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激戰深山
第二十七章激戰深山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淩晨一點半。
車廂裏呼嚕聲此起彼伏，葉誠撿起滑落的衣服給葉小貴蓋上，葉小貴咂咂嘴，含含糊糊地喊爸爸。
這小子。
葉誠笑着摸摸他的臉。
幾個小時前，他們在小土屋裏遇上了一只砍柴歸來的怪物，潘小河擋在怪物面前，對他們解釋這是他爸爸，叫他們不要緊張。
“我爸脾氣溫和，不會傷人的。”潘小河偷偷拽拽潘海生，潘海生卻盯着屋子裏的人，喉嚨裏發出威脅般的咕嚕聲。
潘海生身子膨脹了一倍有餘，慘白的皮膚和眸子使他看上去像墓地裏爬出來的喪屍。
潘海生護子心切，拽着兒子往自己身後塞，結果潘小河噗通一聲跪了下地。
“求你們救救他！”潘小河磕頭，“救救我爸！”
每當葉誠閉眼時，耳邊就響起潘小河咚咚的磕頭聲，他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打開車門走出去。
車子沒有開燈，四周漆黑一片，葉誠倚在門邊吸煙，窗戶裏突然伸出來一只手，把葉誠吓了一跳。
“給我一支。”鄭川川說。
葉誠遞過煙，兩人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內，吸了一會，葉誠問：“你看潘海生還有救嗎？”
鄭川川呼出口煙，搖搖頭：“難說。”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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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海生變化到了最終形态，能不能還原以前的樣子，還得看實際治療效果。”鄭川川頓了頓，輕聲道，“我看很難。”
兩人一陣沉默，葉誠翻出一張紙，問他：“最終形态不是應該這個樣子的麽？”
紙上畫着一個巨大的魚型怪物，它身披堅鱗，爪子如鐮刀般鋒利。
哪像潘海生，光禿禿的，沒有頭發也沒有鱗。
“這恐怕也是最終形态。”鄭川川說。
“兩種形态？”
“像潘海生那種禿毛的，是失敗品，而真正的成品，應該是有鱗有爪的怪物。”
鄭川川說着，抓起葉誠長有鱗片的手，陰沉沉地笑道：“例如這樣的鱗。”
葉誠憤憤地抽回手，自覺遠離車窗，然而就是那麽一挪位置，他看見灌木叢裏速度極快地閃過白色的東西。
葉誠掏出手機點亮，往那邊照去，手機的光線暗淡，看得不清楚。
鄭川川探出腦袋喊他：“你去哪？”
“那邊好像有東西。”
“你回來。”鄭川川打開門走出去，他下車的同時Peter醫生和葉小貴也鑽了出車子，鄭川川拽過葉誠塞進車裏，關門落鎖，叮囑道，“看好碎片。”
碎片放在後座，包在一件厚厚的外套裏，葉誠抱着那團外套，趴在窗邊，奇怪地問：“你們幹什麽？怎麽全出去了？”
說話間，鄭川川已經跟Peter醫生一前一後地竄進了灌木叢，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葉小貴警惕地環顧四周，低下頭道：“有東西來了。”
“哦！”葉誠懂了，他剛剛還以為看錯了，還真的來了一個東西，但那到底是什麽呢？
“不止一個。”葉小貴說，“至少有八個！”
八個？！
葉誠頓時也緊張起來，那些人肯定是來自騰升公司，這兒能吸引他們的，估計只有……
“碎片？”
葉小貴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摸摸葉誠的腦袋笑道：“爸爸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臭小鬼！”葉誠伸手揉他腦袋。
深林深處響起一聲嚎叫，聲音僅僅持續了幾秒，但葉誠聽出，發出聲音的位置正是潘小河的土房子！
