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月笙月落月滿天
聖安醫院，婦産科，分娩室外……..
張嘯林來回踱着步子……...
臉上的不安和擔心充分說明了秋秋在他心裏的份量……..
秋秋年輕漂亮，為人處事又乖巧機靈，所以自從進門後，一直深受張嘯林的寵愛……...
＂上次那個洋大夫說最少還要半個月才到預産期呢，這怎麽說生就生了呢…….？＂張嘯林唉聲嘆氣的抱怨着……..
＂二爺，我…….！＂一時我內疚的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
＂诶，二哥心煩，你就少說兩句吧……..！＂一旁的他，一把拽住正要賠不是的我…….
＂哪位是葉秋秋的家屬…….！＂煎熬了一個多鐘頭後，分娩室裏終于走出來一位護士…….！
＂我是……我是…….！＂張嘯林連忙奔了過去…….
＂生了，男孩兒，八斤八兩……在這兒簽個字…….！＂護士面無表情的說…….
＂啊？？唉，唉，好，好……..！＂平時嚣張跋扈的張嘯林此時樂的合不攏嘴，雙手顫抖，歪歪扭扭的在一張表格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是一陣狂喜，心裏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因為秋秋還要在醫院住幾天，而張嘯林又堅持要在醫院陪她……..所以孩子就被我抱回了杜府……..
…………………………..
＂八八乖哦，快吃奶……..！＂我站在奶媽身旁輕聲的哄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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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什麽…….？＂他放下正在看的文件，皺着眉頭，微笑着問向我…….
＂八八啊，八斤八兩麽…….！＂我用手指輕輕撫摸着八八的額頭……..＂怎麽了，不好麽……？＂
＂好，就是聽起來有些像女人發嗲時叫爸爸…….！＂他表面裝做仍在看文件，其實早已憋不住笑…….
＂那你說叫什麽…….？＂
＂我怎麽好說，二哥的兒子當然要二哥自己來取名字……..！＂
＂也對哦……..！＂我表示同意的點點頭……..＂不過這幾天就先叫八八吧…….！＂
…………………….....
晚上，安頓好八八後，我們依舊擠在竹榻上……..
＂九兒……！＂
＂什麽……？＂
＂等我們有了孩子，我一定為他起一個好名字……！＂他咬着我的耳垂，喃喃的說……語氣裏滿是向往……...
＂好……..！＂
夜半，那段唱腔準時唱響……..
＂她是不是懷了你的孩子……？＂我低聲問…….
＂不是……！＂他回答極快！
＂那她為什麽總是唱這個段子……？＂
＂別問了……..！＂他嘆口氣，攬過我……面向他…….＂我們只過我們的日子，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好不好…….？＂
＂好……..！＂我把頭埋進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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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秋秋出了院，八八也回了家……
又過了幾天，聽說張嘯林為他起了一個新名字：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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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過來…….！＂晚上，書房中，他拍拍大腿，張開懷抱…….
＂今天怎麽這樣早就叫人家…….？＂我摟着他的脖子，望望牆角的大鐘……..
＂給你看一樣東西…….！＂他從挂在椅背上的西裝裏懷中拿出一張報紙遞給我……..
＂是什麽…….？＂我好奇的打開……..頭版最醒目的位置，是蔣蕭登的解除婚約啓示……..＂穆雨小姐，賢淑端莊，蘭心蕙質，實乃當今不可多得之女子……..數月前與蕭訂之秦晉，然蕭近日自覺百無一能，不敢承其托付…….故與其解除婚約，今日之後，各行嫁娶，再無幹系……！立約人：蔣蕭！時間是一九三六年十一月……..！
＂你找到他了…….？＂
＂恩，三天前剛剛聯系到，原本只是簡單的通了個電話，他當時也并沒有明确答複我……....沒想到今天竟見報了……..！＂
我們相視一笑，輕輕握住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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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婚期定在下個月，和八八的滿月酒在同一天舉行，意在恒雲社雙喜臨門……..
＂一會兒到了奶奶那裏，你可千萬不要說錯話，記住哦…….！＂去往吳中的火車包間裏，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叮囑…….
＂放心……！＂他靠在軟軟的沙發上，微閉雙目，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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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婆家門口，奶奶早已等在那裏…….
＂杜先生，今年貴庚呀…….？＂奶奶含笑為他倒了一杯茶……
＂三十五…….！＂他禮貌的淡淡一笑…….
＂那您家裏還有什麽人呀……？＂奶奶在打探……..
＂家裏人很多，不過，對月笙來說就只有九兒一個人…….！＂他策略的避開…….
＂這…….？＂奶奶不解的望向我……
＂奶奶，他的意思是說，他們家是個大家族，三姑六婆都在一起過日子，但是我們這一房就只有我一個女人……...！＂一時我連忙胡說八道的解釋着…….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哦……..好！好！＂聽我說完，奶奶終于滿意的笑了……...
＂奶奶，外面風涼，我扶您進屋吧…….！＂我側過身體，狠瞪了他一眼之後，找了個由頭，把奶奶扶進了屋子……..
