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宴會準時開始,老壽星在三樓茶室與幾個忘年好友敘舊閑聊。向老爺子不喜拘束,賓客來了之後先去三樓找他,送了禮物賀了壽,便可自由活行動,随意去交友游戲。

舉目望去,一樓二樓和庭院裏,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向少爺出來露了個面後,便不知所蹤。管家派人去尋,人影都找不見一個。

向老爺子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氣罵孫子白白浪費了他的精心安排。好在小輩們一個個前去向他賀壽,甜言蜜語哄得他重新喜笑顏開。

路明虞踩着點抵達向宅,傭人帶着她穿過三五成群、繁雜熱鬧的人群,她分辨不清,但也能感覺到,有很多雙眼睛時不時的往她走過的地方看。

她早有預設自己會成為焦點之一,看戲是人的本能。來之前已做過心理準備,此時淡定從容地挺直腰板,目不斜視,臉上挂着溫柔得體的笑,踩着優雅的步子拾級而上。這種場合她認識的人一只手就能數過來,所以省去了寒暄攀談的步驟。

途經二樓,一個金發黑眸的美女迎面而下,她和對方同時停下讓出樓梯道,對方不像其他人那樣有所收斂,裝扮行事高調強勢,目光大咧咧地往她身上掃。

路明虞禮貌開口:“你先。”

對方用不太标準的普通話回她:“你先吧。”

路明虞再不客氣,朝美女微微點頭,拾起步子繼續上樓。

飒琳從沒做過盯人背影的事,卻再次為路明虞破了例,這樣一幅美麗的身姿,不欣賞一下實在可惜。不得不承認,路明虞确實是亮眼的,遠看近看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淡如水的氣質與明豔嬌嫩的臉蛋,竟然形成一種相得映彰的和諧。

之前打探情報時,有幾個不知內幕的名媛小姐說路明虞是穆景綏初戀的替身,只因路明虞和姜挽月臉上都有一顆痣,姜挽月在眼角,路明虞在鼻尖。

飒琳當時聽完就笑了,因為這理由十分的牽強好笑。那些看戲的,靠着零星半點的相似性腦補出一本幾十萬字的替身虐戀小說。

如今看到路明虞真人,更覺得是無稽之談。

路明虞不會像任何人。

她足夠特別。

今晚八卦聽了,人也見過了,心滿意足,飒琳動身離開了向宅。她想,自己應該好好地給路明虞準備一份新婚禮物,她對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還沒完全放下,但經此一晚,她更佩服路明虞的勇敢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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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虞給向老爺子的禮物是金秋拿給她的,說是穆景綏早就備好的,一件清朝的古物,具體是什麽,她沒打開看。

路明虞送了禮物賀了壽,向老爺子問她:“你外公最近身體如何了?”

他問的是白樂松。

路明虞回答說:“他這兩天狀态不錯,主治醫生說只要在家多注意,明天可以出院。”

白樂松兩周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當時醫生抱歉地對白伯母說他們會盡力。這話的言外之意誰都明白。幸好,最後老爺子被從死神手裏搶了回來。之後他人一直在醫院,賓客名單都是在醫院拟的。

路明虞去看了他好幾次,不過每次都是一個人去的。老夫人說,老爺子見到她,總是格外的高興。

印象裏,老爺子對她一直對她關愛有加。

老爺子這麽喜歡她,她很高興。

向老爺子高興道:“那就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能無痛無苦的看着你們成婚,他最後一件心事也能圓滿了卻了。”

路明虞輕輕點頭,說他老人家會長命百歲的。

陪向老爺子坐了幾分鐘,路明虞便告辭下樓,打算去前院池子邊找個安靜偏僻的地方待着,等賓客大範圍離開時,她也跟着溜。

然而事與願違,一路上,她被不同的人攔堵了下來。堵她的人,九成是女眷,都是想和白穆兩家在生意上搭上關系的老總的妻女,因為她們打招呼和自我介紹時,都無一例外提到了“我丈夫……”或“我父親……”。

她們恭維她,誇她,都是看在白穆兩家的面子上。想通過巴結她,近一步接觸白穆兩家的人。

有幾個直接與她談及生意上的事,她只好說生意上的事她也不懂,若是想看各類演出,她可以贈送票給她們。

打發完最後一撥人,路明虞終于得空,舒了一口氣,緩步走到屋外邊。

前院提前支起了許多張桌子,上面擺滿了精致的甜點小食、端着香槟和鮮榨果汁的傭人來來往往。

路明虞在無人的地方落座。

夏夜悶熱,向家人考慮得很全面,給每張桌子配了一個小型的立式空調,還在一旁點着驅蚊蟲的香。今晚天氣晴朗,遠方的星星若隐若現,路明虞放松地虛靠着椅背,看着漣漪蕩漾的池面,心情舒爽。

