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品相關(24)

作品相關 (24)

出去,那小舟在空中化作正常大小,白度拉了江采就沖着小舟跳了上去,辛光羽見狀也掐了訣躍到小舟之上,漂浮在半空中的小舟頓時一沉,下一刻,海面上的船被海浪猛地一打,徹底翻了過去。

鄧家兄弟倆在海裏翻滾着,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白度二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掙紮着沉入了海底。

白度皺着眉看着他們,方才還一起有說有笑,喝酒吃肉的人轉瞬間就死了,這鬼靈宗操縱人心的術法居然如此強大?

船身猛地一晃,白度扶住一邊,忙念訣操縱,身下小舟卻越來越不聽使喚,他這是也是無法之法。

大部分人選擇坐萊州人提供的小船去萊州,一是因為海路飄渺,很多人都會迷失在海路上,另一個原因則是靠近萊州的某一海域裏頭埋着一大片難以搬運走的靈石,這些靈石會吸收海面上一切的真氣,這就意味着不能依靠任何法器來渡河。若是飛得太高,脫離了靈石的控制範圍,則會被上空的雲團遮蔽視線,根本辨識不清方向。

現在,白度跟辛光羽剛剛跨入這片海域,兩人都還有真氣控制着小舟,可再過一會兒就不成事了。

想了想,白度直接把小舟降落到海面上,這小舟造型簡樸,像是一片葉子彎着身體漂浮在海面上,與之前的小船自是沒法比,沒槳沒帆,只能随浪而行,為了保持平衡,他與辛光羽兩人一人坐在一邊,讓江采坐在正中間,白度心疼地拿着炙獄邪龍在海面上劃拉着控制着船前進的方向。

嘆了口氣,周圍霧茫茫的,一進入汪洋大海,四周圍都是一個樣子,天際低垂,像是要下雨,白度問道:“你說咱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辛光羽也不知道,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雙雙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真可謂是出師不利了啊,這同時也意味着,他們的前路十分兇險。

就在這時,江采身子搖晃了一下,急促喘息了片刻,道:“我感覺到真神的氣息了。”

白度精神一震,捏着江采的手腕,忙問道:“夫人,顧戈在哪裏?”

“那邊。”江采指向了西南方向,遠處海面平靜,無波無瀾,無限遠的地方是天邊,看不出有島嶼的跡象,江采又确信地說了一次,“是那裏。”

白度咬了咬牙,信了!

趁着還能使用真氣,白度忙鼓足了勁,掐了個風訣,一路将小舟送往江采所指方向,小舟越行越遠,在海面上逐漸變成了一個微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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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白度他們也沒見到岸。

小舟孤寂地在海面上飄蕩着,被海水攜卷一會兒打向東邊,一會兒打向西邊,白度盡力控制着方向,若不是江采感覺到顧戈的氣息越來越清晰,他們都懷疑是不是走錯了路。

三人都對未知的陷入了黑暗之中的海洋保持着高度警惕,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這片海域實在是太神秘了。

腥鹹的海風在耳邊呼嘯,浪花打進小舟裏,白度的衣服都被打濕了,他顧不得別的,專心控制小舟前進的方向,耳邊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一聲連着一聲,越來越清晰。

辛光羽敏感地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

“有。”白度安靜下來,對辛光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聲音是從船底下發出來的,嗡嗡嗡地斷斷續續地連在一起,像是什麽在齧咬着堅硬的物體,帶着一種厚重的清脆。

白度蹙緊了眉頭,劃船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跟辛光羽将江采護在身後,屏住呼吸,警惕地觀察着周圍。

就在這時,水聲驟響,從海面上翻騰出來什麽東西,張着利齒就向他們咬了過來,白度忙一把抓過去,手掌碰觸到一個黏黏的東西,細小的鱗片劃破了他的手掌,白度一吃疼,下意識地要松手,可理智讓他忍住了疼痛,将那東西拉近到面前,借着辛光羽亮起來的光,定睛一看。

是只黑色的海蛇,只是比一般的蛇要細小得多,一雙眸子被光一照,泛着紅色,獠牙細長,從口中延伸出來,因被白度捏住身體,口中滲出了毒液,腥臭味頓時傳了出來,白度一用力,直接将那蛇捏爆甩飛出去。

“有毒!當心不要被咬了!”白度一聲吼,一圈真氣頓時震蕩開來,辛光羽驚訝地看着他,“白度?你怎麽能用的出來真氣。”

白度拎着酒壺,仰頭喝起酒來,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下彎成了一個飒爽的弧度,酒中仙後,白度一擦嘴角,對辛光羽得意地笑了笑,說了句辛光羽都沒有聽懂的話:“誰說丐幫是有腎職業的?哥用不着真氣!”

