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往臉上擦,發了會子怔,想到這大悲寺的僧尼居然連件幹淨的僧袍都不舍得,忽然生了幾分氣憤,若是自己有一日出了這裏……哼……自己就……就告訴嫡母,讓嫡母給她們沒臉!……

生了一會兒子氣,倒也沖淡了幾分傷感,走出後院,進了齋房,這齋房乃是大悲寺小僧尼與仆婦們吃食所在,若是那級別高的僧尼,或者主持,都是仆婦們做好了送到她們的禪房的。冬天天冷,食物涼的快,大家正圍繞着那鍋粥吃得熱乎,忽見她走進來,互相望了一眼,低頭不說話。

邵素在王府裏從來不曾自己盛過飯,站在那裏等了半晌,見無人給她端飯,又生了會兒氣,耐不住腹中饑餓,走到那鍋邊低頭一看,卻見鍋裏的粥所剩無幾,皺了皺眉,又見桌上的饅頭也不見,只剩下幾個發黴的,不由怒了,問道:“你們都吃了,讓我吃哪個?”

衆人見她忽然開口,又說出這等話來,有人暗自撇嘴,有人低頭交耳道:“咦,原來這哭包還會生氣哩。”那小尼淨圓想到自己是主持的囑咐,不好不應答,遂擡頭道:“大小姐,這裏不是王府,只有這個,你若是嫌棄,不吃也罷。”雖然語氣并不嚴厲,卻帶着冷嘲熱諷,說實話,她也受不了這位大小姐,什麽活計也做不了,連掃個雪都能掃不好,沒事就挂着兩行淚,說話矯張做致,對她口氣仿佛是自己是她丫頭似的,也不瞧瞧自己那摸樣,還以為自己是王府小姐呢。

邵素見淨圓又是如此,心裏憤憤了一把,幹脆不吃了,轉身走出齋房,見院子裏銀裝素裹,珠蕊瓊花,銀花珠樹,若是在王府裏,倒能吟好幾首詩,只是現下腹中饑餓,吟也吟不出什麽,只走到那院子裏的雪地,拿着掃帚默默流淚。

悲夫!紅顏薄命乎?

自傷身世之際,忽然文思泉湧,口中又喃喃道“凄凄歲暮風,翳翳經日雪。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正念詩間,忽見淨圓從側院走了進來,道:“邵素,有人來看你了。”

邵素忽地站起來,道:“真的?是誰?”一雙妙目充滿了驚喜。

淨圓冷冷“哼”了一聲道:“是個小丫頭。”

邵素聽了這話,不免失望,只是好歹也是王府的人,忙快步跟着淨圓過去,誰知多日不曾吃飽,身子未免虛弱,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那淨圓唬了一跳,轉身見她跌倒在地,也不去扶她,只催道:“快些,快些……“

邵素見那淨圓連扶也不肯扶一把,眼淚又掉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好歹掙紮着起來,一瘸一拐地跟着淨圓出了後院,拐過一個庭院,來到一個側門,遙遙見墜兒站在那裏,見到邵素跑了過來,上去用手絹擦着邵素的臉龐,道:“小姐,你恁地這等摸樣了……”說着,眼淚嘩啦掉了下來。

邵素這幾日好歹見着個正常對待她的親人,拉着墜兒的手恨不得抱頭痛哭,只是這側門也是人來人往,好歹忍住,只嗚嗚道:“墜兒……嗚嗚……”心頭只有千言萬語要訴苦,卻不知從何說起。

墜兒時辰有限,不敢多呆,忙塞給她一個包袱道:“大小姐說,老太太也不過生了你的氣,過陣子說不得就接了你回去,別哭……”

淨圓在旁邊聽了,心頭一跳,但凡這等摸樣來大悲寺的,大多是犯了重罪的貴族女子,那些貴族人家恨不得其快快死去,又限于血緣羁絆不願下狠手,僧尼們對此也心領神會,因此頗有些虐待,那些女子心情不好,環境又差,過不了多久便郁郁而終,淨圓本來是主持妙音看着邵素死的,卻聽這小丫頭說——老太太還要接回去……

這可是王府的小姐,若真回去,摁死她也只在剎那之間,可只是個小丫頭之語,又未必當真,忙上前問道:“這位施主可不能打诳語,邵小姐真的要接回去?”

