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怪的鹦鹉螺
第二十四章奇怪的鹦鹉螺
盧娟被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的時候頭暈腦脹,她揉揉額,低頭看到碎了一地的杯子。
身上的外套由于掃到了杯子的緣故,袖子上濕開一大片。
沈舟的手還維持着伸出的姿勢,他腦子不靈光,呆了半晌,悶悶地說:“咕……”
盧娟坐到床沿,給丈夫整了整頭發,本來想着多陪他一會,沒想到又不知不覺趴在床邊睡着了。
“早點休息。”盧娟說,“不要到處走,懂嗎?”
“咕……”沈舟不想她走,耷拉着腦袋拽妻子的袖子。
“乖,我早上再來。”盧娟親了親丈夫,她把碎玻璃收拾進垃圾桶,攏好滑落的外套,笑道,“謝謝你給我蓋衣服啊。”
得到誇獎的沈舟好開心,他躺進床裏,給自己蓋好被子,朝妻子眨眨眼。
盧娟走到門邊,朝他擺手:“晚安。”
沈舟:“咕~”
盧娟住宿的地方距離治療室隔了幾層樓,好幾次盧娟被門外的動靜吵醒,開門發現原來是丈夫跑了出來。
她從來沒告訴他自己住哪,但沈舟總能準确無誤地找到她。
原來沈舟餓了,于是跑出來找妻子,從那時候起,盧娟每天夜裏給他準備豬紅和豬肝,兩人并肩一起吃宵夜,仿佛又回到了在醫院值夜班的日子。
盧娟回到宿舍就睡下了,丈夫變成這樣,無疑對于一個家來說是場毀滅性的災難,她不敢跟家裏人說,父母問起的時候,她還得故作開心地跟他們閑聊瞎扯。
盧娟拿起手機,屏幕背景是她和沈舟的大頭像,不管沈舟變成什麽樣子,他始終是自己的丈夫,盧娟鼻子發酸,喃喃地對丈夫說:“早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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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這時候也拿着手機看他的妻子,他想不起這個小機器是怎麽用的,又怕弄壞了,只能望着屏幕發呆。
門外忽然傳來一絲動靜,沈舟翻身下床,走到門邊,撥開觀察窗的簾子往外看。
葉小貴扶起葉誠,苦笑道:“這也能被你踩到啊?”
“我哪知道會有個拖把啊……”葉誠摔得不輕,吱呀咧嘴地扶着腰,沈舟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老男人被一個年輕人扶着,慢慢地在走廊裏轉了一圈。
他聽見年輕人問那老男人:“有嗎?”
“沒有。”那老男人搖搖頭,一擡頭看見觀察窗裏的鬼臉,他張大的嘴及時被年輕人捂上。
沈舟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但又想不起了,直覺告訴他,這老男人并不是那些給他打針的可怕醫生。
沈舟咧咧嘴,朝他們露出一絲友好的微笑。
“沈……沈舟?”葉誠試探地喊了聲。
門裏的沈舟還在呆呆地微笑,走廊的燈照得他臉上一片慘白,葉誠試着開門,沒想到門把手一摁就開了,他小心地推開門,沈舟不會躲,只能順着門往後退,等葉誠進來的時候,哭笑不得地發現沈舟被夾在了門板和牆之間。
沈舟的頭發幾乎掉光了,光禿禿的腦殼上還有幾絲頭發可笑地駐留着,随着沈舟撓頭的動作,那幾絲頭發也掉了下來。
沈舟徹底禿毛了。
房間裏雖然設備齊全,顯然是為治療沈舟而設,但陳國旗在的地方,葉誠怎麽也不放心讓沈舟待在這兒。
“沈舟,我們走吧?”葉誠輕輕拽他。
“咕?”
“我們……離開這兒,這兒不好。”
“……”沈舟聽懂了,搖頭,乖乖地躺回床上。
葉誠還想再争取一下,葉小貴拽拽他:“爸爸,先上樓看看,我們下來的時候再來找他吧。”
“……好吧。”葉誠看向沈舟,沈舟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睜着眼,葉誠嘆了聲,關上門跟葉小貴離開了。
從十二樓開始,他們一層一層地找,在重點查看的十七樓時,果然在地上發現了淡藍色的拖拽痕跡,一路延伸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葉誠看得心驚肉跳,大蟲子肯定是被人一路拖着走,時間過了那麽久,不知它現在到底怎麽樣了,葉誠越想越急,順着痕跡一路小跑,一個研究員正好打開門,見一老一少很面生的樣子,朝他們喝了一聲:“喂!你們是誰啊?”
