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34)

,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了吧!”說到最後,都有些央求的意思在裏面了。

瓊枝含笑點頭。

搞定瓊枝,接下來就是連翹以及院子其他的丫鬟了。

時辰還早,不過薛永年沒有晚起的習慣。薛錦繡更是直接守在他去書房的必經之路上,薛永年正和府裏的管事說着什麽,看見小女兒坐在路旁拐角的石凳上,不由喊了一聲:“阿秀?”

薛錦繡立刻走了過去,福了禮,便笑嘻嘻道:“爹~~~”

薛永年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有事相求。不由打量了她一眼:“又要出去玩?”

薛錦繡立刻搖頭:“爹,我是你那種整天想着玩的人麽!”

——難道你不是?薛永年鼻子裏笑哼了聲,不說話了,看她要玩什麽花招。果然,薛錦繡道:“莊子裏西邊的花園子現在是不是沒什麽用啊?”

“阿秀想要那個花園子?”

薛錦繡點點頭:“其實我就是想試着做些胭脂啦,用花蜜兌些香料,想來女兒家應該會很喜歡吧。我那香料鋪子只賣香料也浪費了,我想着,如果多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生意會更好吧。”

薛永年對這些不感興趣,不過薛錦繡向來喜歡折騰,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出格的事,便同意了,不過還是囑咐道:“那些花看着嬌弱,但是枝葉也有許多小刺,你要花蜜或者花瓣直接讓花匠采了給你送去就行,別自己去毛手毛腳的去摘!”

“恩!”得到戶主的同意,薛錦繡很聽話的點頭了。一刻也不停,指揮着丫鬟将自己的物件搬到西花園那邊去了。

連翹擦擦汗:“小姐,您做胭脂也不用搬到這裏住呀,讓花匠把東西送來不就行了。”

“要新鮮的才好!”

連翹狐疑地看着她——連半個時辰都不到的路,送來就不新鮮了?

薛錦繡哼了聲:“女兒家用的東西自然要精細了,一點都馬虎不得,否則還會有人來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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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說不過她,只是将她住的房間整理好。

西花園的廂房比起薛錦繡住的院子自然要小許多。連翹看見隔壁還有一個房間鎖着,正打算喊人打開,薛錦繡突然嚷了一聲:“不用了,那邊就鎖着吧,反正也用不上!”

“哦。”連翹見她這樣說了,也不再堅持。少一個房間,她也省事。

薛錦繡又道:“你家小姐在這裏可是做大事的,不得打擾哦。否則胭脂做不出來,我拿你是問!”

“啊?!”連翹苦着一張臉,“小姐,您就是那什麽火什麽魚對吧!”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薛錦繡一頭黑線,顧不得給她糾錯,又道:“我要一個藥罐子,還要一些小爐子。”

“啊?”連翹又疑惑了。

“煮花瓣呀!”薛錦繡一本正經,“做胭脂的工序很複雜的,首先要采摘,曬幹,壓碎,蒸煮,調和,哎?連翹,你去哪兒?”

“給您拿藥罐子!”連翹捂着耳朵跑了——受不了了,小姐啰嗦起來太可怕了!

快用午膳時,薛錦繡總算是成功的在西花園這邊住下來。藏俞瑞安的屋子正門是鎖住的,但她的房間是和俞瑞安的連在一起的,中間只隔着一扇木門,薛錦繡也把鑰匙放在身上。支開了丫鬟後,親自将藥罐子,小爐子給拎了過去,放在隔壁屋的暖閣裏。繞過屏風,再走段距離,才是俞瑞安靜卧的裏屋。煎藥的地方臨着窗戶,也不用擔心,藥味兒不散将人熏着了。

此時她就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坐在小矮凳上給俞瑞安煎藥,手裏的蒲扇來回搖着。還好這些藥不過是一些補血補氣之用的,而姑娘家補血補氣還是挺正常的,是吧,具體的大家都懂的……

終于藥熬好了,薛錦繡連忙倒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進裏屋。

俞瑞安還沒有醒,薛錦繡将藥碗放在一旁,用力将他給拖起來。沒錯,是拖……

“看着挺瘦的,怎麽這麽老沉!”薛錦繡将他上半身拖着靠在床上,就已經去了大半力氣了。自己坐在床沿上喘着氣,過了會兒,又将藥碗端來,一勺一勺的喂進去。末了還要幫他擦一下嘴角,又搬回去躺着。