墜兒內心也不作準的,只是她聰明機靈,一見小姐便知過得不好,定是這些賊禿十分虐待,因此故意守着淨圓這麽說,見淨圓被唬住,掐着腰道:“當然,我們家小姐是被冤枉出來的,老太太心裏跟明鏡似的,私下裏吩咐大小姐派我來看顧,若是有什麽不妥當,哼哼……”

淨圓聽了這話,臉上變色,念了聲佛號,笑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哪裏有什麽不妥當的……”邵小姐這麽溫柔可親,我們自是歡喜看顧。“

墜兒得了這句話,也不再說下去,免得洩了底,只拍了拍包袱道:“小姐,裏面有套襖裙,大冷天你穿着暖和,還有你平日用的一些物件……”忽聽邵素道:“書……墜兒……書帶了嗎?”

墜兒心中輕嘆,都“輸”到這裏來了,還“輸”呢!

眼見邵素穿着一件油膩不堪的灰色僧袍,披頭散發,眼淚汪汪,臉色枯白,便跟那王府門前要飯婆子差不多,知曉再不勸就就“輸”進地獄了,定了定神道:“小姐,到了如此地步,我真真勸你一句,你還是改了吧……”

“改了?”邵素一時不明其意。

墜兒點頭道:“這事……”忽見淨圓在旁,不好明說,只含含糊糊道:“小姐別整日看輸,也多看看這人情世故,恕我多嘴,小姐到了今日這地步,便是整日不管事情,看輸看得……”

這話邵素不愛聽了,蛾眉輕蹙道:“我不是努力了嗎?”想到自己從親事之後一直努力不“輸”的,結果輸到一塌糊塗,嗚嗚又哭了起來,拉着墜兒的手道:“墜兒,我不曉得,這真是飛來橫禍,我又沒做錯什麽……我是冤枉的,嗚嗚……”

“好了,好了……”墜兒忙拿出帕子,輕輕擦小姐的臉,卻見她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幹脆把那帕子當做巾子,宛如洗臉般把邵素的臉整整擦了半晌,終于還原了些當初的秀麗摸樣,方點頭笑笑道:“這樣方好,方才那樣簡直象個……”忽然止住口,心道小姐本來就性子軟弱,喜歡自傷自憐,若是再說這些話,估計會自郁而亡了,因此忙拿那些打氣的話勸她道:“不管小姐冤枉不冤枉,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小姐也仔細尋思尋思,便有那什麽不對的,以後改了不就好了?”

頓了頓又道:“我聽人說小姐有才氣,詩書上是極好的,想必也是聰明靈慧的,這次輸給了別人不怕,想清楚了,下次不就不怕了的?”——這算是金玉良言了,可邵素此時又冷又餓,哪有心思聽這話,忽然問道:“墜兒,這包袱裏可有吃食?”

墜兒狠狠瞪了淨圓一眼,點了點頭,拍了拍包袱道:“有的,小姐拿回去就知曉了。”說着又掉頭對淨圓道:“出家人慈悲為懷,我也不說什麽了,只是若是有那一日,我們來接小姐,若是讓王妃與郡主大小姐看到小姐這幅摸樣,哼哼……”

淨圓只讪讪道:“不敢,不敢……”心裏後悔把邵素當那往日對待,倒是沒打聽個仔細。

卻聽邵素問道:“大姐姐封郡主了?”

