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1)

,不由接口道:“牛貴了,耕地卻荒蕪了,那是不是這個時候買地就會更便宜呢?”

“沒錯。畢竟牛能跟着人走,地卻不行了。一旦起了戰火,那就是個死物。”薛永年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小女兒好像在這方面一點都不呆傻。

而此時薛錦繡膽子也大了起來,雖然周嬷嬷說了她會好起來,可之前由于害怕自己好的速度太快,從而令人生疑。畢竟古人雖然受時代限制對許多事情不太明白,但他們的想象力極為豐富,那麽多的神仙鬼怪可都是古人編造出來麽。還有什麽巫蠱之術,這是多麽吃飽了撐着沒事兒做的傑作啊。薛錦繡可不希望因為自己好的太快,就被人說什麽是因為被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

如今已經過了這麽久了,衆人都已經接受了一個正常聽話的薛錦繡。那麽現在,就該讓大家習慣一個與其他孩子一樣有着對自己感興趣事兒的薛錦繡。

薛永年雖然小小驚奇了下,不過心中倒也說得過去。他自小就對生意上的事極有天賦,作為他的女兒,對這些感興趣理所當然。也許阿秀就是那故事裏所說的笨鳥先飛?咳,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對對對,怎麽能用笨鳥來說自家閨女呢!薛永年又打量了一下薛錦繡,——胖鳥兒還差不多!

跟着吳媽媽學了一上午,薛錦繡覺得自己也該活動活動了。目送了薛永年離開後,便帶着瓊枝到花園子裏散步透氣。

此時接近晌午,衆人都在為午膳忙碌着。花園子裏除了她這位閑人,倒也空蕩。薛錦繡站在樹下看着怒放的紅梅,對瓊枝道:“這梅花真好看,折幾枝拿回去吧。”

瓊枝拗不過她,只好去找了花匠。薛錦繡自個兒在園子附近裏溜達,突然聽到了一絲絲哭泣聲從假山後傳來。

薛錦繡眼皮子挑了挑——這場景忒熟悉了!

上次這個時候,她知道了涼州被屠城了。這一次……

薛錦繡默默念了一聲菩薩保佑,正準備繞道假山後,誰料那人自己跑了出來。見着有人在這裏,顯得很詫異,只是不等薛錦繡說什麽又飛快的跑了!

薛錦繡愣愣地站在原地,不遠處傳來了瓊枝的聲音,連忙回到梅樹旁。瓊枝見她有些失神,不由問道:“怎麽了?”

薛錦繡露出狐疑狀,頗有些不确定:“我好像看到阿蓉了……”

“四小姐?”瓊枝也納了悶。薛錦蓉是大房的庶出,當初就是她跟薛錦林一起搶的小阿秀的布娃娃。只是自從周嬷嬷來了後,她就一直深居簡出,不是說身子不爽嗎?

薛錦繡卻關注到了另一件事——薛錦蓉這位庶出小姐,是不是穿的也太好了?咳,最近跟吳媽媽看賬本,順便也在練眼力。倒不是說薛府克扣庶出的子女,正相反,無論是主母生的還是姨娘生的,那都是薛府的小主子,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極好的。只是薛錦蓉…好的有點兒過格了。

41四一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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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時候方氏便帶着孩子們回娘家。薛錦繡有點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去見那邊的親戚,萬一認錯了怎麽辦?算了,還是裝死好了,反正還有薛錦顏在,跟着她一起喊人準沒錯。

馬車裏早就鋪着厚厚的毛毯,角落裏還生着小炭爐,每個人手中也都捂着一個手爐,方氏将女兒們穿戴得嚴嚴實實的這才安心出門。薛錦繡與薛錦顏兩人一向穿情侶裝,今兒外面都是罩着紅色大裘,邊上鑲着白色絨毛。不同的是,薛錦繡的大裘帽子上還垂着兩只兔耳朵,對此薛錦繡對方氏的審美愛好很有些……嗯,方女士性格還是挺活潑的嘛。

馬車粼粼駛向方府,路上行人并不多,但路上依稀還是能聽到街邊小攤的叫賣聲。薛錦繡心底癢癢的,來這裏也快半年了,她還從未真正看一眼這古代的集市。想到此處她不免又要抱怨俞淑君所在的馮府位置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馮府處于長陵城一個背街處,那裏十分僻靜,更別談可以撩起簾子看看外面的街市了。以至于每次去,馬車都不會走大路,穿過數條小巷子就到了。

可現在不一樣啊,薛錦繡偷偷伸出爪子,正打算撩起車簾時,那簾布頓時被一個大手掌給摁住了。吳媽媽搖着頭,表情很堅定。

薛錦繡不甘心的說道:“我就看一眼!”