一套動作下來,薛錦繡已經累的冒汗了。毫無形象的一只手扇風,一只手叉腰,敲着二郎腿坐在凳上。

“姓俞的,你最好快點醒!在這麽折騰下去,我可受不住了!”薛錦繡端着藥碗,又退了出去。将東西都洗刷好,便回到自己的屋子裏。還要做出一副認真搞化妝品研究的樣子……

到了晚上,薛錦繡堅持不要連翹守夜。只說自己研究期間不喜歡人打擾,好在她在府裏一向說一不二慣了,做起事來頗為老辣,連翹雖然抱怨了幾句,但也知道自家小姐在商鋪和生意上面一向都如男子一樣行事,也就沒有堅持。

等人都走了,薛錦繡抱着小棉被就跑到俞瑞安那邊打起地鋪來。

想想就心酸……

薛錦繡将被子鋪好了,坐在上面不住嘆氣。看着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的俞瑞安,薛錦繡又嘆了口氣,幹脆起了身坐在床沿上,将随身帶着的黃金小算盤拿了出來。

“醫藥費一天算你一百兩吧,住院費一天三百兩,看護費五百兩沒得商量,一共是一天九百兩……呃,不太吉利哦,那就醫藥費一天二百兩吧,這樣正好一天一千兩省的找零了!上次你替我付給宋玉的醫藥費是一千兩。那麽我今天算是白幹,從明天開始收費!”

最後一顆算珠落定,薛錦繡滿意地點點頭,将小算盤放在一旁。見俞瑞安還是沒反應。薛錦繡惡從膽邊生,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無聊的又捏了一下自己的,感覺還是自己的臉手感好啊。

打了個哈欠,今天她着實是累着了,躺回自己的地鋪沒一會兒便睡着了。于是,她無法看見床上的男人靜靜坐起來,看着地上毫無睡相可言的女人,一臉糾結……

108一零七章 窘境

夜已深,薛錦繡翻了個身,随帶伸出手扯了一下枕頭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下去,腦中突然閃過自己要守夜的還要看看俞瑞安怎麽樣了,便猛地睜開眼睛,立刻就打算從地上爬起來。可剛起身——诶?身體下面的這個玩意應該是床吧……

薛錦繡呆滞了兩三秒後,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一樣伸手取了外衣裹在身上,困得連鞋也沒穿好,就往俞瑞安那邊沖。剛跑了兩步,又急剎車一樣的停下了。

這是她……的房間?!

難道她沒有在俞瑞安那邊打地鋪?還是她睡着了夢游回來了?!她到底打了地鋪沒有,似乎沒打吧,她還沒有善心到那個份上對吧……

還沒睡清醒的薛錦繡徹底迷糊了,剛起的急,大腦還有些供氧不足,她趿拉着一雙鞋子慢吞吞地推開木門,眼睛半睜半閉地朝着俞瑞安那邊摸索過去。

床上的男人早在她推門的那一刻便已經醒了,就見着薛錦繡像個幽魂一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朝自己這邊走來。俞瑞安本就不怎麽說話,此情此景,他也硬是半天也想不到一句話!

眼見着薛錦繡已經摸索到床邊了,伸出手就開始一陣亂摸,嘴裏還嘀咕着:“嗯,還在,還在……不行了,我堅持不住了,好困~~~”說着,又打了一個打哈欠,眼睛都沒睜開,便開始原路返回。

俞瑞安本來不打算出聲,奈何喉嚨處被她摸的癢癢的,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實在是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這下将薛錦繡吓得整個人就往後倒去,俞瑞安也顧不得裝睡,連忙起身将她拉在懷裏——好險,沒摔着。

夜深人靜,二人的心跳從彼此胸膛裏噗噗響着,貼合着親密無間。

俞瑞安尴尬的松開手,幹脆起身走下床,坐在了桌旁,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嚕灌了下去。

薛錦繡,徹底死機了……

“阿……阿繡……”俞瑞安有些局促,若不是屋裏黑漆漆的,任誰也能看到那張冷冰冰的閻王臉現在紅的要冒煙了……

“啊?”薛錦繡本能的回了一句,只是聲音一出口,好似一滴熱油炸進了滾燙的油鍋裏,薛錦繡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指着坐在對面的男人:“你你你你你——”