墜兒只是吓唬那小僧尼,聽小姐這麽問,吱唔道:“很快就有了的”便轉了話頭道:“二小姐與徐家定親了。”說着,咬着牙道:“小姐,往日讓你小心,如今果然陷了進去……”

邵素聽了這話,倒也不覺得什麽,徐家親事她本來就不喜歡,只是她落難的因果她卻不能不關心,忽然抓住墜兒道:“墜兒,陷進去是什麽意思?”

墜兒見淨圓在旁,不好細說,只道:“這不明擺着的事兒?小姐還以為什麽?”

“我以為……”邵素皺着眉,看着遠處的殘枝斷葉,那漢子是她心頭結,一旦提起就方寸大亂,當時只顧着恨那漢子,聽墜兒這麽一說,忽然心中一動,真的是二姐姐?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以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很高興見到留評的親們又多了,請諸位親們一定多多批評指教,有不好及時提出來哈。^_^,一起麽麽所有親們哈。

咳咳,友情提示下,明日煮了點肉湯,19點準時發,親們盡量晚上來看,原因大家懂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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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可以這樣……

自從墜兒來過後,淨圓對她好了很多,竟不再派她差事,允許她自己呆在自己屋子裏,邵素自得其暇,越發要自傷自憐,不是迎風流淚,就是對鏡傷懷,想着種種事端,便感嘆:

這世道人心啊……

這日正在感懷,忽聽有人敲門,以為是淨圓,漠然道:"何事?"擡頭一看,"啊"了一聲,忽地站了起來--正是那漢子,穿着葛衣布袍,帶着一身冷氣走了進來,面有憐色,怔怔地望着她。

"你來作甚?"邵素雖然對那次事端有些懷疑,但是總歸是這漢子不好,若不是他,自己萬萬到不了這地步,第一個反應便是怒目而視。

"我……"蕭生終于見到夢寐思之的佳人,見其穿着樸素的襖裙,背後挽了個仙人纂,素着一張俏臉,幾縷發髻若有若無在額頭垂下,再無王府時的奢麗精致,反而更顯得天生麗質,出水芙蓉,心下忽然更加了幾分歡喜,若是從前那癡情裏帶着些望梅止渴的絕望,如今卻覺得是柳暗花明之近處,生出些微妙的希翼來。

"我想來看看你。"蕭生鼓起勇氣道。

"蕭侍衛,你難道不知,我到如此地步,全是因你所致?"墜兒來之前,邵素見了蕭生恐怕要對他扔東西,墜兒來之後,因為加了些疑惑,邵素終于忍住不口出惡言,但對其惡感依然不減。

蕭生聽了這話,痛地倒退幾步,咬了咬道:"小姐,我知曉是我不好,我該千刀萬剮,可是……求你憐我一片癡心的份上……能……"

邵素聽了這話,一種奇怪的痛恨翻騰上來,那是一種不知分寸的僭越,雜糅着其與之平視的某種不屑,哼了一聲道:"看在你一片癡情的份上怎樣?把這身子給了你?你從前費盡心機,千萬百計地害了我,這次又來裝好人,哄得我歡喜了,你便得了好去?"——她這輩子都未曾說過這麽惡狠狠的話,如今連小姐的體面也不顧,多日來的冤枉與不甘全向這個漢子潑了過去。

蕭生聽了臉色一白,讷讷道:"小姐……"

"你休想!"邵素跺着腳,恨恨道:"我便是到泥裏,便是做了下jian之人,也不是你能碰的……"

"你說什麽?"本來蕭生說話還溫柔和氣,聽了這話,怒火“騰”地冒了出來,道:“你寧願做娼伎也不讓我碰?”

邵素見他出口粗俗,越發要惡心他,咬着銀牙道:“是又如何?”