“不可壞了規矩。”

“祖母又不在這裏!”薛錦繡又小聲道,“阿娘她們也不再,沒人知道的。”

吳媽媽再次搖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薛錦繡沒法子了,見軟的不行,幹脆就撲到了吳媽媽身上,拽着她的袖子拼命地死搖,耍着無賴:“好媽媽,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嘛——”

吳媽媽正無奈,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嘶鳴聲。馬車猛地停了下來,薛錦繡趕緊抓着窗沿,連忙掀起了一角,貪婪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那是一匹毫無一根雜毛的白色駿馬。前蹄高高的跳起,馬背之人全神貫注地勒着缰繩。那是怎樣的一張臉,明明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可那雙眸子卻那麽深邃。充滿力量的雙臂正控制着胯-下白馬,身後背着花紋繁雜的箭筒和利箭。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不知為何,薛錦繡腦中頓時浮現了這樣的畫面。少卿,少年已經勒着白馬跳過了那個突然沖到路上的孩子,街上的嘲雜聲頓時将她拉了回來。薛錦繡看的出神,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将簾子越發撩大了些,幹脆探出腦袋往前望了望——果然,薛錦顏小朋友,你幹什麽呢?

前面馬車裏的薛錦顏全身打了激靈,連忙将簾子放下!薛錦繡嘿嘿笑着,突然一雙大手将她抱離了木窗邊,吳媽媽努力将自己那張胖嘟嘟的圓臉做出猙獰狀,拉長了調子:“小姐——”

薛錦繡微微低下頭,讨好說道:“阿秀知道錯啦,以後不會啦。”可思緒依舊是飄在了外面。沒想到一出門就能看見美男,真是好運氣啊。

到了方府,薛錦繡緊挨着薛錦顏偷偷瞧了她一眼。薛錦顏同學依舊保持着那副完美到無可挑剔的淑女笑意,薛錦繡卻還記得方才她可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那位騎馬少年。

給外祖母外祖父拜了年,倆姐妹都得了不少好東西。方家人口簡單,方老太爺只有一子一女。是以薛錦繡她的表姐妹們并不多,也只有舅舅家的表姐玉清和表哥方旭。這種簡單的家庭結構,薛錦繡十分向往。

薛錦繡跟着薛錦顏身邊,一等離開了長輩的視線,就開始逗她:“阿姐,剛才在馬上你怎麽也撩起簾子了?”

薛錦顏嘴角微微抽搐:“那麽大的動靜,我以為馬車壞了。”

“哦……”

哦什麽哦啊!薛錦顏看着身旁的小豆丁這副鬼頭鬼腦的模樣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幹脆就直說了:“以後你見着他繞遠着點。”

“诶?”薛錦繡頗為詫異:“阿姐你認識?”

薛錦顏又恢複到了平靜的面容,用着波瀾不驚地聲音回道:“他就是今年夏天要娶阿瑜過門的葉侯府公子,葉莫辭。”

“!!!!”這真是多少個卧槽都不足以形容的心情啊!

薛錦顏低頭看了一眼豆丁,無奈搖搖頭,伸出手将她不自覺間張開的嘴巴給阖上。

薛錦繡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方才她姐姐說了什麽?那位美少年就是她未來的大姐夫?!薛錦瑜那丫頭真是撿到寶了!

倒不是說薛錦繡對葉莫辭一見鐘情的,只是你的死對頭突然有一天領着一位高富帥在還處于單身狀态你面前耀武揚威時,那種感覺……

薛錦繡不由地又深深看了一眼薛錦顏一眼,她姐姐的忍功,真是一流!!但如果她知道薛錦顏心裏的念頭,那她肯定就不會這麽想了。

——這種門第間的差距,丈夫又生的這般長相,以後光是後院裏想爬床的丫鬟就夠薛錦瑜喝一壺了!

