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品相關(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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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威風。”
“好,離兒聽娘親的。”顧戈乖巧地點了點頭,帝姬瀾微微笑起,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第二日,白度大早上就被侍從叫醒,換好衣服,一路被領着離開了蜃樓宮外,随着帝姬瀾的侍衛隊一行浩浩蕩蕩地離開祈朝城,往城外行去,最後竟是停在了一處邢臺上。
此處邢臺極大,長與寬都足有十餘丈,中間設有三處絞刑臺,并排列在一起,位于空曠的邢臺之上,空蕩蕩的,相當可怕。
白度問侍從:“這是?”
侍從低着頭,答道:“小人不知。”
微微蹙了眉頭,白度被請到右側高臺上,過了沒多久,帝姬瀾的禦辇駕到,她在衆人的簇擁之下,抱着顧戈坐到了主位之上,俯瞰着整個邢臺。
邢臺之外密布着百姓,都翹首觀望着邢臺內的景象,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層覆蓋在外面,瞧得白度都有些心驚膽戰。
他大概明白過來了,這是要施刑,目标是誰他心裏也有了個大體的數。
果然,敲了鼓之後,帝姬瀾一揮手,施刑官宣布:“帶犯人上邢臺——”
一行三人一前一後地被帶上了邢臺,那幾人戴着枷鎖腳鏈,天靈蓋頂端扣着一個石盤封鎖了他們周身的真氣,被吊上了絞刑臺。
萬籁俱靜,白度沉默着看着絞刑臺上的景象,随後與顧戈交換了一個視線,顧戈坐在帝姬瀾身側,那是最好的位置,自然将整個邢臺上的景象看了個一清二楚。
帝姬瀾站起來,上前幾步,大聲道:“諸位,右邊王存有叛亂之心,妄圖在祭祀大典上謀害朕,不僅有違天法,還對玄冥神不敬,其罪當受天雷轟頂亦不為過。但朕年幼的時候,右邊王幫朕良多,對朕恩義深重,他年老時糊塗了一把,朕卻不能不顧及往日恩情恩義,實在不忍他遭受那滅絕魂魄的刑法,故而從輕發落,實以——剮邢。”
剮邢兩字以內力推送,傳到極遠的地方,白度微微皺了眉頭。
洪荒大陸之上已經很少有域主實行剮邢了,因剮邢太過殘忍,雖能保全魂魄,但*卻會承受極大的痛楚,對付普通人的剮邢就是用薄刀片一刀一刀地剜下肉來,但對付修者則會在刀片上包覆一層火屬性真氣,剜肉時一片片火燒火燎,真氣燒灼的感覺比前者更痛楚千百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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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太殘忍了。
白度忍不住蹙了眉頭,帝姬瀾這等兇殘狠辣的人讓他怎麽也接受不了。在他看來,力量是一種象征,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要有包容心與大胸懷,仁政遠比□□更加利于治國。
但自問,帝姬瀾怎麽治國不是白度所考慮的,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帝姬瀾把他們叫到這裏來的用意。
他也就罷了,顧戈還那麽小,帝姬瀾為什麽要叫一個六歲的孩童目睹這麽兇殘可怕的一幕?
帝姬瀾沉默片刻,續道:“天下終歸要易主,這是自然法則,朕對此不憂不怨,但朕卻無法忍受背叛!朕一直将右邊王當親伯父看待,朕剛繼位的時候,處處受制,右邊王如良師益友輔佐在朕的身邊,這樣的背叛叫朕如何能夠接受?!”