蕭生眼角急速抖動,拳頭握得個嘎嘣響。

邵素見他這摸樣,也有些害怕,倒退兩步,扶着那床欄,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好端端一個千金大小姐,恁地跟一個下人置這種氣,十分不妥當,正怔忪間,忽見蕭生竟沖自己笑了笑。

邵素常見他或者癡情或者氣憤的神情,這神情卻十分罕見,何況方才還是說了狠話的,不由心頭亂跳,道:“你……笑什麽?”

蕭生數次被這個女子踩到腳底下,那顆心早已傷痕累累,也想過要放下,卻又機緣巧合地提起來,如今傷到底,便麻木了,那麻木裏又生出幾分逆反的憊懶來,聲音忽然變得冷嘲而平靜,道:“小姐,你身上很多地方我都摸過,你命中注定是我的人,我在你眼裏便是一灘泥,可是即使是一灘泥,你早晚會是這攤泥的……”

邵素聽了這話,氣的渾身顫抖,嘩啦流下淚來,嘴唇哆哆嗦嗦道:“無恥,無恥!”

蕭生聽了這話,以前覺得心痛心涼,此時竟生出幾分刺激,幾個跨步走到邵素的面前,捏着她的臉頰道:“無恥?那我無恥給你看看……”說着,雙手一夾,邵素被迫張開櫻唇,一條游蛇伸了進去,頓時被一股男性氣息鋪天蓋地鎖牢,嫣粉入口,連同舌頭也被他席卷了過去,說不出話來,只“嗚嗚”作聲,用雙手拼命撲打,卻被蕭生反手一擰,把她整個摟在懷裏……

邵素哪裏肯伏在他懷裏,拼命向後仰去,只聽“克拉”一聲,那床架吃不住,兩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邵素金釵斜墜,枕鋪青絲,拼了命要推開他,可蕭生練武之人,若是要不放,如何能推得開,邵素只覺嘴唇被緊緊堵住,那條游蛇在空中不停侵入,便以為快要窒息而死時,蕭生終于放開了她,俯身摁住她,定定地望着她。

邵素此時嬌喘籲籲,汗濕鬓發,粉面含羞,正是九天仙女下凡的摸樣,只是眼眸惡狠狠的,未免煞風景,此時連淚也不肯流了,那潋滟的紅唇一張一合,反反複複便是“無……恥……”兩個字。

蕭生聽了這話,倒也不像從前那樣痛,不再與其雙眸相對,低下頭去,佳人的身子綿若無骨,蘭麝香飄,正是夢裏的感覺,微微擡頭,一段皓月般皎潔白膩的皮膚從衣領處露出,忽然想起那夜只着小衣的摸樣,頓時渾身發燙起來——其實方才強wen不過報複,并非情動,如今吻得深了,便當真了,只覺得下身要爆炸了似的,擡手扒開邵素衣襟,邵素只覺胸前一涼,一邊拼命扭動,一邊喊“救命……來人啊……”。

蕭生森然笑道:“你住的地方何等偏僻,那小尼又是得了我銀子,小姐,你今日随我歡喜了……”說着,深吸一口,“嘩啦”撕開了邵素的衣襟,見其一件湖綠潞綢,水光絹裏黃線帶兒,內襯着月白描金肚兜,微微凸顯着兩點櫻桃,忽然想起李哥說的女人的妙處,這玉峰是第一美味的,不由用手一拉,忽然眼前亂點,腦袋“哄”地一聲,呆住了。

邵素正在絕望之際,見他忽然松了手,忙拉住衣襟遮住胸前,見那漢子目光癡呆,如癡如狂,那無數怒罵終于咽在口中……

她不是笨人,數次交鋒裏知曉此人性子極擰,越是斥責怕越要壞事,如今清白只在頃刻之間,終于想起一計,哆哆嗦嗦道:“蕭……蕭……你……既然愛我,須得到我的心方為上策,只是得到我身,讓我心中對你越發厭棄,這是下策……“——難為在這種時候居然能想出了上下策。

“那中策呢……”蕭生的聲音變得十分嘶啞,含着濃濃的情yu,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一個點燃便要爆炸。

“中策……”邵素感受到這種氣息,脖子一縮,卻也不敢動,中策是什麽?腦袋亂哄哄裏終于又想出一策道:“那我先給你親親,嗚嗚……”想到自己居然到了如此地步,那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又淌了下來。

蕭生只在情思發狂之際,忽覺得點點冰涼,原來佳人又流淚了,看着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摸樣,心便軟了下來,自己這是作甚?明明愛煞了她,卻把她逼到如此地步,若是真的逞兇,把她作踐了,又如何見那真情?