糟了！
葉誠解鎖，解不開，正要從窗戶鑽出去，葉小貴一擡手又把他塞了回去。
葉誠急了：“潘小河有危險！”
“川川他們過去了，沒事。”
葉小貴抵着窗戶不讓他出，葉誠只好去開另一邊的窗，他剛挪過去，正好與一個白兮兮的人臉打了個照面，隔着窗戶，青白色的眸子正盯着他，葉誠吓得抖了一抖，随即聽見車頂響起踩踏聲，葉小貴從車上跳下的時候旋腿朝那人踹去。
那人就地一滾，弓起身子沖向葉小貴，速度之快，如同黑暗中劃過一道白色的閃電。
葉誠終于明白，剛才灌木叢看到的白光，正是這些家夥移動的軌跡！
兩人在黑暗中鬥成一團，葉誠翻出手術刀，想着出去幫葉小貴，他正弄着車門的時候，身後探進來一只手，有個人正從打開的車窗使勁往裏鑽，葉誠吓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他眼一閉，擡腳踹上去，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臉凹陷了個坑，但對方似乎并不覺得疼，還順手抓住了葉誠伸過來的腳用力一握，力量之大，疼得葉誠眼前陣陣發黑。
車廂過于狹窄，兩人都施展不開，對方的處境更加別扭，葉誠發現，那家夥探進來半邊身子後就不動了。
他卡在了窗戶上。
葉誠見機會來了，趕緊手起刀落，飛快地切向對方的關節處，幾刀下去，準确無誤地切斷了那人的肌腱，廢了對方的胳膊同時，葉誠又補了一刀，在他脖子上的大動脈處開了個口子，腥臭的黑汁噴湧而出，灑了葉誠一頭一臉。
那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皮膚和肌肉迅速地凹陷下去，很快蔫吧着不動了，葉誠想着趕快把他弄走，手才碰上，沒料到那人腦袋一偏，張嘴咬上了葉誠的手。
葉小貴已經解決了那邊的活屍，轉頭看見另一只偷襲的竟然鑽了半個身子進了車裏，葉小貴吓了一跳，心急火燎地撲過來拽着那人往外拔。
這下差點疼暈了葉誠，葉小貴聽見車裏面的痛呼，拔得更起勁了，那人像蘿蔔似的一點一點拔離車窗，他的嘴上還緊緊咬着葉誠的手，葉誠正吃力地用手術刀割對方的脖子，好不容易割斷了頸椎骨，那人的身子轟然倒下，只剩下個腦袋挂在葉誠手上。
葉誠沒了力氣，伸着手讓葉小貴幫他取下人頭。
“這東西的弱點在脖子，砍掉脖子就不會動了。”葉小貴掰着活屍的嘴說，“原來爸爸你早發現了。”
葉誠摸摸鼻子，嗯，其實他根本沒想到哎。
掰開腦袋，葉小貴發現傷口好深，冒出的血滴滴答答往地上淌，葉小貴脫了衣服撕成一條條，給葉誠清理的時候那傷口已經止血了，破損的皮膚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修複中。
“疼嗎？”葉小貴問。
“不疼，好癢。”葉誠苦笑道，“這種毒素的修複能力非常強，恐怕要殺我，只能抹脖子了。”
葉小貴輕輕吻了吻葉誠的鼻尖，叮囑道：“關窗，乖乖在車裏別出來哦。”
車廂裏彌漫着一股腐臭，關了窗戶後味道更加難以忍受，葉誠用衣服捂着鼻子，縮到角落，七彩的光從衣服縫裏滲了出來。
由于上次的大海螺周圍有小筒燈照明，葉誠并沒有發現這玩意能發光。
它發出的光，可以當做一盞小夜燈使用。
若不是這玩意太過邪性，葉誠真想把它放家裏。
葉誠裹好衣服，抱着包裹縮成一團，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在川川回來之前保護好碎片，葉誠一個人待着好無聊，擡頭看見葉小貴路過，他敲敲窗，葉小貴隔着窗戶問他怎麽了。
葉誠做口型：沒事，就想看看你。
葉小貴噘嘴求親親，葉誠隔着窗做了個敲他腦袋的手勢。
葉小貴又走了，他在車子四周巡邏，外面有葉小貴守着，葉誠感到特別放心，他一個人呆着特別無聊，但他強迫自己不能睡，一定要保持清醒。
心裏總有一絲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麽恐怖的威脅正在接近他們。