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人總得找個讓這種負面情緒消散掉的辦法。薛錦顏心裏那麽想想,也就好受些了。當然最後還是要将這一切交給時間去解決吧,別人過得再好也羨慕不來,唯有讓自己的心胸變得寬闊些,這日子才過的下去不是。

“阿顏,阿秀,你倆在後面磨蹭什麽呢!”是玉清表姐的聲音。薛錦顏伸出手拍了拍臉,讓自己盡量冷靜些。薛錦繡代為嚷道:“這就來!”

玉清已經訂了親了,夫家沒多少錢財,但男方卻是一位年輕秀才,還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秀才。在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商人對讀書人都十分敬重,哪怕他們并不富有。

“快來快來,我讓丫鬟之前考的紅薯應該已經好了。”玉清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去将紅薯拿出來,誰料外皮太燙,驚的她連忙縮回了手捏到耳朵上。

薛錦繡見她這毛毛糙糙的樣子,不由脫口道:“其實玉清表姐應該認識一下俞姐姐的,你們肯定有的聊。”

此時玉清身邊的丫鬟已經幫她剝好了一個紅薯,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聽得此話不由擡起頭,嘴角還帶着一粒殘渣,茫然地看着她:“那是誰啊?”

薛錦顏哪裏聽不出薛錦繡的言外之意,不由瞪了她一眼,對玉清解釋道:“我新結交的朋友,馮府的表小姐。”

“噢噢噢!就是那個……那個……”玉清“那個”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下文,薛錦繡等的都要急死了,玉清眼前一亮,立刻道:“就是府裏甜食做的特別好吃的馮府嘛!”

所以,您是憑借吃食來記得別人的麽?

玉清吃完了一個烤紅薯,喝口茶,滿意地呼出一口氣。起身對薛錦顏姐倆神秘兮兮問道:“你們可知在這長陵城最惬意的四件事是什麽嗎?”

姐倆對視一眼,默契搖頭。

玉清起身,負手而立:“春賞海棠品清茶,夏看蓮花吃冰食;秋來黃酒就小魚,冬日熏鍋暖洋洋。”

“……”薛錦繡默默別過頭,誰能告訴她,一向都是惡毒女配性質的表小姐,為毛此時會是個吃貨!還暖洋洋呢,怎麽不來個灰太狼呢!

薛錦顏也終于忍不住了,雖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家表姐的德行,可沒想到随着年歲的增長,玉清這幅德行絲毫沒改,反而變本加厲。不由開口道:“表姐,你就沒想過若是這樣吃下去,到時候胖了,嫁衣怎麽辦?”

玉清腦中壓根就沒想到那事,随口就道:“改呗。”

薛錦繡/薛錦顏:您老想的真開……

玉清見這姐妹二人神情一模一樣,不由伸出手,捏住對面的兩張臉,笑道:“在家裏做姑娘時是最自在不過的時間,等嫁出去了,若再想今日這般烤紅薯吃,都怕是不能。何苦現在就要開始苦着自己呢。”

薛錦顏心頭一震,玉清可是快要出門子的人了,心中有些歉意:“表姐……”

“奇怪,怎麽不見表哥?”薛錦繡适時的歪樓。

吃貨的心一向都很寬廣,否則也裝不下那麽多的美食。玉清自然也沒在意方才薛錦顏她們的話,“在粥鋪施粥呢。今年從涼州那邊逃來的人不少,粥鋪那邊得要個主事的過去盯着,免得生亂。”

凡冬日過年前後裏,方府都會在城門不遠處設粥鋪,救濟窮人。只是一想到涼州……薛錦繡打了個寒顫,希望這個冬天能過去的快些吧。

突然,屋外漸漸喧鬧起來。玉清有些納悶,剛準備遣人去問問時,方旭帶着一身的風雪直接進來了。玉清連忙退了幾步,呵斥道:“若是凍着了我的蘭花,就要你好看!還不去換身衣裳再過來!”

方旭眼皮子都不擡,只是“哦”了一聲。見着屋裏還坐着兩位小表妹,不過大家都這麽熟了,也就不用行什麽禮。方旭直接從懷裏掏出兩個精致的小玩意遞了過去,薛錦顏姐倆得了好處,也就坐在一旁默默看戲,準确說看玉清單方面跳腳。

“哎哎哎,有你這麽當哥哥的麽!”玉清見趕不走方旭,也只好坐了下來。倒不是說方旭身上的那點寒意真能将她的蘭花怎麽着,只是玉清自己有點輕微潔癖,見不得別人髒兮兮地就到她的屋子裏來。雖然方旭只是有些風霜,離髒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方旭剝了一個橘子,吃到一半,突然開口道:“阿顏,你們真的與葉侯府結了親家?”

