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詳情參考:力的反作用)?

蘇小杏雖然看的到光幕,但是上面鬼畫符一樣的數據符號卻讓她蹙起了眉尖兒,她嘟嘴:“不錯是哪樣的不錯,要是不知道具體情況,方案起不了作用怎麽辦。”

要是真的讓她趨于依賴數據,那就真要變得冷冰冰的,再也軟化不了了。

大大正色:“我說了,不能幫你太多。”

自從第一關結束之後它就發現了,蘇蘇的保護層有很多,多到也許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就如剛剛那一句少女撒嬌般的話,她并不是真的忐忑,而是知道自己這裏有捷徑,很自然的采用了可以得到捷徑的辦法而已。

小杏開始打滾,耍賴皮:“我要告你們公司,告你們公司非法把人弄到別的時空,做苦工,出賣色相,榨取人的剩餘價值,周扒皮,周扒皮!”

大大偷偷翻了個白眼,你簽署過打工協議的好嘛,哪裏非法了。

“蘇蘇,你這是壓抑後的反彈嗎?”小黃雞伸出雞翅膀,拍了拍她的額頭,說是拍,其實按那肉乎乎的觸感,更像是摸。

“唔,差不多……”小杏停下滾來滾去的身子,揉揉臉頰,“一直僵着臉有點難受。不過,更麻煩的是——”

“春天要到了啊。”她嘆息。

雖然她現在可以依靠感覺模仿臉部僵硬化,但是沒有冰水維持,始終不夠自然。別人也就罷了,席況那麽精明的人肯定不好糊弄。

要不要,改變使用“戀愛了所以面若桃花”之類的戰術?

“其實直接說臉部複原了也可以,我猜他們多少會認為是你掉進湖裏那次把臉凍傷了。”

“大大真聰明!”小杏彎了彎笑眼兒,甜膩膩的湊上去,蹭了蹭黃絨絨的“毛線球”,“大大又聰明,又實用,還很軟和。”

“……蘇蘇,你這反彈,有點大啊。”大大很是吃不消。

“其實我小時候,一直想要一只玩具毛毛熊。跟所有的小女孩都一樣,抱着熊寶寶睡覺,吃飯,說心事。我猜它一定是又憨又傻,皮毛軟乎乎的。”蘇小杏抱回枕頭,托腮輕輕地道,“雖然大大是雞,不過,摸起來的感覺應該會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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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向往之情,轉瞬又湮滅于夜幕般的黑眸裏,天空中星子璀璨,倒映在其中,動人炫目。

“蘇蘇……”大大直覺她這句話沒有摻假,再聯想她的身世,剛準備安慰她。

“大大。”她若有所思的回轉目光,原先清澈的眼神全然收斂,神情變得十分凝重,“你剛剛有沒有啓動隐身技能?”

“從上次差點被你的小婢女發現之後我就一直沒忘,怎麽了?”

有一回,丹橘深夜進來想看看小杏被子是否蓋嚴實,險些看到和小杏彙報情況的大大。她還詫異了很久她的沅姐姐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呢。

“應該沒事。”話雖如此,她擰起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檐下有什麽東西反光,在她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時空和上個時空不同,江湖中人精通輕功身法,她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假設是人,深夜到青樓來的,也許是采花賊?

她心緒不寧,卻不敢多探望窗外以免打草驚蛇,就這樣等到天光破曉,方纏不住睡意,堪堪入夢。

“姐姐,席公子請您下樓,說想和您一起在舫上走走。”丹橘推門而入,清脆歡喜地道。

席公子近來找姐姐的次數愈發多了,而且直言不讓姐姐挂牌子,單接他一人。姐姐總算是如願以償,她做丫鬟的,自然也跟着沾光。

“我這就去。”

因睡眠不足,小杏的眼睛下起了一圈兒青影,她指尖兒挑起一點妝粉,輕拍敷在上頭。而後端詳過鏡子裏的首飾妝扮簡潔清新,方準備下樓。

不知怎麽,她心裏有一點莫名的不安。

而這股不安,在接觸到席況嘴角噙笑,卻不達眼底的模樣時,更加強烈。

******

“什麽?哥哥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席蓓蓓眉頭蹙緊,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然而面上她不能表露太多,便對暗衛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兒邁着步子走到她腳跟胖,輕靈地躍到她腿上,懶洋洋的趴伏着。