“哈哈哈哈哈——”帝姬瀾的話還沒說話就被一陣狂笑聲打斷,右邊王仰頭大笑不止,忽然目光狠戾地落在帝姬瀾的臉上,兩人隔着幾十丈距離,右邊王道,“若是你還是當初那個帝姬瀾,我自然願意輔佐,可你不是——”語調驟然變厲,右邊王道,“一個殘殺子民的帝王不配坐在王座之上!殷瀾,你的心裏染了邪性,你遲早要被那邪性拉入萬丈深淵!我先行一步,在地獄裏等着你——”
聲音悠遠深長,仿佛空谷回音一般不斷回響在帝姬瀾的耳畔,她美眸瞪起,目眦欲裂,狠狠咬牙,一揮手,怒道:“行刑!”
行刑開始,那三人一言不發,死咬着牙,等到一半,慘叫聲逐漸傳了出來,遠在邊上的白度甚至隐隐嗅到了皮肉燒灼的氣息,不敢再多看,別過頭去。
帝姬瀾抱着顧戈,擺正他的頭,讓顧戈望着邢臺之中的景象,低下頭在顧戈耳邊輕聲說道:“離兒,看清楚,這就是背叛我們殷家的下場,娘親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回城的路上十分沉悶,目睹了這場刑法的所有人的心中都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白度一路無言,回到蜃樓宮時也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悶在房裏不出來。
他在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走,琢磨着是不是他跟顧戈暴露了,今天帝姬瀾搞了那麽一出戲出來就是為了警告他們。
可是不對啊,帝姬瀾看顧戈的眼神還是那樣,并沒有看出來什麽異樣。
半夜時候,白度聽到門外傳來聲音,警惕地醒來,卻發現是顧戈坐在他身邊,見白度醒過來,立刻鑽進白度的被子裏,窩在白度懷裏,“我想你了。”
白度摸了摸顧戈的腦袋,今天看那一出他都快有心理陰影了,別說白度這個小孩了,呃,雖然白度并不是真正的小孩,但是至少看起來像。
顧戈趁機抱住白度,小手從白度衣服裏伸進去,感受着白度的體溫。
“我大概知道帝姬瀾的身份了。”顧戈悶悶地說,“她姓殷,殷家久居于撼天神脈之內,是一個很古老的世家。殷家自誕生起便侍奉玄冥,直到後來玄冥死了,殷家才逐漸失去了消息,隐匿了起來。”
“殷家……”白度在書中看過這個世家,知道一些大致情況,然而殷家卻跟玄冥神不同,有關玄冥神的着作繁多,浩如煙海,而有關殷家的卻少之又少。
想到這裏,白度問道:“你知道燭九陰嗎?”
“燭九陰?”顧戈蹙了眉頭,想了片刻,煩惱得搖了搖頭,“不知。”
“奇怪……”白度喃喃道,“撿到你的那個小重天宮原本是燭九陰的洞府,我還以為你會知道。”
“并不清楚,許是哪位妖修大神。”顧戈一本正經,語氣卻奶聲奶氣地道,“我醒來後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只模模糊糊地記得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若說是重要的,卻也記不完全。”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在我身邊。”
白度聞言,龇了牙,道:“萬一弄錯了,你豈不是尴尬了。”
“不會。”顧戈把頭靠過來,親昵地說,“只要是你的氣息,我就不會認錯,即便化成了灰,我都不會認錯。”
“……我們還是先來說說白鳳的事情吧。”
顧戈沉默下來,有些不悅:“你總是逃避我。”
“沒這個意思……你還小。”白度總覺着對着顧戈這麽個小屁孩說這些事情實在是太有違和感了。
“不小了。”顧戈辯駁,他知道白度的意思是嫌他還是小孩樣子,顧戈咬了咬唇,道,“等我慢慢地吸收了那些力量,我就可以長大了,你要等我長大。”
小孩堅定地說。
白度不與他争論,道:“你能從帝姬瀾那裏弄到鑰匙嗎?”
“可以一試。”顧戈說,“她的鑰匙放在乾坤袋裏,乾坤袋內寶物衆多,而且需要她的口訣才能打開,比較麻煩。我可以試着破解一下,但需要有人纏住她。”
“我來!”白度一口應了下來,道,“你瞧她真的有癔症嗎?”
