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西城來

焰珏美麗的臉浸漬在陽光的圓暈下,淡淡的陽光下,整張臉仿佛籠着一道淡淡的光。

昨晚,他們兩個人就這樣殺出了重圍,如用血浸染的光輝。

“你說皇帝還會不會再找我們?”焰珏着重了那我們兩字。

“是我,不是我們。皇帝只會找你,不會找我。”

“可是他似乎對你也有興趣呢。”焰珏淡淡地笑,然後他用輕的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這種興趣可并不關乎你的臉。”

南城自然是不能呆了,總不能讓追查的人疑惑,為什麽南城城主有一張和小婢一樣的臉,更奇怪的是,她身邊的男人他們曾經見過。

于是就有了此時寒逝與焰珏獨處的情景。

澈澈清水,月下美人,深林池譚,寂寂風聲。

此時的焰珏就處在這樣的環境裏,而所謂的美人就是指他了。

一路風塵仆仆,殺手多見,灰塵更是多見,可殺手卻比這灰塵還多。

焰珏在幾日未洗澡後終于爆發,于是在與寒逝一番争吵,胡攪蠻纏,無理取鬧後,終于讓她妥協。

這幽閉的森林空寂而有美麗,更讓人欣喜的是,裏面居然還有一方小譚,雖小,卻源頭活水。

焰珏香肩微露,正準備洗漱的時候,忽聽到草叢裏有沙沙的聲音,以為是寒逝,正要美美的做一個美人入浴圖,可那只居然是一條不足一寸的小蛇,碧色的身體,蒼翠可愛。

不過,他卻尖叫了,樹林裏的烏鴉被齊齊驚飛,自然也驚擾到了在一旁守着的寒逝,本以為會看的的是敵人的身影,沒想到,看的的卻是一副大眼瞪小眼圖。

大眼是指焰珏,這小眼自然是指這小蛇,額,那小蛇小的幾乎看不到眼睛。

??????

然後寒逝很簡單的把那蛇拿在手裏。

焰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偏偏卻十分怕蛇這種東西,看的寒逝居然把它拿在手裏,自是覺得有些恐怖。

“喂,你不覺得這種東西很惡心嗎?”焰珏問。

寒逝居然笑了,那是焰珏從沒有看過的表情,美得迷花了他的眼,可是他發現,原來她只是在對着那條蛇笑。

“你要不被蛇咬過一次,要不就是從來沒被蛇咬過。”她又是平時一樣冰冷的表情。

“是阿,你怎麽猜得到?”

“要是被咬得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這算是什麽答案?

他突然歪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然後,他仿佛忘記了自己怕蛇這件事情就這麽握住了她的手:“我以後不會讓你覺得痛了,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在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寒逝的胸口。

寒逝想了一下,說:“這裏早就不會痛了,痛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她掙脫了焰珏的手。

他又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水裏面,水裏很冷,就像他的心一樣。

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油膩膩地滑進了袖子裏,他一看,然後尖叫。

寒逝見怪不怪。

不過,好一會兒卻沒看的焰珏出來,她終于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于是進去。

滑膩膩的小青蛇在水裏悠閑的晃蕩,焰珏也正在穿上衣服,一切似乎都對,可是譚子裏的水卻已經血紅一片。

焰珏對她無害地笑笑,她絕對脊背有些發涼,她說:“焰珏,你原來一直很強。”

他說:“我從來沒說自己弱過,只是你也強,強到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助的地步。”他這麽說的時候一直都是在笑的,“我沒有騙你什麽,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而已。”

寒逝看着他,不發一語。

樹梢上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寒逝随手摘下一片水草就像聲音源頭射去。

有個人拿着那片折斷的水草向他們慢慢走進,可寒逝卻放松的警惕——那人是西城城主——藩籬。

“部下報告,這裏有異動我便來看看。”藩籬這樣說便是為什麽他會在這裏出現的解釋了。

“哪裏這麽巧,既然是部下報告的,為什麽只有你來?”焰珏問。挑眉看他。

藩籬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寒逝。

寒逝說:“這裏是南城與西城的交界地。”

兩城交界本來就是草木皆兵的地方,何況兩位兩位城主雖同室,卻有操戈的原因。所以,來的才是武功最高,即是發現也能全身而退的城主,而不是莽撞的部下。

焰珏沒有聽到寒逝的解釋,可是他也明白了。

“來幹什麽?”藩籬問。

“避難。”寒逝說。

沒有嘲笑,甚至是疑問,藩籬就這麽冷冷地給他們留下一個背影,然後說:“來吧。”

雖然焰珏對他們兩個的對話,并不感到一頭霧水,可是,他覺得冷,好像左邊放着冰塊,右邊放着冰雕。

于是冷習慣的人,就這麽噌噌噌地跟了上去。

焰珏在西城的府邸裏饒了三圈,突然覺得很奇怪,因為這裏府邸的構造和南城的府邸太像了,相像到幾乎一樣。

正疑惑着,就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出現在這裏,三步兩跳的出現在他面前,很可愛的對他笑,笑如陽光。

“東城城主。”焰珏說。

“叫城主好難聽啊,把人家都叫老了。”卻奴說。

“那卻奴。”

他努努嘴:“我讨厭這個名字,叫我阿筝吧,像寒逝和,和那個人一樣,叫我阿筝。”

“你怎麽會來西城的?”