事實證明，葉誠的預感是非常準的，沒多久，窗外晃過一個身影，緊接着車門被一股巨力破壞，葉誠還以為是有人偷襲，定睛一看，竟然是葉小貴！
葉小貴什麽也沒解釋，直接将葉誠扯進自己懷裏，抱着他就地一滾，只聽車子發出砰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壓扁的車頂上緩緩站起，等看清那黑影的時候，葉誠的腿都抖了。
那個家夥，赫然是在大廈裏一掌拍向他的怪物！
當葉誠遭遇怪物時，另一只巨型怪物被鄭川川引到了林子深處，怪物用力一蹦落到鄭川川面前，張開爪子朝他拍去。
鄭川川的反應不慢，但這一爪子還是拍到了他的腰側，鄭川川倒在地上咳出一口血，難受地捂着的腰。
若是普通人，這一拍恐怕早沒救了。
但鄭川川不是人。
他只疼了一會，抹抹嘴，又爬了起來。
“牛娃，跟我們回去。”鄭川川喘着粗氣說，“我們能治好你。”
名叫牛娃的怪物張了張嘴，發出小孩子的聲音。
“騙人！”他說，“你砍了我的胳膊！”
牛娃被鄭川川砍斷了一只胳膊，雖然傷口止了血，但對于鄭川川的恨意已經深深刻在了小孩子的心裏。
所以他才不管不顧，直追着鄭川川殺過來。
牛娃有一只耳朵天生缺了個半邊，村裏人都說，這是牛娃上輩子被狗咬了留下的傷，牛娃對他的耳朵非常在意，但又無可奈何，村裏的小夥伴笑他的時候他只能躲去一邊哭，潘小河曾經送了他幾粒糖，摸摸他說他上輩子是打狗英雄，為了救人才會被狗咬的。
從此，牛娃在有人笑他的時候，他就把潘小河的話告訴他們，仿佛有了個打狗英雄的名號，這殘缺的耳朵也成了一種榮耀。
潘小河在見到怪物時，第一眼就被殘缺的耳朵吸引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牛娃沒死，他被公司帶走，培養成了一只怪物！
“牛娃！”潘小河追過來的時候，看到牛娃跟鄭川川鬥成一團，潘小河又氣又急，論幫忙他什麽忙也幫不上，只能在一邊幹瞪眼。
Peter醫生已經解決了活屍，他轉頭看去，小菜園屍塊遍地，潘海生站在血泊中，把最後一只活屍的腦袋掰了下來。
潘海生念子心切，丢下腦袋撒腿就跑，Peter醫生攔也攔不住，只得緊緊跟随在他身後。
偷襲的活屍已經清理幹淨，還剩下一只叫牛娃的，只是……
心裏總有一絲壓迫感揮之不去。
一路上Peter醫生警惕地環顧四周，所幸的是并沒有新的活屍追過來，他心裏琢磨着，對方的人數有限，估計是一路跟蹤他們找過來的。
林子裏忽然傳來驚呼聲，一個人影倒飛出灌木叢，與路過的Peter醫生撞了個滿懷。
葉誠摔得暈頭轉向，Peter醫生扶起他，與此同時，巨大的黑影走出林子，緩緩出現在月光中。
怪物的身上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橫跨了整個胸膛，他的腿也受傷了，走出來的時候一拐一拐的。
青白色的眸子掃了兩人一眼，擡頭看了看跑向遠處的潘海生。
葉誠一把推開Peter醫生，撿起石頭朝怪物丢去，嘴裏大叫着：“來啊！”
葉誠丢完石頭跑出幾步，解開包裹，舉着散發出七彩的光從瓶子大吼：“你要的東西在這！”
“你幹什麽呢！”Peter醫生連忙包好瓶子，看了葉誠一眼，發現他兩眼通紅，似乎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
葉誠喘着氣，狠狠抹了把淚花，又解開包裹舉起瓶子，七彩的光在黑暗中特別顯眼。
“你去找小鬼，他受了傷……”葉誠緊張地盯着怪物，話卻是對Peter醫生說的。
Peter醫生看向葉誠的衣服，上面染了一大片紅色，葉誠沒有受傷，血跡明顯不是他的。
Peter醫生亮出手術刀，把葉誠護在身後，怪物大步朝他們走來，與此同時，怪物身後的林子裏，跌跌撞撞地沖出來一個血人。
葉小貴重創了怪物，可自己也傷得不輕。
随着血液流失，葉小貴的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他傷得很重，身上被爪出了幾道深深的口子，辛虧他不是人，血流得再多也不會挂。