俞瑞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微微垂着頭:“阿繡,你放心,我會對你的名節負責的,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薛錦繡壓抑着聲音,卻十分傷心:“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肯定是聽見我打算盤的聲音對不對?!你肯定不想每天付一千兩對不對!啊啊啊,我今天是白幹了!!做人怎麽能摳門兒到這種地步呢!我薛錦繡活了小半輩子了,還從沒像今年這麽伺候一個人,你怎麽能現在就醒了呢,你好歹讓我賺一天再醒啊!!完了,全完了……我的銀子……”

俞瑞安覺得自己現在沒醒吧,他現在應該還是昏迷中,眼前的薛錦繡其實是他在做夢對吧……

薛錦繡神神叨叨的一大堆,頓時又啞巴了。屋裏好像一下子全空了,所有的空氣都被“嗖”的凝固起來,只有她和被黑夜包裹着的俞瑞安二人身上的血液緩緩流動着……

薛錦繡的低血壓徹底恢複了,整個人猛地清醒過來!像個偷堅果的小倉鼠一樣地輕輕下地,不可置信地問了一聲:“俞……瑞安?”

俞瑞安倒是比她要鎮靜多了,好歹也是從刀槍劍眼裏滾過來的。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嗯。”一如往日一樣簡言意駭。

薛錦繡長長松了口氣,靠坐在床沿上:“總算醒了!你現在沒事吧?好些了嗎?你姑姑……呃,王嫂說你要靜養一些日子,如今長陵戒嚴,你昏迷着不好将你帶回涼州,便暫時留在薛府,讓我幫忙照看一下。”

此時俞瑞安看不清薛錦繡的臉,只能聽到她的聲音比起之前舒緩了許多,而且似乎是因為放松下來了,聲音裏透着一絲懶洋洋的滋味。

但是!但是!

俞瑞安雖然比起這個時代的男子性格可能怪異了一些,但也絕對沒有開放到可以接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地步!

雖然軍營裏那些不着調的兵油子們聚在一起喜歡開一些葷段子,俞瑞安當然也聽過,但他從來不會去理會。因為只要在軍營,生死勝敗才是他唯一在意的!

雖然他對自己姑姑将他就這樣交給薛錦繡照顧有些不解,但想着自己姑姑的性子,又加之聽她方才所言,想來這件事也沒什麽人知道!不過這可不是什麽借口。

俞瑞安的性格要求他立刻起了身,向薛錦繡走過來。薛錦繡還沉浸在自己可以解脫了,明天給俞瑞安找一匹好馬讓他滾蛋的興奮中,突然覺得身前一股壓迫感,立刻揚起了頭,不知何時俞瑞安竟然已經走到她跟前了。

薛錦繡下意識的往後縮。

俞瑞安冷靜道:“阿繡,你放心,我會娶你的!”

“呃……诶?!!!!!!!”薛錦繡立刻就要站起來,結果又和俞瑞安撞在一起了。可那男人像山一樣巋然不動,害得她自己後倒了去。這次她可不敢勞煩俞大爺來拉她,貓着腰,連忙閃一邊去了。裹着衣服瑟瑟發抖的看着他:“俞……俞俞俞……俞瑞安?!你沒事吧?!你沒發燒吧?!”

俞瑞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從聲音判斷她有些害怕。不過這個反映在俞瑞安的腦海裏則是理解成了——是啊,阿繡是女兒家,孤男寡女的照顧他,肯定害怕傳出去,惹出非議。當即道:“阿繡,待我回到涼州,便會禀明母親,來薛府求親。”

“這這這這……”薛錦繡急的都快哭了,“不用了吧……我我我,我們不合适的,你是公爵之子,我就是一個小小商販,還失蹤了大半年,你娘肯定不同意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又提醒了俞瑞安。薛錦繡失蹤那大半年幾乎都是跟他混在一起的……

俞瑞安更要娶她了!

薛錦繡郁悶的撓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俞瑞安,你要想清楚啊,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我……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現在的事除了你知我知沒有其他人知道啊,你只要不說出去就好啦!我們之間很清白的!”薛錦繡極力撇清自己,“而且,就算你來求親,我爹娘也未必會将我嫁給你。這自古都要講究個門當戶對,我自沒有我長姐那樣的好福氣,高攀不上什麽侯府公爵府的,而且我也不太習慣你們那世家貴族裏的日子,你若真心想要補償我照顧你這一日,送些金銀就行,你也知道,薛府最近被朝廷要納五萬兩,送一筆銀錢不僅可以解薛府的燃眉之急也算是補償我啦。這個主意不錯吧,就這麽定了!”