薛錦顏還在研究方旭送的九連環,聽得問話,沉默的點點頭。

方旭不由蹙起了眉頭。

玉清見他這模樣,不由問道:“怎麽了?你是不是遇着什麽事了。”

方旭呵呵冷笑了一聲:“那個姓葉的也不知發的什麽瘋,來城門口找粥鋪的麻煩!”

薛錦繡愣了一下,順口就道:“葉莫辭?”

“不然還能有誰!”方旭最見不得這種官家少爺,那些人只會用最鄙夷的目光來看他,就因為他是商戶之子。

作者有話要說:阿秀之前為什麽不借着撞腦袋的機會立刻變好,第一章裏我忘記寫清楚理由了,今天補上,第一章也補了上去:

什麽,你說可以借着撞傷頭部的機會趁機好起來?別開玩笑了,剛穿來不久,又一直待在這種深宅大院裏,誰知道這是什麽朝代呀!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時候“老爸”在古代的稱呼都叫做“爹”,唐朝管老爸叫“耶耶”。“相公”可不是妻子喊丈夫,而是對宰相的稱呼。“後媽”這個稱呼在漢朝那是叫岳母同理“後爸”那是岳父。而這還只是基本的稱呼問題,還有更多日常生活小常識!傻子之所是傻子,就是弄不清楚這些常識。薛錦繡從現代穿來,她敢随便說話麽,她連喊人都不敢随便喊啊!她只能慢慢去适應這個時代,畢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42四二章 緣由

葉莫辭去特意找方家的麻煩,薛錦繡覺得有點稀奇。葉侯府在這長陵城一向眼高于天,若不是必要場合,一般是不會去主動與商戶打交道的,怎麽可能主動去找方家的麻煩呢?更何況,方府在城門口施粥,這可是大善事呀,難不成葉莫辭被自己要娶薛錦瑜的消息刺激的腦袋進豆漿了?

薛錦顏也感到有些不對勁,立刻問道:“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位葉公子我雖不曾見過但也有所耳聞,并不是那種故意找茬的纨绔子弟。”

方旭冷哼了一聲。他自幼對讀書不感興趣,方老爺也不勉強他,方旭喜歡走南闖北做買賣也就随他去。是以方旭二十來歲卻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對一般的官家子弟的也能一笑而過,只是今天葉莫辭他做的實在太過分!“誤會?若是誤會粥鋪也不會被撤了!”

“什麽?!”玉清首先被嚷了起來,“我們方府做的事積德行善之事,他憑什麽!”

方旭将她按了下去:“父親已經去衙門将老周他們領回來。這大過年的衙門裏也沒什麽人,交個幾兩銀子也就是了。只是事情沒弄清楚之前,粥鋪是不能再擺了。”

“到底是為什麽?”薛錦繡特別好奇。

方旭苦着一張臉:“粥鋪裏的用來煮粥的米糧出了些問題,老周那些個混蛋,将咱們的好米換成了三年陳米!”

這……薛錦繡無言以對,這還真是撞槍口了。

玉清也不嚷了。看起來,這件事的确是他們方府理虧在先。不過竟然被葉莫辭當場給戳了出來,而這是完全可以私下說清楚的,那位姓葉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粥鋪之事,方氏自然也知道了。大過年的出這種事放誰心裏都會有個疙瘩。更何況薛府跟葉侯還有方府都結着親家,葉莫辭這般不留情面,真可算是拐彎抹角的打了薛府的臉!

方氏只好道:“要不我回去問問,估計是葉公子還年輕,不曉得輕重吧。”

方老太爺無謂地笑了笑:“你別瞎攙和。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大哥已經去衙門領人了。”看了看天色,又催促方氏快點回府,免得惹孔氏不痛快。

薛永年跟方大老爺一起去了衙門,方氏便帶着孩子先回去。回了薛府,衆人換了家常衣裳後便聚在了二房主屋等薛永年回來。

薛錦顏抱着手爐,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指勾勒着套在手爐外面錦布上的花紋。薛錦繡卻已經有些疲倦地将自己蜷成一團,窩在榻上睡着。方氏揉了揉額頭,無奈道:“叫她不要等了,偏不信。”喚了吳媽媽,“将阿繡抱回去睡。”

薛錦繡掙紮了一下,卻敵不過睡意,打了個哈欠後也就安安靜靜仍由吳媽媽抱回她自己屋了。

薛錦顏看着茶杯出神,方氏回頭對她說道:“你也去睡吧。”

薛錦顏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自言自語:“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你說誰?”