手中短棒飛舞,向着那群海蛇襲去,這一次他用的是純正的丐幫心法跟招式,一絲兒都沒有帶上洪荒大陸的修行法門,打狗棒法配合着降龍十八掌很快就将那群海蛇逼退下去。

直到夜色裏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哨聲,所有的海蛇都停止了動作,甚至連白度迫近他們都沒有一丁點的反抗,白度也随之停下動作,擡頭循着哨聲望去。

那哨聲高低起伏有致,一聲聲催人心腸,節奏內暗藏殺機,白度聽了一會兒就覺着心魂激蕩,幾個簡單的音節竟是能有這般威力,白度蹙着眉頭,忍着那股強大的壓迫力,眯着眼睛看着那個方向。

“又見面了。”那人坐在一頭巨大的白色海蛇頭頂,單腿垂在海蛇之下,身上大氅翻飛,兜帽下的面容讓人看不清楚,語調裏帶了些意味不明的愉悅。

白度認出了那人,是在南部看到的那個黑衣人,殷離的父親。

“好奇我為什麽在這裏?”男人輕聲說道,語調很輕,但是卻清晰地送入了白度的耳朵裏,“好奇我到底是誰?你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但是不是現在。”

白度還要說話,那人卻又忽然吹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玉質口哨,口哨聲響起,平靜的海面翻滾起來,巨大的浪花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興起,卻是目标明确地向着白度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那白色的海蛇搖晃了下身體,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無法形容的尖銳怪叫,盤繞在白度身邊的海蛇越發狂猛地扭動着身體,滋滋滋地吐着蛇信子向着白度他們撲了過來。

“送你一個禮物。”男人笑得更加愉悅,最後又吹了聲口哨,帶着笑音道,“白度,再會。”

這一聲白度喚得白度身體一震,一扭頭看了過去,男人的身影卻逐漸消失在空中,那條白色的海蛇帶着他游向了無限遠而未知的地方。

海底地震發作了起來,連帶着海水都陷入了一片混亂的激蕩之中,海蛇瘋狂一樣扭動着身體,在月夜下散發着屬于他們獨有的魔力,越來越糟糕的情況包圍了他們,白度一咬牙,塞給辛光羽一把庖丁的小刀:“別管真氣,直接殺!”

辛光羽點頭,揮舞着小刀,白度拿着炙獄邪龍,快準狠地瞄準每一個海蛇的要害,一棒棒打下去,周遭一圈的海蛇都被他清理幹淨,那些海蛇似是沒料到在這種情況下,白度還是如此勇猛,前一圈覆滅之後,後面一圈猶豫了一下才敢上去。

趁着這個時候,白度猛地喝了一聲:“光羽!”

辛光羽領會了白度的意思,點點頭,搶到白度所在的位置。

白度退後一步,讓辛光羽暫時庇佑着他,他藏在安全範圍內,将手中的符箓合在掌心,快速翻動嘴唇,念誦咒訣,被靈石拉扯着向下沉的真氣猛地一下子被白度調動了起來,那種難受的感覺不是一言兩語能說得完的,白度一咬牙,忍住喉嚨裏翻滾而出的血液,爆喝一聲。

聲音一出,從符箓中冒出一股勁風,那風帶動着小舟乘風破浪,将那些海蛇一并撞飛出去,海水翻滾着,掀起的滔天巨浪将白度他們卷裹在暴風雨中。

白度一棒打飛了撲過來的一條海蛇,“抓緊了!”

