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0)

意,讓咱們去勤王,啊?哈哈哈哈……真是比預料的還要順利。”

馬越見梁侍郎回來後,立刻屏退了四周的仆衛,問道:“如何?”

梁侍郎無謂地擺擺手:“馬兄,我看你是多慮了!大将軍已經答應我,三日後出兵!”

馬越道:“俞泰此人奸猾,若他敢去上京自然大好,若他不敢,就參他謀-逆!”

梁侍郎見他這幅模樣,不由道:“我已将聖旨與他說了,你現在就是軍前督辦,與俞家二子三子一道走。況且,俞泰不比西南侯,俞府是外戚,先皇後還是俞泰的親姐姐,雖然已經故去,但……哎,總之是你多心了。”

“是否多心,三日後便知!”馬越說着,不有斜眼掃了一眼對面之人,“同時也奉勸梁大人,萬不可別俞泰那奸猾小人的表象所蒙蔽,咱們都是為當今聖上辦差的!”

梁侍郎乃京官,聽得馬越如此說話,當下心中異常不喜,站起身厲聲道:“本官行事,還不勞你馬大人費心!哼!”說罷,拂袖而去。

當天夜裏,只聽到城內金鑼鳴起,哐哐哐好似要将整個人的骨頭全部敲碎。薛錦繡驚得猛地睜眼,身旁的男人早已穿戴整齊了,低聲道:“莫慌!”說着,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薛錦繡見他這樣生出一股莫名的安心,俞瑞安附在她耳邊飛快道:“這是給別人聽的。”語畢,便立刻往主屋那邊跑了。

薛錦繡還有些愣神——給別人的聽得……難道這警鐘?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梁侍郎一直都待在上京,哪裏見過這等陣勢,吓得魂飛魄散,嘴裏罵道:“娘的,快不快伺候本官更衣,一群沒用的廢物!”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在下佑威軍左先鋒副将杜峰,梁大人您還好吧!”

梁侍郎一聽到佑威軍三字如蒙大赦,立刻道:“快!開門!杜大人,您可算來了,這……這大半夜的到底怎麽回事?!”

“漠北人襲城!梁大人趕緊随我去将軍府避一避!”

“好好好!”梁侍郎亡命似得點頭,此時馬越從隔壁屋中走來,嚷道:“我不去!我哪裏也不去!漠北人襲城?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杜峰當即冷笑:“馬大人這麽說,難道是在懷疑佑威軍将城中百姓視若無物嗎?若大人不信,大可随我去城樓一觀!”

“哎,杜大人何必和他廢話!”梁侍郎巴不得早點去将軍府,哪裏肯定是整個涼州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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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越依舊不肯離開官驿,杜峰留下幾個士兵後,便帶着梁侍郎走了。

梁侍郎遠遠都能看到城門上高舉的火把,街上一片肅靜,寒風飒飒,不由将脖子縮了起來。杜峰心裏好笑,臉上依舊嚴肅。

城外的厮殺聲就連将軍府裏也能隐隐聽到,梁侍郎一個手抖,将茶盞打翻在地也渾不知覺。直到天近大白,大軍中忽有人前來傳話:“這次漠北人攻城似乎早有準備,據斥候來報,似與西南侯殘黨勾結!”

“那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将他們殺退啊!”梁侍郎吼道。

“大将軍說了,梁大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此次應當前往大營督軍!否則天威震怒,大将軍怕擔待不起!”

“督……軍?!”梁侍郎差點就軟在了地上,還好腦子還算清醒,“馬越呢?他是軍前督辦,讓他随本官一同前去!”

薛錦繡坐在屋裏,毫無睡意。就算知道這是做戲給那個從上京來的梁侍郎看,但……她還是不放心啊。幹脆拿起了桌上的一串佛珠,默默念起了祈求平安的經文。

俞瑞安這一去,竟然去了三天都未歸。到了第七日,只聽到府裏管事說,原來那個馬越竟然私-通漠北人,現已捆去了大營,以軍法懲處!