他這一喝,其他同事也走出來了,葉誠沒想到三更半夜的竟然還有人在,他停下腳步,氣定神閑地轉過身,工作牌上有照片,遠看看不出什麽,要是近看的話……
葉小貴摘下胸牌遞到他們面前。
——靠!小鬼你幹嘛啊?!
研究員拿起胸牌,視線不住地在胸牌和葉小貴臉上來回地看,葉小貴的胸牌是個絡腮胡的大叔,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個人,葉誠真為他捏了把汗,沒想到那些人點點頭,把胸牌還給了葉小貴,他們朝葉誠走來,同樣也看了一輪。
“晚上注意保持安靜。”研究員竟然把胸牌還給了葉誠。
事情實在出乎意料,葉誠拿着胸牌,呆呆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還沒回過神來。
有個研究員正好去到走廊盡頭,打開門,葉小貴偷偷朝葉誠勾勾手。
那研究員拿了幾支空試管,回過頭見一老一少探頭探腦的,以為他們要拿東西,于是指指說:“你們新來的吧?這裏的都是空的,要用什麽自己拿。”
葉誠見他好像被鬼遮眼的樣子,大膽地問:“不用登記麽?”
“不用。”研究員敲敲試管的底部,“都有編號的,不必擔心會丢。”
研究員拿着試管就走出去了,葉誠這才走進房間,環顧了一圈,中央的實驗臺上幾乎染成了一片淡藍色。
“發現了麽?”葉小貴輕聲問,當看到葉誠紅紅的眼眶,他馬上明白過來,“它在這兒待過?”
“嗯。”葉誠拿起一支空試管,伸着手指進去摸了一圈,在葉小貴眼裏,試管是幹幹淨淨的,但在葉誠看來,試管裏布滿了藍色的痕跡。
葉誠的心裏不好受,出房間後魂不守舍的,拐進消防通道,踢到了一個桶,賊眉鼠眼的郝富貴惡聲惡氣道:“小心點!”
“抱歉抱歉!”兩人快步繞過水桶,匆匆往樓上跑,跑上幾層後葉誠忍不住往樓梯下看,沒想到勤勞的郝富貴也上了幾層,正在擦樓梯扶手。
三更半還在打掃衛生……
真是……太敬業了……
不止郝富貴,就連清潔工趙大三也在打掃衛生,去到二十五樓,本以為能發現大量藍色痕跡,但最後在趙大三的注視下,葉誠心虛地轉了一圈,又鑽進了消防通道裏。
“這裏應該是陳國旗的辦公室。”葉小貴說,“我們再上幾層看看。”
果然,上了幾層後,葉誠又在消防門上看到了熟悉的藍色痕跡。
他打開門,匆匆走了出去。
葉小貴看他的表情便知道有戲,一路跟着他去到一扇門前,葉誠試了試把手,搖搖頭。
葉小貴拿起工作卡刷了一下,顯示燈是紅的,看來這房間只允許特定的人進去。
但對于一只古曼童來說,小小的門鎖算不了啥。
他伸出手覆蓋在密碼盤上,不一會,顯示燈暗了下來,趁着線路屏蔽的幾秒間,葉小貴飛快地打開了門。
房間并不大,唯獨實驗臺上的巨大鹦鹉螺特別奪目。
鹦鹉螺在小燈的照射下散發出淡淡的七彩光,就連它的殼也是如彩虹般絢麗鮮豔,葉誠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東西,它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一塊人工雕琢的藝術品。
它的殼上,以及實驗臺上,都沾有淡藍色的痕跡,那些研究員用大蟲子的粘液淋在了鹦鹉螺上。
但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葉誠摸上鹦鹉螺,想看看它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沒想到手指被殼上的硬刺紮破了個口子,葉誠推推鹦鹉螺,鹦鹉螺非常重,他一個人肯定搬不動。
葉小貴撈過葉誠的手,含住他受傷的手指輕輕地舔,葉誠覺得好笑,小小的傷而已,用得着那麽緊張嗎?