狂風推動着小舟飛速前行,可海水給出的強大阻力讓小舟劇烈地搖晃着,再加之周圍海蛇的襲擊,這一路注定不安生。

海浪将他們高高地抛起,白度抱着江采騰空一起,身後緊跟着辛光羽,三人在空中打了個旋,一聲清亮的鷹嘯聲響起,白鳳從天際中疾飛而下,一雙爪子抓住了白度的手。

“白度!”辛光羽叫了一聲,瞪大了眼睛,向白度伸出了手,白度探手一抓拉住了辛光羽伸過來的那只手,白鳳爪下一沉,翅膀飛速扇動了幾下,低頭瞟了一眼爪子上挂着的三個人,嘶鳴了一聲——真特麽的沉啊。

扇動着翅膀,白鳳一路吊着白度他們,向着江采指引的地方行去。

擺脫了海蛇跟快要吞噬了他們的海浪,行到了安全的海域,白度才又變出小舟,三人坐了進去,得了自由的白鳳立刻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嘶鳴着落在了白度的大臂上,白度在背包裏拿出了一塊封家秘制肉排丢給白鳳,尖細的鳥喙啄着那塊新鮮的肉排,轉眼間便吞吃入腹。

辛光羽心有餘悸,仰坐在小舟上連連喘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越看白鳳越喜歡,情不自禁地道:“這大雕忒威風了!”

“那是!”白度也不謙虛,聽辛光羽誇白鳳就跟聽人家誇自己兒子一樣開心,他都沒想到,白鳳這麽小的身體居然能吊着三個成年人在海面上飛行,還是乘風破浪的那種,實在是令他刮目相看。

白鳳感受到三人佩服的眼神,得意地昂了昂腦袋,揚起脖子,叫了一嗓子。

三人之中江采雖一直拖後腿,但是相當有理智,這會兒也是最早恢複的一個,坐在那裏,仔細地辨認着方向,最後顫顫悠悠地站起來,向着遠方一指,聲音帶着激動:“萊州到了。”

遠處的天邊不再是漫無邊際的汪洋大海,而是一片綠色,海島的邊際線清晰地映在眼簾,白度都特麽的激動的快要哭出來了。

這一夜過得太不容易了!

下岸之後,順着島上鋪設出來的小路一直走過去,沒多久就見到了一座城市。

這座城市被古木盤旋圍繞在中間,像是一座天然而出的林木城市,巨大的樹木長在城市中央,樹冠龐大到幾乎覆蓋了城市的中心地帶。

白度依然自稱跟辛光羽和江采是母子三人,此次來萊州是為了進貨的,這個理由很容易就得到了萊州人的信服。

萊州島上有很多其他三部都沒有的奇珍異草,其中有一種名叫“化血草”的靈草最為珍貴,在萊州島上遍地都是,但是在其他三部卻是難得的草藥,很多人都會冒險來萊州島上采集化血草運回其他三部販賣,其中的危險自然不言而喻。

萊州一向平靜,此方帝主奉行無為而治,很少公開露面,頒布法令,萊州便憑借着其千萬年間傳承下來的傳統而運作着,一直相安無事,就連邪修一類都很少,也是四部之中,有最多靈修的地方。

因而,這裏守城的衛兵都很閑散,有的甚至是沒什麽修為的普通人,白度瞧見這幅樣子也覺着挺奇怪,感慨了一句“天大地大,真是什麽樣的地方都有。”

守城盤查的衛兵甚至還跟白度他們聊了幾句,萊州島上的大多都是自己人,島上的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對外面充滿好奇的,另一類則是相當排外的,那個衛兵則是前者,他對白度是怎麽來到這裏感到十分好奇,一個勁兒地打聽:“過來的海域是不是很兇險,我一直聽說那裏危機四伏,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白度點點頭,心有餘悸地道:“是真的,特別危險。”這個時間段正巧沒什麽人出入城,那衛兵就拉着白度閑聊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啊?”

“中部宛州。”

“呦,大地方啊。”那衛兵上上下下把白度打量了個透徹,白度剛劫後餘生,狼狽着呢,這幅樣子着實對不起大地方這個說法,當即有些害臊地撓了撓頭,“宛州也有小地方啊,你看看我們母子三人,像是大地方出來的人嗎?”