“嗯。”顧戈這次确實百分百肯定了,“她今夜前半夜忽然起身,拿起寶劍開始斫砍桌案,房間內的寶物被她砸了不少,我原本想去裝模作樣地攔一攔,結果發現她自己停了動作,一言不發,蹲在地上開始哭泣。那右邊王所說的邪性入心,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你再觀察一下,我們等她邪風發作的時候動手。”
“好。”顧戈點頭,“若是你看到晨曦殿有綠芒浮現的話那便是動手的時機。”
“明白!”
兩人訂好計劃,顧戈在天亮之前又悄悄地潛回晨曦宮。
第二天清早,白度照常打坐修煉,偶爾借用廚房烹饪兩道小吃,這天白天,他拎着做好的小吃去了季秋林所在的院子。
這幾日,宮中變亂較多,右邊王叛亂遭酷刑慘死,宮內又莫名其妙少了一批侍從侍衛,鬧得人心惶惶,季秋林反倒得了幾天安寧,白度去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院子裏下棋,高大的洋槐樹下,季秋林撚起一枚黑子,正微微蹙着漂亮的眉毛思索着下一步。
白度進屋來,道:“季公子,帝姬吩咐我來給你送些吃的。”
季秋林聞言一怔,手裏頭的棋子沒捏住,啪的一聲掉在棋盤上,他回頭看了一眼白度,眼裏頭帶了些疑惑,“帝姬吩咐你來的?”
“是啊。”白度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幾盤固本培元的吃食來,“帝姬知道季公子在小院裏待的寂寞,叫我來陪季公子說說話。”
季秋林臉色不改,淡淡地掃過一眼菜色,坐在一旁,接過白度給他送過來的米飯,小口小口吃了起來,白度給他倒了杯酒,道:“小殿下回來了。”
“我知道。”季秋林說,“小殿下可好?”
“好,小殿下很健康,就是失憶了,不過帝姬想辦法讓小殿下恢複了記憶。”
“那便好。”季秋林點點頭,又問,“那跟着小殿下一起出現在帝姬身邊的修者是什麽人?”
“啊?”白度沒想到季秋林會問起他來,一時沒防備,差點把酒都給倒灑了,忙平複了下心情,道:“那人是救了小殿下的修者,沒什麽特殊的。”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也不是帝姬的男寵。”
“是嗎?”季秋林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漂亮的五官也一般地舒展着,沒有露出過除了皺眉以外的任何表情,他低頭喝了口酒,味道很好,讓他心情也好了很多,白度琢磨着要如何開口詢問帝姬的情況,一直到季秋林吃完飯,他也沒能從季秋林那冷淡的表情中殺出一條出路來。
想想自己這種五大三粗的人來搞這種精細活可真是不合适啊……
嘆了口氣,白度煩惱地看着季秋林。
季秋林站起身來,幫着白度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好,裝進食盒裏,道:“上次你的盤子還在我房裏,進來拿。”說完,二話不說地進了房間。
白度一怔,沒想到季秋林還記得他,他以為那時候季秋林的神智已經不清楚了,跟着季秋林進屋,季秋林說:“把房門關上。”
白度聽話地把房門關好,猶豫着開口:“季公子,我……”
“你要問我什麽?”季秋林坐下,開門見山。
白度愣住,沒聽清似的。
“你救過我的命,季某自知性命卑微,可你對我的恩情我不能不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愛憎分明!好人啊!
聽到季秋林都說得這麽明白了,白度也不跟他打哈哈,直接坐在季秋林身邊,問道:“帝姬的癔症是怎麽回事?”
季秋林臉色一變,“你知道帝姬的癔症了?”
“嗯。”白度點點頭,心裏對此事更是确定了幾分,有什麽能比你的枕邊人更知悉你的習慣的呢?