他則坐在那裏，沒事兒人似的，讪讪笑着……
好容易熬到傍晚，提心吊膽的陪奶奶吃過晚飯，我們起身告辭……..
小鎮的火車站，本來人就不多，這個時間更是連個人影也看不到…….
一時站臺上只有我們兩個人.....
一陣寒風吹過.....我打了個冷顫……...
＂到這裏來……！＂他敞開風衣，把我包裹在懷……
＂感覺好像八八……！＂我笑……..
他也笑……低頭，吻我額頭……...
這時，站臺上又來了三個男人……遠遠的站在那裏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人的笑聲似是在哪裏聽過…….
＂怎麽了…….？＂他問……
＂沒事……！＂我笑……..
半個鐘頭後，最後一班火車終于來了…….
我們手牽着手上了車，進了包廂……
＂這麽晚了，他們在運什麽…….？＂車窗外的山路上，一隊卡車的車燈蜿蜒起伏……
＂在運兵吧…….！＂他攬着我，語氣沉重……
＂誰在運兵…….？＂
＂日本人…….！＂他眉頭緊鎖，望向遠方…….！
我頓感心頭一沉，環住他，默默靠在他的肩頭…….
＂九兒，你喜歡重慶麽…….？＂他輕撫我的發絲，語氣柔和…….
＂沒去過……..！＂
＂那裏很美…….！就像你……秀麗親切又讓人看不懂……＂他笑……
＂哪有…….！＂我亦笑笑……..＂渴了麽……？＂望着他有些發幹的唇，我問…….
＂還好…….！＂他舔了舔……笑笑…….
＂……我去給你打水喝……..！＂我拿起桌上的暖水瓶，打開包廂的門準備去打水……..
＂九兒……..！＂
＂什麽……？＂
＂快一點兒…….！＂
＂知道……...！＂我笑着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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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外的走廊，空無一人，這個時間恐怕整節車廂，甚至整輛火車上都沒有什麽人……..
不知為什麽，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忽然帶給我很大的壓迫感…….
打好開水，快速往回走……..
＂別動…….！＂忽然從另一件包廂裏，竄出來一個男人，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
發不出聲音，我只有不住的掙紮…….
＂九兒，我的小野貓，我們終于又見面了…….！＂等在包廂裏的一個男人轉過身來到我面前……...是山本……..
＂你要幹什麽…….？＂關上包廂的門，勒着我的男人放開了我的嘴…….
＂啧啧……還是這副樣子，一點也不溫柔……..不過，我喜歡…….！＂他把臉湊到我的脖頸處，狗一樣的嗅着……...＂好香……...！＂
＂快放了我…….！＂我含着淚喊着……...
＂噓……...小點聲兒，要是驚動了跟你一起的那位先生，浩二的槍可是容易走火的……..！＂山本微微獰笑，轉臉望向拿着手槍守在包廂門口的另一個日本人……....
我只得含淚閉上嘴…….
＂一個既傲慢又漂亮的女人，總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欲望……..！＂山本一邊用語言羞辱着我，一邊撩起了我的旗袍……..
＂你幹什麽，你放開我…….！＂我再次本能的反抗着……...
＂噓…….聽……..那位先生找你來了…….！＂山本用一只手指壓住我的嘴……..
真的是他……..
＂九兒…….九兒……你在哪裏……..？＂喚我的聲音由遠而近……..
而那個叫浩二的日本人則悄悄的從口袋裏摸出了消音器，快速的上到了手槍上……...對準門口……..
我望着包廂的門…….流着淚……..任憑山本為所欲為……..
＂九兒，九兒……..你在哪裏……..？＂外面傳來他越來越焦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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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九兒…….！＂他聲嘶力竭…….
＂九兒…….！＂他發了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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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怎麽在這兒…….？＂第二天一早，打掃車廂的列車員望着衣衫不整，滿身傷痕，坐在地上發呆的我大吃一驚…….！
＂诶，你們快過來呀，這兒有個女人.....！＂他繼續大喊……！
我猛然起身，一把推開他，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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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着黃浦江畔，我行屍走肉般的走了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直到累的摔倒在地…….
三天後的一個晚上…….我一把搶過一個乞丐正在吃的剩飯，拔腿就跑…….
氣喘籲籲的跑進一個弄堂，一邊胡亂的用手往嘴裏塞着已經發馊的米飯，一邊面無表情的落下淚……..
吃完飯，我坐在牆邊，望着夜空中那彎清冷的下弦月……..
為什麽還要活着……...？我問自己……
因為我還想見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卷珠簾＞霍尊
镌刻好 每道眉間心上
畫間透過思量
沾染了 墨色淌
千家文 都泛黃
夜靜谧 窗紗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夢中徘徊
相思蔓上心扉
她眷戀 梨花淚
靜畫紅妝等誰歸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啊 胭脂香味
卷珠簾 是為誰
啊 不見高軒
夜月明 此時難為情
細雨落入初春的清晨
悄悄喚醒枝芽
聽微風 耳畔響
嘆流水兮落花傷
誰在煙雲處琴聲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