薛錦顏一字一頓,清楚說道:“葉莫辭!”

方氏微怔——薛錦顏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勁!連忙道:“他是怎樣也與我們無關,說到底也是方府理虧在先。”

“不!”方氏的聲音好像一瞬間将她從遠方拉了回來,薛錦顏猛地擡起頭,“舅舅府裏粥鋪的老周女兒以前見過,他一直都待在粥鋪,用陳米偷換新米的事情以前肯定也有!可為什麽偏偏是現在被葉莫辭給戳穿!他是故意!他一定覺得娶了咱們薛府的女子侮辱了他的家門!所以才會用這種方法來發洩!”

薛錦顏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有些嫉妒薛錦瑜能夠高嫁,另一方面卻又十分厭惡葉侯府那高人一等的态度!她知道自己這樣十分不好,可她卻依舊控制不住那些想法。

“公子,咱們今兒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向山小心翼翼地看着葉莫辭的側臉,自從與薛府大小姐定親後,他就再沒見過自家公子有過舒心的時候了。

葉莫辭正擦着那柄大彎弓的弓背,淡淡道:“你覺得呢?”

向山打了個激靈,他一直伺候葉莫辭,自是知道他的性格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連忙道:“公子做的對!那方府打着做善事的名頭卻将鋪子裏賣不出的陳米拿出來糊弄事兒,要不怎麽說無奸不商呢!”

“商人逐利,若不是有朝廷律法約束,他們就會更加無法無天。難得做個善事都能有渾水摸魚之人,就更別談那些人平日裏的言行了。”葉莫辭目光漸漸冷了下來,猛地拉開彎弓,“嗖——”利箭牢牢釘在遠處靶心上!

因為與薛府訂了親,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對商人這個群體産生了興趣。世人都道商人無奸不商,未來的妻子出生在這種家族裏,不得不讓人對她的品行感到擔憂。正因如此,葉莫辭才會去城門看看城中素有善名的富商方府的行事,誰料……

葉莫辭自嘲的笑了笑。就算那位薛大小姐人品不佳,他難道還能悔婚不成!

“難怪我說今年怎麽沒有看到方府在城門口的粥鋪了。”初九時俞淑君帶着安哥兒一起來到薛府與薛錦顏聚聚,正好就談到此處。

薛錦繡不由問道:“今年?難不成俞姐姐往年也見過?”

俞淑君笑道:“是表哥說的,他說往年方府都會設粥鋪的。只是沒想到,哎……”

薛錦顏冷哼了下:“有什麽可嘆氣的,那個人就是……”話未說完,旁邊的巧月就猛地咳嗽了好幾聲。薛錦顏尴尬地閉上嘴,少頃,又道:“阿秀,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安哥兒看麽?”

薛錦繡癟癟嘴——我就知道你跟俞淑君有姐妹私房話要說。

這倒是有些誤會了,畢竟薛錦繡外表年紀還小,薛錦顏的牢騷話,實在是不太适合薛錦繡小朋友聽。薛錦繡也知道要給她姐一些空間,也就乖乖帶着安哥兒去了自己那邊。

安哥兒是第一次來到薛府,目光不由環視了一下四周。這般奢華的擺設,他還從未見過。

薛錦繡是會帶孩子的,但對于安哥兒這種極有個性的小鬼,她還是感到有些頭疼。好在過年裏收到的小玩意不少,幹脆通通拿了出來讓安哥兒挑着玩。

“這是九連環。前幾天方旭表哥送的,解了好幾天,還是沒解出來,嘿嘿。”薛錦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遞到了安哥兒眼前:“要不你來試試?”

安哥兒默默接過,到真的全神貫注地解起來。薛錦繡松口氣——看,帶小朋友玩也不是很有難度嘛。她知道安哥兒不喜歡別人一直看着他,所以便坐到一旁,拿着算盤繼續算吳媽媽前幾天拿來的賬本。

這些賬本所記賬目都不難,純屬是吳媽媽見薛錦繡對珠算很感興趣便給她找的一些實例,讓她算着玩。

安哥兒被那算盤的清脆聲音給吸引了,正好手裏的九連環也解開了,便默默地放在薛錦繡眼前,專心致志地看她打算盤。

薛錦繡頓了一下,目光移在了那解開的銀環身上,頗為詫異:“你解開了?你什麽時候解開的?”

