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月笙月落月滿天
在這一周裏，楊凱粉刷了衛生點的房子，又幫着小結巴建了兩處觀察哨，還幫我在廢棄的戰場上揀回一面鏡子。
＂你……你……你怎麽……？＂我拿着楊凱從附近山上打的野雞大腿，問向他…….
＂我不吃，你吃吧……！＂他笑笑，推過我的手……＂好吃麽.....？＂
＂好....好吃.....！＂我亦笑……
＂好吃就多吃點……！＂
＂楊.....楊.....楊.....！＂一旁吃的滿嘴流油的小結巴也張開大嘴，似要說什麽……
＂見過愛說話的人，也見過結巴，就是沒見過像你這麽愛說話的結巴……！＂楊凱舉起手敲了一下小結巴的頭…….
＂嘿嘿……！＂小結巴憨厚一笑，低頭繼續去啃他的雞…….
＂要是有酒該多好……！＂楊凱雙手抱頭，躺在戰壕裏，望向夜空…….
＂有…….有…….！＂我望向他，賣力的說着……....
＂在哪裏……？＂他坐直身體，立刻來了精神…….
＂有酒.....酒精……！＂我跺了一下腳，終于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
＂拜托！你現在這種情況就不要學人家開玩笑了好不好…….？＂他無比崩潰的複又躺了下去…….
＂哦……！＂我拿着雞腿，滿嘴烏黑.....垂下頭……
＂你……你是不是……想.....想玉曉……了……？＂吃完雞，小結巴去收拾碗筷，我走到楊凱身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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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笑笑，坐起身，向火堆中扔進一根樹枝……..
＂那.....是.....不.....是.....想.....相.....思.....街.....了.....？＂
＂相思街.....？＂
＂恩.....！就……是……我.....們....住....的那條.....街……我.....為它取名……叫相思街……因為.....我們.....都在.....相思中.....過日子……！＂
＂你呀，一天天鬼靈精怪的……！＂他無奈的一笑.....＂也不是……！＂之後複又恢複凝重……
＂那……怎麽.....好……好像.....有....心事……？＂望着他被火光映紅卻挂滿愁緒的臉…….我有些為他擔心……
＂沒事，只是明天我就要走了，也許要好久之後才能再來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他盯着不斷跳動的火苗，就像盯着自己的心事一般……
＂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我笑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他亦笑笑，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樣子…….
＂保……重…….！＂第二日，我和小結巴将他送到公路上……
＂你.....你們也保....重.....！嗨！我這怎麽也結巴上了.....！＂楊凱生氣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後，轉身離去…….
＂這個人呀，為什麽每次都是生着氣離開呢…….真是的....！＂公路邊，我望着他的汽車絕塵而去……竟有些失落……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又是一年……！
這一年裏，臺兒莊大捷，中國軍隊取得了抗日戰争以來第一次全面勝利……..
這一年裏，好多當初跟我一起來到徐州前線支援的同事都回去了…….
白麗則去了蘇北根據地，有人對她說在那裏見到了一個和蔣蕭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穆……穆……楊……楊……！來…….＂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小結巴滿臉堆笑的跑進來…….興奮的向着外面比劃着…….
我放下手裏正在縫制的棉衣，快步跑出去…….
某人還是那副裝腔作勢的樣子，站在那裏讪讪的笑着…….
因為越來越嚴重的口吃，我現在已經很少說話，所以一時只是走到他面前，微笑…….
＂這麽久沒見，還是傻乎乎的.....！＂他瞪我一眼…….別過臉.....佯作望向別處…….
我卻仍只是笑…….
晚上，我和小結巴拿出我們平時舍不得吃的罐頭和壓縮餅幹.....算是歡迎他……
＂我把你奶奶和八八都接到重慶去了…….！現在就住在相思街……！＂他咽下一口自己帶來的酒，對我說……
＂為.....為什麽.....？＂一時我很驚訝的望向他……
＂還記得送八八去吳中時，你在火車上的疑問麽……？＂
＂恩.....！＂
＂原來日本人在那裏建了一個研究細菌武器的基地…….！＂他放下酒杯，語氣沉重起來……
我皺起雙眉，心下一緊，自然知道那将意味着什麽……
＂還有，蔣蕭并沒有死，而是回了中，共蘇區……我們現在正在找他.....！＂
＂別……別……！＂我拽住他的胳膊.....一着急，更是說不出話……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現在國共合作，一致對外....這種時候，我是不會抓他的，我只是想要些東西而已…….！＂他瞪我一眼，沒好氣的掰開我的手…….扔到一旁…….
