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淚
“宋旗,我去上廁所,你去嗎?”
“……好。”
劉盈盈拉着同桌的手,神采飛揚地走出去。
這幾天,周檢西都有在觀察宋旗,他很好奇這個女孩到底在想些什麽。一邊是這樣乖巧斯文的模樣,一邊是在他的作業本裏留下這樣匪夷所思的紙條,絲毫不敢相信這紙條會是她寫的。
他發現她的生活一如平常,沒有半點作案後的忐忑。
最初,他是有些生氣的,雖然沒想過和女孩子計較多少。
“檢西,我和楊越他們約好了,放學一起來兩輪?”男生朝他擠擠眼。
周檢西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擺擺手:“我不去,你們玩。”
“好吧,忘了你是好學生,鄙人不配。”男生抹了兩下不存在的眼淚。
周檢西嫌棄地扔給他一個“戲真多”的眼神。
周一一大早,學校進行升國旗儀式,全校集體在操場上吹冷風。
臨近12月的天氣,北風呼嘯,寒氣逼人。
宋旗是将校服套在棉服外面的,盡管如此,臉部幹燥刺痛,雙腳麻木。
國旗下的周檢西,代表他們高一(12)班上臺發言,穿着一身整齊的校服,站姿挺拔。雙手已經凍得通紅,他的聲音依舊清亮有力,不驕不躁的模樣。
一散場,劉盈盈便拽着宋旗跑回教室,今天輪到她倆值日,由于升國旗便擱置了。
宋旗分工打掃樓道區,清掃完垃圾,便用拖布一層層地往下拖。
這時,有人從樓梯上來,宋旗騰出位置讓行。
随意擡眼,是周檢西。
他應該剛從辦公室出來,手裏抱着一沓手冊。
兩人互沒有打招呼,周檢西與她擦肩而過。
宋旗低頭繼續做手上的事。
“為什麽要這麽做?”
宋旗一臉疑惑地回頭,見臺階上方的周檢西冷淡看着她。
她指着自己:“班長是再和我說話麽?”
周檢西看着她不說話,後者也沉默。
終于,他重複:“你為什麽要寫那樣的紙條。”
“我聽不懂班長在說什麽。”
“你不用急着否認,上面的字,和上次我看到你的一模一樣。”
她低着頭,不說話。
周檢西語氣放軟:“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一時沖動才——”
女生驀地擡頭,雙眼氤氲通紅,他一時失了言語。
“班長一口認定你說的什麽紙條是我做的,說和我的字一模一樣,班長是有拿我的字一筆一劃去核對過?還是說只是相像班長就給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班長要是實在不信,我現在就把我的課本拿過來給你一一核實。”
她放下拖把往上走,像是非要拿出證據以明清白。
他連忙拉住她的手:“我沒有說不信你。”
回過頭,她的眼淚一粒一粒地從眼眶裏掉落下來,滿眼委屈。
他莫名被觸動到,愧疚感油然而起。
他是不是做過頭了。
“班長,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紙條到底寫了什麽,但看你這麽嚴肅的樣子,肯定是不太好的東西,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女生垂目,還有淚珠挂在長長的睫毛上。
周檢西啞言,忍不住擡手,輕輕地幫她把上面的眼淚擦掉,才艱澀開口:“抱歉,是我的錯,你別哭了。”
他才發現,女生一哭,他是真沒法子。
宋旗疲憊地回到家,一大清早被冷風吹,還哭了一場,現在腦殼要爆炸似的。
把書本放在茶幾上,她倒下一杯熱茶。
躺在沙發的老頭踢她的小腿:“小兔崽子,一邊去,擋着我看電視了。”
她輕輕地瞟他一眼:“天天就看這玩意兒,臺詞我都能背了,也沒見你看出什麽花。”
“嘿喲,小孩子家家的你懂個屁啊,沒有□□哪來的你現在的好日子……”
宋旗捂住耳朵回房去了。
中飯時間,宋旗見桌上的一盤青菜、一碗清湯,就知道老頭又在宣洩他的不滿了。
她拉出凳子就開吃,耳邊還是電視傳來的槍炮聲和戰士們的叫喊。
這時,房裏小靈通的彩鈴聲悅耳響起,交雜其中。
老頭筷子沒停:“去接電話。”
她沒說什麽,放下碗筷去房間拿手機。
看到熟悉的號碼,宋旗沉了臉,挂了。
老人舀了一勺湯,聽到手機挂了再響,響了又挂,一遍接一遍。
——“喂,有事?”
過了一陣,房間的人終于開口,語氣陰冷:“只要她不怕被我玩死,我随意。”
她坐回凳子上吃飯,開口:“宋琴要來,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老人:……
宋琴是誰?
她同胞異卵的妹妹。說是同胞出生,可宋琴像是偷了她的營養和顏值,濃眉大眼,一頭黑發,從小美到大。
而她,頭發偏黃,身體瘦小,平平無奇。除了腦子,宋琴樣樣勝過她,包括父母的寵愛無邊。
乖巧、聽話,這是宋琴的标簽,沉悶、寡言,這是她的标簽。
這樣一比,也難怪她從小被丢給老頭,無人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