“要抓緊了。”

“出了什麽事?”席蓓蓓仿佛習慣于它口吐人言,理順着它的皮毛,輕聲詢問。

“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這個時空出現了另外一個玩家。”

席蓓蓓的神色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基于哥哥最近若有若無的變化,以及勤于曾經進出青樓的頻率,她心底有了一個猜想。

貓兒懶懶的擡頭看她一眼,又趴了回去:“你心裏有數就好。”

“本來還以為義妹這個身份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席蓓蓓嘆了口氣,“現在反倒成了掣肘。哥哥恐怕只把我當妹妹看……”

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她被選中當內測玩家當然少不了自己的本事和一點小聰明。

但是她一直覺得席況看自己的眼神很複雜,盡管她分析不出其中包含的意思,但那份複雜,并不像是一個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她多少把這歸于因喜歡上自己而對倫理身份的掙紮。

現在看來,又似乎不是這麽回事兒。

“話說回來,很快就是花魁大賽了吧。”席蓓蓓在調查雲漪的時候就了解過“恰恰啼”每年的活動。她笑起來:“越熱鬧的時候,場面就越混亂,要是有人能趁機……”

白貓兒慵懶地甩了甩尾巴,沒有擡頭。

她話鋒一轉,鄰家妹妹般安恬的笑容愈盛:“不過,打擊情敵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還是渾水摸魚,拿下哥哥更加重要吶。”

如果席況是真的只把她當做妹妹來看,那她也只能想辦法——

蛻變了。

☆、18第二關·青樓

乍暖還寒的天氣,陡然一陣風兒掠了湖面,吹的衣裙翻飛,發絲缭亂。

蘇小杏撫了撫手臂,打破了沉默,道:“便是有興致游船,也不該選在今日的。”她星眸微嗔,态度不十分冷淡,便顯得親昵起來。

席況黑褐色的眼睛像蒙了一層淡淡的翳,聞言半擡眼看她:“哦?”

他做事不喜按牌理出牌,昨日夜裏驀然想見她,便甩下莊子裏亟待處理的事務,一個人跑到自在湖,做了一回“檐下君子”。

偏偏就讓他看到了她另一張面孔,即便因為距離相隔較遠,沒有聽清她喃喃自語的話。然而一個笑容,足以證明她對自己的欺瞞。

那笑容褪去了淡然的外衣,摘下了冰冷的面具,像雪融之後的春光,明媚動人。

因寒水凍傷了臉?這種借口,竟還是自己為她找的。

小杏見他雙眼漸生寒氣,心中一凜,有念頭一閃而逝,來不及抓住。但憑現在周遭流動的氣氛所示,她察覺到,眼前這個人的心情非同一般的糟糕。

她将灌風的袖口收束,近他一步,輕聲:“怎麽了?”

他低頭,薄唇抿起,隐幾分高深莫測:“不知為何,分不清你一言一行的真僞。想要多看幾眼,好好分辨罷了。”

“席況。”她穩住心神,沒有慌張,只仰起白玉無瑕的臉兒,鳳眼兒微微一翹,仿佛歡喜意濃,“你肯在我身上花費心思,是不是,是不是……”

他所說的“分不清真僞”讓她不解——在沒弄清情況之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以不變應萬變。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繼而冷冷一笑。

她難不成是真的高興?

“我記得沅沅說過,不想用自己成全我對別人的心意。然而又願意為我做任何事……”他自腰間解下一枚刻“席”字的玉佩,慵然在她面前一晃,然後擡高舉在欄杆之外,“我視這玉佩如性命,我想——”

他指尖微松,日光下劃過一道青痕光影,“咚”地滑入湖中,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你會替我找出來的,是麽?”他每吐一個字都像輕呵在空氣裏,唇角徐徐綻開笑容,然而下一刻,揚起的弧度驀地僵住。

鼻端盈了她身上獨有的清香,白衣如雪,紛紛揚揚飄灑在冬末初春的湖水中。

他倏爾下望,掌心緊貼着欄杆,手背隐有青筋浮現。內心的撕咬打鬥愈盛,臉上就更是面無表情,只是望向湖水裏的目光透露出些許的茫然。

她跳下去的時候,一點猶豫也無。

他腦海裏盤旋着這樣一個讓他無措的事實。

當然不會有猶豫。

蘇小杏在他舉高玉佩時就猜想到他将要做的事,雖然此時她并沒有猜到昨日的“采花賊”是席況,更加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洩露了僞裝。但是她一直知道,想要獲得他的好感,只靠簡單的魅力吸引是不夠的。

