“測試結束了,現在想去哪裏呢?”
北澤由夏無力地指了指左邊:“随便。那就這邊吧。”
“但是……”北澤由夏語音一落的同時,際央知梧舉起了右手,指向了另一個方向,面色平淡道,“我想去這邊。”
“左拐才對吧?”北澤由夏有些不滿。
“為什麽不選擇右轉?”際央知梧也半步不讓。
“可是我比較想要往左啊……”北澤由夏無語嘆息。
“那麽,用這個吧。”争執再三,際央知梧走到一棵樹下,随意折了一根樹枝,“用這個往天一扔,被折斷的部分指向哪個方向,就往哪邊去。”
“唔,好辦法!但是,”北澤由夏仔細盯着那根帶了幾片葉子的樹枝,稍微有些擔憂道,“我們剛到不久,就在南流魂街一區折樹枝,不會被執法的大人拖走吧……”
際央知梧半睜着眼作無奈狀:“你想多了。”然後指着剛才那棵樹像背書一樣地解釋道:“屍魂界靈力豐富,空氣中遍布衆多的靈子,植物如果被折斷了,會自行吸收靈子重新長出新的枝葉。”
“诶……好神奇。”北澤由夏感到一絲不可思議,“但是為什麽知梧你會知道呢?”
“你忘了區長老發的《屍魂界須知》了,上面都有寫。”
“那種東西啊……雖然每一個新來的人都會在區長老那裏領到這本指引冊,但是對于我們這種死于戰亂年代目不識丁的人來說,怎麽會去看呢。”北澤由夏哂笑一聲,催促好友快點扔樹枝做決定。
将樹枝往天空輕輕一抛,兩人以手擋住刺目的陽光,一起擡頭望着樹枝被直直抛向天空,然後看着樹枝轉了轉落下。盯着樹枝慢慢落下的同時,世界的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際央知梧微微睜大了眼,似乎恍惚了一瞬間。
就好像剛才抛上去的不是樹枝,而是短條的、木質的、白色的……
“知梧,你作弊,這分明是往你的方向去!”北澤由夏不甘心地撿起樹枝,大叫道。
“輸了就是輸了,天意如此。走吧。”際央知梧迅速回過神來,欣然比劃道,“既然往這邊,不如去吃拉面吧。熱氣騰騰的一大碗,配料豐盛,夾起面來要抖兩抖,彈力十足,然後一口吸入口中的那種。”
“知梧還有心情想這個啊,而且問題是流魂街一區有拉面麽?”只振奮了一下,北澤由夏又變成剛從測試中出來的一副無力的樣子,“那個測試,簡直是地獄……惡鬼……”一回想測試之時,她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際央知梧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力氣,一手拽着她的衣領,直往右邊的方向走:“行了,先把測試放一邊吧,反正通過了不是嗎?我們去一個吃拉面的好地方——嗯,前幾天發現的。”
北澤由夏無所謂于她的拖行,一個勁地念叨着,“我現在快累死了,是被吓死的……我要回到我的被褥裏彌補我受到的驚吓,我要補覺~啊,如果我一夜難眠怎麽辦,我的眼睛肯定會有黑眼圈了,我的臉……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才好啊?”
“放心好了,只要一吃拉面,再差的精神都會恢複的。”拖着她的際央知梧毫不在意地說。
“哪有這麽神奇……”正走着,北澤由夏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對!我們沒有魂幣,怎麽吃拉面?”
魂幣是屍魂界通用的貨幣,除了流魂街靠後的地區只需要以物易物,其他地區基本上已經發展到能用貨幣來交換物品,更別說最靠近淨靈廷的流魂街一區了,這裏就是繁盛的代表,來往的死神也最多。
“沒關系沒關系,到時候再說。”際央知梧一副絲毫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的樣子。
“什麽?!”聽此一句,北澤由夏頓時萬分不安起來,“天哪,如果我們吃了拉面卻沒給魂幣……怎麽辦?要不要逃?想想都好可怕啊!這樣下去吃完拉面一定會被店主留下洗碗還債或者用我們身上的衣服去換,或者——被揍一頓扔出來……”
随着自己的話聯想了一下,北澤由夏的腦後不禁冒出許多黑線。
“怎麽了?”際央知梧突然頓住腳步,停在一家攤位前,大概是沒聽她說的話,正一臉奇怪地看着她。
“呃——”北澤由夏拉長了尾音,正要一口氣說出心中思慮,際央知梧卻語出驚人:“已經到了,就是這家。”
啪嗒一聲,北澤由夏在盛夏猛烈的陽光照射下,瞬間石化了。
“唔……真好吃。”坐在用紅簾隔開的生意并不興隆的拉面屋裏,北澤由夏嘗了一口面前碗裏熱氣騰騰且食材豐盛的拉面,對拉面意外的美味大為驚嘆。“吶,知梧是怎麽發現這間拉面屋的?貌似要繞好多條巷子。”不管口中還含着面,北澤由夏迫不及待地含糊問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拉面的香味也能傳出去呀。”際央知梧似乎心情大好,帶着上揚的尾音,夾着面的筷子輕輕抖一抖,然後試着一口吸入口中。
拉面屋的屋主,一個明顯上了年紀的大叔聞言彎着眼睛笑眯眯地邊制作食材邊說:“客人您真是過獎了呢~如今小店可是生意日下了啊。”
“那沒關系,以後我們一定會常來光顧的,多麽美味的拉面啊。”北澤由夏毫不猶豫道。
“以前也經常有人來,”屋主繼續笑呵呵地說着,“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經常來的那些人一個一個都開始不來了呢。”他說完就去了屋後,很快便傳來擀面聲。北澤由夏與際央知梧面面相觑,前者打了個響指,另起話題:
“對了,今天的測試,你覺得……哪個最恐怖?”