季秋林思考了下,似是在掙紮要不要說,眼中閃爍了猶豫的光芒,最後一咬牙,道:“帝姬是從懷了小殿下開始就有些瘋癫,那時候并不明顯,帝姬還能控制,随着小殿下出生長大,直到那年小殿下失蹤,盤亘在帝姬體內的那股邪氣越來越強,不斷地蠶食着帝姬的真氣。”
“邪氣?”
“嗯。”季秋林道,“你我都知,像是帝姬那樣的高階修者很難患這等瘋癫之症,帝姬會如此,全是因為她體內的邪氣。這件事情原本只有帝姬,右邊王兩人知道,我是不小心偷聽到了,帝姬她……并不知曉我也知道此事。”
還好你不知道,白度默默替季秋林感慨,要是帝姬知道了肯定活不到今天。
白度又問:“小殿下是帝姬與誰的孩子?”
“我不知道。”季秋林搖了搖頭,手指摸索着茶杯的邊沿,以此來緩解他沉重的心情,“那位修者十分神秘,有次我在帝姬宮中見過他的背影,白衣飄然,氣質非常,一眼看去就像是神仙一般。”
“像神仙的修者那麽多……”白度頭疼得很,看來帝姬瀾這癔症的始末他是搞不清楚了,也就只能這樣暫且走一步看一步了,等着顧戈的信號即可。
從季秋林這裏得了足夠的消息,白度便站起來要告辭,季秋林叫住他:“等等——”
白度回頭疑惑地看着季秋林,季秋林道:“謝謝你,謝謝你的這些飯菜。”飯菜裏面加了花樣,雖然他弄不明白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看得出來,吃過這些飯菜之後他的身體恢複了不少,精神也好了很多,還有院門外的那些禁制,大概都是這個人做的吧?
聞言,白度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地應了季秋林的道謝,“不客氣,也謝謝季公子今天說的。”
“再會。”季秋林點了點頭,待白度走後,望着桌子上的茶盞,久久未動。
他沒有告訴白度,這些年來,那邪氣一直在靠着帝姬的身體滋養自己,正在慢慢長大。
第四十四掌
蜃樓宮內氣氛十分緊張,饒是白度這樣被軟禁在宮殿一隅的人也感受到了那種氣氛,前來服侍他的幾個侍從整日戰戰兢兢,精神恍惚,稍一吓唬就能哆嗦地在白度面前跪下來。
身邊伺候着他的老侍從稍好一點,白度就問他:“怎麽了,這些人都像是見了鬼似的。”
“沒什麽。”老侍從敷衍道,“近來事情繁多,他們怕犯了錯就小心翼翼一點。”
“這樣啊。”白度點點頭,當做自己明白了,回頭在小花園溜達的時候就聽見幾個侍從湊在一起,驚慌地道,“聽說了嗎?昨日服侍帝姬的幾個侍從又都死了!”
“自從小殿下出關之後,帝姬脾氣愈發暴躁起來了,這可怎麽辦?”
“大羅神仙保佑,可千萬別讓我到帝姬面前服侍。”
“我也不想去……”
“誰想去啊,唉。”
從牆邊探頭回來,白度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怕是那帝姬的癔症越來越嚴重了。
這天晚上,白度趁着夜色深沉,偷偷潛入了帝姬的宮殿去查看情況,只聽殿內一聲脆響,随後傳來花瓶傾倒的聲音,鑿砍的聲音也随之傳來,裏面哄哄鬧鬧地吵成一片,白度放出一抹靈識看去,帝姬瀾似瘋了似的,拿着寶劍在桌案上瘋狂地砍着,随後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在宮殿內四處鑿砍,手裏頭的冷光劍寒意四射,散發出來的冷凝真氣很快就将整個大殿弄得一片狼藉。
顧戈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地看着瘋狂的帝姬瀾,等到半個時辰過去,帝姬瀾才似是用盡了全身的精力,踉跄地倒在地上,長裙淩亂,衣襟散漫,長發似鬼一樣盤繞在她臉上身上,她忽然低聲恸哭起來,嗚嗚咽咽的極為瘆人,過了片刻又無聲地站起來。
侍從跪了一地,有的在門口掙紮着,可那裏設有禁制,誰也無法從禁制中逃離出去。
帝姬瀾一步步走近那幾人,冷聲道:“方才你們看見了什麽?”