第十日,俞瑞安匆匆回來,薛錦繡連面都未曾見到他,又聽到下人來報,他已走了。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是做樣子嗎?薛錦繡心道,難道真的是狼來了?呸呸呸!肯定會沒事的!正巧碰到大嫂孫氏和二嫂下馮氏過來串門子,見着院子裏靜悄悄,就知道這位小弟妹八成沒心思打理家事。

薛錦繡正滿心的糾結,見着兩位嫂子像個沒事人樣的過來,驚得頓時說不出話來。孫氏道:“難不成男人們去打仗了,這日子就不用過了?”

小馮氏也道:“那軍中的娘子們此時正做着飯食,等會兒就要給大軍送去。她們都不曾慌亂,咱們更不能亂。”

“嫂子說的是。”薛錦繡聽着他們二人說話,稍稍穩了心神。

每天戰鼓不覺于耳,薛錦繡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到了第十二天,俞瑞安終于回來了。樣子有些疲憊,不過精神很好,也沒有受傷。用了熱湯後,倒頭便睡去。薛錦繡不敢驚擾他,就那樣癡癡看着她,不過十二天的分離,卻好像過了一輩子。

原來俞泰本想假借漠北人攻城來拖延出兵時間。南邊那裏早已形成了三股勢力,其中一股已經步步逼近上京,若無援軍,上京裏的皇帝勢必要退居東南。佑威軍的确要去上京,但現在這種時候最好按兵不發,所謂坐收漁翁之利,讓慶元大營與他們鬥去吧!

誰料漠北人竟然是真的攻城了!俞泰也不知這到底是福是禍,馬越那個倒黴鬼身為軍前督辦卻不肯前來大營,俞泰順勢說他勾結漠北,心虛不敢前來!馬越哪裏想到這次是真的漠北人來了,有口說不清,梁侍郎也因此事覺得馬越的确有些問題,俞泰立刻将他以軍法論處,斬首示衆!

上京諸人失去了馬越這顆前哨,越發不知西北的動靜。

到了初春三月,俞泰派人與漠北暗中和談。四月,南方疫病蔓延,民不聊生,葉侯趁勢反了,攻占了上京,梁朝的皇帝以及太後江氏被一衆老臣護到了拉東南面的延洲。

六月,俞泰率五萬大軍以誓師,廣發檄文。斥責當今皇帝昏庸無道,廢帝另立,擁護皇帝的親弟弟蜀王為新帝,一一口氣拿下了西南西北的滄州,平州,會州,固洲,長陵這五個重要城池,梁朝北部十三州頓時盡入囊中!

薛錦繡知道,俞府這是真的反了。所謂廢帝另立,不過是俞泰扔給讀書人的迷魂散罷了,以好招兵買馬。

成王敗寇,既然走出了這一步,就再無回頭的可能。如今退無可退,薛錦繡到時真的平靜了下來。古代行軍其中重要一環拼的就是糧草。前幾年一直不解薛錦繡與薛永年大肆收購米糧的人如今終于明白了……

一旦戰亂,民不聊生,田地荒蕪,哪裏還有人有心思種地!那些目光短淺,只看到金銀珠寶之人,如今卻是買不到後悔藥了。

124完結章(四)

整個梁朝動蕩了整整一年,從南至北幾乎被瓜分幹淨。

初夏時,俞泰正式稱帝建周,改年號大興,定都中原鄩陽。梁廢帝被葉府所殺,葉家趁勢割據東南,手握十三萬大軍,此外還有河西的蕭氏以及江陵王府以及在梁末趁勢騎兵的軍閥們。俞泰雖奪得了西南西北以及中原數州,但四周強敵環飼,也不可掉以輕心。

打仗是男人們的天下,薛錦繡此時正忙着遷府一事。整個俞府已從涼州遷至鄩陽,鄩陽雖不如上京宏偉,但也是梁朝皇帝行轅所在。鄩陽城大致是棋盤式格局,皇宮地處南面,出皇宮至朱雀大街的寬敞大道旁一流紅牆琉璃瓦柳樹成蔭富貴堂皇的居所,便是薛錦繡如此所住的康王府。如今天下未定,還不好大興土木,不過據薛錦繡觀察,俞泰已經将享譽天下的建築大師尉遲墨一并帶到了鄩陽。