無論席況今天為什麽生氣,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舉動。更甚至他生氣的原因就是自己。

她都必須把握機會,扭轉乾坤。

為此,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猶豫。

冰雪漸融,然而湖裏的溫度依然萬分刺骨。她自是做好了準備,解了披風,屏息跳進水中。除了搜尋玉佩,更要緊的還是盡力拖到他肯救她。

“如果這一次不成功,還會出現新的攻略對象,你不用這麽拼命。”

棉衣濕透,變得沉重累贅,将她往深處拖去。徹骨的冰水自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她能感覺到牙齒咯咯發抖,骨頭刺痛,手腳的知覺漸漸遠離。

“我有分寸——能不能找到玉佩無所謂,看的只是過程。”她內心仍舊執着。對于他救她的可能性,她掌有七八分的肯定。

餘下一二分的餘地,便就是她對席況的錯估。

假如她從頭到尾對他的理解都是錯誤的,那輸也輸的不冤。一個人能藏的這麽深,就不是她能駕馭得了了。

她在冰天凍地的寒水中揚起一抹笑,藍洇的湖水,慘白的面容,青絲飄蕩之下,她仿若水中妖鬼,攝人心魂。

這一仗,在她把握住開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席況将她從湖裏拎出來的時候,心裏覺得不是滋味。仿佛原本是為正大光明擺脫她而設的局面,卻因為這個女人擅自行事,變得膠着起來。

她臉頰蒼白似鬼,青絲披散兩側,眼睛緊閉,手腳僵直,身上凍的青紫,更無一絲溫度。若不是心髒還在輕微的跳動,直如死人一般。

饒是如此,他竟還覺得她這副樣子,美的驚心。

如果,就這麽死了——也不錯。不存在欺騙,不存在逃離,不存在俗世的所有問題。而且,她是為他而死的。

然而這一個念頭堪堪閃過,就讓他嗤之以鼻,棄在腦後。

她為誰死,他在乎個什麽勁兒?

不過——

他俯身與她發青的唇瓣相貼,直到和着內力的氣息緩緩渡之,他攬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緊。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

春暖花開不過轉瞬。自那日之後,二人仿佛陷入了一個僵局,即便相對談天,也每每以緘默收場。

為此,蘇小杏傷透了腦筋,卻依舊找不出症結所在。

當時席況一看到她蘇醒,便背身離開,不曾多置一詞。她隐隐感覺到他心門的裂縫,但是好像置身海底,視線所對準的位置,經過水的曲折,并不是真正的裂縫所在。

她尋之無路。

“過兩日就是花魁賽。”席況看她悠閑自得,提點了一句。

“可以看熱鬧了。”小杏毫無所覺的剝開橘瓣,兀自嘗了一口,方玉指拈過一瓣喂到他嘴邊,“這個甜。”

他将她指尖含入口中,牙齒輕磨一二下,咽了橘子道:“你不去?”

她臉上飄了紅雲,噌地收回手,平複表情後回答:“不去。”選花魁,不就是站在臺上孔雀開屏,花枝招展,等人點評賞玩?

重點還在一個“玩”字。

“不許不去。”他徐緩吐字。

“……”

“根據這次的規定,得選花魁後可以得到一塊完整的血玉。”他嘴角一翹,表情罕見的愉悅,“你還欠我一塊玉佩。”

血玉,是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随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

是有靈性的玉件。

當然,除了他口中所說,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理由。

三大山莊的先祖早年一同游歷江湖,曾在某地獲得一件驚天寶物——寶物形狀似玉,內裂血痕。據說此寶在一定契機之下可釋放天地之力,有移山填海之能。但因是三人共同獲得,先祖便将寶物分為三份,在契機到來之時再合三為一。

