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網吧

見到宋琴，是在周三的晚上。

上完晚自習，等宋旗回到家已經10點半。推開紅木門，屋內一片漆黑，老頭應該睡了。

她摸黑走向房間，腿被什麽撞到，亮起燈，才發現一客廳的大包小包，胡亂擺放。

這些還能是誰的？宋旗進房，果然床上已經躺着一個人，裹着粉嫩的棉被，而她的床單被褥孤零零地被扔在地上。

她直接上手把粉嫩的棉被掀倒在地，将人搖醒。

“宋旗，你有病啊……”床上的人開始用各種難聽的話語辱罵。

“滾。”

“你叫我滾我就滾啊，信不信我打電話和爸媽說！”

宋旗已經被一天的學習折磨的精力匮乏，懶得和她說那麽多，直接把她的被褥扔到外面的沙發上：“不想滾就睡這，不睡就睡大街。”

跟出來的宋琴一臉驕橫：“憑什麽，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讓我睡沙發……”

不理她，宋旗回房擺好被子，倒頭就睡。

一抔涼水唰地倒在她的臉上，冰涼徹骨，她彈坐起來。

濕發粘在她的臉上，被褥被淋了個徹底。

始作俑者站在床頭，洋洋得意，一臉“你接着睡呀！”

她目光如炬，下床在廁所接了一盆水，當着那蠢貨的面全給了那粉嫩的被褥。

宋琴氣得直咬牙，拿起iPhone撥通電話，故作可憐地告狀一通，添得天花亂墜。

那頭說了什麽，宋琴得逞一笑：“好勒。”

手機聲音外放，女人語重心長的聲音傳來：“宋旗啊，你作為姐姐怎麽能這樣欺負妹妹，琴琴難得放假，一放假就說看望姐姐和爺爺，纏了好幾天要去你們那住，就幾天你都不能和她好好相處嗎？還弄濕——”

她淡淡道：“我解釋，你聽麽？”

手機那頭被人奪走，一個粗犷的聲音冒出來：“還解釋什麽，你不是說要玩死誰嗎？你個壞心眼的東西，就是不想妹妹好過……”

女人嘆氣，也開口道：“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宋旗冷笑：“一群傻逼，愛誰誰玩，她不滾，我滾。”

不顧那邊罵罵咧咧，她奪門而出。

将近淩晨的夜晚，路上行人零星，一輛輛車亮着照明燈從她身旁呼嘯而過。

寒風襲人，在安靜的道路上更是呼呼作響。

沾濕的發絲在風中淩亂地飛舞，宋旗裹緊身上的棉服，縮成一團漫無目的地走。

原本想趕在門禁前去劉盈盈宿舍和她擠一晚，沒想到學校大門已經鎖了。

現在全身上下只有十塊她沒花的早餐錢。

學校附近的一家網咖，裏面暖氣充足，一群男生打鍵盤打得熱火朝天。

“55”

“穿他！穿他！”

“我擦，老楊能不能再垃圾一點，送人頭啊！”

“你他特麽才垃圾，老子被偷襲了！”

……

“買瓶水，待會再來。”男生起身，摸摸口袋的鋼镚。

“诶，給我也來瓶……幹嘛？”

坐在他身旁的男生拍他：“你瞧，那是不是咱班上的？”

“我去，宋旗啊。”徐淮不可置信，“她不是好學生嗎？竟然也來通宵？”

“誰啊誰啊？”楊越過來湊熱鬧。

“我們班一個天天學習的好學生。”

徐淮越想越不可思議，恰好企鵝來了個信息，是周檢西那小子的。

【周】：我睡了啊，別再來騷擾我。

【孤狼天星】：班長，我要告狀，咱班一女同學網吧通宵你管不管？

【孤狼天星】：你猜是誰？我打賭你絕對猜不到。[龇牙]

【孤狼天星】：是宋旗！！！

【孤狼天星】：睡了？

他們口中的好同學打了幾把拳皇覺得沒勁，現在忙着玩森林冰火人4399小游戲。

她通到了第五關，困意席卷，漸漸失去興致。

正想趴在桌上睡一覺，旁邊的空位坐下一個人。

“這個游戲好玩嗎？”周檢西托着下巴問她。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裏面是藍色高領毛線，沾了一身外面的冷氣好整以暇地坐着。

一時無言，她遲疑道：“……有雙人版……你要玩嗎？”

“好啊。”

宋旗重新點開雙人版的游戲，帶着他玩。

“你走這裏。”

“嗯？我這個怎麽都跳不上去呢？”

宋旗指着：“你要按D鍵的同時按這個鍵——”

電光石火之間，她的手突然觸碰到他的，冰涼而柔軟……

周檢西後脊梁串上激靈，措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目光，她的雙目漆黑如墨，裏面倒映着驚措的他。

宋旗收回手，不動聲色。

空氣似乎凝結，兩人一時無言，心照不宣地繼續通關。

周檢西全程有點心猿意馬。

一關結束，周邊的煙味嗆鼻，宋旗咳了幾聲。

周檢西擺手散煙，問她：“時間不早了，你還不回家嗎？”

她低頭，抿緊唇不說話。

宋旗紮着高馬尾，但前面的頭發都是濕濕漉漉的。周檢西想他猜得沒錯，應該發生什麽，所以她深夜待在網吧。

在家看到徐淮發的信息，他的腦海便閃現上次她委屈的模樣，莫名的一種沖動讓他偷偷溜了出來，才會有現在大半夜在這陪她玩游戲。

她此刻可憐兮兮的神态，讓他不禁動恻隐之心。

他輕聲問她：“困嗎？”

她愣怔，然後乖乖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