深吸一口,把那心思沉了,伸手把她的衣襟細細掩蓋好,道:“你心裏有我之前,我不碰你,小姐……”這聲小姐聲情并茂,便是石頭要軟三分,可邵素只聽了前面一句,沒想到在此情狀下逃脫生天,驚喜道:“真的?”

蕭生見到她滿面驚喜,心中一痛,只是他被她傷習慣了,似乎再痛也不覺得了,見她發如烏雲疊鬓、臉若粉黛盈腮,幾縷似觸非觸的瀑黑發絲飄于耳際,一時不舍得離開,怔忪多時,忽然道:“你說……給我親親……”

邵素聽了這話,暗自後悔,只是此時單獨相處,自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還是識時務為俊傑,低下頭嫣染雙頰,“嗯”了一聲,忽然想到自己跟這無恥的漢子時間長了,居然想出這麽無恥的主意來,眼淚又流了下來。

蕭生見這等神情,知曉她不願意,心裏躊躇一會兒子,終于握住春蔥似的一雙玉手,拿在手心裏把玩摩挲,觸手一片綿軟溫涼,更是愛不釋手,貼唇便吻,邵素見他只是親手,心頭大石頭落了地,卻見他親吻多時,濕噠噠的十分不舒服,想抽出來又怕他再次發癫,情急之下又想出一策,道:“蕭……以後我叫你什麽好……”

蕭生聽了這話,果然停住動作,緊緊攥住邵素的雙手,喜道:“你肯叫我……蕭大哥……”忽然覺得這個稱呼很有與邵素平起平坐的意思,那歡喜便宛如炸開般從心底蔓延開來,忽然捧住邵素的臉頰,癡癡道:“你若是肯從心裏這麽稱呼我,我便是立時死了也甘心。”

邵素以為他又要俯身上來吻他,忙叫了聲“蕭大哥……”擋住他的氣勢。

蕭生聽了,心裏歡悅無限,輕輕撫摸着玉人的面頰,低聲道:“你再叫一聲……”

邵素現下只求他不要發狂,稱呼幾個名字又能如何,忙道:“蕭大哥,蕭大哥……”說了兩聲,忽然低下頭,暗罵自己無恥,為了保住清白,竟然如此低三下四。

蕭生卻十分歡喜,把邵素摟在懷裏,低聲嘆了口氣道:“素兒,我以後叫你素兒好不?”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兩人關系進入另外一個階段了,小蕭被女主傷透了,開始反彈了,嘎嘎。

沒有趕腳違和吧,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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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兒”兩個字是往日裏親長常叫的,從前不覺得什麽,被這漢子一叫渾身發麻,十分不适,可此時此刻哪裏敢說是什麽,只求趕緊哄他離開,因此低着頭,“嗯”了一聲

蕭生見佳人嬌羞不勝的樣子,方才那玉峰情形又浮現心頭,瞬間腹中如同火燒,只覺再動一動便要唐突佳人了,好容易哄得她對自己好些,若是冒犯了豈非前功盡棄?