除了逍遙山莊,其中風波山莊即為席況母親的娘家,老莊主膝下只有二女,小女兒早逝,那神玉自成為大女兒的陪嫁,落入了逍遙山莊。

餘下還有一個定雲山莊。據說風波山莊的老莊主疼愛小女兒,原先更是準備将血玉當做小女兒的陪嫁送入定雲山莊。哪知小女兒橫糟禍事,一夜暴斃。婚事也就此作罷。

定雲山莊當今的莊主體質虛弱,少莊主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周圍的勢力虎視眈眈。神玉的消息雖然由三大山莊秘存,但要說神玉作為珍寶無故落入他人之手,可能性不是沒有。

而且最近他們頻頻異動,讓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小杏不知深意,只是莫名從他的言語中感覺到一星半點的耍賴之意,她摸摸耳朵,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不過這樣聽起來,她是非去不可了。

“那我去吧。”

然而等她答應,席況看向她的表情卻又起了變化,似嘲似諷的冷凝:“你當然會去。”他慢條斯理的将橘子吃完,優雅的将手指間的汁漬擦拭幹淨後,起身離開。

“我不會幫你。”

花魁賽沒有多的花樣規矩,樓裏的每位姑娘皆可籌備參加。由“恰恰啼”的常客作為評委,購買當屆的代表花束,投給表演出衆,奪人眼球的姑娘。

賽事所設中最為斂財的一點:一個姑娘表演完後客人要立即投花,過時作廢。若是投過之後,發現後面表演的姑娘更加貼合心意,便只有買更多的花束,去捧另外一個姑娘了。

這場花魁賽,最樂呵的莫過于賺的盆滿缽滿的四娘。

不消幾日,花魁賽至。畫舫上張燈結彩,燕舞莺歌,熱鬧非凡。

潋滟一曲青衣唱罷,不管底下叫好連連,收了花束滿籃,曳着青衣長袍自花擂臺而下。

她擇下一朵杜鵑簪在小杏鬓邊,侬聲嬌笑:“沅妹妹是在雲漪姐姐後頭吧?別怕,有姐姐給你助威呢。”眼裏卻是挑釁。

她因小杏一個月不得挂牌,不知失了多少好生意,自然懷恨。

雖入春季,小杏今日依舊是一色兒雪白,她撫了撫鮮豔欲滴的花朵,收回手,冰眼淡聲:“多謝姐姐好意。”

“呿,無趣。”潋滟斜眼睨她,“頂着一張死人臉兒,也不知席公子瞧上你甚麽。”

青樓女子就是這點好,縱然翻臉,也比黃臉婆要翻的直接,翻的美。

小杏不以為意,只注視着幾人擺了席況送的那架綠绮在臺上,雲漪焚香淨手,輕攏慢撚,撥奏一曲清然出塵的妙音。

也許放到大戶人家,這等的清高孤傲,這般的曲詞并不算出彩。但是生在青樓,就難免會讓人産生“出淤泥而不染”的感慨。男人即便只為了體現自己懂得欣賞,與烏合之衆不同,也會對她多加贊賞。

她的視線轉向臺下,席況自是坐在第一排的貴客之座,很容易找到。

他原是支肘聽琴,意态閑閑。仿佛感受到她灼然的目光,從擂臺上轉向一側,與她清澄的眸光相對。

她抿唇,偏了偏鬓發。

那一朵盛開的杜鵑悄然滑落,自玉頸落了衣襟,最終翩然于地,落也無聲。勾勒過的丹鳳挑起,眼波流轉間,妩媚之态,渾然天成。

她對着他,輕輕呵開一笑。

姿容動人。

☆、19第二關·青樓

雲漪所得的花束比潋滟的多自不消說,放眼全場,無論是大跳豔舞的紅沉,還是甜唱情歌的陶冶,更甚有四娘培養出來接雲漪的班的子漱,都達不到這個數量。

一時之間,衆人都把眼光放到了蘇小杏身上,心中估量這個逍遙山莊少莊主看上的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小杏的原身本是落難的千金小姐,琴棋書畫确實是樣樣精通。但如今裏頭的芯子換成了小杏,除了畫畫,別的技藝還真的沒有。而且席況提的突然,只留了兩天的時間準備,她想臨時學也沒有辦法的。