除了能單獨建府而居外,最令薛錦繡高興地莫過是在長陵的薛府也遷到了鄩陽。喜的她好幾天都睡不着。早早派了婆子小厮仆衛們去城門口處守着。

終于到了盛夏時,薛府的人終于來了。薛錦繡得了信,一早就在後院的廳堂裏等着了,若不是康王府剛建,還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這位走馬上任的康王妃的做派,她恨不得自個兒親自去大門口守着。如今即便人在屋裏端坐着,也時不時派了丫鬟去打聽人都到哪兒了。

終于,門簾被聊了起來,一個俏麗素雅的女子緩緩走進,“小女子見過康王妃……”

“阿姐!”薛錦繡再也坐不住了,一把将她扶住,“你這是做什麽。”

薛錦顏掩面而笑,在她耳邊小聲狹促:“瞧瞧,都成王妃了,怎麽還這麽不穩重呢。”

“爹娘還好吧?”薛錦繡問道。

“都好着呢,不過如今天熱路上不好走,爹和娘要到入秋後才會來。我先行一步,來看看鄩陽這邊的府宅都安頓的如何了,畢竟沒個主子在這邊,那些婆子們做事也沒主心骨。”

“如今正苦夏,阿姐也用不着那麽辛苦,橫豎還有我在這邊照看着呢。”

薛錦顏笑道:“這麽大的地方,你還有王府的事要打理,宮裏面的那些貴人也馬虎不得,我左右是個閑人,過來瞧瞧正好。不過三叔三嬸這次到不來了,三叔說薛家的根基在長陵,他要留在那邊,守着老宅。”說着,微微舒了一口氣,“經過那次事後,三叔三嬸都變得和氣多了。對了,去年因大伯母去了,府裏派人去上京,你猜怎麽着?”

“真是死得蹊跷?”薛錦繡好奇道。

薛錦顏點點頭:“聽說是一日出府,被一個奇怪的老妪沖出來用刀殺了。官差準備拿下那個老妪,可看着那張臉吓得都不敢靠近,聽說容顏盡毀。不過她殺了大伯母後,後來也自盡了。”

姐妹二人皆沉默了下來,半響,薛錦繡道:“其實當夜……我離府時,衛秋雖然受了傷,卻并不重。後來她卻消失了……”

“你是說?”薛錦顏萬分驚訝。

薛錦繡微微搖頭:“誰知道呢,也許這就是天意吧。總之,這筆糊塗賬,算是了了。”

姐倆正聊着,薛錦顏帶來的丫鬟輕輕走進了幾步,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薛錦顏臉色微微一變,又低頭笑了笑。薛錦繡不由道:“何事?”

“今兒這王府的午膳我怕是用不到了。”

“現在要走?就算是安置薛府也不急在現在呀!”薛錦繡一臉莫名。

薛錦顏似有些尴尬,哭笑不得道:“宋玉與身邊的人走散了,他那人……哎,也不知現在到底在城裏那處!”

“啊?!哈哈哈哈……”薛錦繡大笑出聲,宋路癡這毛病還沒改掉啊!立刻着了府裏的仆衛随薛府衆人去城裏尋。

此時的宋神醫背着一個藥箱一臉茫然地站在鄩陽街頭,東南西北到處都是人,他不過就是進了一間藥房看了些當地的藥材,怎麽出來的時候周邊的人都不見了?真是好糾結好糾結,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呢?

藥房的掌櫃見他站在大門處半天沒動靜,又打量了一下他背着的藥箱,藥箱散着淡淡的藥味,一看便是有些年頭了,周身卻幹淨無比,定然是經常被擦拭。又細細看了一下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溫潤如玉,而那雙手,一看便是一個大夫的手,白皙修長,卻很有力量。

“這位公子可是來小店坐診的大夫?”掌櫃和氣的擡手一禮。

宋玉愣了一下,笑道:“蒙掌櫃擡愛,再下雖是一游方郎中,但此時是這這裏等人的。”