“不像,哈哈哈。”那衛兵大笑了幾聲,覺着白度挺好玩的,又跟白度扯了幾句皮,“不過你們宛州從這個城門來咱們萊州的倒是很少,你們漁鎮不是有輛漁船嗎?碼頭不在咱們熒川啊,怎麽跑來這兒了。”

白度道:“路上遇到了海難,幸而活了下來,随海浪漂浮到了這裏。”

“原來如此,那行,我就不耽擱你們做生意了。”士兵擺擺手,放白度通行。

白度還沒邁出去幾步就聽見衛兵沖他喊了一嗓子:“小兄弟!”

“嗯?”白度回頭看去。

那士兵沖他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用帶着些警告的語氣說:“小心點,最近不太平。”他比了個手勢,拿左手擋住了半張臉,這正是鬼靈宗的門派标志——陰陽人,說罷,沖白度咧嘴笑了笑。

白度打了個冷顫,再回頭看去,那士兵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轉過頭去,悠閑地靠在城牆上。

“那人怪怪的啊。”辛光羽也覺出不對勁來,“總覺着他看熱鬧的心态太明顯了。我早就聽說萊州島的人頗為排外,他這個是在表達他對我們這些外來人的不滿嗎?”

白度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用管他,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确,其他的什麽都別管。”

進了城後,白度找到了幾間客棧都暫不接待客人,有的甚至懸起了關門大吉的牌子,白度鬧不明白,問了幾個店主,店主都道:“不是我們不願意做生意,是最近生意難做啊。”

“因為鬼靈宗?”

“是啊,看來你也是明白人,知道怎麽回事。鬼靈宗有十年沒出來惹事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又冒出了頭,已經有很多人都鬼靈宗的人帶回去,幾天前夜裏,整條街上都是失卻了心魂的人,跟着鬼靈宗的聖使往東邊的聖墓山上去了。”

“聖墓山?”白度又問道,“鬼靈宗的宗門聽說并不是在聖墓山。”

“聖墓山是他們前段日子才占據的地方,好像要弄什麽儀式,一座高塔都已經蓋起來了。”

白度順着老板指引的地方看去,果然見到遠處山上蓋起了一座高聳的寶塔,顧戈很有可能就在那裏。

這一路上,白度已經可以篤定殷離跟鬼靈宗的人有着脫不開的關系,顧戈既然被殷離帶走,那十有八.九是在鬼靈宗內部,那塔又是新近才蓋起來的,大概錯不了。

在路上攔截他們的那個黑衣人估計沒想到,他這麽一攪和,居然意外地把白度他們送對了地方,這裏是去往那座塔最近的地方了。

第五十四掌

熒川鎮地方不大,白度他們很快就在城內轉了一圈,結果一家客棧也不給他們投宿,好心點的願意收留他們在這裏吃頓飯,可要是光吃飯還不如白度他們自己開個竈!

考慮到這個點上聖墓山太晚了,而且毫無準備,三人決定随便應付一晚上,稍事修整。最後,又在城內兜了一圈才找到了一間破舊的神廟。

這座神廟是用來祭祀天吳神的,玄冥雖然在洪荒大陸內聲勢頗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最為信奉玄冥神,三大自然神之一的天吳、強良也有着極高的地位跟極多的信徒,只是在這四面被海水包圍着的萊州島上,玄冥的威望高一點可以理解,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居然高到能将其他自然神的神廟擠倒的地步,那就有些誇張了。

這座神廟看起來已經荒廢了不短的日子,神像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房屋的角落裏挂滿了蜘蛛網,兩顆原本應該是鑲嵌了靈石的眼珠也被大膽的人挖走了,顯得十分狼狽。

白度找了個避風的角落,搭起了個篝火,三人就坐在角落裏,籌劃着明日上山的事情。

據他們下午調查,聖墓山本就在萊州有着極高的地位,聖墓山一直作為玄冥神的祭祀聖山,山上蘊藏的天地靈氣充沛,遍山都是珍貴的靈花靈草,也相應的有着很多修煉的靈修,可一般人不敢輕易踏足聖墓山,擔心惹惱了哪個脾氣暴躁的靈修就被一口吞了,在萊州稍微有些資歷的修者也除了在祭祀儀式以外的時間不會輕易踏足聖墓山,因為聖墓山上常常會蒙着一層詭異的霧氣,很少有人能在起霧的時候從聖墓山中出來。

“那霧氣估計是鬼靈宗的人弄出來的。”辛光羽道,“可能他們早就開始籌劃着建那座高塔了,不然怎麽會這麽快就建好了?”