“帝姬饒命,奴才什麽都沒看見啊。”
“帝姬饒命,帝姬饒命。”
哀嚎求饒聲響成一片,帝姬瀾不為所動,丢了手中的長劍,撕裂宮殿內帷幔,将手中染上的鮮血了擦幹淨。
“洄。”帝姬冷聲道,從她身側看不見的地方,大侍衛逐漸顯出蹤跡,他跪伏在帝姬瀾身側,道,“帝姬。”
“殺了。”帝姬瀾一句輕描淡寫,輕易地決定了一群人的生死。
那班人更為惶恐,還要跪下來大聲求饒,卻發現已然呼吸不暢,只能睜大了一雙眼睛,絕望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帝姬瀾轉過身去,莫怪她心狠,她犯病之事不能叫外人知道,他們看到了也就只有一條死路。
踱步走回寝殿內,帝姬瀾看到顧戈正坐在那裏,漆黑的瞳孔一直望着自己,心裏頭的冷硬瞬間融化,軟成春日雪水,她半蹲下來,柔聲道:“離兒,娘親可有吓壞離兒?”
顧戈沒說話,只是看着帝姬瀾,帝姬瀾被他一雙眼睛看的心底發虛,卻仍是在狡辯,“那些是壞人,娘親殺了他們是應該的。”
顧戈點了點頭,随帝姬瀾睡去。
眼見着十幾條無辜性命的死亡,白度如何也不能像他們這樣淡定,他連忙奔離出去,在夜色中狂奔許多,才忍住那股幾欲作嘔的沖動。
帝姬瀾實在是太可怕了。
第二天晚上,顧戈來了。
小顧戈跳到白度懷裏,道:“你昨天是不是看到了?”
“嗯。”白度颔首,将顧戈拉出來,坐到桌子邊,準備好吃食出來,“咱們不能再繼續磨蹭下去了,得趕快帶走白鳳,帝姬瀾的瘋症越發可怕。”
“來不及了。”顧戈咬了咬唇,“她體內有股神秘的力量,我本想嘗試着将那股力量化解但是卻無法做到。現在那股力量越來越強大,恐怕帝姬瀾擁有自我意識的時間不長了。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今晨将白鳳帶走了。”
“什麽?”白度驚訝地站了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知道帶去哪兒了嗎?”
“我遣了一縷神識跟去,但是半路卻遭到莫名的阻攔,跟丢了。”
白度緊蹙着眉頭,細細思索着,白鳳入藥的消息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煉丹房有可能,但是依照帝姬瀾的性格,應該不會在煉丹房裏煎熬這種藥,那會是哪裏,整個蜃樓宮有什麽地方适合帝姬瀾秘密煉丹?
顧戈不好長久地待下去,最近帝姬瀾敏感得很,顧戈稍微不在就會惶恐地四下尋找,顧戈與白度通了重要消息之後就連忙趕回了帝姬瀾的寝宮。
“修者小心,最近右邊王餘孽又起,宮中不得安寧,晚間可要點燈?”侍從跪倒在白度身邊,問道。
白度擺擺手,道:“不用啦,不麻煩了。”
“伺候修者是應當的。”那老侍從走到窗戶旁,仔細地将窗戶關上。
白度不太習慣這樣,把侍從揮退,一個人躺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望向天花板。
手指勾起酒壺喝了一口,白度聽着外頭的聲音,側目看了一眼窗戶。
樹影婆娑,映照在窗戶上,朦胧出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白度放緩呼吸,假寐。
最近在他屋外游蕩的人越來越多,前幾日還謹慎地只在屋外,最近卻是越來越嚣張了,是不是如侍從所說的那樣是右邊王的餘孽白度不敢肯定,但是肯定來者不善。
酒中仙一直圍繞在白度身上,一股真氣忽然撲面而來,白度側身一翻滾,就勢滾落在地,又一個後仰躲開了逼至眼前的幾個連招。
此時,又一道真氣從側面襲來,白度扶搖一跳,揮舞起炙獄邪龍,棒氣了然,龍戰龍躍直沖而去!