額上的角斷了一根，疼痛使得他差點兒暈了過去。
葉小貴心裏明白，自己這樣的狀态，恐怕撐不了多久。
他們并非職業打手，出來找潘氏父子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帶槍之類的武器，目前可用的，只有三個醫生随身帶的手術刀。
葉小貴手裏有一把。
正是靠着這一把刀，在怪物身上開出幾道口子。
然而那幾道口子正在複原，用不了多久，怪物便能恢複如初。
弱點在脖子，脖子後面有鱗片覆蓋，前面卻沒有鱗，從正面進攻的話，葉小貴明顯不是對手，但葉小貴還是朝他揮出了手術刀。
手術刀在黑暗中滑過一道銀色的光，嗖的一下從怪物肩上飛了過去，那怪物大嘴咧開，露出一排尖利的牙，他似乎在笑，還沒笑出聲，那道銀光像是被無形的手撥動，竟然硬生生地兜了個圈折返回來，怪物覺察到的時候手術刀已經近在咫尺，他趕緊擡手格擋，手術刀擦着他的脖子向上挑去，從脖子到臉上，割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飄在空中的手術刀停頓了一下，倒退着朝葉小貴飛去，葉小貴擡手接過手術刀，眼前又是一陣眩暈。
這種能力太耗體力，葉小貴甩甩腦袋，就那麽短短的幾秒間，憤怒的怪物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不——！！！”葉誠目呲俱裂，不顧Peter醫生的阻攔，朝葉小貴的方向沖去，但他還是慢了一步，葉誠眼睜睜地看着怪物鋒利的爪子捅進了葉小貴的胸膛裏，帶着血霧，從他背後破了出來。
葉小貴像是破爛的布娃娃，軟趴趴地挂在那怪物的手上，那怪物擡起手，就這麽勾着雙腳離地的葉小貴轉過身，面帶微笑地看着葉誠。
那微笑，看起來特別熟悉……
這時候的葉誠已經沒法思考了，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緩慢，他像是浸泡在果凍中，空氣變得濃稠，凝固成阻力阻止着他前進。
葉誠在阻力中拼命地掙紮，當他感覺突破了一種禁锢時，有股力量從身體內部猛然爆發……
鄭川川愣了一愣，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嚎叫聲響了一會後，傳來劇烈的碰撞聲，樹木折斷，受驚的鳥兒一片一片地騰空飛起。
鄭川川抛給潘小河兩條胳膊，說：“帶到我們車那裏，你也別再過來了，在車裏等着。”
潘小河抱着兩條胳膊，臉都吓青了，牛娃失去胳膊後徹底暈了過去，倒在地上沒一會，體積漸漸縮小，還原成了小孩子的模樣。
斷臂的傷口正在修複中，他雖然失去了胳膊，但只要休養一段時間，斷肢還是會長出來的。
只要不是砍頭，他們就不會死。
真是神奇的毒素。
鄭川川擡起爪子捏了捏，手變成這個樣子，他是始料未及，當時他唯一的武器被打飛的時候，心裏就在想，要是能再多幾把刀就好了……
“那……那牛娃……”
“我來帶。”鄭川川撈起牛娃扛肩上，想了想，又把牛娃丢下地，脫了衣服撕成一條條捆在牛娃身上，可憐的牛娃很快變成了裹蒸娃，鄭川川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将牛娃推了進去。
潘海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拽着兒子跑了。
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樹木吱吱嘎嘎地歪倒一片，鄭川川藏好牛娃，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 ——變身吧！奧特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