際央知梧想了想:“嗯……第一關吧。”
“第一關只是釋放「彈丸」測試靈力高低而已,那算什麽。最恐怖的……應該是最後一關才對啊!!!”北澤由夏想到測試,幾乎快要尖叫起來,“天知道,明明進去測試道場的時候只有一個死神在,他一拔刀為什麽就會出現虛啊!為什麽會有那麽恐怖的壓迫感啊!為什麽驚恐一場後才告訴我們那是幻象啊!原來只是虛驚一場……混蛋!等我當上了死神我一定要揍扁他,這個可惡的死神,可惡的測試!”
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直到拉面吃完了才訴完測試之苦。然而卻在打算結賬之時,北澤由夏心中嘎嘣一聲,驟然想起身無分文的事來。
“知梧啊,”北澤由夏親切地拉住際央知梧的手垂着面條淚說道,“我忽然想起來我有東西落在學院測試的地方了,我現在就回去取啊。”
“我不記得你有帶什麽東西去。”際央知梧回拉她的手,一臉奇怪道。
北澤由夏輕輕拍了拍際央知梧的手背,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說:“啊~你一定是記性不好,我真的有帶東西哦,不如你陪我一起去拿吧~”
“我不想再跑一趟了。”際央知梧搖了搖頭,一本正經說,“你去拿吧,我等你。”
北澤由夏立即抓住她的手,雙眼閃出星光激動道:“那我去了啊。”
“嗯,快去快回。”
看着北澤由夏神速般地飛奔出去後,際央知梧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倒了幾枚魂幣出來,遞給屋主:“結賬吧,理矢屋主。”
一直眯彎了眼的上了年紀的大叔驚訝地睜開了眼睛:“客人您是怎麽知道我的姓氏?”
少女用下巴點了點屋內某個方向:“「理矢拉面屋」,那是以前的招牌了吧。為什麽不拿出來呢?下次有機會來時,我想試試您這裏的蝦丸玉坂珍馐拉面。”
“招牌我明明收起來了啊……”一開始聽到招牌時大叔就嘀咕了幾句,而聽到後半句時,他不由得從桌臺後探了探身子,眼睛睜得更大了:“這個菜名……老實說,許久不做,手藝生疏了呢。”
際央知梧起身微鞠一躬,向他道別:“那再見了。”
“噢……噢,謝謝惠顧。”愣了一下,屋主反應過來,連忙說着恭辭。再一看時,少女已然掀開寫了拉面的紅色簾布,不疾不徐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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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老板,來一碗拉面,要大碗的,肚子都快餓扁了~”
一名黑發青眼的死神掀開紅簾,一邊熟絡地叫了份面,一邊直接坐在高高的木椅上。
“喔,志波副隊長。”屋主聽到熟悉的聲音,連眼皮都不擡就知道來者何人了,手上的活一刻不停,“好嘞,馬上。”
拉面屋內只有他倆。但很快紅簾又被掀開,一名金發碧眼死神隊長也走了進來。他捂着肚子,看上去一副挨了幾天餓的樣子,在見到黑發青眼的死神後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揮手道:“呀啦呀啦~想不到志波副隊長比我早來一步了呢。”
“你也很早啊,浦原。”黑發青眼的死神伸出左手比起食指與中指,在額前劉海處随意劃了一下,嘴角同時微微上揚。因為擡高了左手的緣故,他的衣袖下滑,露出了左手前臂奇怪的黑色紋絡。
“麻煩随便來一碗拉面吧。”金發碧眼的死神先是叫了一份拉面,然後坐在黑發青眼的死神旁邊,這才回應他的前話:“不早,都日上杆頭了。”
金發死神離得近了,才能發現他濃濃的黑眼圈下的疲憊,黑發死神挑起了眉:“看來浦原你泡了好幾天的實驗室了,怪不得四楓院要把你叫出來。”
提起實驗室,金發死神眼中立即綻放光芒,整個人仿佛精神了百倍:“最近又發明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
這兩個從小出身名門的天才,一個只用了兩年就修完真央靈術院六年課程,一個只花了三天就完成了卍解,因是世交,如今聚在一起,也算是相談甚歡。