天下無狗一掃,将那幾人的蹤跡都暴露了出來,白度原以為幾個黑衣修者,但定睛一看,卻是比修者更為可怕。
那些人身上打着厚厚的黑色布條,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不知是月色晃得,還是怎麽,那些人的眼睛都透露着一股暗紅色的光芒,喉嚨裏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好似一具具行屍走肉。
白度抿了抿唇,舞動了下炙獄邪龍,手中的暗金色短棒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那些人忽然發出一聲低吼,又向着白度撲了過來,速度極快,白度需得踩着禦空術才能躲開,而且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都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眼見着這些人都快将房間填滿了,白度瞅準窗戶的位置,準備跳出去,結果卻撞到了一層空氣牆上,再一看,窗戶上居然被下了禁制。
不好!
想起那老侍從臨走前在窗戶上的動作,白度知道自己着道了,連忙扭身躲開,棒氣四溢,将那些人覆面的布條全都刮了下來,露出一張張猙獰可怕的面容,白度望着其中一人,驚道:“這是——”
那人正是之前在帝姬瀾身邊伺候的一個修者,曾經不小心撞到了白度,一臉膽怯地給白度連叩了好幾個響頭,後來得罪了帝姬被處決了……想不到居然還活着,而且成了這副樣子。
一個晃神,白度就被一人撲過來咬住手臂,劇烈的疼痛感傳來,白度一咬牙舉起炙獄邪龍那将人猛地擊打在地,極大的力道讓地面都晃了晃,那人被白度打倒在地,幾乎攤成一灘爛泥,白度一驚。
那人沒有流血!
是死屍,真的是死屍!
驚訝不已,白度抽出匕首,在另一人手臂上劃出一道傷口,也沒有見血液湧出,這些都是毫無感覺的死屍,真正的行屍走肉。
越來越多的死屍撲了過來,白度的術法只能将他們打倒在地,起來後又再次爬起來,以前看了一些喪屍文還想過萬一自己遇到了要怎麽辦,現在真遇到了,反而手忙腳亂起來。
一擡手,揮出一道火符,那死屍遇火之後頓時慘叫着向後倒去,其他幾個死屍見狀紛紛讓開位置,不敢再碰。
火符飛舞而出,白度将功法結合在棒法之上,用丐幫的群攻技能不斷在死屍之中突進着,等見到門的時候,一念咒,猛地撲了過去,他本就力道極大,身體撞破房門,直接一路滾了出去。
死屍不甘心地在身後跟着,還要再走,卻忽然停了腳步,擡頭向同一個方向看去。
幽幽的笛聲傳來,如夜色中纏人的妖魔,蠱惑着人心,白度心髒突突跳動着,循聲望去,只聞人聲傳來:“修者境界不同尋常,是在下輕敵了。”
聲音入耳,帶着壓迫性的力量,耳畔铮得一聲,巨大的耳鳴襲擊了白度,頭痛難當!白度連忙屏蔽了聽力,卻見夜色下,一人從高處翩然而下,手中持着一柄碧玉笛子,綴有朱紅色的流蘇,小小的木頭魚懸挂着,一雙眼睛由晶石點綴,滿是魔性。
“原來是帝姬身邊的侍從大人。”白度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正是帝姬瀾身邊的一號走狗,大侍衛——洄。
洄嗤笑一聲,道:“你原來還認得我。”
“大侍衛位高權重,在下不想認識也難啊。”白度一敲棒子,将又湧上來的一群死屍擊飛出去,手中掐訣,随着炙獄邪龍的揮出,一條火龍從地面翻騰而起,吞吐着熾烈的火焰将那些死屍緊緊地包裹住。