大概五分鐘,一個穿着齊膝短裙的年輕女生來到她桌邊,沒打招呼,直接在她對面坐下。

路明虞把視線從池面上收回來,看到來人,瞳孔微微一縮,神情變得有幾分戒備。

“好久不見啊路明虞,還記得我嗎?”女生率先出聲,問完也不等路明虞回答,極其輕蔑地笑了笑,笑完又自答:“瞧我問的,您如今是貴人了,怎麽可能記得我這種小人物。”

路明虞眸光不再柔和。眼前這位可不是什麽小人物,目前風頭正盛的新晉小花,會與她這般明褒暗諷的說話,淵源已久。

她們在大學時有過過節。

畢業後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碰上了,小花仍對以往的事懷恨在心。見路明虞孤零零的一個人,便過來說風涼話。她譏笑道:“這婚都還沒結呢,怎麽就一副守活寡的棄婦樣。做乞丐的滋味好受嗎?”

三四年過去,這位說話還是那麽刻薄無禮,與屏幕上清純可愛的人設截然相反。路明虞臉色漸冷,倒不是生氣,只是覺得這人攪亂了她舒服的心境。她不能在這裏跟人發生争吵,于是沉默着起身。

“你還是這麽目中無人!”小花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時間惱羞成怒,咬着牙道:“踩着家人的屍骨上位,這豪門媳婦當得還過瘾嗎?”

路明虞猛地頓足,轉過身狠狠盯向小花,後背繃得直直的,聲音含了冰渣,緩而重地說:“安瑤,我早告訴過你!家人是我的底線。”

安瑤從來沒見過路明虞如此生氣的一面,路明虞渾身散發出的淩人氣勢壓得她肩膀一低,她甚至緊張得吞了口口水。然而心中的恨意爆發開,在她體內橫沖直撞。

安瑤指甲掐進手心裏,迎上路明虞怒火翻湧的眸光,冷笑道:“難道不是嗎?你心虛了,你說家人是你的底線,可你卻無時無刻不在利用他們為你謀取別人的憐愛,你心心念念的家人,只是你為自己鋪路的工具。”頓了頓,“你很生氣嗎?看你,臉都白了,你是不是很想打我,來,我臉在這。”

安瑤心想今晚一定要逼路明虞對她動手,行動上像個被人操控的傀儡,看着路明虞因為用力握緊拳頭而泛白的骨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眼看目的即将達成,安瑤用更惡毒的言語刺激路明虞:“我都這樣說了,你今天要是不打我,你在九泉之下的親人,一定會因為有你這樣一個沒有骨氣沒有氣節的女兒孫女,怨氣加重,變成孤魂野鬼,永世……”

“啪!”

安瑤話沒說完,一道清脆的巴掌聲穿透空氣。不遠處的賓客聽到響動,紛紛停下交談,循聲望去。

路明虞怔怔地看着自己停在空中隐隐發麻的手。安瑤捂着臉,眼淚在流,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肆無忌憚的上揚着。

安瑤惡狠狠地想:我不惜得罪白家穆家,也要讓你聲名狼藉。路明虞,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會讓你千倍萬倍的償還!

見有人過來,安瑤收起了略有些猙獰的得意,提高音量,梨花帶雨地控訴:“我真心地來跟你道歉,你不接受也可以的,嗚嗚嗚,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做錯了事……”

四周很快聚集起人群圈,不知道是誰上來查看安瑤臉上的巴掌印。路明虞知道有很多人正在議論她,然而他們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清。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麽不再堅定一點再果斷一點,而是由安瑤拉着她的手打向她的臉。

那一巴掌,應該由她自己打。她實在想不通,安瑤為什麽這麽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已故多年的親人說事。

他們是她藏在心尖最柔軟最珍貴的寶貝。安瑤的話如同無數根針戳向她的心口,她好疼,疼得理智全無。太陽穴跳着疼,她再次揚起手,動作又快又狠,旁邊的人壓根來不及阻止,只聽又一道更響更清脆的巴掌聲後,安瑤另一邊臉上出現了幾道更深的紅印。

四周的嘶氣聲和驚嘆聲此起彼伏。但也有一部分人四平八穩不動聲色,他們從大風大浪裏走過來的,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