所幸她還有一副好嗓子。

臺下的公子爺俱是身份不低,聽下一個節目是新人表演,吃過了山珍海味的他們,再看清粥小菜便有些興味索然。

再一瞧清粥果然很清,嚴冬都過了,還抵不住她滿身的寒氣,縱然眉眼精致,也教人提不起興致。

然而蘇小杏一開口就把這幫公子爺給震了。

她一張若純白皓雪的小臉兒不帶半點笑意,丹鳳眼兒輕勾,吐字低低:“嫂洗澡,弟無意中闖入,嫂義正詞嚴:你這樣做可對得起你哥?弟羞欲走,嫂又道:你若走了可對得起你嫂子?”臉是清冷,嗓音兒卻透着讓人腿軟的靡豔。

席況拿杯子的手一頓,俊秀的眉峰蹙起。

而他旁邊的俞伯岑卻握拳抵在嘴邊,笑不可抑,這女人,他原先只看中了她的模樣性子,如今看來……

臺上靡軟的嗓兒還待緩緩繼續:“又有一售賣藥物的販子問一婦人:‘你可知,男人用金槍不倒丸的目的為何?’婦人紅着臉思考許久,道:‘想不出來。’那販子立即道:‘恭喜你,答對了。’”

底下在這聲音的渲染下把持不住的公子哥,有的已經開始暢想那“想不出來”的場景了。

席況薄薄的唇線抿起。

膽子夠肥。這些葷話私底下樓裏的姑娘都說過,平日下九流的青樓裏站在門口迎客的那些也保不住天天嘴裏挂着。但正正經經站在臺上說的……

這女人真是長本事了。

“一新婦初夜,新郎不甚在行,将玉杵進進而不動。女呻/吟曰:‘哎喲不好,脹痛!’夫曰:‘拿出罷?’女又呻/吟曰:‘哎喲不好,空痛!’夫曰:‘進又脹痛,出又空痛,汝欲怎麽?’女曰:‘你且拿進拿出間看。’

三個段子說完,底下沒有多餘的聲響,只偶爾從幾個角落逸出一二聲不勻的喘息,引人遐想。

等到小杏欠身行罷一禮,身姿窈窕的提裙下臺,臺下方“嘩”地一下炸開了鍋。

“她叫什麽?!”

“我沒記……等等,等等……好像是什麽圓圓還是方方……”

“滾遠,恰恰啼的姑娘都是水字偏旁的名兒,難不成是沅沅、淓淓?”

“管它的,都記下,記下!等散了爺要點她的場。”

“嘁,哪兒輪得到你!本公子也看上了,你們別搶!”

雖說亂糟糟的搶起了人,話裏嘻嘻哈哈的意味甚濃,這些人的背景都有牽連,彼此顧忌,倒不致為一個看着新鮮的女人沖昏了頭。

不過,這已經夠讓某人不爽了。

舒妄言自一片嘈雜聲中風塵仆仆地走進來,他大大咧咧地擠開俞伯岑坐到席況身邊,表情帶了莫名不解:“從南邊走了一趟生意,聽說今天花魁賽就來了,嗳,他們瘋魔什麽呢?”

席況黑眸裏寒意漸起,輕輕掃了他一眼,不發一言。

舒妄言摸了摸腦袋,自己怎麽着了?沒得罪他吧?

這花魁賽若是一局定輸贏,自然體現不出它的重重困難,姑娘們也不能将自己的才藝發揮的淋漓盡致。所以一輪投票過了,又挑出前七個,準備下一輪的終選。

“看不出來啊。”潋滟扭着小腰繞小杏走了一圈,啧啧道,“還當沅妹妹是雲漪姐姐那一系的,沒想到竟和勾欄院的那些小女昌婦是一路貨色,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了姐姐我的意料。”

“姐姐也是。”小杏神情自然地吐髒:“當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賤/人就是矯情。”

“……”

那些原是不忿她靠着旁門左道出風頭,想要踩上腳的人一時都閉上了嘴,躲的她遠遠的。這戰鬥力!都誰說她是軟弱好欺的千金小姐來着?

不過後臺發生的事,臺前的恩客們是不知道的,他們在姑娘歇息的時間裏皆吩咐小厮去花船買花,以備終選之用。

“你不買?”舒妄言看着席況一動不動,不由奇道,“雲漪也就算了,我看你現在是徹底把她忘腦後了。你現在寵着的那個小東西呢?”