“很有可能。”白度點點頭,嚴肅地道,“鬼靈宗行蹤飄渺不定,目的也十分不明朗,之前我們在海上已經見識到了他們操縱人心的能力。還有,那個黑衣人,應該也是鬼靈宗的人。”

“不管怎麽樣,明天上山看看再說。”辛光羽道。

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兼着電閃雷鳴,大雨聲勢駭人,江母靠在牆壁上,閉目休息,這兩日對她來說太累了,身體承受了巨大的負擔,她當務之急就是養好身體,白度喂給她的吃食跟以前一樣的神奇,能夠滋補身體,固本培元,然而還遠遠不夠,明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他們的負擔。

江母睡去之後,白度跟辛光羽商量着守夜的事情,抽簽之後,白度守上半夜,辛光羽守下半夜。拍了拍辛光羽的肩膀,白度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辛光羽點點頭,靠在另一側牆壁上,閉目熟睡,雖然滿心心思,但他今天也實在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小神廟裏,伴随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篝火裏燃燒着的木枝發出了啪嗒的炸裂聲,白度拿着一個木棍攪了攪篝火,讓他燃燒得再旺一點。

等上半夜過去,白度看了辛光羽一眼,他睡得十分沉,身體斜斜地靠着,猶豫了下,沒叫醒他,白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稍微活動了下身體,在神廟裏四處看了看。

天吳是三大自然神中司掌風的神明,本體人面虎身有十條尾巴,天書上記載,天吳性格溫和,為人十分風雅,是三大自然神中脾氣最好的,當年邪神叛亂的時候,天吳卻是第一個站出來與邪神對抗的,展現出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剛烈性格。

白度擡頭看着神廟中的天吳神,蠟像顏色凋零,看不出原本的面容,表面也因為時間的原因被刻上了歲月的痕跡,高高在上的天吳像是神靈一樣目光平和地望向遠方,好像能透過人世看到浩渺無垠的過去、現在與将來。

現在燭九陰跟玄冥都展露了跡象,兩人都隐有複蘇之兆,那另外兩個神明呢,天吳跟強良二人呢?兩人在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中都存活了下來,去了哪裏?傳說中的仙界嗎?現在無論是燭九陰還是玄冥是邪神,總歸有個人要複蘇的,他們的複蘇肯定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這兩位大神都不管的嗎?還是有什麽牽絆着他們的腳步,讓他們根本就管不了。

白度琢磨着種種可能性,忽然看到天吳的頭忽然低了下來,一雙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白度渾身一震,大半夜的給徹底吓醒了。

“什麽鬼!”

天吳的石像面對着白度,像是在跟他對望一樣,白度嘴角抽了抽,往旁邊挪了幾步,石像又把頭扭動到了白度這邊,白度又動了動,那石像如影随形……

白度:“……”

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愉悅的笑聲,白度略一皺眉,從那石像中逐漸變幻出了一個人影,一個一身淡藍色長袍的男子微笑着從空中走了出來,輕盈盈地落在白度面前。

白度驚訝地看着他:“你是……?”

“方才你不是還在想我與強良的下落嗎?”

眼前的男子長得極美,一雙藍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海,說話輕聲細語,令人如沐春風,他見白度仍是一副呆呆的樣子,笑道:“你這孩子怎地還是這副癡傻的樣子?”

白度意外得很:“你認得我?”

“那是自然。”天吳在白度面前晃動着,身後的藍色長衫像是風一樣飄渺,“當年小九撿到你的時候你就是一副火爆性子,雖被他調.教了一些時日之後乖巧了許多,卻常常發呆,暗地裏跟他較勁,誰也不服誰。如今任由滄海桑田,時光變遷,你還是這副樣子,看來這點是變不了了,那小眼神,倔強而又野性,迷人極了。”說完,低聲笑了起來。

……這算不算是在調戲他?

白度無語地看這位憑空出現的年輕男人,問道;“你是天吳?”