俞瑞安靜靜聽她說完,一雙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薛錦繡徹底松口氣。她可不想和俞府人扯上什麽關系,這些個世家貴族連着上京裏的那一堆都是麻煩的大人物。她就想快快樂樂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沒什麽大志向。婚姻之事在她看來也是可有可無的,她過得很好,不需要一個男人來填補她的生活。

二人之間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的連呼吸都開始放緩了。薛錦繡見俞瑞安不再堅持,立刻退到了門邊,輕聲道:“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然後像兔子一樣竄的溜走了。

俞瑞安微閉雙眸,輕輕點了頭。薛錦繡自然看不見,不過既然沒聽到他說話,那就當做是默認了。

空蕩蕩的房間,俞瑞安靜靜坐在那裏,只是心中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難受,就好像他千辛萬苦得到了一把寶刀,奈何刀鞘就是拔不開,只能遺憾地讓刀身繼續隐沒在那暗無光澤的刀鞘內,嘆口氣将它放回原位。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其實叫失落……

他在期待什麽?

黑暗裏,他端坐着如一塊磐石。縱然身上有傷,可多年的習慣還是讓他挺直了脊背,随時都能走上沙場厮殺。阿秀說的話其實是對的,可并非是她高攀不上他,是他不能牽累到她。俞府要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只能勝不能輸,否則便是粉身碎骨。

依着俞瑞安的性格,跟她在外面相處大半年肯定是要堅持娶她的,要對她負責,可是俞瑞安并沒有提出,薛錦繡也就沒有往深處想,她只是覺得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了……

奈何今夜太過特殊,一向理智的俞瑞安也有些昏昏沉沉了。他想娶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是單純的想要帶她回家,天天看見她就行了。

可薛錦繡那段冷冰冰的話又将他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另一側屋子的薛錦繡也沒有睡着。

沒想到有一天一個黃金單身漢竟然向她求親,無論出于什麽心态,薛錦繡還是很高興的。只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可浪漫是一回事,過日子又是一回事。看看親姐姐薛錦顏就知道了。南有喬木,多麽美的詩啊,但最後差點就落得自挂東南枝的下場。薛錦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脖子還挂不得那棵大榆樹。等明天就去看看城裏的情況,若是好些了,俞瑞安也該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南有喬木,當初小馮同學與薛錦顏之間互相傳的詩。

109一零八章 說親

薛錦繡徹夜未眠,她想了許多許多。她的及笄禮沒有想象中的盛大,因為那時正好遇上了衛秋的事,而她也因此墜下山崖。可以說她是薛府裏唯一一個沒有及笄禮的姑娘。如今她虛歲十六了,府裏雖然忙碌,雖然大家暫時忘記了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齡,但擺在面前的問題依舊不可避免。薛錦繡只能安慰自己,還好她前面還有薛錦顏和薛錦蘭。

由于薛府遭到流民的搶殺,讓一切都失去了原由的秩序。沒有孔氏的操持,似乎薛府子女們的婚事也被按下了一個暫停鍵。男人們管不了後宅,女人們——秦氏遠在老宅,方氏身體羸弱,闵氏的子女并未成長。外面的戰亂,周府和葉侯府的逼迫,讓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如何籌得銀兩上了。她們這些錦們,如今頗有些自生自滅的味道。

不過老天爺似乎喜歡跟她反着來。

薛錦繡剛眯上眼沒一會兒,天就大亮了。連翹進屋後替她洗漱穿衣,順便說着莊子裏昨日發生的事。

“昨兒下午的時候,府裏那邊來人了,說是大夫人已經從老宅那邊出發在往長陵趕呢。”

“回來的倒是挺快的。”薛錦繡并沒怎麽放在心上,他們已經搬到莊子裏來了,秦氏那一畝三分地與她沒什麽關系。

由于俞瑞安還在隔壁,所以薛錦繡并沒有如往常一樣在方氏那裏用早膳。她找了個借口支開連翹後,便将膳食端到隔壁了。連翹也只當她是弄那胭脂多費了精力,所以胃口也好些,并未怎麽在意。

俞瑞安看起來好像好多了,他傷在左肩上,原本如果他不醒,薛錦繡還要親自給他換個藥。如今想想,薛錦繡覺得無比慶幸。幸虧是他提前醒了,如果再拖個幾天,俞瑞安恐怕是要十乘十的對她負責了,畢竟兩個人都肌膚相親啦!