“公子何必自謙呢。”掌櫃眼睛很毒,從男子所背藥箱上刻着一種特有的圖案。這個時代的醫者,都是各有門派,師徒一代一代的傳下去,這種标記乃是證明他是杏林世家出身。

正說着,突然一個老妪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宋玉一驚,掌櫃已經走去将人扶起,暗道了聲不好,今天坐堂的大夫還沒來呢,他雖懂醫術,但到底不算精通。宋玉早已将等人的事抛到了九霄雲外,立刻就走了過去,把起脈來……

薛錦繡正好也想去街上走走,這段日子一直處理着王府事宜,如今俞瑞安又忙着軍中之事,她一個人待在王府也是無聊,便同薛錦顏一道去街上尋人。二人帶着帷冒騎馬而行,找人的事兒早就交給仆衛了,這姐妹倆是純逛街的。

“鄩陽這麽大,他會在哪兒呢?”薛錦顏有些擔心。

薛錦繡幸災樂禍道:“反正啊,若是到了宵禁時還未找到肯定會有官差帶他去衙門,到時候去衙門領人不就行了。”╮(╯▽╰)╭找人,有時候就這麽簡單。

薛錦顏:“……”

二人走了一會兒,薛錦繡頓時勒住馬,望着前方不遠處的景象,只覺得嘴角有些抽搐,頓時道:“我看不用找到,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薛錦顏納悶。

二人翻身下馬,薛錦繡指着不遠處的藥房,派了人過去。仆衛帶着一個薛府的小厮擠着滿頭汗,扒開人群這才走到了裏面,又趕緊回來:“禀王妃,宋公子的确就在裏面……”

薛錦繡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阿姐剛來不知道,這個藥房往常可沒有這麽多的人……”說着,比劃了以前眼前的長龍。

過了好一會兒,宋玉終于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還有不少父老鄉親将他圍住:“宋大夫,您明天還來嗎?”

“宋大夫,我丈夫的咳嗽照這方子吃下去就沒問題了嗎?”

“宋大夫,您什麽時候來這邊坐堂啊?”

宋玉一邊笑着應答,一邊在仆衛的護送下平安擠了出來,見到了薛錦顏立刻長長舒口氣:“阿顏,你可讓我好找啊,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呢!”

薛錦顏:“……”

“既然人找着了,那就趕緊回去。”薛錦繡看着前方那陣勢,突然覺得還是帶着宋玉快些撤好了,否則……哎,粉絲的力量太強大了。

宋玉是個閑不住的,一路上說個不停,看起來好像挺高興。衆人走至青龍大街時,迎面來了一隊人馬,是軍中大營的将領。衆人并未怎麽在意,來的這一路上,看的也多了,并無奇特之處。

薛錦繡還在聽他說道去年江南瘟疫那一節,薛府在南邊的商鋪也有人染上了,宋玉他竟然偷偷随着商隊往南邊去了一趟。說到此處時,薛錦顏臉上非常淡定,不過畢竟是親姐妹,薛錦繡完全可以知道就算是現在她阿姐淡然的笑容下隐藏着一座火山。

“那疫病其實是從水中傳來,用染了疫病的水做飯食人吃下去後自然就會生病。不過好在……”

衆人靜靜聽着宋玉講着那段故事,不知不覺便與那隊士兵将領們擦身而過。兩隊人馬,一個笑語連連,一個肅然沉默。

直到走遠了些,一個副将突然道:“那不是康王妃嗎?她身邊的那個……聽說康王妃的親姐姐也要來鄩陽。”

話音落,與他并肩而行的駿馬之上的男子兀地回過頭。盛夏的陽光下,依舊是那般和煦溫柔的模樣,只是溫柔地如此刺眼,令他不由閉上了眼。

“馮大人?”副将見身旁之人不動了,不由出聲問道。

“走吧!”男子勒了缰繩,駿馬甩了甩尾巴,朝着城門而去。

那根冥冥之中的紅線,不知斷了多少,也不知又牽了多少,有些人終究是有緣無分,注定擦身而過。

由于薛宅雖有人一直在打理,但今天薛錦繡還是留着薛錦顏住了在了王府裏。自她嫁後,姐倆已一年多未見了。

快到用晚膳時,俞瑞安那邊傳來話,這幾日怕是都回不來了。薛錦繡知道如今正忙,差了人好生問了他的近況後這才放下心。

薛錦顏見她如此,目光又移在了她的肚子上,不由小聲道:“我來時阿娘便讓我問你,這都一年多了,怎麽……”

薛錦繡倒沒怎麽在意:“大夫說了,我身子好着呢,不過是之前在涼州一直都有些水土不服,如今調養調養就好了。”說罷,不由道,“這次……宋玉陪阿姐一道來的?”