忽然放開邵素,氣沉丹田,深吸一口氣,慢慢道:“素兒,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想到出去兩個字,忽然想起李哥的話來:

“這位小姐被弄到廟裏,怕是貴人們之間暗算出來的勾當,事情鬧得這麽大,再冤枉也是也是回不去了的,你一個小小侍衛,想查這種東西,只有被人滅口的份兒,老王妃那邊既然沒有一點聲響,大抵想這麽算了的,只可惜了,這位卻是真廢了……”

說不定,說不定……這位遙不可及的夢中人會成了自己的娘子,這是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端,忽然覺得整個人世界變得五彩斑斓,幸福得如同踩到雲端,低頭見佳人坐在床上,玉面含羞,星眸含春,幾縷發絲在陽光裏映出飄逸的影子,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閃忽閃個不停,把他的心都要閃停了,那心頭念滾來滾去,便想問出來……

終于,還是沒有問,有些東西,在沒确定之前,還是不要去面對,因此只握住玉人的柔荑道:“素兒,我先走了。”

邵素聽說他要走,心中一松,忙點了點頭道:“太……好的,蕭大哥。”見蕭生眼眸裏閃過一絲陰影,眼角一跳,終于又及時道:“蕭大哥若是有暇,可以來看我……”

這話說得蕭生十分妥帖,他緊緊握住佳人的手,慎重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常來……,你等我。”

邵素現下只求他速速離開,怕他從自己眼眸裏看出破綻,只低頭“嗯”了一聲,蕭生愛憐地撫了撫佳人的臉龐,終于硬起心腸起來轉身,剛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又轉了過來。

邵素好容易盼着他走了,恁地又轉回來,臉上的喜色來不及收起,道:“蕭大哥怎麽又……”那笑容如同太妃糖,粘在臉上,轉折得十分生硬。

邵素的神色讓蕭生心裏又是一痛,可迅疾便被壓抑了下去,他願意一直看着佳人和顏悅色的臉,無論她是不是真的……

走到邵素前欲言又止,臉上已是通紅一片,鼓了股勇氣終于道:“素兒,我想要你一件東西。”

邵素吓得砰砰亂跳,結結巴巴道:“什麽東西?”心道這漢子不會又要發癫吧……

“要你裏面穿的那物……”蕭生用細微的聲音悄聲道,因為十分羞臊,終于低下頭,望着佳人的石榴裙——墜兒拿來的裙子是邵素日常穿的家服,并不華麗,卻十分舒适暖和,那石榴裙是棉層所縫,上面的蓮花也是繡娘們的精心織就,邵素坐在床上,那皺褶便是蓮花上的重影,分外栩栩如生。

蕭生情不自禁用蒲扇似的大手撫摸着那蓮花,邵素卻是誤會了,本來要拒絕的心思,又轉了念頭,心道讓他拿走自己的衣物總比他……,咬了咬嘴唇道“好……”

“真的?”蕭生歡天喜地地擡起頭,邵素仰頭望去,見其俊眉朗目,倒是個英俊人物,心中一動,從前只是覺得他十分粗鄙,連看也不願意細細去看,如此看去,倒也不是那麽醜陋,只是……

“你先出去……”邵素情知若是不依了他,他必會糾纏不休,這裏不是王府,自己誰也指望不上,只能先把哄走再說。

蕭生期期艾艾道:“我背過身去就行。”

邵素心中暗罵其無恥,嘴上卻道:“也好。你離得遠些。”

蕭生見佳人肯給,已經千謝萬謝,忙走到窗前,看着窗戶,耳聽“悉悉索索”的聲音,心中也砰砰亂跳,忽然想到自己只要一轉身……卻狠狠攥了攥拳頭,自己已經說過,得到她的心之前絕不會碰她的,英雄好漢哪能食言……

窗外零星地飄着細雪,從窗棂的縫隙裏能看到梅花開放的虹影,蕭生忽然想起娘曾經說起的那話——“這人心沒有冷的,捂一捂也就熱了……”

正忖度間,忽聽邵素道:“好了……”轉過身,見佳人坐在床上,長長的石榴裙鋪開,那幾朵蓮花便如活的般在她身上盛開,那肚兜卻遠遠地放在桌子上,佳人低着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羞怯和,隐含的惱怒。