“是啊。”天吳頗為委屈地看着白度,“你以前都叫我天吳哥哥的。”

白度:“……”

“哈哈哈。”天吳的笑聲相當愉悅,逐漸斂了笑,道,“不逗你了,我好不容易借着神像化神一次,有些正事要跟你說。”

白度疑惑地看着對方,天吳俊美蹙起,想起了當年那場神靈之間的戰役時還十分後怕,斟酌了下語言,盡可能簡短地道:“玄冥心術不正,妄圖改天換地,小九兵解制止了玄冥,我與強良兩人身受重傷,一直沉睡在東海極淵的深處,等我們倆神力恢複的時候,卻發現極淵周圍已經被玄冥設下了禁制,玄冥還未死,我們也殺不死他,正如世界少不得水一樣,只要有一處還存有水,玄冥就不會死。而如果時空繼續推演,小九也不會死。唯一能做的只有封印玄冥的神力。”

“小九指的是顧戈?”

“顧戈?”天吳并不知道這個由端木先生起的名字,“我前段時日不久才從沉睡中醒來,顧戈,是他這一世的名字?”

“那……燭九陰?”白度嘗試着問道。

“嗯,是小九。”天吳點了點頭,“小九他是司掌時空的神明,我與強良想了一個辦法來封印玄冥的神力。”

“是什麽辦法?”

天吳神秘地四下看了看,掐訣念咒,将周圍都封閉了起來,一個聲音傳遞自白度的心裏,清晰得好似在耳邊的低語:“時空裂隙。”

笑了笑,天吳湊過去,撫摸了下白度的臉頰,白度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卻仍是沒躲過天吳的手掌,明明是一個虛化的人物,可白度卻清晰地感覺到了天吳溫暖的掌心,會讓他想到很多美好的事物。

“小心玄冥。”天吳柔聲道,“他最會利用他那張善良的面孔欺騙別人了,沒有人比他更懂假正經這三個字的真正含義。”

天吳的身影漸漸淡去,留下這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晚間的風悠然而至,将白度的頭細細碎碎地吹拂了起來,夜雨聲停,只剩下一些殘留的雨水從神廟的屋檐上一點點地流淌了下來,打在地面上,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白度,白度。”連聲輕呼将白度叫醒了過來,白度一睜眼,發現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了,辛光羽的臉映在眼前,白度一怔,下意識地推了一把。

辛光羽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盡量維持着風度站起來,埋怨道:“你怎麽了?”

“我?”白度急促喘息了兩下,之前的事情模模糊糊地記得一些,“我睡着了?”

“對啊。”辛光羽自責地道,“都是我不好,睡過頭了,下半夜也讓你守了。”

“沒事,我不也睡着了嗎?沒出什麽事情就好。”白度擺擺手,站起身來,他剛才那一會兒睡得太舒服了,短短一個時辰比睡上一天都有效,這一覺起來神清氣爽,渾身上下都無比輕松,起來跳了兩跳,白度道,“那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吧。”

“好。”

三人稍微拾掇了一下,就往神廟外走,在躍出神廟的瞬間,白度發現神廟外結了一層防禦禁制,那禁制上的氣息十分熟悉,是昨晚夢中屬于天吳的氣息。

難道不是夢?天吳結了禁制保護了他們一晚上?

回憶起天吳直接傳遞到他心裏的那句話,白度呼吸一滞,時空裂隙,那是什麽?

也許是昨夜睡得十分舒坦,江采的精神很好,半路的時候又感知到一次顧戈的氣息,的确在那聖墓山上,三人一下子就有了信心,腳步也加快起來。

等到了聖墓山山腳下,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放緩了步子,聖墓山原本就神秘莫測,現下又多了許多鬼靈宗的人,更加不可小觑,臨近聖墓山的時候,三人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白度想到了一件事情,對他二人說:“你們等我一下。”

他走到一處隐蔽的地方,将嵬乙送給他的那張符鐵在了樹幹上,想了想,又在外層結了禁制,隔斷了內外的聯系。做好這一切之後他又歸隊,辛光羽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白度不正經地笑了笑,“撒尿去了,緊張!”