葉小貴并不那麽想,他的直覺比葉誠強,進房間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但他分不清殺氣到底來自哪兒,整個房間空蕩蕩,只剩一只不知死活的巨大鹦鹉螺。
鹦鹉螺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這只東西不像是普通的海洋生物,在他看來,更像是異化而成的未知物種。
“有痕跡嗎?”葉小貴問。
“有,在臺上,和它身上。”葉誠比劃着,“但地上沒有。”
他們走出房間,葉誠還想繼續找,葉小貴卻拽住他往消費通道走。
葉誠反手拽停他,指指走廊深處:“還有兩間,去看看?”
葉小貴搖頭:“我們得走了。”
葉小貴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鹦鹉螺的房間估計是很重要的地方,他屏蔽了門鎖的時候便已經做好被人發現的準備,但是到現在竟然還沒任何人找上門來。
在葉誠的堅持下,葉小貴連撬兩扇門,最終在一個透明的大容器裏,發現了泡在液體中的大蟲子。
大蟲子身子上連着各種線路管子,耷拉着觸須奄奄一息,葉誠手忙腳亂地找開關,葉小貴擡起拳頭,一拳砸碎了透明大容器。
裏面的□□嘩啦一聲灑了出來,葉誠連忙上前,抱住了被水沖出來的大蟲子。
唔……被水泡了後,蟲子變得更重了啊!
葉誠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袋子,把它裝了進去,如今事情已經完成了,得盡快離開這兒。
葉小貴關門,反鎖。
葉誠:“???”
“不能走門。”葉小貴撬開窗戶往下看,朝葉誠招招手,“來。”
“你……你要跳下去?!”葉誠臉都白了。
“沒事,我抱你……”
話還沒說完,樓上忽然堕下來一個黑影,葉小貴轉過頭,正好看見那人攀着窗戶,速度極快地朝他蹦了過來,葉小貴的反應也不慢,在那人蹦來的時候立刻就地一滾,朝葉誠喊:“快走……嗚!”
鮮紅的血液宛如綻放的花,随着葉小貴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軌跡,葉小貴被那人踢了一腳,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牆面,把牆轟穿個大洞掉了出去。
粉塵和碎玻璃宛如爆炸般刮破了葉誠的胳膊,葉誠整個人都驚呆了,他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葉小貴從那洞裏掉下去了!
“小鬼——!!!”葉誠急得大喊,粉塵中那偷襲者的身影一晃而過,轉眼來到葉誠面前,那速度之快,簡直不是人類可以辦到的,葉誠望着對方青灰色的眸子和光禿禿的腦袋,忽然反應過來,他這是遇上沈舟那樣的病患了!
不,不是病患……是活屍!
長有屍斑的手抓過來的瞬間,葉誠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了塊東西格擋,特制的鋼化玻璃劃破了葉誠的手掌,同時也卡進了活屍的手上,多年的行醫本能使得葉誠手腕一抖,順着肌肉走向,巧妙地把對方的手掌給切割了下來。
但沒用。
失去一個手掌的活屍根本不怕這點小傷,他借着沖力朝葉誠的脖子上咬去,葉誠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閃光直紮進活屍的脖子,那鋒利的玻璃尖把他的脖子打了個對穿,葉誠和活屍一起摔翻在地,沾了一頭一臉的臭汁。
葉小貴正攀在牆沿上,兩手艱難地扒拉着牆沿,他只來得及丢出一塊玻璃碎片,但這塊碎片卻成功救下了葉誠。
葉誠沒想到小鬼竟然那麽厲害,他推開活屍跑到牆邊,把葉小貴拉了上來。
葉小貴心裏明白,剛才的玻璃片其實打偏了,射向的應該是葉誠的面門,葉小貴發現的時候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把那碎片扳過去,扳向活屍的脖子!
仿佛有看不見的手撥動了高速飛行的玻璃,它竟然按着葉小貴的意志,準确無誤地釘進了活屍的脖子裏!
葉小貴爬上來後虛脫了一般,連連喘氣,他的身上全是血,腰際被踢出個大洞,雖然傷口正在愈合,但力量正以可怕的速度流失,他從來沒有那麽疲憊過,也許是剛才無意中用了一種自己也不知道的能力吧?
葉誠迅速捧過葉小貴的臉,吻上他的唇,要給小鬼補身子,這是最快最方便的辦法,葉小貴咽下口唾液,輕輕推開葉誠。
“爸爸,我們走吧。”
“你……你還好吧?夠不夠?”