席況還不曾答話,前一輪得花最多的雲漪已然款款上臺,她着一襲月白裙裳,身材高挑,柳腰纖細,遠遠看去輕的幾欲随風而去。

她面如月皎,氣若霜華,空靈朦胧的目光望向席況,仿若聚了一滴似有若無的淚。場上無一伴奏,她啓唇輕唱:“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賤妾茕茕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清高孤傲、目下無塵的美人作愁思閨怨之态,那效果不比小杏表演的“反差美”要弱。再加上雲漪蟬聯幾屆花魁,畢竟為客人熟識,幾乎無人不知她的脾性。而小杏出來乍到,那份清冷還沒滲透人們的記憶。

這樣一比,反倒稍有不如。

不過看美人全場只對着一人演唱,含情脈脈,如泣如訴。這些公子爺們也不是很有興趣為此買賬,意思意思就夠了。

倒是丹橘吩咐着龜公把大紙張畫的《春宮圖》搬上來作屏幕豎起的時候,引得一陣兒喝彩調笑,還有幾個跳脫的公子哥連連的口哨聲。

畫是小杏連了兩夜趕的,因時間緊迫,畫的潦草,但有個大概也就夠了。

她隐在紗幕之後,任由兩個手臂結實的龜公立着畫,開始一頁頁翻過去。畫的是一只飄在湖心的小舟,模仿現代的動畫,是同一場景同樣的人物連續的動作,翻頁并不快速,動作亦不能全然接續好,但對于沒見過動畫的古人,已經足夠創新了。

再加上……

随着畫中男子對女子的撫觸,畫面後斷續的響起靡軟香豔的呻/吟,起初如貓兒一般撓的人心癢,後頭随着畫面內容的深入,愈發綿軟嬌糯,時不時含有一陣兒哭腔,聽的臺下的男人骨頭都要酥了,更甚至連喝了幾杯冷水,還覺得口幹舌燥。

除了畫中女子的配音,不知用什麽還模仿出了波浪輕拍舟身,舟随人動的水波蕩漾聲,還有水鳥等一些讓場景更加鮮明真實的聲音。至于男子的配音——

在場不少公子爺的喘息低吟,可是配的十成十。

無不是把自己想作了畫中的男子,正和那女子行一段雲雨樂事。

“呀呀呀!好個風流的貪花郎,還不肯把奴身兒放。看看喲!已是:煙橫庭竹,月斜回廊,雞鳴頭遍,唉!真個是:夜短情長。直盼着,月上東山,再望花窗。”

一段曲兒作了結尾,待雪衣勾勒了一段玲珑身兒繞出紗簾,底下那些男人兩眼都要放綠光了。

尤其那依舊冷冰冰的一張芙蓉面兒,冰雪團似的玉人兒,直想讓人将她揉弄出胭脂水兒,到那個時候,豈不是更讓人滿足?

“我出二十束花兒投給沅沅姑娘。”

“呵,二十束頂個什麽用。我出五十束!”

“肆兒,去買個百來束,替你少爺我送給沅沅姑娘。”

……

底下人正砸花砸紅了眼,眼前一花,卻發現一道玄衣黑影閃過,再然後擡頭看,他們俏生生立着的沅沅姑娘,已經不見了。

******

蘇小杏明明是被摔在床上的那個,卻抱着被子樂不可支,全然不顧一旁面無表情,眼神不善的男人。

“你笑什麽?”

“我也不知道……大約是看你生氣,我心裏高興。”她笑的更燦爛了,哪裏還有臺上那冰面兒的模樣。

這幾日她左思右想,結合原先的發現,大抵估摸出這男人脾氣古怪的來由。她攏了攏鬓發,自若的問:“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其實之所以她到現在才回想過來,皆因她覺得這男人不會大半夜的“采花”,哪知她還是低估了男人的欲/望,以及想到就做的行動力。

這回的表演,一方面是奪得花魁,她沒有引人注目的技藝,只好走上歪門邪道;另一方面也有刺激試探的意思,估量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到了什麽程度。

“沒有要解釋的?”

“解釋什麽呀。”她本是妩媚的嗓音翹起,生生成了嬌俏。她跪在床上,胳膊勾上他的頸項,“我喜歡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嗯?”