辛光羽:“……”擡頭看了一眼聖墓山上飄渺的尖塔,辛光羽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緊張。”

白度聞言,正色道:“若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光羽,你同我不同,這條我必須要走,而你,卻不是。”

辛光羽嫌棄地看了一眼白度:“說什麽胡話呢,要是不想來我一早就不來了,何必等到聖墓山底下再退縮。”他大步往前走,理也不理白度,“別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辛光羽不是那樣的人。”

“是麽?”白度怔了下,随後笑起來,跟上辛光羽的腳步“要是出事了你可不要大聲尖叫啊。”

這句話正戳中辛光羽的軟肋,他平時是不太淡定,但是這次不會了,一定不會了!可決心還沒下多久,辛光羽看見前面的東西,忽然尖聲厲叫起來。

白度臉色一變,忙上前一步,攔在江采面前。

“是屍兵!”白度沉聲道。

從前方的林子深處蔓延出來一股濃郁的黑煙,黑煙之中搖晃着走出來一具具面目模糊的屍體,正如白度先前在南部祈朝城外看到的一模一樣,大抵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腦海內晃過那黑衣人的模樣與手段,白度深覺棘手,那人一直沒有正面跟白度他們起過沖突,當時在南部的時候是殺了帝姬瀾,只與他們過了兩招便離開,之前在海域上,也是禦使海蛇阻攔他們前進,對于自身功法一直遮遮掩掩,其人究竟是什麽修為境界,白度半分也看不透。

轉眼間,那些屍兵便逼至眼前,白度跟辛光羽将江采護在中心,攻擊着那些屍兵,源源不斷的屍兵向着他們撲傭而來,短期內還好說,但若是從長遠考量,這些屍兵相當折損他們二人的真氣與體力,想明白這點後,白度再不戀戰,低聲傳音于辛光羽,道:“咱們快走!”

“好!”

辛光羽點點頭,眼角餘光看準了白度的位置,只見白度一躍而起,拉着江采甩起了雙人大輕功,辛光羽捏了真木訣,兩側風起,林葉翻飛,在林木的遮擋下,三人飛速地前進着。

“前面有條河!”白度大吼一聲,立即來了主意。

那些屍兵身上并沒有真氣,就像是普通人用*凡胎在白度他們面前搭起了一堵人牆,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無法憑借修者的能力跨越眼前這條湍急的河流,哪怕最後都擁堵在河流中,形成了一道堤壩,也一定會有一大部分屍兵被河水沖走。

白度一拐方向,向着河面奔襲而去,兩人輕松飛過湍急的河水,身後屍兵紛紛落水,噗通落水聲不斷,一個接着一個的,越來越多的屍兵堵在河道中,這天然的攔截屏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白度跟辛光羽落在河對岸,又使出些功夫,将已經不自覺搭好的屍兵堤壩給摧毀,那些屍兵猝不及防地被這麽一攻擊,頓時潰散,有的已經爬上了堤壩的也被這一猛烈沖擊給打落下水。

翻滾着的波浪将屍兵全都吞沒,白度勾唇一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狼狽的畫面:“玄冥神的狗,讓你在自己主子身上吃吃苦頭!”

不再停留,白度跟辛光羽繼續前進。

高塔蓋在聖墓山的最高處,聖墓山的山道十分詭異,是呈螺旋狀盤旋上升的,白度很想直接踩着飛劍躍到聖墓山頂,但是那樣的話很容易暴露目标,現在他們整體實力處在劣勢,不能丢了可以走在暗處這個優勢,更何況,他此次來的目的不是跟對方鬥得個你死我活,是救了顧戈就跑。

白度覺着自己想明白了。

一開始那面黑幡的确是變天幡,但很有可能那面黑幡都在說假話,宋維被利用而不自知,找來的變天幡帶給了他虛假的幻想。而白度所要救的人不是玄冥神,而應該是燭九陰,也就是顧戈。

而白眉留下的那個賬本上的材料也并不是鑄造變天幡的材料,而是如殷離所說的那樣,讓燭九陰真魂覺醒,恢複神力的材料。

即便想不明白這一點,白度也是要救顧戈的,顧戈對他的影響力很深,深到白度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地步。

沉了沉眸子,白度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山路崎岖,危機四伏,前面就是屍兵打頭陣,後面等着他們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忽然,白度停住了腳步,辛光羽見白度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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