“還行……”葉小貴走到大洞邊往外看,他不知道現在的狀态能不能平安把葉誠帶下樓,沒準他自己也會因體力不支而受傷,葉誠把裝有大蟲子的背囊往肩上一扛,輕輕牽上葉小貴的手:“我們從消防通道那走,你走不動,我背你。”
“你背得動嗎?”葉小貴笑着接過葉誠的大背囊扛在自己肩上。
“臭小鬼!小看你爸爸啊!”葉誠揉他腦袋,擡手開門鎖。
突如其來的心悸讓葉小貴眼前一陣發黑,在門被劈開前,他及時把葉誠撲倒,緊緊地護在懷裏……
盧娟翻來覆去睡不着,她總覺得今晚似乎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起來喝水,結果發現杯子裏沒水了,她只好捧着杯子去飲水機那,飲水機空空的,竟然也沒水了。
還好走廊裏有水房,盧娟打開門,捧着杯子走了出去。
她睡眼朦胧,并沒有發現消防通道裏晃過的黑影。
消防通道的門開了,那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朝着一無所知的盧娟走去,盧娟去到水房,把杯子放在水龍頭下,趁着接水的機會伸了個懶腰,餘光瞥到有人往這邊走來,盧娟轉頭看去,吓得輕呼了一聲。
沈舟歪歪腦袋:“咕?”
“你怎麽跑上來了?又肚子餓了嗎?”盧娟慌慌張張地關了水龍頭,拿起杯子的時候燙了手,杯子脫手滑落,一只大手伸來,穩穩地接住了半空中的杯子。
滾燙的水灑了沈舟一手,盧娟牽過他的手,打開冷水的水龍頭給他沖,又心疼又生氣地罵:“杯子掉就掉了,怎麽傻乎乎的去接呢!你看都燙紅了!”
“咕……”沈舟手裏還拿着杯子,喜滋滋地等妻子喝水。
盧娟把杯子放去一邊,專心給丈夫沖手。
沖好了,盧娟牽着他回去上藥,沈舟撈過杯子伸到她面前,盧娟搖搖頭:“杯子而已,壞就壞了,下次可別這樣做了,知道嗎?”
沈舟搖頭,他不願意。
陶瓷杯子上印着粉紅豬的圖案,是盧娟最喜歡的,他怎麽可能讓杯子摔壞呢?
“豬豬!”沈舟磕磕巴巴地說。
“嗯,豬豬,你就是豬豬。”盧娟摸摸他光禿禿的腦袋,沈舟傻乎乎地笑了。
本以為上完藥,沈舟會要零食吃,結果等她拆開牛肉幹的時候,沈舟卻不吃,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門的方向,仿佛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似的。
“怎麽了?”盧娟打開門看了看,門外當然空蕩蕩的,她搞不懂丈夫在看什麽,拍拍他說,“乖哦,要回去休息了。”
“咕……”沈舟拽着妻子的衣袖不肯走,盧娟催促再三,結果沈舟耍賴坐到了門邊上。
盧娟簡直哭笑不得,今天的丈夫實在太反常了,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好像特地跑上來守護她似的。
葉誠趴在地上,難受地咳出一口血。
他雖然躲過了正面的沖擊,但對方那一腳讓他覺得內髒都被踢碎了。
他睜開眼,入目是一張醜得要命的鬼臉。
那人似乎在看他有沒有死,鋒利的爪子撥弄着葉誠的臉,那爪子的威力葉誠是見識過的,這家夥光憑一只爪子便把門劈爛了,他不僅有着鋒利的爪子,更可怕的是身上長着堅硬的鱗,脊背上的骨刺把衣服都刺破了。
葉誠的心驚得砰砰直跳。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
“爸爸!快走!!!”
鋒利的玻璃對準怪物的脖子紮去,那怪物發出一聲悶哼,擡手一揮,葉小貴身上頓時開了幾道口子,辛虧葉小貴不是人,這點傷還不足以致命,他借力往後蹦去,手往儀器上一拽,掰下一根鋼條橫在身前。
那塊紮向脖子的玻璃早崩得四分五裂,怪物的脖子上有鱗保護,葉小貴開始思索攻擊對方的臉部。
葉誠掙紮着爬起,抱起大背囊努力往門跑,還好這種怪物只有一個,要不然……
門口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葉誠擡起頭,對上了青白色的眼珠子。
葉誠還沒來得及後退,那巨大的怪物已經擡起了爪子,只是随意一拍,葉誠便像是斷線的風筝直撞向牆洞,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葉小貴回過神的時候,葉誠已經掉出了大廈,從高空中直堕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