蕭生也十分不好意思,上前抓住那肚兜,結結巴巴道:“那我走了。”說着,幾個跨步便出了房門,竟施展輕功走出了幾十丈距離方停住,輕輕攤開,月白色的肚兜在夕陽的染色下爍爍發光,連同那錦繡的蓮花也閃耀着幸福的光暈,隐隐還散發着少女體香,蕭生親了親那肚兜,小心地揣在懷裏,呵呵傻笑起來……

邵素見他終于走了,常常籲了口氣,在房間裏轉了幾個圈,終于着急起來,她面上說讓這漢子常來,其實一百個不情願,若是這漢子沒完沒了地過來糾纏,真的發了癫自己就完了,這可怎麽辦?

她不是個有主意的,急得團團亂轉也沒想出法子來,忽聽敲門聲,以為那漢子又回來,現下已近酉時,難不成……心驚肉跳地問道:“誰?”

“我!”淨圓的聲音答道。

邵素一聽,終于放了心,道:“進來吧。”

門一下被推開,淨圓拖着一個飯盒笑盈盈地走了進來,道:“小姐,這是你的晚食。”

邵素驚異地望了她一眼,自從墜兒來了之後,這尼姑雖然對她好了些,卻沒有現今這樣殷勤,這是……

見淨圓把熱騰騰的飯菜一一給邵素呈上,笑嘻嘻道:“小姐真是有福的,到哪裏都有人看顧,那軍爺叮囑我了哩。”

邵素聽了心中一動,終于想起一個主意,問道:“那軍爺讓你聽我的?”

淨圓心道我是尼姑,要聽也要聽主持的,憑什麽聽你的啊,只是既得了蕭生的銀子,又曉得那軍爺可能常來,皇家禦林軍她可得罪不起,因此嘿然道:“也算是吧,小姐想吃什麽?”

邵素搖了搖頭,忽然抓住淨圓的手道:“你能給我送個信嗎?”

淨圓“哦”了一聲,眼珠亂轉,道:“小姐要我給誰送信?”

邵素嘆了口氣道:“給……”她一時想給大姐姐寫信,一會子又想先給墜兒寫,想了想道:“給上次來的那個丫頭。”

淨圓臉上顯出為難之色,道:“這可不好說了,小姐,我們出寺是有規矩的,我不過每荀月得個歇日罷了,這裏離王府又不近,這一去一回可就一日時光……

邵素聽她說來說去,也沒個頭緒,蛾眉輕蹙道:“那怎麽辦?”

淨圓便是要她出銀子,見她竟然不懂,心中暗罵糊塗鬼,雙手一攤道:“若是乘車的話,可能快些。”

“那你快些乘車去。”邵素點了點頭道,對上淨圓似笑非笑的臉,終于恍然道:“你是說……銀子?”她以前經常被李嬷嬷訛詐,終于訛詐出了一些經驗,見淨圓的笑容與李嬷嬷十分相似,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淨圓忙點頭道:“是啊,小姐,我每日歇日本是要探望上下爹娘的,若是給你送信,卻是不得去了的,而且這王府離得這樣遠,走是走不得的,只能乘車了……”

邵素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墜兒給的包袱裏的有幾只金镯子,忙跑到床頭打開那包袱,扒拉了兩下果然看到了,拿出了一只放在淨圓手裏,道:“那你拿着……”

淨圓早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裏,貪婪地盯着那床頭的包袱,心道原來這主子是個有錢的,以後訛起來自然財源滾滾,倒是不能輕易得罪了,忙點頭哈腰道:“好的,好的,小姐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一定把信送到。”

邵素見她終于肯送信,心中大喜,問道:“你什麽時候去?”