“死到臨頭還要掙紮!”大侍衛厲喝一聲,将笛子湊在嘴邊,嗚嗚咽咽地吹奏着,那些死屍得了命令一般迅速向着白度湧了過去,完全感受不到火焰帶給他們的威脅力,毫無意識地襲了過去。
這些死屍數量衆多又不畏疼痛,實在不好對付,更何況那大侍衛是什麽境界的白度未能看透,此時此刻不宜再多做糾纏,想到這裏,白度回身一躍,跳到樹上,然後大輕功甩起來,向着遠方而去。
在空中不斷跳躍着,白度真氣值也在消耗,許是因為洄的笛聲作用,他感覺體內真氣流逝得格外的快,地面上忽然起了巨大的拉力,身體不受控制地下墜。最後晶石猛地墜落在地,身體撞擊地面時的巨大痛楚讓白度吐出一口血來,感覺渾身上下劇痛無比,胸口肋骨碎裂的感覺清晰得很
你已重傷。
下一刻,四個大字清晰地映照在腦海裏,白度懵了。
卧槽他這是摔死了嗎?
周圍世界變得灰白一片,白度躺倒在地上,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卻不能有任何作為,他甚至能感覺得到風吹草動,臉龐的草葉被微風吹拂着,搔弄着他的臉頰。
原地複活的選項還暗着,上面有倒計時是兩個時辰,白度暗道: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好事,那他豈不是死不掉了?死了只是重傷,可以原地複活,不知道會不會也跟游戲裏的一,每死一次原地複活的時間就會變長。
洄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到白度身邊,他沒有去看白度的情況,反而是單膝跪地,叩拜道:“先生這地縛術術法精妙,小人佩服。”
“愚蠢!”忽然出現在白度眼前的那人卷起一道勁風将洄擊飛出去,洄的身體一連撞毀三棵樹木才堪堪停下,五內焚燒,內髒仿佛颠倒了一半炙烤得他渾身滾燙,疼痛難忍,他不解地看着來人。
來人冷哼一聲,看着白度的情況蹙眉不語,過了會兒又走向洄,從袖袍中飛出一條黑色絲帶死死地鎖住了洄的咽喉。
那條絲帶如水紋一般并沒有具體的形狀,波動着卻像是鋼絲一樣絞住洄的咽喉,洄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忍着內外的痛苦,哀聲道:“先、先生……小人,不、不知做錯了……什麽……”
“蠢貨!”那聲音疊加在一處,令白度聽不清他原本的聲音,黑衣人冷聲道,“誰讓你殺了他了!”
白度懵了。
這來人怎麽還跟他是一條戰線上的不成?
來不及細想,那黑衣人略一發力,絲帶鎖緊,洄劇烈掙紮着,最後兩眼圓瞪,氣息漸息。
那黑衣人收回絲帶,攏起寬大的袍袖,又走回了白度身邊,他蹲下身将百度抱起。
兩人距離很近,白度專注地看着那人的樣貌,可寬大的兜帽将他的樣貌遮擋得結結實實,埋在陰影處的五官并不清晰,白度甚至懷疑這張臉都是假的。
那人一念咒訣,抱着白度向着西邊行去。
空中飛了将近半個時辰,黑衣人才落下,眼前是一處石洞,黑衣人熟練地破解了石洞上的禁制,抱着白度踏入石洞之內。
眼前這條甬道深邃幽長,水滴滴落地面不斷地發出聲響,寂靜得讓人心慌。
那黑衣人一路走進去,又打開兩重石門最終停下。
“你回來了。”帝姬瀾轉過身去,看着黑衣人,微微一笑。
黑衣人點點頭,重疊在一起的聲音說:“南部有起死回生的術法,借我一用。”
“怎麽?”帝姬瀾疑惑地看着黑衣人,目光落在白度身上,眼神驟然一厲,“你要救他?”