安哥兒卻也只是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薛錦繡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做個魔方給他玩的,唔……這個很可行啊,魔方又不是什麽高科技,找個木匠描述一下,應該是可以做出來的!

安哥兒見她突然不動了,終于出聲問道:“你會算賬?”

薛錦繡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安哥兒居然主動跟她說話了!!這應該是第二次吧……

“嗯!對!”薛錦繡有點小激動,将桌子上堆着的小玩意通通扒到一旁,将賬本放在安哥兒眼前:“你看這些很有意思的。以前一百文能夠買一只兔子,現在只能買到一鬥荞麥。倒不是因為荞麥便宜,它一直都是這個價錢。只是因為那個時候,兔子多了些,所以只需一百文就能買到了,現在可不止這個價錢了。”說到這裏,不免又提了一句,“我姐姐應該是和俞姐姐說舅舅家粥鋪的事情呢。你可別誤會,我舅舅是個好人,每年都施粥,如今米價貴了,難免有些疏忽。”

安哥兒看了她一眼,“陳米。”

薛錦繡嘆口氣:“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想,用陳米糊弄老百姓,還能落到個好名聲。”說着,看着安哥兒道:“你是不是也覺得舅舅他們做錯了?”

安哥兒沒說話,不過薛錦繡從他的表情能夠看出,他也不認可方府的做法。雖然安哥兒跟這方府沒關系,不過那畢竟是她的舅舅,而俞家姐弟又與他們二房是好友,薛錦繡不希望因此此事讓俞家姐弟認為二房或者方府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可你想過整個長陵城有多少新米,多少陳米,以及多少逃難而來的災民嗎?”薛錦繡不由嘲諷地笑了笑:“一斤新米能夠換到三斤陳米!可一斤新米只能讓人覺得味道不錯,但三斤陳米卻能讓他們吃到飽。葉侯府的那位公子,只知道要對災民好。可惜啊,生在那樣的人家,又怎麽會知道這些柴米油鹽的事呢。”方府的老周用陳米換新米,固然是為了中飽私囊,但這做法導致的結果…單純的對錯,似乎也不能去評價了。

薛錦繡噼裏啪啦說的一大堆,猛然記起好像有點不合時宜。小心翼翼看着安哥兒,誰料這哥兒們又埋頭玩着手旁的小玩意去了。

直到俞淑君帶着安哥兒告辭,薛錦繡還是沒能聽到安哥兒再說第三句話。薛錦繡覺得她可以為自己定下一個目标,每見安哥兒一次,争取讓他能多說幾句,哪怕是比上次多一句,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勝利成果呀!

俞淑君與薛錦顏說了一晌午的話,本來有些擔心安哥兒,見他與薛錦繡相處還可以,也就安下心來。

“以前總是聽說薛府六小姐不愛說話,甚至…”俞淑君覺得這麽說有些不合适,但還是低聲道,“說是患了癡傻之症吧……”

“她不傻。”

“我知道,阿秀是挺乖的…”俞淑君說到一半,頓時瞪大了雙眼——她剛才聽到了什麽?她弟弟竟然開口說話了!這貨可是個據了嘴的悶葫蘆啊,而且說的還是別人的事!俞淑君等了好半天,可惜安哥兒說了那三個字後,便再沒後文了。

俞淑君嘆口氣,喃喃道:“真不知你這怪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阿顏總說她妹妹也不愛說話,可阿秀縱使不說話也比你要乖巧些。哎,我要是有個妹妹該有多好啊……”說着,看着安哥兒依舊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43四三章 敵意

作者有話要說:“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匮少。”——《周書》

意思是:農民不生産出來糧食,食物就要匮乏,工匠不生産出器物,勞動與生活就要陷于困厄,商人不進行流通,那麽糧食、器物、財富就要斷絕,虞人不開發山澤,資源就會缺少。

44四四章 及笄

四月的時候,大房的薛錦林及笄了。可惜薛府衆人此刻都在為八月份薛錦瑜的婚事忙碌,這個及笄禮,便不那麽顯眼。

妾侍的娘家都不能算是正經親戚,薛府自然不會請王姨娘的娘家人來觀禮。秦氏更是幹脆的直接邀了方氏來當薛錦林及笄禮的女正賓,至于女伴兒,府裏的姐妹這麽多,随便拉來兩個就是了。比起去年薛錦瑜那場聲勢浩大的及笄禮來說,這落差,可想而知。

薛錦蘭倒是顯得比任何人都要高興,壓低了聲音說道:“還以為她那麽巴結薛錦瑜能得了什麽好處,如今看來……呵呵,真可謂是個笑話啊!”