雖然薛府裏一直有教導食不言,但是薛錦繡這個人吧一向不自覺,脫離了大部隊後還是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上兩句話。就比如現在——

俞瑞安默默喝着粥,薛錦繡默默看着他喝……

她也沒什麽事,看了一會兒後覺得有些無聊,便問道:“味道如何?”

俞瑞安沉默的點點頭。

“那就多吃點,受了傷的人啊,就要好好補補。”薛錦繡說着,又将一盤點心挪到了他面前。

俞瑞安很給面子夾了一塊。他家教很好,縱使再軍營了多年,但用膳的舉止依舊是世家大族裏那樣優雅。于是薛錦繡又換了一碟點心送到他面前。自己很飽的情況下,看人吃東西其實是一件比較享受的事情,加上這個吃飯的人長的還蠻賞心悅目的,于是薛錦繡輪番地将桌上七八樣膳食都親自替俞瑞安轉了圈。

俞瑞安心底雖然有些糾結,但對上薛錦繡那張笑呵呵的小臉蛋,只好默默地一一吃下去。結果不知不覺就有點撐着了。薛錦繡還毫無知覺,看着桌上的碗碟,無比驚嘆:“我聽說軍營裏的人食量是挺大的哦,你還餓嗎?要不要再盛碗粥?”

“不……用……”

薛錦繡笑了笑:“那我就收拾了,你先休息,我去城裏看看到底是個什麽風聲,還是說……你有什麽要交代的?”

俞瑞安并無什麽其他要說的,只是道:“有勞了。”

薛錦繡知道這就是表示要先看看城裏是個什麽情況再做定奪,也就不多問,端着那些盤子碟子就走了。

回到自己屋時才意識到,她該怎麽向連翹解釋自己用了這麽多的點心呢?!

“哎……真麽想到,俞瑞安食量竟然那麽大!”薛錦繡有些後悔了,最後只能胡亂找了個‘自己餓極了,又想着這西花園子比較偏僻,除了早上用掉的,她還留了一些當零嘴’的理由給勉強糊弄過去了。

薛錦繡也沒有在莊子裏多待,套了馬車後便下山去了。想打聽城裏發生了什麽很簡單,只需要去鋪子就行了。無論是掌櫃還是夥計,都是消息通。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街上尋街的官差比往日裏要多了些。

薛錦繡直接奔向自己的香料鋪子,下了馬車正往裏走,突然聲後有人道:“……阿顏?”

薛錦繡狐疑的回過頭,整個人頓時驚住了——葉莫辭?!

這真是冤家路窄!薛錦繡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團扇,葉莫辭知道自己認錯人了,讪讪道:“原來是阿繡啊,幾年不見,你長大了,也與你姐姐越來越像了。”

切,明明人家宋玉說一點都不像的好麽!薛錦繡心底哼了聲,嘴裏還是要客套幾句:“姐夫這是從慶元大營回來休息的麽?”

葉莫辭點點頭,指着面前的香料鋪子道:“聽聞這是你開的?不知裏面香料如何?”說罷,便進店了。

薛錦繡可以耍無賴地将江樓月趕出去,可葉莫辭不行,這個男人比較狠,不能硬來。關鍵是他還将她和薛錦顏認錯了。雖然她和薛錦顏的确長得比較像,但……

薛錦繡默默長吸一口氣,希望是她多心了。

葉莫辭也是行伍出身,跟俞瑞安一樣無論坐在那裏,都給人一種壓迫感。此時二人坐在鋪子的雅室裏,葉莫辭問道:“我回來後聽說你們已經搬去半山莊子上了,在哪裏住的可還算習慣?”

“都是自己家裏,那有什麽習不習慣的,本來去年底就該遷去的,耽誤了一些時日罷了。”薛錦繡默默品了口茶,總覺得葉莫辭雖然是在看她,可那眼神卻似乎想透過她去尋找着什麽。薛錦繡突然很懷念跟俞瑞安吃早飯的過程了。那是多麽的輕松啊……

果然幸福感都是對比出來的。

“去年薛府發生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流民猖獗,不知府上可還安好”

“一切都好,只是老夫人受了驚吓……去世了……”薛錦繡不太想聊這個話題,又道,“姐夫打算在長陵住多少時日呢?”

