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論

薛錦繡對這個時空本來就沒有什麽眷念感,更沒有那種故土鄉情的情結,只是等她就那麽被自己腦中的場面吓呆了好一會兒後,就發現在古代舉家遷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大家族。

怎麽辦,她還不想死啊!沒錯,薛錦繡小朋友是一個怕死的人,而且比一般人要怕的多!!

她會常年在家裏囤積至少一個月的儲備糧食和飲用水,随身都會帶上簡易的逃生救生工具,自小學習攀岩,游泳、潛水等各項在危險時刻能夠求生的技能,對各種安全法則牢記于心,每年都會參加兩次逃生演習等等。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人生的偉大目标——長命百歲,而奮鬥!

瓊枝見她似乎有些魔障了,連忙喊了一聲:“小姐!”

“啊?”薛錦繡被驚了一下,連忙回頭。

瓊枝見她回過神,稍稍安下心:“這幾日府裏忙,小姐也累着了,早點歇息吧。”接着便不由分說地将她抱上了床。

薛錦繡抓狂,特別想搖她——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睡得着啊姐姐!

床鋪早已鋪好,瓊枝替她蓋上被子:“小姐莫怕,我就在一旁守着呢,有事吩咐一聲就成。”

薛錦繡:我不想死……T T

這一夜薛錦繡是輾轉反側,剛睡着便夢到自己被斬首,分屍,車裂,淩遲。被那些漠北人一人拉着一只小胳膊小腿,然後,“咔嚓!”

“啊——”

一聲尖叫刺破夜空!瓊枝連忙起身:“小姐?小姐怎麽了?”

薛錦繡閉着眼,滿頭的汗:“我沒事,沒事。”

瓊枝不敢大意,直到确定她再次睡着,這才放下了簾子。

第二日,薛錦繡頂着兩個黑眼圈出現在衆人面前,方氏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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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枝道:“昨夜裏小姐做了噩夢,驚吓到了。”

“快來讓我瞧瞧。”方氏連連招手,薛錦繡只好趕緊過去。

方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又仔細看了看:“怕是被這幾日的事給驚吓住了,去拿點安神香晚上點着。”

瓊枝道:“不用不用煎幅安神的湯藥?”

“不用,小兒喝多了藥不好。”方氏又問了薛錦繡這幾日的飲食起居,見一切如常,事情便告一段落。

又過了幾日,府裏一切如常。涼州那邊也沒有什麽特別不好的消息傳來,漠北人年年來犯,大家都習慣了,畢竟有鎮北侯老将軍在哪裏鎮着呢。

薛永年養了這幾日,也能下地了。羅姨娘來看他,剛進門眼淚就流出來了。薛永年皺了眉,自從回來後他是最見不得這樣悲秋傷月的場面,方氏也呵道:“哭什麽,爺都回來了,咱們都要高興才好。”

羅姨娘悄悄瞅了一眼薛永年,見他面露不悅,連忙收了淚,笑道:“瞧我,是應該高興些的,高興些的。”說着,又遞上了自己做的襪子,“這是給二爺和夫人做的,這個穿的透氣。”

方氏沒說話,只是靜靜看了她一眼。

薛永年突然經生死巨變,對家人的眷念更深些,對于旁的暫時還顧及不上,也只是随口道:“嗯,你有心了。”

羅姨娘心頭一喜,連忙道:“我聽說二爺最近胃口不太好,想了想,如今初夏天也有些熱,便想去爺熬一碗蓮子羹……”還欲說些什麽,薛永年已經不耐的打斷了:“你有這閑工夫就趕緊把阿蘭照顧好,怎麽這麽長時間了,一直病啊病的!”

羅姨娘又給吓得唯唯諾諾:“二爺您也知道,阿蘭……阿蘭那孩子是胎裏帶出來的病,她這樣病着我也難受,我,我……真恨不得把心挖給她,讓她快點好起來。”

方氏見勢不妙,終于開口道:“這話說得,難道阿蘭就不是我跟二爺的孩子?心挖出來有何用,趕緊看大夫吃藥将身子調養好才是。也別悶着她,能下床了就在屋子裏走動幾步,太嬌弱的也不好。”

薛永年點點頭:“夫人說的是。”

羅姨娘低下頭,誰也沒看清她的神色。

過了會兒,薛永年擺擺手:“你去照看阿蘭吧,這才是正事。”

羅姨娘期盼地看着他,見毫無轉機,只好點頭道,輕聲道:“……是,我這就去。”

院子裏,瓊枝正帶着薛錦繡玩秋千,見着羅姨娘又是一幅梨花帶淚的模樣出來,二人都囧了。

二房人都看在眼裏,羅姨娘雖有點想争寵的心思,但還算是個本分的。只是動不動就一副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樣子,感覺誰都欺負她,這就……是吧,薛錦繡都覺得這個羅姨娘是不是有點輕度的被害妄想症啊。