＂嘿嘿……都……都是.....好……好朋友……！＂被他急頭白臉的嗆白一頓，我有些郁悶.....但還是佯作傻乎乎的一笑…….希望能聽到他的繼續解釋，不然不安心……！
＂有線報說他在上海時弄到了那個基地的路線圖……這個我們現在很需要……！＂他顯然看出了我的小心思，雖不情願，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哦……！＂我釋然，拍拍胸口，長長呼出一口氣…….表情變化之快，連自己都覺得過份……＂就知道你越來越善良了……！嘿嘿.....！＂同時也暗自驚奇自己現在竟是這樣相信他！
＂說什麽呢你，我一直很善良……！＂楊凱橫眉，立眼，狠狠剜向我……
第二天，還是那條公路邊…….我和小結巴送他回上海…….
＂一…….一路…….！＂我先說……..
＂楊.....楊…….！＂小結巴随後跟上…….
＂哎呀，行了，行了，好了，好了……你們倆少給我添點堵吧…….！＂他不耐煩的擺擺手，轉身上車……離去…….
＂哎……！＂
＂哎……！＂
望着他再次負氣而去的背影，我和小結巴無奈對望.....同時嘆氣！
沒想到他這一去，只半月有餘，就再次折返回來…….
＂蔣蕭送你的項鏈呢……？＂下車後，他徑直奔進屋子……和每次不同，這次他很急……
＂在…….在……這…….！＂我來不及反應，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進衣領…….
＂快點，我的時間不多了…….！＂他焦急的催促着……
＂好……好……！＂此時正值冬季，加上衛生點裏又格外寒冷，所以我裏三層，外三層的穿了很多…….
＂哎呀……笨蛋，我自己來吧……！＂他撲過來，我躲閃不及，倒在炕上，他就勢上來，一把撕開我的衣領，拽下項鏈……我的脖子上頓時一道血痕…….
＂哎喲…….！＂我下意識的叫出了聲…….
小結巴聽到，連忙端着槍奔進來……不想卻被這一幕羞紅了臉，複又退了出去……
＂你……！＂我比比劃劃的指着他…….
＂對不起……！＂望着我脖子上的血跡，他神色一黯…….
＂不……是……是你…….！＂我仍舊指着他.....心急如焚…….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回過神思之後，他顯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放開我……頭也不回的逃出了屋子…….
＂不是你.....你要.....那條項鏈.....做什麽……？＂人走了，我的話也說出來了……
可是，這一走，他卻好久都沒有再來……
一年後，主力部隊連同戰地醫院全部奉命轉戰豫南前線.....徐州沿線只留了一個師的兵力負責守衛……和僅有的幾個衛生點為戰士們服務……我們這裏就更見不到人了。
開始時，我和小結巴偶爾還會交替的坐在已經廢棄的工事上望着那條公路出神……希望路的盡頭，會再次出現那個氣呼呼的身影。就像兩個孤獨，無助的孩子，在無邊無際的荒漠中等待自己的親人一樣！
可是又過了一段日子後，我們彼此間卻默契的再不提他……
一九四二年七月七日，天氣陰雨，心情一般
徐州據點，剪燭西窗，切切在心……！
想你！好夢！亦平安……！
合上日記本，我走出屋子……七夕雨夜，垂首自問，月兒，你幾時會圓……？
＂穆……穆……！＂次日，又是一個午後，小結巴再次奔進屋中，對着我比劃起來……
我雀躍而起，路過鏡子時，還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經剪短好久的頭發…….
跑出去…….卻如雷擊般的定在了那裏…….！＂
＂六嫂…….！＂王國海笑嘻嘻的奔過來…….
在他後面，一個優雅的背影，挂着淡淡的微笑，轉過身來……..
＂老婆……！＂
作者有話要說： 九兒傻麽？我的回答是：不！不但不傻，反而很聰明！她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她很懂得克制！
男人這種物質，看似堅強！實則脆弱！他們可以勇往直前的面對一切壓力！卻唯獨不願面對來自女人的壓力……即使一時願意，久而久之也必會厭煩！
所以，與其等在那裏，消耗愛情……不如放愛一條生路……！
顯而易見，九兒從來不是他的女神，他的女神是如孟小東般的女子…….華麗，漂亮，讓男人仰望……
九兒很普通，甚至有些卑微……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命運裏多了些偶然…….
但他卻是九兒心中的男神…….
于是九兒對他的愛多了一份隐忍和付出……但也就是這份隐忍和付出讓九兒慢慢變成了他的心頭肉……
心頭肉和女神的區別在于，前者可以讓他心疼，甚至寵溺……而後者，看似高不可攀，如果做了女神不該做的事，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而女神與男神的區別又在于一個一吹即破，一個永不磨滅…….
寫到這裏，忽然有種想法，想用這段文字換下俗不可耐的文案，好吧，說幹就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