“也不算是。”

薛錦繡微微沉了臉:“阿姐,你同宋玉到底……”宋玉在長陵住那麽久了,可一直都沒有傳出要提親的消息。不提親也就算了,可一直都和薛錦顏這般親密……他到底在想什麽呢,薛錦顏又在想什麽?雖說他們西北女子豪放,但終歸這還是個古代。

薛錦顏神秘的笑了笑:“有些事,看開了後便發現……其實并沒什麽。”

“那你們就一直這樣下去?”這暧昧玩的……薛錦繡突然發現其實她姐姐娴靜的外表下面其實一直都藏着一個瘋狂的女人。

“他曾經向我提過親。”薛錦顏終究還是老實交代了,“那時我拒絕了。”

“為什麽?”

薛錦顏淺淺品了口茶,突然笑道:“說出來怕是阿秀你都要笑我,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薛錦繡央求道:“阿姐,你說說吧,否則我晚上肯定睡不着的。”

“好吧。”薛錦繡嘆道,“其實很簡單,那時候……我以為我并不愛他。就是,雖然和他說話很開心,但是……”說吧,無奈地搖搖頭,“是不是感到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後來,他随商隊去了南邊……”說着,薛錦顏沉默了。

薛錦繡隐約能猜到薛錦顏的心思了。這個一直以娴靜著稱的女子,一直恪守世家規矩給女子定下規矩的女子,在她溫柔地外面下隐藏着是一座火山。外柔內剛,說的便是薛錦顏。不過看樣子,由于宋神醫孤身去江南的舉動,讓薛錦顏終于正視了自己的內心,看樣子也算是一樁喜事了。

從夏到秋,薛永年還有方氏以及薛府衆人終于到了鄩陽。宋玉這幾天卻有些坐立不安,自薛錦繡有意無意地跟他透露一下自家姐姐的心理活動後,他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甚至還跑去向俞瑞安請教一下怎麽求親。

對此俞瑞安給他的回答只能是:“……”

不過宋玉神醫的名號卻漸漸在鄩陽傳開了,連宮中的貴人們都知道了。俞泰召見了宋玉,見他第一面時便驚住了,這人長得太像他的一位故人了!細細一問,竟發現他真的就是上京名門宋氏之後。原來當初王嫂救下宋玉時,并未跟俞泰詳說。她也擔心自家哥哥會像西南侯那樣利用宋玉的身份讨好天下文人之心,這對俞泰來說自然無害,可被豎成靶子的宋玉來說,卻是十分危險。

俞泰自然記得上京的宋大人當初如何在廢帝前力保俞府而遭至滿門禍事,如今勢必要對宋玉好好補償。宋玉卻不肯接受官職,他一生醉心醫術,本就無心做官。俞泰見到故人之子,龍心大悅,不過既然宋玉不肯入朝為官,他也不強求,給了一個虛封,讓他在鄩陽當個清貴。

一時間,名門宋氏又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宋玉得了賞賜後,一股腦地全部搬到了薛府,再次向薛錦顏提親。這婚事由皇帝親自做媒,更是又讓自家老二老三去做了宋玉的男相傧。迎親當日,宋玉見着俞瑞安那張閻王臉,哭都哭不出來了。不過真正去了女方娘家時,宋玉驚奇的發現俞瑞安這張臉太有用了,那些欄門的,見着康王爺,吓得立刻退到了一旁。英王俞橋東則是一把折扇風流無雙,那雙桃花眼到處亂放電,一首又一首的催妝詩遞給宋玉,整個薛府熱鬧非凡。

薛錦繡見着薛錦顏出了薛府大門,跟着方氏一起哭成了淚人。丫鬟婆子勸了一周,急的直嚷道:“夫人,顏姐兒就算嫁了,也就住在鄩陽城裏呢!”