她這妖女的做派,和席況随心所欲的性子學了個十足。

席況打成死結的眉峰稍松。

她接着往上纏,面具一褪,沒臉沒皮的很。“你陰陽怪氣了這麽一段兒時間,累不累?”她軟笑呵他耳根。

別看席況冷着一張臉,剛才臺上她表演的那麽一段,是個男人都會有反應。再加上她這麽一撩撥,他當即回身将她壓到床上,動作倒是如常輕柔。

他甚少失态,也就方才把她摔到床上那一下,讓人清楚的知道他在動怒。

他居高臨下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覺得有些別扭的躲閃了一下眼睛,他方笑起來,當真是春風拂面。

他将她一縷發別到她耳後,輕搔她耳根,壓下身子低低:“小嬌嬌,曲起腿,擡臀再挺腰……待那玉杵刺破花中蕊,桃紅李白,便令嬌嬌你骨酥神消……從今後,管教我心尖尖上的小嬌嬌,天天盼,夜夜要,空度一天也難熬,也難熬。”刻意淫靡的嗓音在她耳邊回旋,甜言蜜語,能讓人心醉神馳。

小杏一窘,這男人……

她怎麽覺得他像是打擊報複她登臺表演的內容,越相處越覺得像個小孩子了。

☆、20第二關·青樓

“你怎麽會唱這個。”蘇小杏似抱怨的嘟哝一句,推了推他,軟聲嗔他:“重死了,你起來。”

她一貫是軟語糯聲,表達時侬而含糊。偏原主的嗓子妩媚誘人,調子一低,說不出的旖旎在芙蓉錦帳裏流蕩開。讓火還沒滅的席況喉間發緊。

“聽多就會了。”他勾了勾唇,在她白頸兒上舔嘗一口,方退開些。

“……恩客的做派。”她卻是話直,語氣裏不滿意的味道更濃。然後往枕頭那兒掙紮了一下,想要脫開身來。

“自然是恩客。”席況身子一動,壓緊了,手指骨節分明,輕捏她小巧的下巴,笑冷了起來,“不然呢,情郎?”

小杏咬了咬唇。

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到現在還不忘警告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她眼睛也冷了,偏開臉,半句沒回。側面瞧去她嘴角的弧度上揚,只是微微有些僵冷。像是為自己撐場子,不要落了下風一般倔強。

她這樣,他的聲音便柔和起來:“乖,別惹我生氣,我會對你好。”他原先不情願拿真心去寵一個女人,但是自她跳湖那一回,只要一看見她,他就說不出的心軟。

他确實着惱她的隐瞞,但仔細一想,又猜測她恐怕是不想迎客,所以才裝出一副旁人勿近的冷臉。

只是對着自己一視同仁,才讓他心煩意亂。

她依舊是不說話,他便湊過去吻她的唇角,漸漸入了迷,自臉部柔軟的線條淺啄至頸側,在那裏流連不歇。低喚:“沅沅。”

這一刻,他心中亦開始茫然,也許那些話都是假的,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親近她,喚她的名字。

“癢。”她躲了一下,本還因為他的話不高興,這會兒不知是為他的靠近,還是那一聲“沅沅”裏包含的感情,莫名的軟化下來,“不許你碰我。”

話說的沒有半點力度。

“原來沅沅的本性這麽霸道。”他笑了笑,沒停住,反而伸手固住她。唇上的力道加重,由淺入深,撥開她襟口的阻礙,從鎖骨吮至香滑的肩頭,吻到動情,便不自禁将她的衣裳撕開些,方面自己的入侵。

小杏懊惱,也就是春天衣衫單薄,換了冬衣,看他怎麽撕。

她溜了一回神,就感覺胸前一熱。身上的男人早就轉換場地,埋首在那兒,含着什麽吸吮舔吻。她受了刺激,吸口氣抓緊了身下的被褥。

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叨了軟膩的乳肉不放,指上的薄繭劃過頂尖兒的櫻桃,不時重重的磨兩下,一陣陣的電流教她像雨點打濕的花兒一般輕顫起來。

“別……”她難受的扭了扭身子,修剪過的指甲粉潤飽滿,與錦被上繡的杜鵑花瓣相纏,陷下幾道褶痕。

席況雖然逛青樓,也不過是拿來做做掩護,塗一層表色示人以弱。該玩的時候玩,該樂的時候樂,但因骨子裏有潔癖,一向是不碰樓裏的女人,為這舒妄言還笑過他冷情冷性,這樣的氣氛渲染下還沒動心,真是絕了。

他一開始對她起心思的時候,沒有囑咐四娘摘了她的牌子就是為此。只要她不幹淨,他的這份好感就不會有進一步的變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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