到了夜裏,薛錦繡想回到自己房裏睡。自從上次她做了噩夢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每晚都過得很精彩,點安神香已經沒用了,除非誰照着她後腦勺給她一棒子。是以方氏便将她放到自己房裏,與她一起睡。許是身邊多了人,薛錦繡倒也睡得踏實。只是一天兩天還好,這都三四天了,方氏還沒有放她自己回房睡的意思,薛錦繡好歹也是活了一回的人了,臉皮再厚,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可方氏不管,在她看來薛錦繡還小,若不是薛府的規矩孩子三歲後就必須要住在自己的屋子裏,她是不會讓薛錦繡一人住過去的。如今好不容易找着個由頭将她帶回身邊來,怎麽會輕易放手。

薛永年知道妻子的小心思,也十分配合。

二人一起逗逗小阿繡,見她急了就立刻收手,哄着孩子安睡後說說夫妻夜話,也是一件舒暢之事。只是可憐的薛錦繡,每天裝睡不說,還要當個圍觀者,哎,又是一項考驗演技的功課啊!

方氏哄了薛錦繡睡着了,見薛永年望着床帳發呆,不由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薛永年苦笑了會兒,說道:“以往北漠來犯,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可我經過了這次,卻着實有些後怕。你看,這涼州與咱們長陵不過一月的路程,雖然路上都有朝廷的重兵把守,但我終究是放不下心啊!”

方氏不由蹙起眉,問道:“爺這是說的什麽,我倒是聽不明白了。”

薛永年想了想,幹脆做起身,道:“你……哎,算了,睡吧。”

方氏不幹了,這吊着人胃口的話是怎麽回事啊,當即道:“你可說吧,不然我這一夜都睡不踏實!”

薛永年提了口氣,肅然道:“你有沒有想過去南邊?”

裝睡的薛錦繡:!!!

方氏一愣,笑道:“我當是什麽事呢,爺您忘了,我祖家就是南邊的,小時候還回去過呢。這多年了,有時倒也想去看看。”

薛永年擺擺手:“不是回去看看,而是咱們一家都遷到那裏安家了!”

方氏呆住了。

薛錦繡很激動,可惜她還是只能:zzzzzzz……

方氏盯着薛永年,一字一句道:“這可是件大事啊!爺你怎麽……?”

薛永年洩了氣:“看,連你都覺得不可行。哎……”

方氏嬌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臂:“我可沒說不行。只要是你說的,我自然都同意。爺你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啊,你說的話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薛永年被妻子拍的很舒服,過了會兒,說道:“北邊太亂了,萬一打到長陵城。我想過了,咱們府的生意雖然是在北邊,但是南邊那裏也不少,只要細細打理,哪裏都能賺到銀子。你的話是對的,人比生意重要。”

這一夜,薛錦繡睡得很是安穩。

——既然便宜爹有了這個念頭,那搬家就有希望了!

“不行!”

薛家大爺當即站起身,面色不悅。

薛永年想了一夜,決定來找大爺商量,誰料才開了個頭,就被否定了。薛永年無奈道:“大哥,樹挪死,人挪活啊。如今北邊亂,好、好,我也不提遷府了,讓老太太他們先去南北過幾天安穩日子可好?”

“你……”薛大老爺看着自己的二弟,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過半響,終于道:“咱們薛府,咱們薛府在這裏三代人的心血啊!別人都是怎麽稱呼咱們的,咱那是長陵城和順堂薛家老號!你去了南邊,你去的南邊那還是長陵城嗎?那還是薛家老號嗎?!”

“大哥!人要知道變通啊!”

“你閉嘴!”薛大老爺吼道:“不要拿你那些生意經來跟我說祖宗禮法!”又思及自己是老大,應該穩重點,緩了緩語氣,說道:“哥知道你這次出去受了驚吓,但你經過此事更加清楚,只要有鎮北侯在那守着,有朝廷的兵馬在那邊駐紮,咱們長陵大可高枕無憂!”

薛三爺慢騰騰地品了口茶,撇了他二哥一眼,悠悠道:“二哥,你莫不是怕了吧?”

“老三!!”薛永年沒想到他居然來這麽一句!

薛三爺笑了笑:“咱麽可別忘了,前年也是漠北來犯,鬧得城裏人心惶惶。那東街的劉掌櫃就怕咱們長陵城破,于是賤價把手裏的鋪子給賣了,帶着家眷去了南邊。結果怎麽樣?南邊那兒的生意不好做,別人都是世代在哪裏經營,你一個外人去……我可是聽說那劉掌櫃現在落魄的,只得遣散家中奴仆,去鄉下買了幾塊地,溫飽罷了。當時大哥說的什麽,遇事莫慌!”

“三弟說的極是!”薛大老爺連連點頭,“咱們薛府雖說不是什麽名門世家,但也是這長陵城裏頭一號的!若是讓人知道,咱們府的爺兒們因為怕那沒影的北漠人,就舉家南遷,這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以後去了九泉之下要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見薛永年還要說些什麽,薛家大爺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這件事是你糊塗了,我知道你也是為家裏好,便不與你計較。但只此一次,這種話,以後休要再提,免得讓老太太聽到了,氣出個好歹來,豈是咱們能擔待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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