這會兒路明虞聽清楚了,有同齡的女生說她欺人太甚。她置若罔聞,将安瑤不可置信的表情盡收眼底,一字一頓說得清晰:“這一巴掌,才是我的。”

這一巴掌,打了便打了。如果,她是說如果,他真的覺得她丢了他的臉面,那他們就到此為止吧,這場她一廂情願的,美夢也好,鬧劇也罷,便也一同收場好了。

滿心凄涼,心亂如麻,路明虞只想盡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她拿起包剛走了兩步,被聞聲趕過來的經紀人攔下。安瑤的經紀人信了安瑤的話,以為安瑤被打是因為兩人之前的過節和矛盾。安瑤是盛星的人,在自己老板家裏被打臉。路明虞這實實在在的兩巴掌打下來,一丁點面子也不給向總留,就算她是白家即将過門的兒媳婦,這事也該有個說法!

經紀人想着安瑤如今勢頭正猛,他們有老總撐腰,腰板不由的硬了起來,說話也沒那麽多顧忌,不客氣道:“路小姐今晚這事做的太不地道,好歹兩位都是公衆人物,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安瑤明天還有戲要拍,她臉成這樣,讓我怎麽跟劇組和粉絲交代?”

路明虞依舊看着安瑤,既然決定撕破臉,她不願再忍,諷刺道:“做明星之前先做人,不是什麽東西都配做公衆人物。”

“東西”一詞差點讓安瑤暴走,路明虞怎麽有臉說她不是人?幸虧經紀人眼疾手快地拉了拉她,她才拼命忍下,指甲更用力地掐進手心,疼痛讓她眼淚流得更兇。

“有的人好大的威風啊,一巴掌還不夠解氣的。”有個外地的富家小姐幫腔道:“這還沒進穆家的門呢就這麽嚣張,進了門後豈不是看誰不順眼,想打便打。打完了還要罵人家不是人”

這話一出,圍觀人群如水沸騰,不少人跟着指責路明虞。

安瑤見狀,心下狂喜,今晚來了不少長寧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下,路明虞的名聲在上流圈裏算是一地雞毛了。

路明虞的臉在柔軟的燈光下泛着瑩瑩的白,她也害怕的,面對這麽多人的唾沫,先前的氣勢都消失殆盡,可她不得不強壓下軟弱和恐懼。

又有人往這邊來,衆人聽見向家的傭人恭敬稱呼他為:“白先生。”

路明虞眉眼閃動一下。

前方圍觀人群自覺讓開了一個口子,白氏副總白拓走進包圍圈裏,他一身白西裝搭配金絲眼鏡,嘴邊噙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活脫脫的斯文敗類。

白拓徑直走到路明虞身邊,與她站在一條線上。路明虞不動聲色地往一旁移了半步,與男人拉開距離。

白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沉着嗓音問安瑤的經紀人:“你想要什麽交代?”

經紀人噤聲,哪敢作答。

白拓冷冷一笑:“讓我想想,白家的人,該給一個不識好歹的小明星一個什麽樣的交代呢。”

“不識好歹”四個字被他咬得略重。

此時的場面,倒是應了衆人先前批評的那句“仗勢欺人”。

白拓搬出白家來,四周的人仿佛同時被人點了啞穴,沒人再為安瑤說話。或者說,沒人願意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明星開罪白家。

路明虞頭痛欲裂。她強裝着鎮定,音量不高不低恰好讓所有人都能聽到:“這是我和安瑤之間的恩怨,是她出言不遜,惹我生氣,我才教訓她,與其他任何無關。”

之前替安瑤抱不平的女人又說道:“路小姐不如說一說安瑤怎麽出言不遜了?讓我們大家來評評理,若是安瑤真說了什麽大不敬的話,路小姐賞她兩巴掌也無可非議。到時候,我也會為我之前的話向你賠不是。”

路明虞不答,安瑤的話,她不願再回想。誤會、懷疑、鄙夷、責罵,統統随便他們。

沉默蔓延之際,向家的管家小跑着過來,揚聲道:“向總說了,路小姐知書達理,這次這樣大動幹戈,一定是安小姐做了什麽不該做說了什麽不該說的。”管家看向路明虞,言辭誠懇:“還請路小姐消消氣。”

好家夥,還能這樣明晃晃的偏袒,誰會信服?