“嘻嘻,寒逝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游手好閑,東城裏的事情交給那個人做就可以了。”卻奴無所謂的說。

“可好歹你是世襲東城城主。”焰珏有些嚴肅地說。并着重了世襲兩個字。

“我?一個男娈的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并沒有一絲奇怪的表情,仿佛早就看慣了。

焰珏看着他,并不說話。

“你不知道嗎,我父親是靠着上任皇帝的恩寵才被封東城城主的,皇帝要賜予他無盡的財富,甚至賜予他禦姓,那個人說,我父親像南風一樣溫柔,于是賜命,南風,我全名叫南風筝。”

東城城主撓了撓頭繼續說:“他确實是挺仗義的,至少還留下我,不過卻要我出生的時候就擔當着男寵的孩子的罵名,雖然我的身份是很光鮮,恐怕,天下人都在恥笑我吧,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就要我不要太出色,這樣皇帝就不會讓我世襲城主,我就能做個普通人了,可是哪知道他卻送來踟蹰這個人,皇帝教會了踟蹰所有的東西,他來輔佐我,我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可是我讨厭他。”卻奴盯着遠方說,“很讨厭,很讨厭。”

“阿筝。”焰珏溫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然後把他攬在懷裏面,“一切都過去了,那個皇帝死掉了,你父親也死掉了,可你還活着,你還在遲疑着什麽?放開吧??????”

那一瞬間,東城城主的眼,瞬間濕了,可是他卻沒有哭,他說:“可是那個讓人還活着,要我怎麽放開。”

焰珏呵呵笑笑,突然從手裏拿出一盤熱乎乎的糕點:“阿筝,糕點。”

然後,卻奴的臉瞬間綻開一朵花。

“焰珏,這東西哪裏來的啊?怎麽這麽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卻奴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問。

“我自己做的。”

“以後誰娶了你,誰就有口福了。”卻奴被事物噎到了,然後眼睜睜地看着焰珏把一盤子糕點倒進了池子裏,“不是娶,是嫁,是嫁!”卻奴的心在流淚,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可是一邊心裏又在想:你這麽美,哪個女人又配得上你?若是寒逝??????

“可是寒逝吃了我的東西都沒什麽反映,難道不好吃了。”焰珏自言自語。他繼續問:“你覺得好吃不。”

不過,卻奴沒有回答,他一個勁地埋頭苦吃,他可不想這麽好的東西再喂池子。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奴心滿意足。

然後看着焰珏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就走過去說:“吃了你這麽多東西也告訴你一點事情,關于寒逝師傅和藩籬的。”

“哦?”焰珏挑着眉,看着他。

“寒逝的師傅叫夙顏,可是個不輸給你的美人,美且高貴。

“她有個奇特的身體,她不會中毒,據藥說,那個身體裏面流淌着混合着珠沙華的血,曼珠沙華和珠沙華只差一個字,但一個是藥,一個卻是毒。

“但她不會武功,所以保護她的人就必須很強,那個人就是藩籬。

“她的師傅收了很多徒弟,南城城主的頭銜和我不一樣,我的是世襲的,她的卻是需要搶奪的,在所有的徒弟裏找出最強的一個,其他的就是一個死。

“當然,如果誰殺了夙顏,也就可以當上南城城主了,可惜誰都知道不會成功,因為夙顏是不會中毒的,也因為夙顏身邊有一個藩籬。

“到後來,就只剩下兩個徒弟——寒逝和南風萦回,那個萦回自動放棄了,至今四城還在拘捕她,可是沒有了最後的對手,只能出其他的考題。

“那天,玄淵親自來到南城,指着自己說,你要是能毒殺我,我就讓你當上南城城主之位。

“她成功了,也失敗了。

“她讓玄淵中了世上第一奇毒——黯,不過,她師傅用自己的血解了它。

“而夙顏在她心裏的地位不下于雲宣,甚至高于,你嘗過被親人背叛的滋味嗎,不能做什麽,無法複仇,甚至連悲哀都不能。

“不過,她到底是成功了,玄淵承認了她的地位,夙顏在那一晚消失了,連藩籬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可是她卻變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她會對着雲笑,對着雨笑,對着一條小蛇笑,對着墨追笑,可是她卻不會對着人笑。”卻奴說完,居然悲哀地嘆了口氣,“我很久很久都沒看過她笑了。”

“她會對着我笑的。”焰珏篤定地說。

“不可能,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我不是人。”

??????

“焰珏。”卻奴突然叫了下她的名字,“永遠不要去騙她。”

焰珏只是搖搖頭,他說:“我不會的。”這一句風輕雲淡,而卻奴卻突然笑了。

焰珏也笑了。

某個黝黑的回廊深處一絲黑影閃過,在不為人知的時刻,他仿佛已經在那裏站了很久,他注視着焰珏和卻奴也已經很久,當他們相視而笑的時候,那絲黑影也就這麽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愛是一種誰都會中的毒,只是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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