葉莫辭微微彎了眼,淺笑道:“我才回來,你這小丫頭就盼着我走了?”

——是啊!巴不得你早點滾蛋啊!薛錦繡心底咆哮,你不走俞瑞安也不好滾回涼州啊!“哪有!長姐和姐夫向聚少離多,巴不得姐夫你多留幾天呢,也好陪陪長姐。”

葉莫辭沒有接話,端起桌上的茶微微品了一口,“好茶,入口微苦,如今卻口齒留香。不過這茶倒是第一次喝,不是什麽茶葉?”

薛錦繡差點就脫口而出這是她姐姐薛錦顏自己配的,見着眼前之人硬生生将話給吞了回去,只是道:“就是府裏的人自己配的玩的,不是什麽茗品。姐夫喝慣了好茶葉,偶爾吃吃着鄉野之味,算是圖個新鮮吧。”

“是麽……”葉莫辭笑的頗具玩味。

薛錦繡心底有些發虛。

“既然如此,那我厚着臉皮向阿繡讨一些回去可好?”

“呃……”薛錦繡頗為猶豫。這個茶出自薛錦顏之手,也只有薛錦顏那樣又有錢又很閑文化素質還很高的姑娘花這番心思在雅事上。萬一被葉莫辭知道了……

她還在猶豫着,葉莫辭卻已經笑道:“瞧你不舍的,君子不奪人所好,與阿繡開個玩笑罷了。”

“呵……呵呵……”薛錦繡搖着扇子,手心裏全是冷汗。

葉莫辭起了身,薛錦繡見他要走,高興的快要飛起來了,誰料葉莫辭道:“你長姐這幾日設了花宴,帖子應該今日就送到府上了,到時候來葉府玩吧。”說罷,牽了系在鋪子外的駿馬,揚塵而去。

薛錦繡見他走遠了,吓得差點癱在地上,幸虧身旁的連翹扶住了。“快,快去找陳娘子,我……我有話要問她!”

連翹點點頭:“嗯!小姐你先坐!”

香料鋪子的女掌事陳娘子很快便來了,聽得薛錦繡發問,立刻道:“我也是今兒才見到的大姑爺,不過聽說好像是回來有幾天了吧。葉侯府那邊高興地不得了,姑爺一早也就去了府裏看望了大爺,聽府裏的管事說,姑爺似乎有二小姐的下落呢。”

二小姐……也是說,薛錦林?!

當初薛府被劫,除了她失蹤外,還有一個失蹤的便是大房的庶女薛錦林了。她的生母周姨娘也因為她失蹤而病了好幾場,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好了。

看來那場花宴是不去也得去了!

薛錦繡約莫知道了葉莫辭從慶元大營回來,會在長陵小住幾日,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慶元大營的一隊騎兵,說是護送他周全,但實際上……薛錦繡不敢深想。打聽到這些後,立刻往山莊裏趕。剛進莊子,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怎麽莊子裏喜氣洋洋的?

薛錦繡狐疑地去了主屋,屋裏好生熱鬧!

方氏坐在上座,一側是薛錦顏,還有……

“舅媽?!”薛錦繡驚訝的喊道。

舅媽吳氏招了招手:“一早就聽說你這猴兒又帶着丫鬟出去玩去了,快看讓舅媽看看,哎呀呀,怎麽瘦了這麽多?”

薛錦繡嘿嘿笑着:“哪有瘦,明明都快胖成小豬了。”說着,又連忙向方氏還有舅媽行了安,便乖巧的坐在一旁了。

“本來我想着妹妹家養的姑娘都是玉做的,可我那哥哥求到跟前來了,不應下也說不去,便後着臉皮來了。”

原來吳氏是來替薛錦蘭說親的,還是舅媽吳氏的娘家人。

薛錦繡靜靜聽着,好奇戳了戳薛錦顏。薛錦顏顯然是提前知道了,不過現在二人之間有隔着距離,也不好與她說。

“我兄弟家雖然也不是什麽望族,但家裏也有些經營。我那侄兒排行老小,不過家裏的兩個兄長都已娶親了。如今他也十九了,去年中了秀才,我也看過,文文靜靜的,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方氏原來在府裏的時候吳氏便已經過門了,姑嫂二人相處過一段日子。吳氏心情平和,家教擺在那裏,想來她娘家侄兒也不有什麽大的出錯。家中老幺,很好,阿蘭那樣的性子本就不适合當長媳,依靠着兄長過日,反倒是輕松,而且吳氏的侄子十九歲便中了秀才,看起來挺長進的。