淨圓見她如此亟不可待,側頭忖了忖道:“大約三日之後會去,小姐等不得了嗎?”忽然想說:“若是等不得了,可以再加一只镯子”,但是終于沒有說出口——這位主子傻,軍爺可不傻,若是知道自己訛她銀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邵素見她說三日後,想了想,蕭生是有皇差的人,王府離這裏又遠,在此期間應該不至于會再來騷擾,點了點頭道:“也罷,三日就三日吧。”說着,又道:“可是你一定要送到哦。”

淨圓喜笑顏開道:“施主就放心吧。”

邵素“嗯”了一聲,道:“這信我明日交給你。”淨圓點了點頭,見邵素便要攤開紙筆要寫,便揣了金镯子轉身出去了。

邵素把那飯菜推到一邊,攤開紙筆,便要寫,忽然不知該寫什麽,心頭有千言萬語要說,萬般委屈要訴,不由寫下一首詩,可寫完之後忽然想到墜兒不識字,若是拿着這信到處給人便糟了。于是把那紙團了起來,扔掉。

又攤開一張紙,寫什麽呢?沉思半晌,終于簡簡單單地寫下:“此地十分不堪,何時可歸府?”看着這沒頭沒尾的話,想起墜兒說過,她如今在大姐姐的院子裏當差,接到這樣的信,必是要給大姐姐看的,大姐姐雖然性子高傲了些,卻是個講理的,既然知曉自己委屈,在這裏又十分受罪的話,自然會設法營救的……

三日之後,淨圓拿着那信出了大悲寺,早上出去,傍晚方回,說是墜兒接到了,過幾日必有回音,邵素聽了這話終于放下心來,暗暗祈禱這幾日那漢子千萬別來了……

就這樣在焦急的等待裏果真有人來接——卻不是墜兒,更不是大姐姐,而是幾個兇煞惡煞的彪形大漢。

作者有話要說:

43

彼時邵素正坐在窗邊,望着雪中梅花吟詩作對,忽見幾個大漢從側門走了進來,不由一怔,這大悲寺乃皇家尼姑廟,象蕭生般悄悄賄賂小尼偷着進來還罷了,若是如此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卻是十分怪異。

正在驚異間,只聽門被"咚"地一聲撞開,她吓得站了起來,見三名彪形大漢走了進來,穿着差役的官服,拿着鎖鏈,領頭的大約四十左右年紀,一身紫衣,一臉須髯,黑着臉,上下打量着邵素,開口問道:"你是邵家三閨女邵素?"

邵素見他連王府名字也不稱呼,驚懼更甚,扶着八仙桌幾欲昏倒,只是勉強支撐着道:"你們……你們是誰?"幾乎抖不成聲。

那大漢嘿地一聲道:"到了你就曉得了!"說完,對身邊一名黃衣大漢道:"去把她鎖了,搜!"一名黃衣漢子走了過來,"咔吧"把邵素的雙手用夾板鎖住,順便又捏了邵素一把道:"這娘們不錯,又滑又嫩,我喜歡……"

邵素只覺一只黑手在自己臉上揉動,那種觸覺卻不是蕭生的不适,而是雜糅着被羞辱的痛苦,不由驚聲尖叫……卻只引來哄笑,只有那紫衣漢子呵斥道:"宋三,這是皇上欽犯,少你娘的犯渾!等上面定了,随你們怎麽弄!"

那黃衣漢子宋三聽了這話,不由驚喜道:"馮衙司可當真,那這娘們我定下了,你們可不許跟我搶。"說着,在邵素屁股上拍了一把,邵素又是一聲驚叫,便又引來一陣哄笑。

三人一邊說着,一邊拖着邵素向前走,大悲寺的主持靜音見三命衙役拿着名狀,也不敢阻攔,幸好三人只是要緝拿邵素,又貪圖近便,只從後門出去,倒也沒驚着其他衆人。

三人出了後門,紛紛上馬,那宋三把邵素橫在馬匹上,又趁機摸了兩把,另外一個黃衣漢子看着眼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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