薛錦繡抹着淚:“宋路癡,你要是敢把我阿姐弄丢了,我找你拼命。”哭着哭着竟然暈了過去,吓得衆人急的團團轉。

俞瑞安聽了消息,不管不顧的就要往後院跑。好在大夫已經先到了,老大夫正縷着胡須,忽然覺得身後一涼,陣陣寒意襲來,猛地回頭,康王爺正那能殺人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吓得老大夫立刻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有喜了!!”

俞瑞安愣了半響,還是方氏道:“王爺啊,阿秀有了身孕,大夫說已經快兩個月了。”

薛錦繡此時已經醒了,見着自家男人那看起來冷酷無雙,實際上蠢萌蠢萌的模樣,恨不得找到地縫鑽進去!而她自己居然在她姐姐出嫁當日暈倒了!太丢人了!

薛府今日還有的忙,作為孕婦的薛錦繡就不好再在這邊添亂了,被俞瑞安立刻打包了回了王府,開始修生養性……

後來薛錦顏得知此事後,笑了她好久。宋玉也在一旁附和,直說他與薛錦顏的婚事就是一門福星啊!

不過自薛錦繡懷孕後,俞瑞安卻有些擔憂。薛錦繡見他神色凝重,不由道:“怎麽,我壞你俞家的小祖宗,不高興了?”

俞瑞安連忙道:“不是……我只是擔心……阿秀,死在我手下的亡魂太多,擔心殺伐之中過重……”

“胡說什麽呢!”薛錦繡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你是英雄!英雄一身正氣,什麽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的。”其實薛錦繡很想說,你都是活閻王了,哪個不長眼的小鬼敢來勾閻王他娃的魂啊!

到了深秋時,俞瑞安卻不得不離府征戰了,這一次是太子領軍,俞瑞安為他副手,他們要面對的是葉莫辭手中的十三萬精兵。薛錦繡并沒有什麽不安,因為她現在不僅是康王府的女主人,更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不能讓俞瑞安在外面還對她放心不下。

她很努力按着禦醫的方子調養,肚子裏的小祖宗也很乖,沒怎麽折騰他娘。宋府如今與康王府是鄰居,薛錦顏時不時就來串門子陪她聊天。

宋玉雖然得了封號,卻還是如以前一樣。他幹脆在鄩陽開了醫館,雖然不方便親自坐堂,卻已經開始開館授徒了,而宮中禦醫也時不時來與他切磋一番,日子過得很是舒暢。

這一仗,整整打了七個月。薛錦繡生産那日,俞瑞安并未趕回來。時辰也不瞧,正是深夜,好在親娘方氏還有薛錦顏,以及英王妃都來到王府幫忙,宮裏面則是太子妃前來看望。産房裏哭天搶地,薛錦繡覺得自己都快要沒氣了,一直折騰到了黎明,終于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孩子生下來了。

是個女孩兒,薛錦繡看了一眼,低聲咕嚕道:“怎麽皺巴巴的……”

産婆連忙道:“剛出的孩子都這樣,長開了就好了。”

薛錦繡懵懵懂懂的點頭,着實沒了多少力氣,昏昏睡了過去。

當日早朝,陽光灑滿了整個皇宮,俞泰坐在皇座之上,終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捷報!大周大勝,葉軍将領葉莫辭被逼自刎,東南八個州府盡收在大周囊中。

薛錦繡提前收到了俞瑞安的家書,上面寫着無論男女,名字皆為一諾。

“一諾……”薛錦繡輕輕撫摸着那書信,又看着悠車裏的正睡得香甜的小女娃,不由喃喃低語,“一諾千金……你還記得那日的誓言啊……”說着,不由伸出手輕輕捏一下熟睡的小娃娃。女娃皺了皺眉,似乎很不滿自家娘親擾她午睡,癟癟嘴巴,竟然還吐了一個泡泡出來。

一身戎裝的男人輕輕推開了門,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守在那個小小的悠車,一時間竟看入神了。薛錦繡似聽到什麽聲音,不由回過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回、回來了?”

俞瑞安微微點了頭,淺淺笑了。天地間霎時冰消雪融,雲淡風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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