“嗯。”黑衣人将白度放在一側石床上,白度不滿地想嚷嚷,喂,這個角度完全看不清楚啊,只有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啊!
“救他?”帝姬瀾一下子就狂暴起來,厲聲道,“我憑什麽要救他?”
“沒有為什麽。”黑衣人的聲音也冷上幾分,“殷瀾,你何必故作聰明。”
知道自己要殺白度的想法暴露了,帝姬瀾的呼吸一滞,漲天的火氣也漸漸熄滅,她深深一呼吸,道:“他的死跟我沒有關系。”
“哦?”黑衣人逐一将牆壁上的燈火點亮,照得整間屋子恍若白晝,帝姬瀾受強光刺激一時睜不開眼睛,換了片刻,黑衣人卻仍是一身黑色長袍,兜帽将面容遮得嚴嚴實實。
黑衣人說:“你說與你無關我便信你,但總歸跟你身邊那侍從有關。”
“他人呢?”帝姬瀾忽然發現洄沒有回來。
“死了。”黑衣人淡淡地說。
“你殺了他?”帝姬瀾的語調揚高,帶着些恨意。
“嗯。”黑衣人瞟了一眼帝姬瀾臉上的怒意,不鹹不淡地說,“他在你身邊的時日夠長的了。”
帝姬瀾沉默下來,望着黑衣人,眼裏頭帶了些癡傻,“你、你可是嫉妒他了……”
“呵……”黑衣人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帝姬瀾眼中波光閃爍,略一抿唇,流露出了些小女兒的澀意,再不提起洄的事情,只道,“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我好想你。”
“去該去的地方。”黑衣人吹熄手中的蠟燭,走回白度的床邊,道,“他對我的大事來說十分重要,你要救他。”
“你這次回來,可有看過離兒,離兒長大了,很可愛,也很像你……”
“離兒?”黑衣人腳步頓住,回頭看向帝姬瀾,“什麽離兒?”
“離兒是我們的孩兒。”帝姬瀾輕聲說着,滿目慈母的柔情。
黑衣人周身的氣勢頓時一變,問道:“你見到他了?”
“誰?”
“離兒。”
“離兒在我身邊,你可要看看他?他一定很想見到自己的父親。”
黑衣人不說話,過了許久目光落在白度身邊,眼神變幻莫測。
白度吃了一驚,這黑衣人原來是殷瀾的男人,殷離的父親!可他看着自己的那種眼神是什麽意思?那種探究……他到底在探究些什麽?
黑衣人沒回應帝姬瀾的期盼,落坐在白度身畔,“瀾兒,用你起死回生的秘術救他,他不過剛死一個多時辰,還來得及。”
帝姬瀾聲音裏帶着些微微的絕望:“你說的我總不會去拒絕。”
她走到白度身邊,白度卻覺着不太妙,視線在洞內一掃,卻意外地看到了白鳳。
白鳳被鎖在籠子裏,吊在半空中,相隔不遠處便是一鼎煉丹爐,爐內已經燃起了青煙,想來今夜就準備取白鳳的血用來煉制丹藥。
白度都不知道他這算不算是走運了,歪打正着找到白風了,原地複活的倒計時還有半個多時辰,他準備尋個好時機救了白鳳逃出去。
帝姬瀾的目光落在白度眼中,帶着濃郁的憎惡,她攥緊手,問道:“他究竟是什麽人?你為什麽要救他,你從來就不在乎別人的生命。”
“他對我很重要。”黑衣人沒有給帝姬瀾正面的回答,“你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