“嘿,喜助,海燕。在外面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又一名死神隊長走了進來,一頭卷翹帥氣的紫色短發迎着步伐飛舞,此時她打的招呼正好打斷了他們的話。
跟在紫發死神後面的則是一名有着青碧色長發的死神副隊長,進屋後與好友們也打了招呼後,便朝拉面屋主微笑點頭:“理矢屋主。”她一邊拿出懷中的折扇,一邊随意坐下,“老樣子,兩份拉面。”
屋主奇特地望向這兩男兩女,驚喜地說:“四楓院隊長、浦原隊長,還有江竺副隊長、志波副隊長……本店竟然同時光臨了兩位隊長、兩位副隊長,真是榮幸之至啊。”
“哈哈。”紫發死神如豔陽般燦爛地笑了,“如果再來六位不同家族的人,那您這裏可就齊全了淨靈廷十大貴族的人啊。”
金發死神捏了捏下巴,認真考慮着她的話:“所以說我們是否應該邀請京樂隊長、浮竹隊長、朽木隊長……”
“停,打住啊。”紫發死神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喜助,我不過是說說。”
四人的位置雖有間隔,但面對的是同一張桌子同一個方向,坐姿各異的他們聊起天來時而捶桌不已,時而捧腹大笑,一邊談起各自聽到的新鮮事,一邊等着拉面上桌。
屋主幹脆将拉面全部做完後,再一齊端上來。從左至右,拉面一字排開,拿到手中的筷子後,四人亦是一個接着一個打開,場面十分默契,頗具喜感。
“呼~”紫發死神夾起一大串彈力十足的拉面,抖了兩抖,然後一口滑入口中,直呼過瘾。“吶,我說,”她吞下一大口面後,開了個頭,令三人都含着面同時看向她,“今天是突然決定叫大家一起來吃拉面的,這樣子很不錯,以後也一起吧。”
碧發死神由衷欣然道:“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嘛~我反正是無所謂的。”已經風卷殘雲将第一碗拉面橫掃入肚的金發死神聳了聳肩,叫了第二碗後補充道:“當然,最好是在實驗做完之後。”
紫發死神頓時笑罵他:“今天只是例外,誰讓你這實驗狂待在辦公室裏幾天不出來,讓你那可愛的副隊長來我這裏一句兩句地把某人罵得狗血淋頭。”
“只怕浦原哪一天陷進實驗裏了,”黑發死神開玩笑地說,“到時候四楓院你要記得拉他一把。”
紫發死神聞言仰頭大笑一番:“海燕你就放心吧!真有那麽一天,我會毫不客氣地把他拉出來的哈哈哈哈。”
“嗯。”黑發死神揉了揉頭發,想到剛才提的一起吃拉面的事,他面色略帶為難,“不過,我恐怕不能随傳随到了,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會去現世執勤。”
“才幾個月。”紫發死神不以為意,繼續夾了滿筷子的拉面,“和你們幾百年都過來了,這點時間在我們面前就是彈指一揮,轉瞬即逝啊。”
“說的也是。”黑發死神釋然了,亦是感嘆一番,“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話 月見的噩夢
入夜。深藍的夜空被許多飛速飄過的浮雲籠罩,朦胧的滿月不時從流雲後露出面來,隐約可見一圈小小的月華圍繞在滿月身邊,若有觀天象者,便會知大雨即将來臨。
一身院服的際央知梧将院舍裏自己的寝室門拉好,從回廊處下來,身形一閃,驀地從原地消失不見。老早便悄悄候在院舍前某棵大榕樹後的一名死神見狀微微吃驚,“瞬步?”他提了提手中的小籃,決定要跟上去一探究竟,“今日可是「月見節」呢,她想去哪裏?”
“并不想去哪裏。”際央知梧清冷的聲音自他腦後傳來,頓時吓得空宿轸念受驚回頭:“際央!突然……”
墨藍色的瞳仁瞥了眼對方,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空宿轸念身後的際央知梧,面色冷淡地打斷他:“突然在「十五夜」這一晚,躲在樹的後面窺伺我的行動,不知有何貴幹?”
見際央知梧的态度還是老樣子,空宿轸念定了定神:“想不到,一別多日,依然是四年生,際央你的瞬步卻進步飛快啊。”他就地坐了下來,帶着被誤解的苦惱看向她,“別說的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