誰料正巧薛錦林走了過來,聽到她這話,皮笑肉不笑的哼了聲:“怎麽,蘭妹妹的身子好些了?不是病了一個冬天嗎?蘭妹妹身子弱就該多多休息,免得到時候自己的及笄禮還病在床上,那真是無論多威風都耍不起來了啊。”

“你!”薛錦蘭本來就沒有薛錦林那樣伶牙俐齒,一時間也不知要反駁些什麽。

薛錦林又道:“姐妹之間應該和睦相處,我與阿瑜姐姐玩得好,你就說我巴結,你這是在挑撥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嗎?!”

薛錦蘭說不過她,側頭正好見着坐在一旁吃點心的薛錦繡,連忙道:“阿林姐姐這話我可不明白了。阿繡,你說我是那種歹毒之人嗎?”

薛錦繡被噎了一下,咳的驚天動地。不遠處正與秦氏聊天的薛錦顏也不由側目過來,目光銳利地将薛錦蘭二人掃視了一遍。

薛錦林頓時笑了笑,聲音大了些:“蘭妹妹真是病糊塗了。正巧今兒是我的及笄禮,怎麽說也算是一件喜事,給你沖沖,也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點心意。”又喚了丫鬟,“給六小姐上一杯花茶,春天的花茶正是清香,阿繡妹妹一定喜歡。”

秦氏含笑點頭道:“都是大姑娘了,阿林這般懂事,我也就放心了。”

薛錦林袅袅走去,朝秦氏行了禮:“都是夫人教導的好。”

秦氏道:“凡為女子,以和為貴,孝順為尊。一茶一水,笑語忻然。當說則說,當行則行。莫學愚婦,不間根源。總之,女子應當以柔弱謙卑為美才是。”

薛錦林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是。”

遠處椅子上的薛錦繡緩緩打了個哈欠。又是陰奉陽違的一套,你敢說你也是這麽教的薛錦瑜的嗎?

自定親之後,薛錦瑜的行事比往常收斂了不少,可那高人一等的神态也總是流露在外。将禮物給了薛錦林後,便懶洋洋地說道:“難得聚在一起,阿林你就帶着妹妹們一塊兒玩吧。那池子裏的魚長得挺好,不如去釣魚如何?”

薛錦林問道:“阿姐你呢?”

薛錦瑜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周嬷嬷說這些日子讓我少走動,多養養身子。”說罷,看了一下四周,府裏姐妹個個都注視着她,薛錦瑜覺得頓時爽快極了,柔聲道:“前些日子學規矩可把我給累着了,不能陪你們玩,妹妹可別怪我呀。”

這下薛錦繡倒沒被噎着,但薛錦顏腦袋上已經要冒青煙了。薛錦林好像沒什麽事兒,回頭問了一下,見大家都沒意見,便吩咐丫鬟下去準備了。

薛錦繡一向是自娛自樂習慣的,腦海中已經從釣魚飄到了今天的晚膳。跟着身邊的小丫鬟連翹嘀嘀咕咕:“若是我釣着了大魚,今天就給你們加餐。”

連翹是才從使粗等丫鬟升到的三等,對于薛錦繡,她總有些說不清楚的感覺。上次冬兒的事情對她來說印象太深刻了,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看不見的手在暗中掌控着一切。不過連翹知道,想要在大宅子裏好好活下來,有時候選擇忘掉一些事,自己會過的更快樂些。

“你說是做魚湯呢還是紅燒呢?”

連翹舔了舔嘴唇:“做魚湯吧,能做一大碗呢,大家都能喝。”

突然,一個飄忽的聲音傳了過來:“裏面放點糖就更好了。”

薛錦繡默默偏過頭——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薛錦顏童鞋!

連翹見薛錦顏走了過來,連忙閉上嘴巴,老實的跟在薛錦繡身邊。

到了涼亭時,丫鬟們已經将漁具都擺好了,每個人還各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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