方氏應下來,回了吳氏會好好留心。吳氏也是覺得這件事有些把握才會上門,主客二人相談勝歡。薛錦顏姐倆也不便打擾,便先告辭了。

剛欲離開,屋外的丫鬟便進來通禀了一聲:“夫人,葉侯府派人送請帖來了。”

薛錦繡心頭一跳。

葉府的管事便進了屋,說便是薛錦瑜設花宴之事。

方氏點點頭,讓丫鬟帶這位掌事下去領賞銀并用些點心,事情她知道了。

薛錦繡沒敢當衆說她今兒遇到了葉莫辭。見方氏在和吳氏商量薛錦蘭的親事的時候,拉着薛錦顏離開了。

方氏還在和吳氏在主屋裏商量。薛錦蘭的婚事大致有眉目了,不過吳氏有些擔心:“妹妹養的女兒樣貌性情都好,阿蘭那孩子我也看過,只是不知如今她的身子……?”

方氏含笑道:“那孩子是個有後福的,以前病着……哎,你我這麽多年的姐妹了,你也知道那孩子的病,是從胎裏帶出來的。羅氏一心想要兒子,懷她的時候喝了不少的亂七八糟的藥……但現在好多了,許是來了這莊子,人順心了,身子自然也好了!”

都是一家子的主母,吳氏自然是知道方氏的苦衷。只有腦子不清楚的主母,才會在姨娘有了生孕後動手腳。因為無論後果如何,第一被懷疑的就是當家主母。羅氏為了能一舉得男亂喝藥,方氏不能管也不好管只能由她去,結果就……

“那我就準備準備,設個戲臺子,請妹妹來看戲了!”吳氏爽快笑道。

方氏點頭同意了,心中不由又對宋玉多了一層感激。薛錦蘭的身子能夠好轉,多虧他開的方子。

薛錦繡還在思想怎麽對薛錦顏提自己今天見到葉莫辭的事時,薛錦顏走到一半便對她道:“就到這兒吧,我要去小廚房看看。”

“小廚房?”

薛錦顏顏面笑道:“宋玉他在那邊做藥膳,我去看看。舅媽能來替阿蘭說親,肯定也是聽到阿蘭身子好轉的消息了,看來這藥膳果然不錯啊!”

“宋玉……”薛錦繡低聲嘀咕道,“前陣子不是還是喊的宋大夫宋大夫的麽……”不過還是道,“那我也要一碗,呃,補血補氣的,今晚就要!”

“行!”薛錦顏知道她最近在鼓搗什麽胭脂,不免囑咐道:“你也別太累了!”

“知道了。”薛錦繡笑道。

目送着薛錦顏離開,薛錦繡臉上的笑意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俞瑞安正安靜地坐在窗旁,手裏拿着她早上帶來給他解悶的山水游記。剛擡頭,就看見薛錦繡無精打采的回來了。

110一零九章 姐妹

薛錦繡哀怨地嘆口氣,無奈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搖着折扇。俞瑞安放下書,問道:“怎麽了?”

“我……遇見葉莫辭了!”薛錦繡倒是實話實說,“他帶了一隊騎兵,看樣子要在長陵住一段時日啊。”說着,聲音越來越沮喪,最後幹脆半個身子都爬在桌上了,頭埋在手臂裏:“你說都這麽多年了,他在長陵待過幾天啊,偏偏現在這麽故土情深?”

俞瑞安嗯了一聲,又低頭看着書去了,似乎沒怎麽放在心上。薛錦繡等了半天沒回應,仰起頭:“你倒是說句話啊!”

“不急。”

什麽……叫不!急?!薛錦繡火氣騰地就上來,沖到窗邊對着俞瑞安低聲吼道:“喂,你這人怎麽……”

俞瑞安擡起頭,靜靜看着她。

薛錦繡重重哼了聲,指着他就吼道:“你知不知道只要那個姓葉的在一天,我就如坐針氈!他可不是普通人,沒那麽簡單就能對付的!你還不是被他給傷了左肩!”

“嗯……?”

“呃……”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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