管家只負責帶話,至于賓客怎麽想,不關他的事。對路明虞恭恭敬敬,轉頭對安瑤沒什麽好氣地說:“安小姐,向總讓您去找他。請吧。”

安瑤演戲演到底,聽了管家毫不公平的話,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在衆人同情目光的注視下,頂着兩道巴掌印跟着管家走了。

這樣一搞,賓客看向路明虞的眼神更加鄙夷,不過礙于白拓在場,不敢明目張膽地斥責和嘲諷,一個接一個離去,走遠了,才敢議論說路明虞平日的溫柔原來皆是僞裝。

人群散完,路明虞外露的情緒已經完全收回到了心底。

白拓看着她,說:“多大個事,走吧,我送你回去。”

路明虞不假思索地拒絕:“司機會送我,不麻煩你。”

她一直有點兒怕白拓。這人心思深不可測,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她才不相信他剛才只是單純地幫她解圍。明面上是為她撐腰,實際上,他那一番舉動,只會讓她遭受更多的非議。而且更麻煩的是,他一句話,就把白家扯了進來。

“有人送你就行。”

白拓看上去絲毫不在意她的拒絕,路明虞見他沒話要說,打了招呼便走,走了沒幾步,聽到他說:“穆景綏不是你的良人,現在脫身還來得及。”

路明虞腳步停下,心下迷惑,她和白拓一點也不熟,他為什麽要對她說這樣的話。

“離開他,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不想聽。”

反正他沒安什麽好心。不想與多做糾纏,路明虞不再停留,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拓冷笑,眸光閃過一抹寒厲。想不想聽可由不得她,若她執迷不悟,這個秘密不久後他會強制讓她知道。

這姑娘大概從來沒跟人動過手,今晚親自給了安瑤一耳光,看來是真的氣狠了。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和穆景綏的婚姻,是白樂松拿白氏的股權和她死去的外公逼他的,她會有什麽感受。

憤怒,心痛,亦或是絕望?

穆景綏會不會也挨她巴掌?

她打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兒迷人。

有腳步聲傳來,白拓從飄散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剛才竟然想路明虞想的入神。擡頭看到來人是白嶄新,複又低下頭,有人給他發來了今晚的錄像,不用查看,是經過處理的。他把文件原封不動地轉發給了娛樂號。

白嶄新望着路明虞快要消失在夜色裏的單薄身影,想到她之前渾身微顫兩眼通紅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弱聲道:“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殘忍?”白拓說得道貌岸然:“我是在拯救她。成大事者切忌婦人之仁。最好在婚禮之前,讓她和穆景綏的婚禮黃了,省得日後我們再大費周章。老家夥沒多少時日了,必須在他歸西之前,讓他們倆分手。”

雖說和白拓談好了,回國後跟他幹。但白嶄新其實覺得希望渺茫,“老頭兒根本沒想過給我留白家的東西,就算他們分手,老頭兒也不會把股份轉給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你母親怎麽去世的你比我更清楚,表姑處處欺壓你,把你流放在國外,你甘心一生漂泊,有家不能回?”

白拓很擅長操控人心,三言兩語便挑起了白嶄新的恨意和怒火。

“當然不甘心!”白嶄新面目突然變得有幾分猙獰,“那些東西本來就屬于我!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要争取。”就算争取不到,讓白慕荷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鬧心也好。

“那就收起你那廉價的憐憫心。”白拓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道:“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那種話。”

白嶄新有求于人,且卑微慣了,低三下四地說不會再有下次。

安瑤去見了老板,她能想到的,老板罵她胡作非為,當場決定舍棄她。

她的經紀人崩潰了。

安瑤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臉,毫不在意自己即将被雪藏。她恨路明虞,以前是暗暗地恨,只是在背地裏時不時找人發一點黑稿。但誰想到路明虞就要嫁入高門,站在頂樓看風景。她氣不過,發了瘋地想要拉她墜崖。

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手機進來一條語音信息,安瑤無視經紀人的咆哮與憤怒,戴上耳機,點開。

白總:【今晚做的不錯,回去記得敷冰塊。多的那巴掌,我會另外付錢。明天按原計劃行事。我沒想到路明虞會親自給你第二個巴掌。】

這個男人心情好像還不錯,特別是說到路明虞時,似乎隐隐帶了笑意。

這些男人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皆被路明虞表面的僞善所欺騙。呵,等到明天,她會把這個女人人面獸心的真面目公之于衆。

路明虞将會在一天之內,從天堂墜入到地獄。她會被鋪天蓋地的輿論壓得喘不過氣,被無數的網友痛罵,白家和穆家不會再要她進門。

一想到這些,安瑤就感到一陣滔天的舒暢和痛快。

她發過誓的,她會讓路明虞付出代價!還有那些傷害她的畜牲,一個也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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